事發(fā)河北省承德市，男子孫某和女子小美（化名）是同事關系，孫某以還錢為由，到小美家想要強行侵犯小美，借此用膠帶將小美綁起來，威脅小美交出錢財，小美趁孫某不備，跳到臥室窗臺上呼救，孫某害怕事情暴露，將小美把住窗戶框的手掰開，致使小美墜樓受傷，事后將小美的錢拿走后離開現場。2022年1月14日，河北省承德市雙橋區(qū)人民檢察院，依法公開了這起搶劫案、故意殺人案的起訴書，還原了這起案件發(fā)生的全過程。

男子孫某，群眾，住河北省承德市。孫某因涉嫌犯故意殺人罪、搶劫罪，被依法執(zhí)行逮捕。

法院審理此案查明，孫某與小美是同事關系。10月13日上午8點左右，孫某以還錢為名，來到小美位于承德市雙橋區(qū)某某家園的住處。孫某用事先準備好的膠帶，將小美的嘴部、肩部、手臂、腿部捆住，并捆綁在衛(wèi)生間的下水管道上，威脅小美讓她交出錢財。后來孫某將小美帶到臥室內，用床單及塑編繩捆綁。

小美趁孫某不備，跳到臥室窗臺上，并向外呼救。孫某害怕事情暴露，將小美把住窗戶框的手掰開，致使小美從4樓墜樓。后來孫某將小美挎包內的1500元現金拿走后離開現場。經鑒定，小美的人體損傷程度為輕傷一級。

小美說道，8月份的時候，孫某管她借了3000元錢，她是從她卡上給孫某轉過去的，孫某說他小舅子貸款買個車，出車禍了，他是擔保人，現在他總是借錢，跟她說過一段時間就還她。10月12日晚上的時候，孫某在微信上和她說，第二天要來她家還她錢，她還說要是沒有，就不著急還她，孫某說有錢，要第二天早晨過來，并說給她拿一袋紅薯過來。

孫某來的時候，她在客廳里玩電腦，來了以后，孫某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她站起來把電視打開讓孫某看電視，看了一會電視，孫某站起來，把他們集團的工作服搭在她坐的椅背上，孫某還挨個屋看，問她這個屋干嘛的，那個屋干嘛的。她起來把門都關上了，還跟孫某說到處看什么，接著孫某拿起工作服往她頭上蒙，她用手一檔，孫某沒有蒙上，她大聲喊一句，問孫某干嘛。

她就跟孫某撕扯上了，她用手拽孫某衣服，孫某讓她別嚷就松開她，要再嚷就掐死她。接著孫某用胳膊勒著她的脖子，拽著她把她拽到客廳左面的小屋里去了。到屋里以后，孫某一手掐著她的脖子，一手拽著她拽他衣服的手，并且說再嚷就掐死她，還說喜歡她多年了。她情愿讓孫某掐死，也不讓孫某傷害她。

她倆在屋里的時候，她同事還來過一個電話，她接電話的時候，一直暗示對方讓他來她家，對方也沒明白她的意思，接完電話她的聲音和手哆哆嗦嗦的，孫某說這樣不行，得把她捆上，接著孫某從兜里掏出膠帶，把她雙手纏在胸前，這期間她一直勸孫某，孫某一直在那嘆氣，并說他也不想這樣，要是他倆是情人關系，以后在單位也好見面。她勸孫某說她不報警，得慢慢培養(yǎng)感情，讓孫某離開。

孫某也很猶豫，最后孫某說他也不想要她的命，也不想傷害她，讓她給5萬塊錢。她說在客廳右面的大屋里面，她有單子，有卡。隨后孫某拖拽著她，把她拽到大屋去了。到門口的時候，她看孫某目光兇狠，她問孫某是不是殺過人，孫某說他是殺過人，一邊說著孫某就把她推到大屋的床上了，她告訴孫某，她的錢在衣柜轉角那里，孫某找到她的包，把她的卡和身份證拿出來了，她把卡的密碼都告訴孫某了。

她讓孫某去取錢，她還說讓孫某幫她買點早飯，她說她也不報警，即使她報警她的錢也回不來，這時候孫某拽著她挨個屋看，孫某是想把她捆在屋里，到衛(wèi)生間的時候，孫某指著衛(wèi)生間的下水管道，說把她捆那。孫某讓她站在下水管道的前面，用膠帶從上到下把她腳腕、膝蓋、腰、胸口、嘴都給捆到下水管上了。

用膠帶纏住她的嘴以后，她說喘不過氣，孫某把她嘴上的膠帶弄斷，在衛(wèi)生間拿了一條她的毛巾，折了一下，往她嘴里塞了一小半，剩下的耷拉著，并用膠帶把毛巾粘牢固。纏好后她示意孫某可以了，她又示意孫某她鑰匙的位置，孫某拿起她的鑰匙后，她就聽到咣當一聲，當時她站在衛(wèi)生間，看不到門外的位置，但是她知道是防盜門關上的聲音。

隨后她下巴來回動，把毛巾從她嘴里弄出來了，這時候孫某就進衛(wèi)生間了，冷笑說就知道她會這樣，她解釋說塞的深了，她有點惡心，孫某說這樣不行，接著用他鑰匙上的指甲刀，把纏在她身上的膠帶都弄斷，把她拽到大屋去了，讓她躺在床上，說得給她再來一層。當時她床上鋪了一層白底藍花的床單，孫某用床單把她裹上，又到衛(wèi)生間拿塑編繩，回來在她膝蓋、腰和胸部系了三圈。

系完后，她看孫某也沒有走的意思，她又和孫某說話，一直在勸孫某。她讓孫某去取錢孫某也不去，讓她微信支付，她說沒綁定卡，孫某就開始搗鼓她的手機，搗鼓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搗鼓好，她怕天越來越晚，對她不利，她就讓孫某把她手上膠帶剪開，她活動活動，孫某就把她手上的膠帶剪開了，并警告她老實點，她說她老實，她說這塊太熱，她坐到那個角去，隨后她就自己蹭到床頭靠窗戶處，屁股坐在她的被子上，后背靠著床頭。

她一邊說太熱了，一邊把胸前的塑編繩解開了，孫某在那搗鼓她的手機，看她這個動作也沒有理她，接著她又偷偷把腳上的膠帶蹭開了。接著她就蹭的站起來沖到窗臺上，把窗戶拽開，蹲在里側的窗臺上喊報警。喊完以后孫某沖上來往外擁她，她把著窗戶框，雙腳站到窗外，臉朝屋內。

她站到外側的窗臺上以后，孫某在窗戶內側的地方呆著，這時候她就看到一只大手往外擁她。當時她在外側窗臺是半蹲半站，孫某掰她的手不讓她把著窗戶框，還用手推她身體，把她往外推。最后孫某推她胸前部位，把她推到樓下，她從4樓掉下來了。

孫某被捕后供述，10月12日，他和他同事小美說想去他們家把錢還給她，當天他就有想法，想去小美家搶劫小美點錢。10月12號晚上的時候，他在微信上對小美說，10月13日8點之前，他要去他們家把錢還給她。10月12號晚上，他是在某某小區(qū)他租的房子住的，早晨7點多他起床后，騎摩托車去早市買了點紅薯，因為他和小美說要給小美買點紅薯過去。

買完紅薯他把摩托車放在早市，打車去的小美家，小美家住在某某一期，他去的時候拿了一袋紅薯，兜里裝了一卷膠袋，還拿了一件露露的公服。打車到小美家大約早晨8點半左右，他進屋后小美在那玩電腦，他坐在沙發(fā)上看了會電視，他在小美家看電視的時候，就考慮怎么綁小美，后來他想起他拿的工作服了，他起身用工服要蒙小美的頭部，小美看他要蒙她頭部，站起身來反抗，不讓他用衣服蒙她。

他倆撕扯了一會，他把小美按到沙發(fā)上了，他騙小美說他喜歡她，想和小美發(fā)生男女關系，當時他是想，如果小美同意和他發(fā)生男女關系，小美就會比較順從，他就可以順利的把小美綁起來，不至于讓小美這么反抗，但是小美不同意，隨后他就用胳膊摟著小美的脖子，一手拽著小美的胳膊，小美也用手拽他的衣領，他倆就到小屋去了。

到小屋后，小美靠著床邊半蹲著，他面對著小美騎在小美身上，他還對小美說喜歡她什么的，他倆在交談的過程中，他把膠帶從兜里拿出來了，他要把小美捆起來，小美反抗，把膠帶奪過來扔床上了，他倆在小臥室這么坐了挺長時間，小美可能也是腿麻了，小美就讓他捆吧。

他拿起膠帶要捆小美，這時候小美說她自己捆，拿起膠帶把自己的嘴粘上，他又把小美的兩只手放在胸前，用膠帶在小美手上轉著圈粘，把小美雙手捆住。后來他倆就坐在床上，接著他又把小美的腳腕并攏，用膠帶纏在一起，后來小美說這屋冷，他倆就去大屋了。他把小美從小屋抱到大屋，把小美放到床上，到大屋以后他和小美說，他這會急需用5萬塊錢，要還銀行利息。

小美答應的特別痛快，小美說她卡里有錢，只要不傷害她就拿去用。他說他現在是沒治了，要不也不能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對小美。小美告訴他，她的錢放在臥室門口的小桌上，是一個黃色的女士手提包，里面有卡包，他從里面拿出一張農行的信用卡，一張農行的儲蓄卡，小美告訴他信用卡能透支5萬，儲蓄卡還有1萬多元。并且小美把密碼告訴他了。

后來小美餓了，讓他下樓買飯連取錢，他說要把小美捆上他再下去，他就抱著小美各屋看看，想找個地方給小美捆上，到衛(wèi)生間的時候，他看下水管道挺粗的，他扶著小美蹦到衛(wèi)生間，讓小美站到衛(wèi)生間管子前，他用膠帶繞著小美的腿、腰部、肩膀處，還用膠帶把小美的腦門處也纏到管子上，最后他用膠帶把小美的嘴給封死了，纏到衛(wèi)生間的下水管道上。

纏好后，他對小美說他去買飯，轉身到門口的時候，他打開防盜門，但是沒有出去，又把防盜門關上了，這個時候小美可能以為他已經出去了。但是他沒走，他又回到衛(wèi)生間想看看小美，發(fā)現小美已經把嘴上的膠帶掙脫開了，他以為小美要報警，小美說不是，她憋得難受，他在衛(wèi)生間拿了一條毛巾，一半塞到小美的嘴里，用膠帶纏，最后發(fā)現這樣不行，他用他鑰匙上的指甲刀，把膠帶剪開，把小美又抱回大臥室。

到大屋以后，他把小美放躺在床上，他用小美床上鋪的床單把小美裹起來，又到衛(wèi)生間拿塑編繩，把小美的小腿捆上，又拿一根把小美大腿捆上，臀部捆了一道繩子，最后把小美的雙臂放平，繞著圈給捆上了。但是他還是感覺不行，小美能掙脫，他就沒再出去，這時候他拿起小美的手機，想在網上借點錢，他就在那搗鼓手機，小美躺久了說想坐會，他把小美抱起來坐到床頭處，小美還說手難受，讓他把手解開。

他把手上的膠帶剪開，又把小美身上的塑編繩解開，把床單拿下來，讓小美坐到靠床邊的位置。過會小美說要吐痰，讓他拿紙，吐完痰以后小美要扔出窗外，他沒讓，這期間他一直坐在床尾，靠門口處搗鼓手機，小美趁他沒注意，蹭的一下打開窗戶。他起身拽小美沒拽住，小美就竄到窗戶外面的窗臺上站著了，一手把著窗戶框，對著外面喊報警。他想把小美拽進來，但是沒拽進來。

他聽到小美喊報警后，他也緊張了，他就掰小美把著窗戶框的手，掰開小美的手以后，小美就掉下去了。他從窗戶往下看看，小美躺那里不動了，他想起小美早晨和他說，包里還有1000多塊錢，他從小美包里拿了1000余元錢就走了。然后他在小美家里呆了有四五分鐘，他也想跳樓自殺，后來沒跳他就下樓了，當時到樓下以后，有個男的喊他，說人掉下來你怎么走了，他聽見后就趕緊跑了。

他下樓后往小區(qū)的西側走，跑到鹿柵子溝十字路口處，打了一輛出租車，到某某早市那里騎上他的摩托車，走的早市的那條后道，到市醫(yī)院新橋往下拐上的主道，順著火神廟往下騎，回到他的住處。

一審法院審理此案認為，孫某以非法占有為目的，以暴力方法入戶搶劫他人財物，他的行為已構成搶劫罪。孫某故意非法剝奪他人生命，他的行為已構成故意殺人罪。孫某在判決宣告以前犯數罪，依法應當數罪并罰。孫某已經著手實施犯罪，由于他意志以外的原因沒有得逞，是犯罪未遂，可以比照既遂犯從輕處罰。孫某當庭自愿認罪，可酌定從輕處罰。孫某具有悔罪表現，可酌定從輕處罰。

一審法院判決，孫某犯搶劫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一萬元。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年，數罪并罰，決定執(zhí)行有期徒刑十七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一萬元。責令孫某退賠小美被搶人民幣500余元，偵查機關已發(fā)還被害人900余元。

法院判決后，孫某不服，提出上訴。

孫某上訴的主要理由，原審法院認定孫某犯故意殺人罪，屬定罪錯誤。首先，故意殺人罪要求行為人主觀上有剝奪他人生命的故意，客觀上實施了剝奪他人生命的行為。此案中，除小美的陳述外，無其他證據證明，孫某對小美有殺人的動機及殺人的主觀故意。其次，從孫某持續(xù)作案的過程看，孫某一直在意和顧及小美的身體狀況和感受，說明孫某沒有剝奪小美生命的想法。

小美從四樓跌落摔致輕傷，應屬于搶劫的行為后果。孫某只構成搶劫罪，不應數罪并罰。就搶劫罪而言，一審法院量刑偏重。孫某雖有入室搶劫，致人輕傷的情節(jié)，但在小美墜樓前，并沒有對小美實施毆打。案發(fā)后孫某認罪態(tài)度誠懇，悔罪表現明顯，原判雖認定有酌定從輕處罰情節(jié)，但量刑時并沒有從輕。

終審法院審理此案認為，孫某以非法占有為目的，以暴力方法入戶搶劫他人財物，他的行為構成搶劫罪。孫某故意非法剝奪他人生命，他的行為構成故意殺人罪，應依法追究孫某刑事責任。孫某在判決宣告前一人犯數罪，依法應數罪并罰。

綜觀此案，孫某在案發(fā)前一天，就預謀對小美實施搶劫，并準備作案工具，犯罪過程中，對小美身體進行強制、捆綁，限制小美自由，采取了搶劫犯罪中明顯的暴力手段，孫某的行為構成搶劫罪毋庸置疑。孫某在小美掙脫捆綁，打開窗戶呼救報警時，孫某害怕事情暴露，明知小美僅有右手抓住窗框，整個身體半蹲在樓外的窗臺上，墜樓會造成身亡的情況下，將小美把住窗框的手掰開，致使小美墜樓，希望墜樓危害結果的發(fā)生。

孫某主觀上具有剝奪小美生命的故意，客觀上實施了足以剝奪小美生命的行為，屬于故意殺人行為，該行為與孫某的搶劫犯罪相互獨立，孫某的行為構成故意殺人罪，應以故意殺人罪和搶劫罪實行數罪并罰。

孫某已經著手實施犯罪，由于他意志以外的原因沒有得逞，是犯罪未遂，可以比照既遂犯從輕處罰。孫某自愿認罪，可酌定從輕處罰。原判量刑時，對上述情節(jié)已給予考慮，并對孫某作出從輕判處，原判量刑并無不當。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適用法律正確，量刑適當，應予維護。

河北省承德市中級人民法院終審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