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我是胖胖。

莫言在《忘不了吃》一文里，寫過一段往事：

捉了幾只蟹，沒舍得吃，賣了錢換回一袋霉高粱米。

之后寫下一句話：

“過苦日子，絕不能貪圖嘴巴痛快，要有意識地給嘴巴設置障礙，制造痛苦。”

它寫的是當時生存的無奈，也諷刺了那種根深蒂固的價值觀：把貧困合理化，把痛苦神圣化。

在這種價值觀里，苦難被神圣化，快樂被污名化。

人被要求在貧窮中尋找意義，而不是去質(zhì)疑貧窮的合理性。

這是一種精神上的自我閹割。

莫言這句話，看似在寫一個窮人“有意識地制造痛苦”，以苦為榮，以窮為德。

但細想，這不正是我們文化里最熟悉的邏輯嗎？

清貧即高尚，節(jié)儉即美德。

一個社會一旦把清貧當作信仰，幸福就可能被認為為有罪，富足就會變成是一種錯。

而這種邏輯，最終讓人連活著都要帶著愧疚。

愧疚文化無處不在，它讓人不敢享受，只敢體面地受苦。

南京大學食堂賣帝王蟹的事，這兩天被吵上了天。

事情的起因是南京大學仙林校區(qū)第九食堂試營業(yè)，一個叫“漁船海鮮”的檔口推出了帝王蟹、波士頓龍蝦等菜式。

帝王蟹標價999元一只，長腳蟹348元一只，需要現(xiàn)場預訂，用校園卡付款。

幾位學生拼單買了一只，說口味不錯，價格比市場價便宜，也不收加工費。

第二天，又有人預訂。

第三天，食堂發(fā)布聲明：帝王蟹下架。

學校理由是“弘揚勤儉節(jié)約風尚”。

從試菜、售賣、分享，到下架、聲明、輿情，整個過程不到三天。

一些網(wǎng)友稱這是輿論監(jiān)督的勝利，糾正了大學食堂“走偏”的服務探索。

從應對輿情的角度看，南大的選擇很正常，畢竟沒人想因為一只蟹，把學校送上熱搜。

雖然本校學生反饋挺好，但網(wǎng)友們還是義憤填膺地指責“鼓勵學生高消費”。

這是重點！

所以，帝王蟹被下架，道德君子又開始贏麻了！

說實話，胖胖雖不舍得花錢吃帝王蟹，但真不太理解，這種用廉價的正義去評判不屬于他們的幸福的習慣。

花錢的沒意見，敲鍵盤的卻意見滿滿。

更何況，那些人，從來都沒弄清楚一個最基本的問題，這關他們什么事？

歸咎其原因，可能在他們眼里：

“人人平等”被理解成了“大家都一樣窮”。

不求拉別人一把，而是害怕有人爬得比自己高一點。

看到別人活得好，就本能地想：這不公平，于是想方設法地想把人拉下來！

他們口中的公平，往往不是讓更多人過得好，而是讓所有人都別太好。

所以，我看到的，是一種被傳承下來的惡：

披著“正義”的外衣，卻熱衷于懲罰幸福。

這，也是一種根深蒂固的傾向：總是喜歡用清貧去定義高尚，用苦去標榜正確。

我覺得，任何一種正義，都該建立在包容差異的前提上。

既要有人能在食堂吃兩塊錢的饅頭，也得允許有人能吃一只999塊的蟹。

大學食堂從來不是單方面的施舍窗口，它就是買賣，既然是買賣，就必定有兩重屬性：

一方面是福利性，必須保障多數(shù)學生的可負擔、可預期、穩(wěn)定供給。

另一方面則是服務性，要回應群體內(nèi)部差異，滿足多元口味與偶爾的“改善性消費”。

福利是底線，服務是彈性，二者疊加，才叫現(xiàn)代后勤。

把食堂想象成只能供給廉價飯菜的地方，把偶爾吃好一點當成道德墮落，這其實不是節(jié)儉，而是一種廉價的道德潔癖。

節(jié)儉的要義是合理配置資源，不是把一切可能的享受都打成靶子。

大學食堂的本意，是為了讓學生吃得健康、吃得起、吃得好：

但“吃得好”從來不等于只能吃得一樣。

教育如果真講求啟蒙，第一課就該啟蒙這些毫不尊重別人、公私不分的偽君子！

不是人人都要吃帝王蟹，也不是人人都要吃白菜豆腐，只要各自買單，各自心安，本來就沒有存在誰在“帶壞風氣”。

那些一聽到價格就對毫不相干的人咬牙切齒，不是在反對浪費，說到底，是在害怕差異。

在他們眼里，別人吃好一點就是炫耀，別人穿得整齊一點就是裝，別人過得舒服一點就是腐化。

他們用勤儉節(jié)約的名義，對他人的幸福進行監(jiān)管。

結(jié)果呢？

節(jié)儉成了手段，嫉妒成了目的。

只要校方?jīng)]動用公款買單，只要沒人被迫跟風，

那它就只是一個普通的消費行為。

再說了，如果把身份遮住，只看價格與計量，這其實是一個可以討論的市場問題：

4.2斤活蟹，校內(nèi)不收加工費，學生還采取了拼單的分攤方式，均攤到個人，遠低于許多餐館的同等消費。

這也不是勸誘高消費，更像一次體驗式消費。

就好像學校食堂必須被當成道德錨點一樣：

好像只要是在學校里，就必須清湯寡水、菜譜單一，否則就是帶壞風氣。

這和之前一些反對學生宿舍裝空調(diào)的壞種，如出一轍：

把設施改善與“享樂主義”混為一談，拿“艱苦樸素”的口號去抵消公共服務升級的正當性。

艱苦并不等于落后，樸素也不是拒絕改進。

再說了，勤儉節(jié)約真就是一種高尚的品格？

不一定吧。

如果每個人對社會認同的“正確”執(zhí)念太深，那么，幸福便會帶有原罪。

在胖胖看來，勤儉節(jié)約只是一個每個人不得不的生存策略。

當資源有限、物價高企、人們連溫飽都要精打細算的時候，節(jié)儉自然成了生存本能。

這本能被拔高成“美德”，它就變味了。

勤儉節(jié)約被道德化的那一刻，往往不是經(jīng)濟困難的開始，而是精神貧困的延續(xù)。

它滿足了一部分人的情緒價值——“我雖然窮，但我比你高尚”。

這其實是一種精神勝利法。

當一部分人改變不了生活條件時，就會去改寫規(guī)則：

既然享受不起富足，那就把富足定義成罪惡。

既然過不上好日子，那就把能過好日子的人罵成墮落。

所以，勤儉節(jié)約可能是一件好事，但它的出發(fā)點從來不是“高尚”，而是“沒得選”。

所以，社會開始要求所有人都去崇拜節(jié)儉時，那往往意味著：

窮已經(jīng)被合理化了。

人被馴化為貧困感到自豪，而不是去質(zhì)疑貧困為什么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