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真好》第七篇

《有你真好》第七篇

老家的“收音機奶奶”

作者/天美五星

編輯/天美五星

（全文3230字，閱讀約16分鐘）

2016年的冬天，鄭州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艾米站在自己工作室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被白雪覆蓋的街道，手里攥著一張被揉皺的歌詞紙，心里像被雪凍住一樣，又冷又硬。

成立工作室已經兩年了，起初的新鮮和熱情漸漸被無休止的商業(yè)需求磨平?？蛻粢挠肋h是 “更洗腦的旋律”“更直白的歌詞”，她精心創(chuàng)作的原創(chuàng)歌曲，要么被要求改得面目全非，要么就被束之高閣。上個月，她花了三個月寫的一首關于故鄉(xiāng)的歌，因為 “不夠商業(yè)化” 被合作方否決，連帶著整個項目都停了。那天晚上，她把自己關在工作室里，看著滿桌的樂譜和錄音設備，第一次對自己堅持的音樂夢想產生了懷疑 —— 她是不是真的不適合做原創(chuàng)？是不是該像別人一樣，只做能賺錢的 “快餐音樂”？

連續(xù)半個月，艾米都寫不出一個音符。她把自己裹在厚厚的羽絨服里，每天坐在調音臺前發(fā)呆，連老周和阿凱的電話都懶得接。直到有天早上，她接到了媽媽的電話，說外婆最近總念叨她，讓她有空回南充老家看看。

掛了電話，艾米看著桌上那臺外婆送她的舊收音機 —— 那是外婆用了十幾年的牡丹牌收音機，外殼已經有些掉漆，調臺的旋鈕上還纏著一圈膠布，是她小時候幫外婆纏的。她想起小時候，外婆總抱著這臺收音機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樹下，一邊納鞋底，一邊聽戲，偶爾也會調到音樂頻道，讓她跟著里面的歌學唱。

“回去看看吧?！?艾米對自己說。

買了最早一班的高鐵票，艾米背著簡單的行李，踏上了回南充的路。高鐵一路向南，窗外的景色從白雪皚皚變成了青灰色的丘陵，空氣里的味道也從城市的尾氣味，變成了帶著泥土和稻穗香的鄉(xiāng)土氣息。當她走出南充火車站，看到站在出口處的媽媽和外婆時，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外婆比去年又老了一些，頭發(fā)全白了，背也更駝了，卻還是穿著那件深藍色的對襟褂子，手里緊緊攥著一個布包?？吹桨祝馄趴觳阶哌^來，拉著她的手，聲音有些顫抖：“丫頭，可算把你盼回來了?！?/p>

艾米能感覺到外婆的手很涼，卻很有力，像小時候牽著她去田埂上摘薄荷時一樣?！巴馄?，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回來的?！?/p>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外婆笑著，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像老槐樹上的年輪。

坐上去豐產鄉(xiāng)的大巴車，外婆從布包里拿出一個烤紅薯，塞到艾米手里：“知道你喜歡吃這個，特意讓你媽在煤爐上烤的，還熱著呢?！?/p>

艾米接過紅薯，溫熱的溫度透過油紙傳到手心，咬了一口，甜糯的口感在嘴里散開，像小時候外婆給她烤的紅薯一樣，帶著滿滿的煙火氣。她靠在外婆的肩膀上，看著窗外熟悉的田野和村莊，心里的煩躁和不安，好像被這熟悉的氣息一點點撫平了。

回到老家的第二天早上，艾米是被收音機的聲音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走出房間，看到外婆正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樹下，手里抱著那臺舊收音機，調到了當地的音樂頻道，里面正播放著一首她以前唱的《稻穗香》。

“外婆，您怎么在聽這個？” 艾米走過去，坐在外婆身邊。

“這不是你唱的歌嘛?！?外婆笑著說，“上次你媽把你唱的歌錄在 U 盤里，我讓村里的小王幫我存在收音機里，每天都聽。你聽，這歌多好聽，跟咱們家田埂上的稻穗香一模一樣?！?/p>

艾米愣住了，她沒想到，自己被否定的歌，竟然被外婆這么寶貝。她靠在老槐樹上，聽著收音機里自己的歌聲，看著院子里那幾盆外婆種的薄荷，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的場景 —— 她坐在田埂上唱歌，外婆在旁邊摘棉花，陽光灑在她們身上，風里滿是稻穗和薄荷的清香。

“丫頭，你是不是遇到不開心的事了？” 外婆突然問，“我看你這幾天都沒怎么笑，也沒像以前那樣，一回來就給我唱歌?！?/p>

艾米低下頭，小聲說：“外婆，我寫不出歌了，客戶也不喜歡我的歌，我是不是不適合做音樂？”

外婆放下收音機，握住艾米的手，認真地說：“丫頭，你別聽別人怎么說，你唱歌好聽，寫的歌也好聽，這就夠了。你小時候，在田埂上唱《茉莉花》，連蝴蝶都圍著你轉，那時候你多開心啊。做音樂不就是為了開心嗎？要是為了別人的話，把自己搞得不開心，那還有什么意思？”

外婆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艾米心里的鎖。她看著外婆，突然想起了李老師的口琴，陳奶奶的薄荷粥，林曉的小太陽，還有老周和阿凱的支持 —— 他們喜歡她的歌，從來不是因為 “商業(yè)化”，而是因為她的歌里有真情實感，有對生活的熱愛。

“走，外婆帶你去個地方?！?外婆站起身，拉著艾米的手，往村外的田埂走去。

冬天的田埂上，稻穗已經收割完了，只剩下光禿禿的稻茬，卻還是能聞到淡淡的稻穗香。外婆指著不遠處的一片薄荷地，說：“你看，那是咱們家的薄荷地，我給你留了幾株，等春天來了，就能摘下來泡薄荷水喝了。你小時候，總喜歡在這薄荷地里打滾，說薄荷香能讓人開心?！?/p>

艾米走到薄荷地邊，蹲下來，看著那些綠油油的薄荷苗，伸手摸了摸，清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她閉上眼睛，仿佛又聽到了小時候的歌聲，看到了蝴蝶圍著她轉的場景。

“丫頭，你聽。” 外婆突然說，“風里有聲音，像不像你小時候敲桌子的節(jié)奏？”

艾米仔細聽了聽，風穿過稻茬，發(fā)出 “沙沙” 的聲音，偶爾還有幾聲鳥叫，真的像一段簡單的旋律。她突然有了靈感，拿出手機，把這自然的聲音錄了下來。

那天下午，艾米和外婆坐在田埂上，聊了很多小時候的事。外婆給她講她小時候學走路的趣事，講她第一次唱《茉莉花》時的可愛模樣，講她離開家去鄭州上大學時，自己偷偷抹眼淚的場景。艾米也給外婆講她在鄭州的生活，講老周的吉他，阿凱的黑咖啡，講她寫的那些歌。

夕陽西下，把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艾米扶著外婆往回走，心里的迷茫和不安，已經被這故鄉(xiāng)的風、田埂的香和外婆的話吹散了。她知道，她不能放棄自己的夢想，不能忘記自己為什么開始做音樂。

回鄭州的前一天晚上，外婆把那臺舊收音機裝在一個布包里，遞給艾米：“這個收音機你帶回去，想不出來歌的時候，就聽聽你自己唱的歌，聽聽里面的稻穗香。要是還不行，就給外婆打電話，外婆給你講田埂上的故事?！?/p>

艾米接過布包，緊緊抱在懷里，眼淚掉在了布包上?！巴馄牛x謝您。有您真好?！?/p>

“傻丫頭，謝什么?！?外婆摸了摸她的頭，“你是外婆的驕傲，不管你做什么，外婆都支持你?！?/p>

回到鄭州后，艾米把外婆的舊收音機放在工作室最顯眼的位置。每當她寫不出歌的時候，就打開收音機，聽聽里面的《稻穗香》，聽聽外婆錄在里面的叮囑。她開始重新關注生活里的細節(jié)，去公園聽大爺大媽聊天，去菜市場聽小販的吆喝，去老街道聽風吹過老槐樹的聲音 —— 這些以前被她忽略的聲音，漸漸變成了她創(chuàng)作的靈感。

三個月后，艾米寫出了一首新的原創(chuàng)歌曲《田埂上的歌》，歌詞里滿是對故鄉(xiāng)的思念和對生活的熱愛，旋律里融入了風的聲音、鳥的叫聲，還有外婆收音機里的雜音。她把這首歌發(fā)給了之前否決她的合作方，沒想到，對方很快就回復了，說：“這才是有靈魂的歌，我們愿意全力推廣?！?/p>

歌曲發(fā)布后，很快就火了，很多人在評論區(qū)留言，說從歌里聽到了自己的故鄉(xiāng)，聽到了小時候的回憶。艾米特意給外婆打了電話，把這首歌放給她聽。

電話里，外婆的聲音很激動：“好聽，真好聽！丫頭，你做到了！外婆就知道，你一定能寫出好聽的歌?！?/p>

艾米笑著，眼淚卻掉了下來。她知道，這首歌能成功，離不開外婆的鼓勵，離不開故鄉(xiāng)的滋養(yǎng)。外婆就像那臺舊收音機，雖然老舊，卻總能在她迷茫的時候，給她最溫暖的聲音，最堅定的力量。

后來，艾米每次回老家，都會陪外婆坐在老槐樹下，聽收音機里的歌，聊田埂上的事。外婆也會把新的故事錄在收音機里，讓她帶回去，說：“這些故事，說不定能幫你寫出更多好聽的歌?！?/p>

有時候，艾米會想，如果沒有外婆，沒有那臺舊收音機，她可能早就放棄了自己的音樂夢想。是外婆，用最樸素的愛，最真摯的鼓勵，讓她找回了創(chuàng)作的初心，讓她明白，音樂的意義不是商業(yè)化，不是獲獎，而是用歌聲傳遞真情，用旋律溫暖人心。

現(xiàn)在，那臺舊收音機還放在艾米的工作室里，旁邊擺著阿凱送的馬克杯、老周送的吉他，還有李老師送的口琴。每當有人問起這臺收音機的來歷，艾米都會笑著說：“這是我外婆的收音機，是它幫我找回了做音樂的初心。有我外婆，真好?！?/p>

她知道，無論她走多遠，無論她遇到多大的困難，老家的外婆和那臺舊收音機，永遠都是她最堅實的后盾，最溫暖的港灣。而這份來自故鄉(xiāng)的愛，會一直陪伴著她，在音樂的道路上，堅定地走下去。

注：本文作者寫于2025年9月10日教師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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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天美五星

作者張帆，筆名/網名：天美五星，四川省南充市營山縣人，騰訊音樂人、抖音音樂人。愛好文學、音樂，擅長配音、互聯(lián)網、社會組織運營等工作。原深圳市女企業(yè)家發(fā)展促進會會長助理兼秘書長，原廣東省浙江嘉興商會辦公室主任，現(xiàn)為中國計算機學會會員、大中華張氏企業(yè)家俱樂部聯(lián)盟秘書長、中華張姓祖根地大灣區(qū)委員會副秘書長、《網絡文學》主編等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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