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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詩

中年書

文/張二棍

人近中年，夢中赴死的次數(shù)

已越來越多。前幾年，每次夢見將死

還同時會夢到救護車、病床、呼吸機

而現(xiàn)在，夢中的死亡，凌厲而急迫

常常是，前一秒還大步走著，下一秒

就倒在了棺木、花圈、葬禮之中……

昨夜，甚至還沒有夢見病倒和搶救

就已夢見了一群少年時的自己

披麻戴孝，童子軍般

頭也不回，將這個中年的自己

抬向大霧彌漫的山坡

賞析

今天分享的是張二棍的詩《中年書》，這首詩如同中年之殤，詩人在夢中預演死亡，這是心中對死亡的某種執(zhí)念，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夢的本質(zhì)就是現(xiàn)實愿望的實現(xiàn)。當然，死亡不可能是詩人的愿望，頂多是一種心理，潛意識的投影?；蛟S由某些消極的念頭，以及對苦難的深刻體驗，讓詩人對死亡的有著不一般的認識。詩人夢中赴死，很可能是對現(xiàn)實困境的化解。此詩分三層描寫夢中的死亡，以時間為軸，進行情緒的推進，帶給讀者獨特的體驗，下面具體來分析下。

詩人先是用這句“人近中年，夢中赴死的次數(shù)/已越來越多”總起全詩，營造了一種對死亡恐懼的氛圍，通過次數(shù)暗示了人到中年，離死亡也越來越近了，詩歌的灰暗基調(diào)由此確立。

下文，詩人通過時間的遠近，分三層書寫死亡。先看前幾年夢見死亡的狀態(tài)，會夢到救護車、病床、呼吸機，很明顯，這是搶救時的畫面，這是死亡的前兆，離死亡還有距離。

再看現(xiàn)在，“夢中的死亡，凌厲而急迫”，這又是一種體驗，死亡的過程縮短了，離死亡更近了?，F(xiàn)在的夢里具體情形是“前一秒還大步走著，下一秒/就倒在了棺木、花圈、葬禮之中”，以秒為時間，夸張的手法，如同人猝死一般。從走路一下跳躍到棺木、花圈、葬禮，將死亡的凌厲和急迫體現(xiàn)得具體且有張力。從側(cè)面反映了中年人的壓力之大，從生到死根本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最后是最近的夢，昨夜直接夢到下葬的情形，跳過病倒和搶救，直接入土為安。這次夢見的死亡又有獨特之處，詩人還夢到少年時的自己，將中年的自己抬向山坡，時空的錯位拼接，形成特殊的夢境張力。這里寫“披麻戴孝，童子軍般/頭也不回”，以少年的心性書寫送葬，懵懂加對死亡的無意識，顯得披麻戴孝就像當兵打仗似的，頭也不回，有一種堅定之感。詩人另童貞的方式演繹死亡，有一種釋然之感，情感的張力也減弱幾分。

從“前幾年”到“現(xiàn)在”，最后是“昨夜”，時間加劇了死亡的到來，死亡的夢境是緩急緩，詩歌的情感節(jié)奏也適時變化。詩人只是描寫了三種不同的死亡夢境，沒有下任何結(jié)論及總結(jié)性的話語，這種留白感更讓讀者產(chǎn)生諸多聯(lián)想和想象。詩人用一句“人近中年，夢中赴死的次數(shù)越來越來多”統(tǒng)領(lǐng)全詩，充分說明中年人命運的悲哀。俗語又言：夢是反的。這首詩一定程序上起到中年人共鳴的作用，而從現(xiàn)實意義考量，也是中年人對現(xiàn)實壓力的緩解和自我慰藉。從不同角度審視此詩，會得出不同的結(jié)果，這種多義性讓詩歌有了更深廣的意涵。

拋磚引玉，就詩論詩，以寫代學，至此，就結(jié)束了。如果您有不同的看法，歡迎評論區(qū)交流。

詩人簡介

張二棍，本名張常春，山西人。曾獲《詩刊》年度青年詩人獎、華文青年詩人獎、李杜青年詩人獎、 《詩歌周刊》年度詩人等，參加第 31 屆青春詩會，2017 年度首都師范大學駐校詩人?，F(xiàn)為山西文學院簽約作家，出版有詩集《曠野》《入林記》 等。

格命草

格命草，自稱詩者，讀睡詩社創(chuàng)辦人，《讀睡詩選》主編，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主編出版詩集《讀睡詩選之春暖花開》《讀睡詩選之草長鶯飛》，目前選評經(jīng)典詩歌，名人名詩700余首，《格命草詩評（一）（二）（三）（四）（五）（六）（七）》已完成，詩評系列叢書正在持續(xù)創(chuàng)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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