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我哥周明輝做夢都沒想到,他住了五年的房子,根本不是他的。
那天暴雨,老房子的屋頂漏了個大洞,雨水嘩嘩往下灌。他急著找房產(chǎn)證去物業(yè)報修,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
地契上的名字,是我的。
"周明亮!你給我滾出來!"他在電話里吼得聲嘶力竭,"你他媽的騙了我五年!"
我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平靜地說了一句:
"哥,不是我騙你。是爸早就看透了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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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周明亮,今年三十二歲。
我還有一個親哥,周明輝,比我大四歲。
小時候,我倆的關(guān)系其實還不錯。那會兒住在老家的平房里,院子不大,但夠我們兄弟倆折騰。夏天一起抓知了,冬天一起堆雪人,晚上躺在一張床上,聽爸講那些講了八百遍的老故事。
變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大概是我上初中那年。
那年我考了全校第一,班主任特意到家里來做家訪,說我是個好苗子,將來肯定有出息。
爸媽高興得合不攏嘴,殺了一只老母雞招待老師。
我哥坐在角落里,一言不發(fā)地扒著飯,眼神陰沉沉的。
從那以后,他對我的態(tài)度就變了。
不是明面上的欺負,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疏離。有好吃的,他不再分我一半;有好玩的,他也不叫我了。
爸媽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但他們不說,我也不問。
一家人的關(guān)系,就這么不咸不淡地維持著。
我哥初中畢業(yè)就不念了。
他說讀書沒意思,還不如早點出去掙錢。爸氣得拿皮帶抽他,他硬挺著不吭聲,第二天還是背著包走了。
那年他十六歲,去了一個建筑工地當小工。
我繼續(xù)念書。高中,大學(xué),一路讀到了研究生。
畢業(yè)后,我進了一家設(shè)計院,做建筑設(shè)計。工資不算高,但穩(wěn)定體面。
我哥在外面混了十幾年,沒掙到什么錢,倒是學(xué)會了一身油滑。三十歲那年,他帶回來一個女人,說是要結(jié)婚。
女人叫劉艷紅,離過一次婚,帶著個五歲的女兒。長得不算漂亮,但嘴甜會來事,三兩句話就把爸媽哄得開開心心。
爸媽不太滿意這樁婚事,但我哥鐵了心要娶,他們也沒辦法。
婚禮辦得很簡單,就在老家的院子里擺了幾桌。我隨了五千塊錢的禮金,我哥收了錢,連句謝都沒說。
婚后,我哥和嫂子住進了老宅的東屋。
那是我們家唯一的房產(chǎn)——一套帶院子的老房子,爸媽住了大半輩子。
我在城里租房住,每個月回來看望爸媽一次。每次回來,都能感覺到家里的氣氛越來越緊張。
嫂子劉艷紅是個厲害角色。
嘴上抹了蜜,心里藏著刀。
變化是從我媽生病那年開始的。
我媽查出了胃癌,中晚期。
醫(yī)生說,手術(shù)加化療,至少要準備三十萬。
那天晚上,一家人坐在堂屋里開會。
我爸沉默地抽著煙,眼眶紅紅的。我哥和嫂子坐在一邊,臉色很難看。
"老二,"我爸開口了,"你媽的病,得治。"
"爸,我知道。"我說,"我這邊能湊十五萬,剩下的……"
"剩下的我來想辦法。"我爸打斷我的話,看向我哥,"老大,你那邊呢?"
我哥還沒開口,嫂子就搶先說話了:"爸,不是我們不想出,實在是拿不出來啊。明輝這幾年打工掙的錢,都讓我拿去還債了。我那個前夫欠了一屁股債,都算在我頭上……"
"那你們能出多少?"我爸問。
嫂子低著頭,半天憋出一句:"兩……兩萬吧。"
我媽躺在里屋的床上,聽到這話,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院子里坐了很久。
月亮很圓,夜風(fēng)很涼。
我想起小時候,我哥背著我去鎮(zhèn)上趕集,給我買糖葫蘆吃。那時候他笑得多開心啊,說以后要掙大錢,讓全家人過好日子。
現(xiàn)在呢?
我深吸一口氣,撥通了幾個朋友的電話。
東拼西湊,我又借了十萬塊。
二十五萬,加上我爸這些年的積蓄,勉強夠了。
我哥那兩萬塊錢,最后也沒拿出來。
我媽的手術(shù)很成功,但人卻肉眼可見地衰老了下去。
化療把她折騰得不成樣子,頭發(fā)掉光了,臉頰凹陷,瘦得皮包骨頭。
我每個周末都回去陪她。
給她洗頭、擦身、換藥,陪她說話,看她慢慢睡著。
我哥很少露面。
嫂子偶爾來一次,坐不到半小時就找借口走了,說孩子要輔導(dǎo)作業(yè),說家里有事要忙。
我媽嘴上不說,心里什么都明白。
有一次,她拉著我的手,輕聲說:"小亮,媽對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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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您說什么呢。"
"你哥……他不是個東西。"我媽的眼淚流了下來,"從小到大,你爸偏心他,我也偏心他?伤趺淳妥兂闪诉@個樣子……"
"媽,別想這些了。"
"媽沒幾天活頭了。"她攥緊我的手,"媽就擔心,以后你爸一個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媽,有我呢。"
我媽看著我,渾濁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
"小亮,媽信你。"
那年冬天,我媽走了。
走的時候,我哥不在身邊。嫂子說他去外地進貨了,手機打不通。
我守了我媽一夜,看著她的臉一點點變得僵硬、冰冷。
天亮的時候,我哥才匆匆趕回來。
他跪在靈前,哭得撕心裂肺。
我站在一旁,看著他的表演,沒有說話。
我媽走后,家里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
嫂子開始頻繁地往老宅跑,今天送點吃的,明天幫忙收拾屋子,殷勤得不像話。
我爸眼睛不瞎,心里跟明鏡似的。但他老了,懶得計較,由著他們折騰。
那年春節(jié),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吃年夜飯。
酒過三巡,我哥突然開口了:"爸,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說。"
"這房子……"我哥看了嫂子一眼,嫂子遞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我想把我的名字也加上去。"
我爸夾菜的動作停了一下。
"為什么?"
"我尋思著,您年紀大了,萬一哪天……有個什么事,房子過戶也麻煩。不如現(xiàn)在就加上,省得以后扯皮。"
"那小亮呢?"我爸問。
"小亮在城里有工作,早晚要在城里買房的,這老房子他也用不上。"嫂子搶著說,"再說了,明輝是長子,按規(guī)矩,家業(yè)本來就該他繼承。"
我放下筷子,看向我哥。
他躲開我的目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爸,"我說,"您怎么想?"
我爸沉默了很久,最后嘆了口氣:"行吧,回頭我去辦。"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走出家門,在村口的老槐樹下站了很久。
風(fēng)很冷,吹得人骨頭疼。
我掏出手機,想給我爸打個電話,想了想又放下了。
算了。
一套老房子而已,不值得。
我以為事情到此為止,沒想到還有后續(xù)。
第二年開春,我接到我爸的電話,讓我回家一趟。
我請了假,坐了三個小時的大巴回去。
一進門,就看見我哥和嫂子坐在堂屋里,臉色都不太好看。
"小亮,你來了。"我爸坐在太師椅上,面前的桌上放著一份文件,"有件事,要當著你們的面說清楚。"
"什么事?"
我爸把那份文件推到我面前:"你哥說想要這房子,我同意了。但這房子現(xiàn)在還是我的,我想怎么處理是我的事。"
我拿起文件看了看,是一份房產(chǎn)分配協(xié)議。
大意是:老宅歸周明輝所有,但周明輝必須負責周父的養(yǎng)老,直至終老。作為補償,周父名下另有一塊宅基地,歸周明亮所有。
"什么宅基地?"我哥蹦起來,"爸,你還有別的地?"
"有。"我爸面無表情,"村東頭那塊,你爺爺留下來的。一直沒蓋房子,閑置著。"
"那塊地能有多大?"嫂子的眼睛亮了。
"一百二十平。"
嫂子的臉色變了變,又恢復(fù)了正常。那塊地確實不大,而且位置偏僻,不值什么錢。
"行。"我哥松了口氣,"那就這么定了。"
我看著那份協(xié)議,沒說話。
"小亮,你簽不簽?"我爸問我。
"爸,您做主就行。"我拿起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哥如愿以償?shù)啬玫搅死险?/p>
我?guī)е欠輰懼颐值恼刈C明,回了城里。
臨走時,我爸送我到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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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老槐樹下,佝僂著背,一頭白發(fā)在風(fēng)里飄。
"小亮,"他忽然開口,"爸對不住你。"
"爸,您別這么說。"
"你哥不是東西,我知道。"我爸嘆了口氣,"但他是我兒子,我沒辦法不管他。"
"我懂。"
"可你也是我兒子啊……"我爸的聲音有些哽咽,"爸這輩子,最對不住的就是你。"
"爸……"
"你放心。"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有些我看不懂的東西,"爸不會讓你吃虧的。"
我當時以為他只是安慰我,沒往心里去。
直到五年后,我才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簽完協(xié)議后的那幾年,我很少回老家。
倒不是記恨什么,只是覺得回去也沒意思。我哥和嫂子住在老宅里,我每次回去,他們都一副主人的姿態(tài),搞得我像個外人似的。
我爸的身體每況愈下。
起初是腰腿疼,后來發(fā)展成了高血壓、糖尿病。我讓他來城里跟我住,他不肯,說住不慣。
"你哥在這兒呢,有人照顧我。"他在電話里說。
我不放心,每個月都打錢回去,讓他請個保姆。
錢是我哥收的,保姆從來沒請過。
這事我是后來才知道的。
有一次我臨時出差路過老家,沒打招呼就回去了。一進門,就看見我爸一個人坐在院子里,身邊連個人影都沒有。
"爸,您怎么一個人?"
"你哥他們出去了。"我爸說,"嫂子帶孩子去補習(xí)班了。"
"那保姆呢?我不是每個月打錢讓您請保姆嗎?"
我爸沉默了一會兒,說:"沒請。"
"為什么?"
"你哥說,請保姆浪費錢,反正他和你嫂子在家,能照顧我。"
我深吸一口氣,壓住心里的火。
"那您平時吃什么?"
"就……隨便對付一口。"我爸有些不好意思,"你嫂子忙,沒時間做飯。"
我走進廚房,打開冰箱。
里面只有幾根蔫了的黃瓜,半塊發(fā)霉的豆腐,連個雞蛋都沒有。
我轉(zhuǎn)身出門,去鎮(zhèn)上買了一大堆菜和肉,給我爸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
我爸吃得狼吞虎咽,眼眶紅紅的。
"慢點吃,沒人跟您搶。"
"好吃。"我爸含糊不清地說,"真好吃。"
那天晚上,我陪我爸聊到很晚。
他說起我小時候的事,說起我媽,說起這個家的過往。
說著說著,他突然握住我的手。
"小亮,爸活不了幾年了。"
"爸,您別瞎說。"
"爸心里有數(shù)。"他定定地看著我,"有件事,爸得提前告訴你。"
"什么事?"
我爸看了看門外,壓低聲音說:"這房子,不是你哥的。"
我愣住了。
那天晚上,我爸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我。
五年前簽的那份協(xié)議,只是一個幌子。
在那之前半年,我爸就已經(jīng)把老宅過戶到了我的名下。
"你哥那人我太了解了。"我爸說,"給他房子,他不會管我的。但讓他以為房子是他的,他才會消停。"
"那協(xié)議……"
"協(xié)議上寫的是'老宅歸周明輝所有',但老宅早就不是我的了,我拿什么給他?"我爸冷笑一聲,"這叫空手套白狼。"
我看著眼前這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地契在你手里。"我爸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收好了,別讓你哥知道。"
"爸,您為什么不直接把房子給我?"
"直接給你,你哥能同意?"我爸嘆了口氣,"他那個人,眼皮子淺,心眼小。我要是明著偏向你,他能把這個家鬧翻天。"
"那您打算什么時候告訴他真相?"
"不告訴。"我爸搖搖頭,"讓他以為房子是他的,他才會老老實實待在這兒。等我走了,你再說。"
"爸……"
"小亮,"我爸握緊我的手,"爸這輩子虧欠你太多。這房子,是爸能給你的最后一點東西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老宅的廂房里,翻來覆去睡不著。
窗外月光如水,照在斑駁的墻壁上。
我想起小時候,一家四口擠在這間房里,雖然窮,但開心。
現(xiàn)在呢?
媽沒了,爸老了,我和哥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這就是生活吧。
我爸是在兩年后的秋天走的。
走得很安詳,睡夢中去的。
我接到電話時正在公司加班,連夜趕回了老家。
靈堂設(shè)在老宅的堂屋里。
我哥跪在靈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嫂子也在一旁抹眼淚,動作熟練得像是演戲。
我走過去,默默跪在我爸的遺像前。
那是一張很老的照片,我爸穿著一件舊中山裝,表情嚴肅,但眼角有笑紋。
爸,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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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辦得很熱鬧。我爸在村里輩分高,人緣好,來吊唁的人排了很長的隊。
我全程忙前忙后,我哥倒是輕松,只管跪著哭,其他什么都不管。
辦完喪事的那天晚上,我哥把我叫到了堂屋。
"老二,有件事得跟你說一下。"
"什么事?"
"爸走了,這房子就算是徹底歸我了。"他清了清嗓子,"你那塊宅基地,我可以幫你看著,要是以后想賣,跟我說一聲。"
我看著他,沒說話。
"當然,你以后回來,這兒永遠有你的房間。"他擺出一副大方的姿態(tài),"都是親兄弟,我不會虧待你的。"
嫂子在一旁接話:"就是就是,明亮你放心,以后逢年過節(jié)回來,我給你留著房間。"
我點點頭,說:"行,那我就先回城里了。"
"這么著急走?"
"公司還有事。"
我收拾好東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老宅。
走出村口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
老宅的屋頂在夕陽下泛著古舊的光,院子里那棵老槐樹的枝丫伸向天空,像是在揮手告別。
我在心里默默說:爸,我走了。
等以后有機會,我再回來看您。
接下來的三年,我再也沒回過老家。
每年清明和忌日,我都讓人幫忙上墳。我哥打電話來催過幾次,我都找借口推了。
他以為我是因為房子的事心寒,其實不是。
我只是不想跟他演戲。
那幾年,我的生活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
工作上,我從普通設(shè)計師升到了項目主管,收入翻了一番。
感情上,我遇到了一個叫林曉月的女孩,是朋友介紹的,小學(xué)老師,性格溫柔,長得清秀。
我們相處了一年,決定結(jié)婚。
婚禮定在十月,我給我哥打電話,邀請他來參加。
電話那頭,他沉默了一會兒,說:"老二,我就不去了,太遠。"
"你不來?"
"你嫂子身體不好,走不了遠路。再說了,來回的路費、禮金,加起來不少錢……"
"行,那就不用來了。"我打斷他的話,"紅包我也不要你的,自家兄弟,不計較這些。"
掛了電話,我苦笑了一下。
林曉月從廚房走出來,問:"怎么了?"
"沒事,我哥說不來了。"
"為什么?"
"他說太遠。"
林曉月沒說什么,只是輕輕握了握我的手。
她什么都明白。
婚禮那天,來了很多朋友同事,熱熱鬧鬧的。
我站在臺上,看著臺下一張張笑臉,心里卻有些空落落的。
如果爸媽還在就好了。
如果我哥能來就好了。
可惜,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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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的生活平淡而幸福。
林曉月是個會過日子的人,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我努力工作,她照顧家庭,偶爾一起看個電影,逛個街,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一年后,我們有了孩子。
是個男孩,白白胖胖的,像我。
我給他取名周子軒,希望他將來能飛得高、走得遠。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直到那年夏天,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打破了所有的平靜。
那天晚上,我正在哄孩子睡覺,手機突然響了。
是我哥的電話。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喂?"
電話那頭傳來我哥暴怒的聲音:"周明亮!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房子漏水了!我去找物業(yè),物業(yè)說要看房產(chǎn)證!我翻遍了整個家,找不到房產(chǎn)證!我去房管所查,他們說——"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東西卡住了喉嚨。
"他們說什么?"我平靜地問。
"他們說……他們說這房子……"我哥的聲音開始發(fā)抖,"是你的名字!這不可能!爸明明把房子給我了!這不可能!"
我沉默了幾秒,然后說:"哥,這件事,說來話長。"
"你給我說清楚!"我哥在電話里吼道,"你他媽到底搞了什么鬼!"
我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嫂子的尖叫聲:"塌了!屋頂塌了!"
然后,電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