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新婚之夜,屋外死寂,連一聲狗叫都聽不見。屋里,兩根紅燭“噼啪”作響。
林婉如穿著一身紅衣,緊張地攥著衣角,終于抬起頭,眼神里是豁出去的決絕。
“志堅,我……我不能騙你?!彼曇舭l(fā)顫,卻異常清晰,“孩子的真相,我必須告訴你。你聽完……要是后悔了,我明天就走。”
王志堅給她倒水的手停在半空,屋里驟然緊張的氣氛,讓他心頭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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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九八二年的春天,王家村的土路上揚起的塵土,都帶著一股子解凍后的腥味兒。
王志堅就是在這個時候,背著一個褪了色的軍用帆布包,從部隊回來的。
他今年二十五,在外面當(dāng)了五年兵,人曬得黑,身板挺得直,眼神里有股村里同齡人沒有的沉穩(wěn)和煞氣。
村里人看他的眼神,一半是羨慕,一半是敬畏。
羨慕他吃上了“皇糧”,拿回來一筆不菲的退伍費;敬畏他那身不愛說話、看人時眼光像刀子一樣的脾氣。
村東頭的王媒婆想給他張羅個對象,話剛開了個頭,就被他一句“不急”給頂了回去,那眼神冷得讓王媒婆半天沒敢再說第二句。
從那天起,村里人都知道,王家這個老二,在部隊里待野了,不好惹。
王志堅確實沒心思琢磨這些。
他爹王老實讓他把錢拿去蓋新房,娶媳婦。
他卻把錢死死攥在手里,每天在村里村外轉(zhuǎn)悠,眉頭擰著,像是在琢磨什么大事。
村里的年輕人要么下地掙工分,要么聚在大槐樹下吹牛打牌,他哪個圈子都不入,顯得格格不入。
唯一能讓他停下腳步的,是村小學(xué)那間破舊的教室。
教室的窗戶紙破了好幾個洞,風(fēng)一吹就“呼呼”作響。
可就是從那幾個破洞里,總能傳出陣陣清脆悅耳的讀書聲,像山泉一樣,洗刷著這個塵土飛揚的村莊。
教書的,是縣里派來的支教老師,叫林婉如。
林婉如二十三歲,人長得清秀,皮膚白凈,不像村里的姑娘,被風(fēng)吹日曬得粗糙。
她總是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藍(lán)布上衣,扎著兩個辮子,說話細(xì)聲細(xì)語。
王志堅好幾次從學(xué)校墻外路過,都忍不住停下來,靠在土墻上,聽她教孩子們念“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他不懂什么詩,但他覺得那聲音好聽。
他看著林婉如耐心地糾正一個孩子握筆的姿勢,看著她在塵土飛揚的操場上帶著孩子們唱歌,身上有股子他從未見過的“干凈”勁兒。
這種干凈,不是衣服上的,是骨子里的。
他和她沒說過一句話,甚至沒正面打過一個照面。
他只是一個沉默的旁觀者,看著這個與村子格格不入的女人,在心里覺得,這村里總算還有點不一樣的東西。
平靜的日子,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被打破。
那天下午,林婉如正在給孩子們上算術(shù)課,黑板上剛寫下一道“12+25”,她忽然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她急忙捂住嘴,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一陣劇烈的干嘔讓她差點站不穩(wěn)。
孩子們嚇得不敢出聲,一個個睜著大眼睛看著她。
教室后門旁,來接孫子的張婆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她那雙精明的三角眼瞇了瞇,嘴角撇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第二天,村里就炸了鍋。
“聽說了嗎?那個林老師,肚子有情況了!”
“真的假的?看著挺文靜的一個人??!”
“嗨,知人知面不知心!城里來的,心眼活泛著呢!指不定是跟哪個野男人搞上的!”
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從村東頭飛到村西頭,從井臺邊傳到打谷場。
張婆是村里最能說會道的女人,她唾沫橫飛地向圍著的一圈婦女描述著當(dāng)時的場景,添油加醋,說得活靈活現(xiàn),好像她親眼看到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輿論的風(fēng)向一夜之間就變了。
前一天還備受尊敬的“林老師”,轉(zhuǎn)眼就成了不知廉恥的“狐貍精”。
村民們看她的眼神,從尊敬變成了鄙夷和躲閃。
她去供銷社買東西,售貨員愛答不理;她去河邊洗衣服,旁邊的人會立刻端著盆子走開,好像她身上帶著瘟疫。
家長們開始告誡自己的孩子:“離那個老師遠(yuǎn)點,不學(xué)好!”
村小學(xué)的校長是個老實巴交的本地人,頂不住壓力,只好把情況上報給了縣教育局。
沒過幾天,消息就下來了:讓林婉如暫停工作,等待處理。
這基本就等同于辭退了。
林婉如的世界,塌了。
她把自己關(guān)在學(xué)校分配給她的那間小土屋里,幾天沒出門。
王志堅從學(xué)校外路過,再也聽不到那清脆的讀書聲了。
那間教室死氣沉沉,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魂。
幾天后,王志堅在村口的小河邊,又看見了林婉如。
她瘦了一大圈,眼窩深陷,臉色蒼白得像紙。
她蹲在河邊,用力地搓洗著一件衣服,手背凍得通紅。
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件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旁邊的籃子里。
那一刻,她身上那股子不肯屈服的韌勁兒,像一根針,狠狠扎在了王志堅的心上。
王志堅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但他也最看不得一群人欺負(fù)一個落單的。
尤其,還是個女人。
他腦子里冒出了一個連自己都嚇了一跳的念頭。
這個念頭一生根,就像野草一樣瘋狂地長了起來。
他一連抽了半包煙,煙頭在腳下踩滅了一地。
最后,他把煙盒一揉,扔在地上,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他沒去找林婉如,而是直接回了家。
晚飯桌上,一家人正沉默地吃著飯。
王志堅的爹王老實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他娘李秀英在旁邊唉聲嘆氣,愁兒子老大不小了還不找對象。
王志堅放下筷子,聲音不大,但很清楚:“爹,娘,我要娶媳'?!?/p>
王老實和李秀英同時停下了動作,驚喜地抬起頭?!罢l家的閨女?快說說!”李秀英激動地問。
“村小學(xué)的林老師。”
“哐當(dāng)”一聲,王老實手里的煙袋鍋掉在了地上。
李秀英的笑容僵在臉上,隨即變成了驚恐:“兒啊,你瘋了!全村人都在戳她脊梁骨,說她……說她不干凈!你娶她,不是把咱老王家的臉往泥里踩嗎?”
“我不管別人怎么說,”王志堅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我只信我看到的。她是什么樣的人,我心里有數(shù)。”
“你有數(shù)?你有個屁數(shù)!”王老實氣得跳了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你這是撿個破鞋回來!我告訴你,這事我不同意!你要是敢把她領(lǐng)進(jìn)門,我就打斷你的腿!”
李秀英在一旁急得直哭:“兒啊,你聽娘一句勸,咱村里好人家的閨女多的是,你何苦要去沾那個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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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堅站了起來,他比他爹高出一個頭,常年在部隊鍛煉出的氣勢逼得王老實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我的事,我自己做主?!彼粗?,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是在跟你們商量,是通知你們。你們要是認(rèn)我這個兒子,就準(zhǔn)備辦席。要是不認(rèn),我自己辦!”
說完,他轉(zhuǎn)身回了自己屋,“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
屋里,王老實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門口罵罵咧咧。
李秀英則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哭聲里滿是絕望。
王志堅要娶林老師的消息,像一顆炸雷,在王家村的上空炸響。
這下,全村人看王志堅的眼神,從敬畏變成了赤裸裸的嘲笑和鄙夷。
“真是昏了頭了!放著好好的黃花大閨女不要,去撿個二手貨!”
“可不是嘛,聽說那女老師肚子都大了,這王志堅是上趕著去當(dāng)便宜爹??!”
張婆在大槐樹下說得最起勁,她吐了口瓜子皮,撇著嘴說:“我看啊,就是被那個狐貍精給迷了心竅!白瞎了當(dāng)兵這幾年,腦子都當(dāng)壞了!”
這些話,一字不落地傳到王志堅耳朵里。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在第二天,當(dāng)張婆又在村口唾沫橫飛的時候,他走了過去。
他沒說話,就那么站在張婆面前,一米八幾的個子像座山一樣投下大片的陰影。
他那雙在部隊里練出來的眼睛,冷冷地盯著張婆。
那眼神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種能把人看穿的冰冷。
張婆起初還想嘴硬,可被他這么盯著,心里莫名地發(fā)毛,說到一半的話卡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圍觀的人也都識趣地散了。
最后,張婆自己也受不了那股壓力,訕訕地低下了頭,灰溜溜地走了。
02
從那天起,村里人再也不敢當(dāng)著王志堅的面說三道四了。
但背地里的白眼和指指點點,卻像刀子一樣,無處不在。
王志堅沒理會這些,他徑直找到了被村里安排暫時住在牛棚旁一間雜物屋的林婉如。
屋子又小又暗,散發(fā)著一股霉味。
林婉如坐在一個小板凳上,看到王志堅進(jìn)來,驚恐地站了起來,像一只受驚的小鹿。
“林老師?!蓖踔緢蚤_口,聲音有些沙啞。
“王……王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嗎?”林婉如的聲音細(xì)若蚊蠅。
王志堅沒有繞彎子,開門見山:“我來,是想問你一句話。”
他看著她的眼睛,那雙曾經(jīng)清澈的眼睛如今布滿了血絲和恐懼。
“你,愿不愿意嫁給我?”
林婉如猛地抬起頭,滿臉的不可思議。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
她不明白,在這個所有人都恨不得朝她吐口水的時候,為什么會有人提出這種要求。
“你……你別開玩笑了?!彼笸肆艘徊?,聲音里帶著哭腔,“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說我?你娶我,會毀了你的!”
“我問的是你,不是外面的人?!蓖踔緢缘恼Z氣不容置疑,“他們怎么說,我不在乎。我只問你,敢不敢把下半輩子交給我。你要是敢,從今天起,天塌下來,我給你頂著!”
他的話,像一塊巨石,砸進(jìn)了林婉如死水一般的心湖。
她看著他堅毅的眼神,那里面沒有同情,沒有憐憫,只有一種讓她無法拒絕的堅定。
她多日來強撐的委屈和絕望,在這一刻轟然決堤。
她蹲在地上,捂著臉,發(fā)出了壓抑已久的哭聲。
王志堅沒有去扶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
他知道,她需要把這些都哭出來。
婚禮辦得異常冷清。
沒有賓客,沒有鞭炮,甚至沒有一道像樣的菜。
王志堅的父母全程黑著臉,一句話不說。
王家的大門緊閉著,仿佛要隔絕外面所有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王志堅卻像是沒看見這一切。
他親自把一個大紅的“囍”字貼在門上,又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凈凈。
他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他只知道,從今天起,這個叫林婉如的女人,就是他媳婦了。
這個家,就是她的家。
新婚之夜,屋外是村里人刻意制造的死寂,連一聲狗叫都聽不見。
屋里,兩根紅燭“噼啪”作響,在土墻上投下兩個搖曳的人影。
王志堅看著坐在床邊,穿著一身不合身的紅衣,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的林婉如,心里沒有半點憋屈,反而有一種把整個世界踩在腳下的痛快。
他給她倒了杯熱水,遞過去,想說點什么打破這沉默。
“喝點水吧,暖暖身子。”
林婉如接過水杯,杯子里的熱水冒著白氣,熏得她眼睛有些濕潤。
她捧著杯子,低著頭,沉默了許久。
就在王志堅以為她今晚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她卻忽然抬起了頭。
她的眼神很復(fù)雜,有感激,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種準(zhǔn)備豁出去的決絕。
“志堅,”她開口,聲音發(fā)顫,但一字一句都異常清晰,“謝謝你。但……我不能讓你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背上這個名聲。”
王志堅心里“咯噔”一下,他看著她,沒說話,等著她的下文。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必須把真相告訴你。如果你聽完……后悔了,我明天一早就走,絕不拖累你一分一毫!”
王志堅的眉頭擰了起來:“有什么話就說,我王志堅不是那種做了決定還會后悔的人?!?/strong>
林婉如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她用手背胡亂抹了一把,開始講述那個被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孩子的父親……他不是村里人傳的那樣……”她的聲音哽咽著,“他叫李默,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