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水清的八卦民國

文|水清 圖|網(wǎng)絡(luò)

01

從民國走來的女子中，蔣碧微絕對是個不容忽視的獨特存在：

年輕的時候同后來成為中國美術(shù)大師的徐悲鴻私奔；

中年的時候與國民黨高官張道藩深戀卻無法走入婚姻；

晚年的時候致力于當(dāng)一名非虛構(gòu)現(xiàn)實主義作家，寫了五六十萬字的《我與徐悲鴻》和《我與張道藩》，集成《蔣碧微回憶錄》流傳于世。

我挺喜歡她身上的那股子強大的生命能量，就是不管發(fā)生什么，都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對于命運對于人生的強大掌控力。

這一點，很像慶奶，也很像張?zhí)m。

看她的回憶錄，會發(fā)現(xiàn)，在與徐悲鴻生活的將近30年的歲月里，她的內(nèi)心充滿了抱怨、不滿、憤懣、寂寞與沉重。

但是，在后半部寫與張道藩生活的文字中，卻滿是甜蜜與幸福，文字都水靈靈的，能掐出水來。

為何同一個女人，變化卻如此巨大？

02

一切齟齬叢生的婚姻都曾有過蜜月期，正如每一只丑陋的癩蛤蟆曾經(jīng)也是一只萌萌的小蝌蚪。

徐悲鴻和蔣碧薇自然也是如此，當(dāng)初，他們的結(jié)合也是頗為驚世駭俗的。

蔣碧薇是大家閨秀，出生在宜興第一書香世家。

遇到徐悲鴻的時候，他還是個二十出頭的鰥夫，在宜興，他怪名遠揚，怪得頗有些魏晉風(fēng)骨。

彼時窮途末路，才華橫溢的畫家試圖用畫筆打開新天地。

他愛她的美，她愛他的才，情火熾熱中，徐悲鴻居然想到了私奔這一招。剛好，蔣碧薇對未婚夫不滿，于是一拍即合。

在國外，徐悲鴻廢寢忘食地學(xué)畫，蔣碧薇毫無怨言地操持家務(wù)。

蔣碧薇是極其渴望愛的女人，只要有愛，她就能暢快地舒展，管他有錢沒錢，前途曖昧不明。

這樣的愛情，激發(fā)了畫家的創(chuàng)作激情，他為蔣碧薇畫了很多傳世的肖像畫。人們都說，徐悲鴻畫蔣碧薇，“筆底有煙霞”。

1921年，徐悲鴻和蔣碧薇到柏林游歷，在一場酒會上，認識了當(dāng)時在倫敦學(xué)美術(shù)的青年學(xué)生張道藩。

“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不能忘掉你容顏”，之后張道藩反復(fù)追憶，當(dāng)時的蔣碧薇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和吹彈可破的雪白皮膚。

1926年，張道藩給蔣碧薇寫了一封長信，向蔣碧薇表白時，她拒絕了。

失望之中，張道藩同一個法國姑娘匆匆結(jié)婚。

雖然她也覺得張道藩的體貼很好，但是此時的蔣碧薇的全部身心還在與徐悲鴻的婚姻里。

03

蔣碧薇和徐悲鴻在法國的時候，日子過得捉襟見肘。初時并沒有什么，有情飲水飽，日子一久，矛盾叢生。

在蔣碧薇為柴米油鹽發(fā)愁的時候，徐悲鴻卻我行我素地購買畫作。

對于蔣碧薇的操勞，他完全視而不見。對于生活細節(jié)，他缺乏體諒和理解。

他完全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藝術(shù)家啊。

回國后，他們的生活日漸安逸穩(wěn)定，感情卻由當(dāng)初細紋般的裂口漸漸張裂，最終面目全非。

1928年，徐悲鴻一家子搬到了南京，收入挺高。

天性里講究排場但前幾年被貧窮的物質(zhì)壓抑著的蔣碧薇開始爆發(fā)了，她大手大腳地花錢，由著性子呼朋引伴地請客吃飯。

徐悲鴻是習(xí)慣了艱苦樸素的，根本接受不了蔣的揮霍。

他只對古董古畫和金石圖章著魔，即便不吃飯也要買來。

于是兩人干上了，徐悲鴻買多少錢的古董字畫，蔣碧薇就買多少錢的裘皮大衣。

價值觀和消費觀的不同，很容易導(dǎo)致生活和心靈上的格格不入。

徐悲鴻呢，是個畫癡，不懂女人心，不懂女人需要無微不至的體貼與愛；

蔣碧薇呢，這個一生喜愛皮草喜歡高朋滿座的女人，看似強勢，咄咄逼人，其實這樣的女人內(nèi)心更脆弱，她們需要丈夫更多的懂得和溫存。

很可惜，這份懂得和溫存，徐悲鴻給不了蔣碧薇。

1929年，蔣碧薇和徐悲鴻的感情已慢慢出現(xiàn)裂縫。

凡有裂縫的地方，必有乘隙而入的人。

張道藩成了徐家的?？停毂櫟亩烫幥∏∈菑埖婪拈L處，張最擅長關(guān)心生活細節(jié)，懂得她的辛苦。

他的懂得成了蔣碧薇的心理慰藉。

04

蔣碧薇的強勢作風(fēng)漸漸地讓徐悲鴻難以忍受。

在家里強勢，頂多是家庭內(nèi)的矛盾，但強勢蔓延至公眾場合，就有損男人的尊嚴了。

1927年，徐悲鴻協(xié)助田漢建立了南國社，他就任美術(shù)科主任，這份工作完全出于義務(wù)，沒有薪水。

再加上參加南國社后，徐悲鴻回家世間漸漸變少，蔣碧薇對此頗有微詞，要求徐悲鴻離開南國社。

徐悲鴻自然是不同意，哪曾想，那一天，她趁丈夫去南京上課期間，雇車到南國社畫室，將徐悲鴻的東西如數(shù)搬走，并正告南國社里丈夫的友人，說他們要搬到南京去住了。

等徐悲鴻回到上海，一切已成定局，他也顏面盡失，無法再在南國社待下去了。

在婚姻中，彼此尊重是第一要著，即便是朋友，也不可干如此讓對方顏面掃地的事，蔣碧薇這樣的行為完全是不顧惜丈夫的尊嚴了。

雖然說婚姻里，夫妻兩人的關(guān)系不是西風(fēng)壓倒了東風(fēng)，就是東風(fēng)壓倒了西風(fēng)，可是那種壓倒是精神層面的敬佩與欽服，絕不是狂風(fēng)暴雨式的強制性地要求對方服從。

這種做法如同《紅樓夢》中的王熙鳳，最終只能讓夫妻兩人的裂痕越來越深，隔閡越來越大。他們終于成了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

心靈征服才是最偉大的征服。

可惜，那時候的蔣碧薇太年輕，不懂。

她過于強勢的作風(fēng)導(dǎo)致在孫多慈事件上表現(xiàn)地有點歇斯底里，最終導(dǎo)致她的節(jié)節(jié)敗退。

05

1932年，徐家搬進了傅厚崗4號的徐悲鴻公館。

這是國民黨元老吳稚暉出資3000塊大洋為徐買宅基地而建的，公館精巧別致，舒適自在。

新居落成之際，孫多慈以學(xué)生身份送來百株楓樹幼苗用來裝點庭院。

蔣碧薇得知此事后，惱恨交加，讓傭人把楓樹苗全都折斷，當(dāng)作柴火燒掉。

徐悲鴻和孫多慈的“黃山接吻門”事件發(fā)生后，蔣碧薇被徹底激怒了，她迅速展開行動。

據(jù)說，她曾到女生宿舍找過孫多慈，叫她離自己老公遠一點；

據(jù)說，她還派人到教室黑板上，用污言穢語羞辱孫多慈；

據(jù)說，她還曾跑到孫多慈的畫室，用尖刀把孫的畫作捅破，并威脅道：

你再這樣，這幅畫就是你的下場；

據(jù)說，她還跑到學(xué)校吵鬧，向徐的頂頭上司告狀，叫領(lǐng)導(dǎo)干預(yù)這件事。

蔣碧薇的做法無疑使得徐悲鴻顏面盡失，也把所有的退路都阻斷了，學(xué)校里和社會上也傳播著大量的流言，非常不利于徐悲鴻的工作和聲譽。

這自然讓徐悲鴻產(chǎn)生了對蔣碧薇的厭惡，和對柔弱的孫多慈的憐惜。

后來，蔣碧薇的收走《臺城夜月》事件和阻撓孫多慈出國留學(xué)事件，使得徐悲鴻對她心如死灰。

06

對于蔣碧薇來說，在這場婚姻里，她確實也承受了頗多委屈，恨意難消，故此用這種方式來圖心中大快。

當(dāng)年，舍棄一切與窮小子私奔，好不容易換來清平富裕日子，卻被另一個女人虎視眈眈，以她的性格，她斷斷是不依的。

蔣碧薇是不會輕易服輸?shù)?，即便是錯誤的路，她也要蒙著頭一路走下去，她可不想讓別人看笑話，被別人嘲笑自己當(dāng)初的選擇。

在這場當(dāng)初一時沖動的婚姻里，她有太多的不滿足。

徐悲鴻是一個好人，一代大師，但未必是個好丈夫。

她所有的凌厲，所有的強勢，所有的張牙舞爪，所有的歇斯底里，恰恰是內(nèi)心虛弱、缺乏安全感的外在表現(xiàn)，這未嘗沒有徐悲鴻的責(zé)任。

這個安全感，徐悲鴻不懂，他也給不了。

她有太多累積的情緒，太多碰壁的失望，太多沒有回應(yīng)的愛的期盼，于是，她就像一個小孩一樣，卑微又絕望地通過不斷搗蛋的方式來引起大人的注意。

那些時不時爆發(fā)的情緒，匪夷所思的種種行為，只是口不能言的不停的追問：“你到底還愛不愛我？”

她不會想到，往往求近之心，反成疏遠之意。

07

在體貼細心的孫道藩面前，蔣碧薇卻一反常態(tài)，收起了所有的尖刺和鋒芒，變得溫和，變得柔軟。

孫道藩是真正懂這個女人內(nèi)心的不安，偶爾的膽怯和自卑，他毫不吝惜地給予她肯定和妥帖，給她細水長流的堅定，給她人間煙火的俗世溫暖。

而這些，恰恰是蔣碧薇最需要，而徐悲鴻永遠給不了的。

對徐悲鴻死心后，蔣碧薇完全投入了與張道藩的熱戀。

他們之間的通信，有兩千余封，即便身處一棟小樓，也要寫信增添情趣。

她這樣給張道藩寫信：

“心愛的，我想你；我行動想你，我坐臥想你，我時時刻刻想你，我朝朝暮暮想你，我睡夢中也想你。

宗，我有一個謎語，要請你猜猜，若猜中了，我會給你一千個吻作獎品，若猜不中，那就罰你三個月不準吻我……”

可以講，也是非常肉麻了。

但熱戀的人永遠不會覺得自己的話肉麻，只會嫌它們還不夠肉麻。

可以說，是細心體貼的張道藩給了蔣碧薇愛的滋養(yǎng)，讓這個在婚姻中失去自尊心和安全感的女人重新意識到了自己是個可愛美麗的女人，張道藩濃濃的愛意讓這個在徐悲鴻面前強勢又歇斯底里的女人，變得柔情似水。

她一生都感激張道藩。

08

中年時期的蔣碧薇

后來，徐悲鴻認識了廖靜文，才于1945年正式簽署離婚協(xié)議，結(jié)束了與蔣碧薇28年的婚姻。

徐悲鴻也答應(yīng)了之前蔣碧薇提出的條件：瞻養(yǎng)費100萬元以現(xiàn)金方式付清，100幅徐悲鴻的畫也陸續(xù)交清。

當(dāng)年，這100幅畫徐悲鴻畫地頗為辛苦，據(jù)廖靜文說，當(dāng)時50歲的徐悲鴻為了早日完成，日夜作畫，不久就因高血壓與腎炎病危，住了四個月的院。

因此，廖靜文是恨死了蔣碧薇。

也許，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只能得一個人的所有真心，一個人的所有眼淚吧。

很遺憾，蔣碧薇不是徐悲鴻的那杯茶，而徐悲鴻也不是。

所以，男人們，要讓女人柔情似水的關(guān)鍵，是在于你對她的溫柔與體貼，你給她足足的安全感。

當(dāng)然，說到底，其實男女都一樣。

作者簡介：

水清，浙江省作協(xié)會員，十點讀書及多家平臺簽約作者。將近100多篇文章發(fā)表在“十點讀書”“洞見”“人民日報”等，有將近20萬字發(fā)表在《華人時刊》《百家講壇》《做人與處世》《女報》等報刊雜志。水清與你一起，有溫度有深度地重尋民國往事。公眾號：水清的八卦民國（ID:shuiqing2018），今日頭條號：水清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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