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政府對安世半導體口頭表示“暫停行政命令”，表示將繼續(xù)與中國進行談判，尋找穩(wěn)妥的解決方案；聞泰科技直接指出關鍵問題被回避了，“合法控制權”沒有被包含在談判之中，缺少可執(zhí)行的權屬及治理方案，所以溝通無法進行下去。荷方也沒有僅僅停留在“口頭緩和”，外界傳出了其打算在馬來西亞等地方擴大生產、把中國的部分產能轉移到國外的消息：表面上維持對話，實際上先做好準備，避開中國的供應鏈。

此舉使得整個產業(yè)鏈都受到了影響：上游材料商的訂單不穩(wěn)定，下游整機廠的交付風險加大，研發(fā)和工人的排產都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安世歐洲總部表示希望進行建設性對話，但是目的不明確。企業(yè)要清楚方案、范圍和時間表，不能只說大話。

荷蘭經貿大臣卡雷曼斯原定于12月訪華，臨近取消并以“日程沖突”為由；在眾議院聽證會上，他提及當年強行接管安世的經過，被議員質疑是否與議會、歐盟、汽車企業(yè)充分溝通。他辯稱已經對風險進行了評估并做出了決定，但是也承認沒有料到中國會出臺出口管制措施，被打得措手不及，信息不對等、預案不充分的尷尬很難掩蓋。

談判的復雜性在于控股權、治理權、重要人員、數據和技術邊界等方面都涉及到大量的資產和產業(yè)安全。所謂的“暫停命令”就是按下了棋盤的暫停鍵，并沒有改變棋局。荷蘭很快把目光轉向了光刻機：12月9日媒體報道稱ASML的一個客戶與中國的軍方有關聯(lián)（指中國電子科技集團），被解讀為尋找進一步限制中國科技的理由。ASML對“無法證實”的回應態(tài)度比較模糊。

荷蘭采取了多種策略：第一種就是行政暫停穩(wěn)定話術，第二種就是產能外遷作為后備手段，第三種就是輿論加入軍工元素，對光刻機出口做情緒測試，目的是要建立起一個不包含中國半導體供應鏈。但是這條鏈太長，環(huán)節(jié)太多，成本太高，沒有人能夠“一口吃成胖子”；更現實的是中國市場體量在那里。

一線工程師所感受到的政策反復帶來的實際操作壓力很大，項目窗口期因為方案頻繁變更造成排期混亂；亞洲內部的供應鏈重組使得采購和法務合規(guī)流程升級，勞動強度加大；在信息不確定的情況下不斷備選方案，成本很高。這些都是產業(yè)日常——政策每前進一步，執(zhí)行層面就要多走十步。

安世的焦點還是“合法控制權”，這不是可以用語言搪塞過去的。誰有依法行使控制權、決定權、對外承擔責任的權利，在公司法、股權協(xié)議、跨境并購條款中體現出來。荷蘭只喊暫停不談控制權，談判自然就進行不下去了；光刻機上再大的風波也不能代替把核心問題攤開來解決。

產業(yè)影響的確定性還比較低。如果荷蘭在行政干預、產能轉移、技術限制等方面不斷加大力度，博弈就會加劇，代價水位線也會隨之上升。有人認為這是大國競爭的必經階段，但是對企業(yè)來說，就是設備、訂單、研發(fā)節(jié)奏和人力成本的真金白銀。

停止不當干預、回歸市場規(guī)則、把問題放進法治框架里，這才是建設性的。安世不能被當作政治工具來使用，也不能給產業(yè)造成長久的傷害。暫停鍵已經被按下，接下來是否愿意按下一個“解決鍵”，以此來檢驗一下荷蘭的誠意以及雙方的智慧。ASML的風向也可能會使事態(tài)變得更為不確定，但是誰如果堅持要割裂全球供應鏈，最終都會為此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