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大使，這里情況不對勁！”

1985年4月，阿爾巴尼亞首都地拉那，中國駐阿大使館的機要保密室里，一名安全檢查人員手里的鏟子突然停在了半空，墻角的泥土松動后，露出了一截詭異的塑料細管。

順著這根管子挖下去，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后背發(fā)涼——墻體深處赫然躺著一枚正在工作的竊聽器，但這僅僅是個開始。

接下來的幾天，原本安靜的大使館變成了挖掘現(xiàn)場，工作人員從墻壁里、地板下，一口氣挖出了整整35枚竊聽裝置，而當技術(shù)人員擦掉上面的灰塵，拆開外殼的那一刻，一個更荒誕的事實擺在了面前。

01

這事兒得回溯到1985年的那個春天，時任中國駐阿爾巴尼亞大使郗照明剛到任不久，就碰上了一件棘手的事。

阿方外交部門突然通知，說給中國使館安排了新的辦公地點，限期搬遷，這事兒辦得挺不地道，完全不按外交套路出牌，沒有商量，只有通知，而且給的地方，說好聽點叫新館舍，說難聽點就是一片荒地上的幾棟舊樓。

郗照明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老外交官，這點刁難自然沒放在心上，但多年的職業(yè)敏感讓他多留了個心眼，這房子是阿方負責改建的，里頭會不會有什么“貓膩”？

果不其然，國內(nèi)派來的安全檢查組剛一進場，儀器就有了反應(yīng)，這幫人干活是真細致，哪怕是剛剛粉刷好的墻壁，只要儀器報警，二話不說就開鑿。

那一根暴露出來的塑料管，就像是扯出蘿卜帶出泥，直接把阿方的情報網(wǎng)給拽了出來，這些竊聽器的安裝位置極為講究，機要室、會議室、商務(wù)處，甚至連大使官邸的臥室都沒放過。

這種密度，簡直就是想搞“全天候無死角直播”，讓人細思極恐的是，這些設(shè)備的布線非常專業(yè)，顯然是在房屋改建的初期就預埋進去的，也就是說，從阿方逼著中國使館搬家的那一天起，這個局就已經(jīng)布好了。

看著桌上那一堆帶著泥土的黑匣子，郗照明沒有發(fā)火，反而覺得有點可笑，因為技術(shù)人員在拆解分析后發(fā)現(xiàn)，這些竊聽器里的關(guān)鍵元器件，甚至購買這些設(shè)備的資金，追根溯源，大概率都來自中國當年的無償援助。

這就是那個時代最魔幻的現(xiàn)實：對方用著你給的錢，買了設(shè)備來監(jiān)視你，還把這當成是一種理所當然的“防衛(wèi)”。

02

要把這筆賬算明白，就得聊聊那個激情燃燒的年代，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中阿關(guān)系那是鐵得不能再鐵，當時的報紙上，這兩個國家的名字總是捆綁出現(xiàn)，被形容為“歐洲社會主義明燈”和“東方巨人”。

那會兒咱們自己過得也不寬裕，老百姓還在為了幾兩油票發(fā)愁，可為了這個遠在巴爾干半島的“兄弟”，中國那是真的掏心掏肺。

從1954年開始，一船又一船的物資跨越重洋運往地拉那，這里頭有糧食、有鋼材、有機械設(shè)備，甚至還有成套的軍工生產(chǎn)線。

那個年代的數(shù)據(jù)，今天看著都讓人心驚肉跳，在那個中國外匯儲備極其稀缺的時期，我們給了阿爾巴尼亞總計100多億人民幣的援助，這可不是今天的100億，那會兒的一塊錢能買多少東西，上歲數(shù)的人心里都有數(shù)。

阿方缺糧食，中國的輪船就運去幾十萬噸小麥；阿方缺武器，中國就把自己軍隊都不夠用的殲-6、殲-7戰(zhàn)機成批地送；甚至連阿方領(lǐng)導人抽的香煙，都是國內(nèi)專門研制、特供過去的。

那時候去過阿爾巴尼亞的中國工程技術(shù)人員回來都感慨，當?shù)乩习傩盏娜兆舆^得比咱們滋潤多了，中國工人穿著打補丁的衣服在幫他們蓋樓，而阿方的一些人卻穿著時髦的衣服在旁邊看熱鬧。

最讓人心里不是滋味的是，這種無私的幫助，并沒有換來對等的尊重，在阿方某些高層的眼里，中國的援助仿佛是大風刮來的，不要白不要。

03

這種心態(tài)是怎么養(yǎng)成的？說白了就是慣的，阿方領(lǐng)導人霍查在那個時期，把“伸手黨”的特質(zhì)發(fā)揮到了極致。

當時的中國駐阿大使耿飚，是一位戰(zhàn)功赫赫的將軍，也是一位眼光毒辣的外交家，他在實地考察中發(fā)現(xiàn)了很多讓人血壓飆升的場景。

中國援助的高級鋼管，本來是用來鋪設(shè)輸油管道的，結(jié)果被阿方隨意堆在路邊，風吹日曬，銹成了一堆廢鐵；中國送去的化肥，因為阿方懶得建倉庫，直接卸在露天田野里，一場雨下來，化肥流得滿地都是，白白浪費。

更離譜的是，阿方利用中國援助的水泥和鋼筋，在全國范圍內(nèi)修了幾十萬個碉堡，這些像烏龜殼一樣的建筑，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山坡、海灘甚至農(nóng)田里，既不能住人，也沒啥實戰(zhàn)價值，純粹就是一種被迫害妄想癥的產(chǎn)物。

當耿飚委婉地提出建議，希望阿方能節(jié)約使用物資時，阿方官員的反應(yīng)卻讓人大跌眼鏡，他們不僅不反思，反而理直氣壯地列出了一份更長的清單，甚至在外交場合公開揚言，中國有的，他們也要有，不給就是不講義氣。

這種“升米恩斗米仇”的心態(tài)，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被無限放大，他們習慣了躺在中國的援助簿上過日子，卻忘了國家之間的交往，歸根結(jié)底還是要靠實力和尊重的。

04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更何況是這種單方面輸血的“宴席”，1978年，隨著中國國內(nèi)形勢的變化和改革開放的啟動，國家終于決定停止對阿爾巴尼亞的援助。

這個決定一出，霍查立馬翻臉，速度比翻書還快，昨天還是“親密戰(zhàn)友”，今天就成了“兇惡敵人”，他在各種會議上長篇大論地攻擊中國，扣上各種大帽子，把中國描述成“修正主義”，甚至比他當年罵美蘇還要起勁。

那些曾經(jīng)貼滿大街小巷的“中阿友誼”標語，一夜之間被撕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各種惡毒的詛咒和攻擊，中國留學生被驅(qū)逐，中國專家被刁難，兩國關(guān)系直接降到了冰點。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1985年會有那35個竊聽器，在阿方看來，既然已經(jīng)鬧翻了，那中國使館就是最大的“敵對據(jù)點”，必須嚴防死守。

他們利用使館搬遷的機會，精心設(shè)計了這個局，把中國外交官趕到一個廢棄的院子里，然后在裝修的時候動了手腳，想把中國人的如意算盤聽個一清二楚。

只是他們低估了中國人的智慧，也高估了自己的手段，那些打著“中國制造”烙印的竊聽器，最終成了他們自己打自己臉的鐵證。

05

面對這35個鐵證如山的竊聽器，郗照明大使表現(xiàn)出了極高的政治智慧，他沒有選擇在大庭廣眾之下歇斯底里，也沒有拿著這些東西去阿方外交部拍桌子。

因為他心里清楚，那時候的阿爾巴尼亞，霍查已經(jīng)病入膏肓，整個國家的政治氣氛詭異而緊張，這時候如果把事情鬧大，除了讓局勢更加不可控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郗照明指揮工作人員，冷靜地把每一個竊聽器都清理出來，編好號，拍好照片，錄下視頻，把這些證據(jù)完完整整地保存了下來，然后將那些竊聽器全部銷毀。

這種沉默的處理方式，反而比咆哮更有力量，它傳遞出一個信號：你們做的那些小動作，我們心知肚明，之所以不點破，是給兩國過去的情分留最后一點面子，也是大國應(yīng)有的氣度。

就在這批竊聽器被挖出來的那個月，統(tǒng)治了阿爾巴尼亞四十多年的霍查去世了，隨著他的離去，那個瘋狂而荒誕的時代終于畫上了句號。

后來的阿方領(lǐng)導人拉米茲阿利雅開始嘗試調(diào)整政策，試圖緩和與中國的關(guān)系，畢竟，離開了中國的輸血，阿爾巴尼亞的經(jīng)濟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老百姓連飯都吃不飽，再搞意識形態(tài)對抗，只有死路一條。

那些挖出來的竊聽器，后來成了中國外交學院保密教育課上的生動教材，它們靜靜地躺在檔案室里，無聲地訴說著那段歷史。

06

楊堅存錢防亂世，兒子花錢造亂世，攢的沒花的快；我們當年勒緊褲腰帶搞援助，結(jié)果養(yǎng)出個“白眼狼”，這教訓是真金白銀買來的。

那35個竊聽器，就像是一面鏡子，照出了國與國之間最真實的一面。

沒有實力的憤怒是毫無意義的，沒有底線的援助是注定悲劇的，中國人在那個年代交的學費，終于在后來變成了成熟和理智。

當霍查的墳?zāi)乖趲啄旰蟊粦嵟拿癖娡频箷r，不知道那些埋在墻里的竊聽器，有沒有記錄下這個國家最后的嘆息。

國與國之間哪有什么永恒的“鐵哥們”，利益才是硬通貨。

那幾十萬個碉堡如今成了阿爾巴尼亞的著名景點，游客們在上面涂鴉、拍照，甚至當成了羊圈，這大概就是歷史給出的最諷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