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老板，我的烤冷面好了沒有？多放辣，搞快點！”

在夜市里，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拍著我油膩的三輪車催促道。

“就來?！?我頭也不抬的回答，鏟子在鐵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這雙手，二十年前是用來在干凈的作業(yè)本上寫字的，現(xiàn)在只配顛著鐵板和找零錢。

我偶爾也會想起，我曾像個救世主一樣，把飯票塞進(jìn)那個瘦得像根豆芽菜的同桌。

“給你，幫我花了，不然要作廢了?！?/p>

“……嗯?！?/p>

他總是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回答，然后默默地接過。

我以為那三年的飯票，連同他那聲微弱的“嗯”，早就爛在了時間的淤泥里。

直到那天晚上，一陣沉悶卻極具穿透力的引擎聲，由遠(yuǎn)及近。

“什么聲音？” 旁邊賣臭豆腐的大叔探出頭。

隨后，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精準(zhǔn)地停在我三輪車邊上，露出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別干了，這次換我養(yǎng)你”

我叫林晚星，這個名字是我爸給起的。

他說生我那天晚上，天上的星星特別亮?？晌业娜松?，好像跟亮沒什么關(guān)系。

那是初一剛開學(xué)。夏天的風(fēng)從窗戶里灌進(jìn)來，吹得人昏昏欲睡。

老師在講臺上唾沫橫飛，我把頭埋在書后面，偷偷看我的新同桌。

我笑著露出一口白牙，試著跟他說話。

“你好，我叫林晚星，就是晚上星星的那個晚星?！?/p>

他從書里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

過了好幾秒，才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陳默?！?/p>

“沉默的默？”我追問。

他“嗯”了一聲，就再也沒了下文。我覺得沒趣，也就不再自討沒趣。

他叫陳默，人如其名，一天到晚說不了三句話。

他瘦得像一根從地里拔出來的干豆芽，校服空蕩蕩地掛在身上，手腕細(xì)得好像一掰就斷。

最讓我忘不了的，是他的午飯。

每天中午，下課鈴一響，同學(xué)們就嗷嗷叫著沖向食堂。

我收拾著書本，轉(zhuǎn)頭問他：“喂，陳默，你不去食堂嗎？”

他搖了搖頭，眼睛還盯著那本已經(jīng)翻到最后一頁的語文書，聲音低得像耳語：

“不去。”

“為什么不去?。恳ネ砹?，好吃的菜可就沒了?！蔽叶鄦柫艘痪?。

他這次連頭都沒搖，只是說：“我……不餓?！?/p>

我半信半疑地走了。等我端著餐盤回到教室，想在座位上歇會兒的時候，我看見了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場景。

陳默，他拿出一個豁了口的搪瓷杯，去走廊盡頭的開水房接滿一杯滾燙的熱水。然后，他就回到座位上，對著那杯冒著熱氣的水，一口一口地喝。

他喝得很慢，很認(rèn)真，好像那是什么瓊漿玉液。

我走過去，站在他桌前。他像是沒看見我，一邊喝水，一邊翻著書。

我終于忍不住了，開口問：

“你怎么沒去吃飯，就喝這個？”

他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手里的杯子晃了一下，熱水灑出來一點，燙得他飛快地縮回手。他把手藏在桌子底下，不說話。

我看著他，心里有點急，又放低了聲音：

“你是不是沒帶飯卡？我……我可以借你?！?/p>

他終于抬起了頭，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他看著我，嘴唇動了動，吐出兩個字：“不餓?！?/p>

“怎么可能不餓！”我的聲音不自覺地大了起來，“都上了一上午的課了，中午不吃飯下午怎么聽課？喝水怎么能當(dāng)飯吃？”

我的話好像刺痛了他。

他猛地低下頭，整個身子都往后縮了縮，幾乎要縮進(jìn)椅子里。

他把臉埋進(jìn)書本里，用一種近乎頑固的姿態(tài)，不再給我任何反應(yīng)。

我能看到的，只有他微微發(fā)抖的肩膀。

我站在那里，手足無措。周圍吃完飯回來的同學(xué)開始打鬧，教室里吵吵嚷嚷。而我和他之間，卻安靜得可怕。

我看著他那顆埋在書本里的、毛茸茸的腦袋，再看看他桌上那杯還在冒著熱氣的水。他的眼睛根本沒在看書，我知道。

他的眼神是空的，直直地穿過書頁，落在不知名的、一片荒蕪的地方。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我覺得，那杯熱水，好像也燙到了我。

我媽常說，人是鐵飯是鋼。他這樣喝水，怎么扛得住。

第二天，我打完飯，還剩了半份米飯和一塊紅燒肉。

我端著餐盤走到他面前，把盤子往他桌上一放：

“吃不完，倒了可惜，你幫我解決掉?！?/p>

他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抬起頭，眼睛里全是戒備。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盤子里的肉，那塊肉在塑料盤子里晃著油光。

他喉結(jié)動了一下，然后又低下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叫：

“我不餓?！?/p>

我說：“你不餓我餓，我看著這肉被倒掉我會心疼得吃不下飯。你就當(dāng)幫我個忙?！?/p>

我把筷子塞到他手里。他的手很冰，不像夏天的手。

他捏著筷子，捏得很緊，指節(jié)都白了。

我們就那么僵持著，周圍吃飯的同學(xué)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最后，他還是夾起了那塊肉，飛快地塞進(jìn)嘴里，然后埋著頭，用最快的速度把剩下的米飯扒拉干凈。他全程沒再看我一眼。

從那天起，我就好像找到了一個新任務(wù)。我開始變著法地讓他“幫忙”。

我媽每個月給我飯卡里充兩百塊錢，我根本吃不完。于是我有了新的借口。

我把飯卡拍在陳默桌上，裝作很煩惱的樣子：

“陳默，我媽又給我充多了。這卡里的錢，月底不清零就要作廢了。咱們學(xué)校這破規(guī)定，真是吃人不吐骨頭?！?/p>

他抬起頭，瘦削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看著我。

我把卡往他面前推了推：

“你幫我個忙。每天中午，你拿著我的卡去吃飯，隨便刷，就當(dāng)幫我花錢了?！?/p>

他看著那張印著卡通圖案的飯卡，嘴唇抿成一條線。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我干脆把卡塞進(jìn)他的課本里：

“就這么說定了啊。你要是不幫我，這錢就白白便宜學(xué)校了。我一想到這個就睡不著覺?！?/p>

第二天中午，他還是拿著他的搪瓷杯。

我急了，跑過去一把搶過他的杯子，把飯卡塞他手里：“快去！不然我生氣了！”

他被我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我。

我瞪著他。

最后，他拿著我的卡，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步一步挪向了食堂。

我看見他排在隊伍里，背挺得很直，但頭埋得很低。

他打了最便宜的素菜，一份米飯。他刷卡的時候，動作很快，好像那張卡燙手。

從那以后，每天中午“幫我刷卡”就成了我們之間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

有時候我怕他不好意思，就故意說：

“今天食堂有新出的糖醋里脊，你幫我嘗嘗味道，好吃我明天也去吃?！?/p>

到了冬天，天冷得厲害。學(xué)校門口有個賣烤紅薯的老爺爺。

我每天放學(xué)都會買兩個。一個我自己吃，另一個，我就在上晚自習(xí)前，塞進(jìn)陳默的課桌里。他桌洞里總是空的，那個烤紅薯放進(jìn)去特別顯眼。

我也不說話，就那么塞進(jìn)去。

他一開始會拿出來想還給我，我就瞪他。后來他就不還了。

他會在下晚自習(xí)的時候，把那個已經(jīng)涼了的紅薯拿出來，揣在懷里，一邊走一邊小口地吃。

陳默從來不說“謝謝”。但他的回報，都在行動里。

我的數(shù)學(xué)爛得一塌糊涂，作業(yè)本上全是紅叉。他會在我把作業(yè)交上去之前，拿過去，用鉛筆把正確答案寫在旁邊。

他字寫得很好看，瘦瘦的，很有力。

班里有調(diào)皮的男生扯我辮子，起哄。陳默會一聲不響地站起來，走到我座位旁邊，就那么站著。他什么都不做，但那些男生就都散了。

我們就這樣，一個給飯吃，一個給抄作業(yè)，像兩個奇怪的合伙人，度過了三年。

中考結(jié)束那天，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我們在校門口告別。

同學(xué)們?nèi)齼蓛?，互相寫著同學(xué)錄，又哭又笑。我和陳默站在一棵大槐樹下，誰也不說話。

過了很久，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遞給我。

那是一個用易拉罐的鋁皮和碎玻璃磨出來的小星星，磨得很亮，邊緣卻很粗糙，一看就是自己做的。星星的角上穿著一根紅繩。

他第一次主動跟我說了很長的一段話。他說：“林晚星，謝謝你。”

他的聲音還是那么低，但很清楚。

他又說：“我奶奶說，人不能一輩子都活在別人的光里。以后，我也會成為別人的光?！?/p>

我接過那個小星星，冰涼的，有點硌手。我說：“你以后肯定比我厲害?！?/p>

他沒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轉(zhuǎn)身走了。他的背影還是那么瘦，但那天，我感覺他走得特別快，特別穩(wěn)。

那是我最后一次見他。

后來，我上了高中，上了大學(xué)，成了一名設(shè)計師。

我嫁給了一個叫周浩的男人，他很會說話，把我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我們一起開了家小小的設(shè)計工作室，生意不好不壞。

再后來，我們有了一個女兒，叫朵朵。

我以為我的人生，就會這樣，不好不壞，平平淡淡地過下去。

我以為，陳默和那個夏天，都只是我人生里一個模糊的影子。

我把他送我的那顆鋁皮星星，掛在了我工作室的窗前。

陽光照在上面的時候，會折射出小小的光斑，在墻上跳來跳去。

我老公周浩問我這是什么，我說，是一個老同學(xué)送的。

他撇撇嘴，說：“這么丑的東西，也虧你當(dāng)個寶。”

我沒理他。有些東西，在別人眼里是垃圾，在我這里，是命。

我人生裂開的那一天，和陳默離開的那天一樣，也是個陰天。

周浩不見了。

不是吵架，不是離家出走，就是不見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他還親了親我和朵朵，說晚上回來給我們帶燒雞。

到了晚上，燒雞沒有，人也沒有。

電話關(guān)機，微信不回。我一開始以為他跟朋友喝酒去了，沒在意。

第二天，我接到了第一個電話。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很不耐煩：

“你是周浩老婆？他欠我們五十萬，什么時候還？”

我腦子“嗡”地一下就炸了。我說你們打錯了。

對方冷笑一聲，報出了我的身份證號、家庭住址，還有我女兒朵朵的幼兒園班級。

我掛了電話，手抖得拿不住手機。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電話接踵而至。

數(shù)字從五十萬，變成了一百萬，兩百萬。

他們說周浩以我的名義，以我們工作室的名義，借了高利貸，然后人間蒸發(fā)了。

我瘋了一樣地回家，沖進(jìn)臥室。

周浩的衣柜是空的，他所有值錢的東西，手表，領(lǐng)帶夾，都不見了。

只在床頭柜上，留了一張紙條，上面是他的字，龍飛鳳舞的：

“晚星，對不起。我撐不住了。朵朵就拜托你了。”

我看著那張紙條，沒有哭。我只是覺得很冷，從骨頭縫里透出來的冷。

討債的人很快就找上了門。他們不像電視里演的那樣兇神惡煞，就是幾個穿著普通T恤的年輕人，搬個小板凳坐在我家門口，或者我工作室門口。

他們不打不罵，就那么坐著，看著你。誰來都說：“這家欠錢不還?！?/p>

工作室的客戶不敢來了，我的合伙人退了股。

沒過一個月，工作室倒閉了。

為了還一部分錢，我賣掉了房子，賣掉了車。

我?guī)е涠?，從那個灑滿陽光的大房子，搬進(jìn)了一個不到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那地方又潮又暗，墻皮一片一片地往下掉，像得了皮膚病。

我把那顆鋁皮星星從工作室的窗戶上取下來，放進(jìn)了口袋里。

那是唯一屬于我的，沒被變賣的東西。

人被逼到絕路上，是什么都能干出來的。我找不到工作，沒人敢要一個背著一身債的設(shè)計師。朵朵要上學(xué)，要吃飯。我看著她那張酷似周浩的臉，心里又愛又恨。

我最后決定去夜市擺攤。

我什么都不會，就學(xué)著賣最簡單的鐵板豆腐和烤冷面。

我用最后一點錢，買了一輛二手的三輪車，一塊鐵板，一個煤氣罐。

第一天出攤，我緊張得手心全是汗。我把頭發(fā)用廉價的頭繩扎起來，戴上口罩，感覺自己像個通緝犯。

夜市是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油煙味、汗臭味、燒烤的焦糊味、劣質(zhì)香水的味道，全都混在一起，熏得人頭暈。

我笨手笨腳地學(xué)著給豆腐翻面，學(xué)著打雞蛋，學(xué)著跟人討價還價。

第一天晚上，我被滾燙的油濺到手背上，燙起了一串水泡。

我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但還是忍著，因為還有客人在等。

收攤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

朵朵就在我的三輪車旁邊，坐在一張小塑料凳上，抱著一個舊娃娃睡著了。

我看著她小小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燈下被拉得很長。

我走過去，把她抱起來。她很沉，我背著她，推著沉重的三輪車，一步一步往出租屋走。

那條路很長，很黑。我一邊走，一邊數(shù)著口袋里那些被油浸透的、皺巴巴的零錢。那天晚上，我一共賺了一百二十七塊五毛。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陳默站在槐樹下對我說的話：“我也要成為別人的光?！?/p>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油污的手，笑了。

你看，陳默，我沒成為光，我成了賣鐵板豆腐的。生活這東西，真他媽的沒道理。

我漸漸習(xí)慣了這種生活。每天下午四點出攤，凌晨兩點收攤。

和城管斗智斗勇，和旁邊的攤主搶地盤，為了五毛錢跟客人磨破嘴皮。我不再是那個畫圖紙、談方案的設(shè)計師林晚星。

我只是夜市里一個沒有名字的，賣烤冷面的女人。

我的手變得越來越粗糙，指甲縫里總是黑的。我身上總有一股洗不掉的油煙味。我很久沒買過新衣服，也很久沒照過鏡子了。

我只是活著，像一棵在石頭縫里長出來的草，拼命地活著。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豆大的雨點砸在我的雨棚上，噼里啪啦地響，像是要把它砸穿。夜市里空蕩蕩的，沒什么人。我守著我的小攤，鐵板上的火苗被風(fēng)吹得忽明忽暗。

我正準(zhǔn)備收攤，一個穿著黑西裝、打著黑傘的男人走到了我的攤前。他的皮鞋很亮，亮得能照出人影，跟這泥濘的地面格格不入。

他遞給我一張名片，名片是燙金的，手感很好。他說：

“你好。我們老板想訂一百份烤冷面作為公司宵夜，但是需要您親自送到對面的環(huán)球金融中心?！?/p>

我愣住了。一百份？那是多大的一筆生意。我接過名片，上面的頭銜是“總裁特別助理”。

我看了看對面那棟在雨夜里高聳入云的大廈，它像一頭沉默的巨獸，俯視著我們這些在泥地里刨食的螻蟻。

我咬了咬牙，說：“好。”

我花了快一個小時，做完了一百份烤冷面。我把它們分裝在泡沫箱里，用我那輛破三輪車，艱難地推到了環(huán)球金融中心的門口。

我渾身都濕透了，雨水順著頭發(fā)往下滴，樣子狼狽得像一只落水狗。大廈金碧輝煌的大堂里，穿著制服的保安把我攔了下來。

他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里滿是嫌棄：“外賣不能從正門進(jìn)。走旁邊員工通道?！?/p>

我焦急地說：“東西太多了，我一個人拿不了。能不能讓我把車推進(jìn)去一點？”

“不行！”保安的聲音很生硬，“這是規(guī)定。你這車臟兮兮的，弄臟了地毯你賠得起嗎？”

我們正在爭執(zhí)，大廈的自動旋轉(zhuǎn)門轉(zhuǎn)動起來。一群穿著考究的男男女女簇?fù)碇粋€男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為首的那個男人，身形挺拔，穿著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裝，沒打領(lǐng)帶，領(lǐng)口的扣子解開著，顯得有幾分隨性，但氣場卻冰冷得讓人不敢靠近。

我無意中朝那邊瞥了一眼。就那一眼，我的心臟像被人攥住了一樣，瞬間停止了跳動。

那個男人，那張臉。褪去了少年時的青澀和營養(yǎng)不良的蠟黃，變得輪廓分明，眼神銳利。

可是，那雙眼睛，那緊抿的嘴唇，我化成灰都認(rèn)得。

是陳默。

他也看見了我。

在他目光觸及我的那一刻，他整個人的氣場瞬間凝固，停下腳步。

周圍的人也都跟著停了下來，不解地看著他。

保安還在推搡我：“趕緊走趕緊走，別擋著路！”

我下意識地想躲，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我這輩子，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覺得如此羞恥，如此難堪。

但陳默撥開擋在他身前的下屬，一步一步，向我走來，站在我面前。

他的目光從我濕透的頭發(fā)，滑到我沾著油污的廉價外套，再到我提著外賣箱的、被燙傷的手。

然后，我看見他的眼眶，一點一點地紅了，隨后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晚星……我找了你十五年。別干了。這次，換我養(yǎng)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