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寧
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面試沒通過？”李建國的怒吼在客廳里炸開。
女兒李薇低頭盯著手機屏幕，那0.1分的差距像一道鴻溝，劃開了她規(guī)劃好的人生。
父親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精心培養(yǎng)、投資無數(shù)的女兒，筆試遠超對手，卻倒在了面試關(guān)。
從市人社局到神秘茶室，從低聲下氣到孤注一擲，他耗盡半生積蓄，只想為女兒“討個公道”。
當那個價值八十萬的牛皮紙袋終于打開時，里面沒有黑幕證據(jù)，只有三個手寫的字。李建國看完后，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他癱倒在地，反復呢喃著一句話，那句話里，藏著一個父親全部驕傲的崩塌，和一個家庭花了二十多年才看清的、關(guān)于“優(yōu)秀”的殘酷真相。
五月十六號晚上八點半，江城濱江區(qū)錦繡苑九號樓302室，客廳的燈開得亮堂堂的，卻讓人感覺悶得慌。
李薇坐在淺灰色布藝沙發(fā)上，手機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那行小字她已經(jīng)看了十幾分鐘：“綜合成績排名第二，未進入考察環(huán)節(jié)。”她的拇指在手機側(cè)邊無意識地蹭著，嘴唇抿成一條線。
“面試沒通過？”李建國在客廳里來回走，皮鞋底敲在瓷磚上，發(fā)出“咔、咔”的聲音。他走到女兒面前停下，“筆試考了多少分？”
“149，崗位第一?！崩钷钡穆曇艉艿?，頭垂著，不敢看父親。
“對！149分！比第二名高出整整5分！”李建國突然抬手指向書房方向，手指有點抖。
書房的門開著，能看見里面靠墻的書柜。最上層擺著江城大學金融碩士的畢業(yè)證書，玻璃框擦得透亮。下面一層是注冊會計師和司法考試的證書，并排放著。
旁邊還有幾個獎杯，其中一個是全省大學生創(chuàng)業(yè)大賽的金獎。書柜里還夾著幾張照片，有李薇在學術(shù)會議上發(fā)言的，有她和實習單位領(lǐng)導的合影。
“老李，你聲音小點?！蓖跣惴覐膹N房出來，手里端著洗好的葡萄，眼睛有點紅，“樓上樓下都聽得見?！?/p>
“聽見怎么了？”李建國一巴掌拍在茶幾上，玻璃臺面悶悶地響了一聲，果盤里的葡萄滾了幾顆出來，“我女兒這么優(yōu)秀，面試沒過，丟人的是誰？是那些沒長眼的考官！”
他臉漲紅了，脖子上血管突出來：“我李建國的女兒，從小到大，哪個老師不夸？小學班主任說她是清華北大的苗子，中學老師說她將來必成大器?，F(xiàn)在呢？一個面試都過不去？”
李薇站起身，手攥著衣角，攥得指節(jié)發(fā)白。
“爸，真的算了。我這個崗位，總分就差0.1分。我可以考市里其他單位，或者去證券公司也行，我們班好多同學都去了?！彼曇衾飵е鴳┣?，眼圈開始泛紅。
“什么叫算了？”李建國眼睛瞪得老大，血絲更明顯了，“你知道我培養(yǎng)你花了多少錢嗎？從你上大學開始，我給你報最好的輔導班，帶你去北京上海參加學術(shù)活動，大二就送你去香港交換半年！你考研那年，我托人找關(guān)系，請了專業(yè)里最有名的教授給你指導！你考注會、考司考，我買的資料堆起來有你人高！這些年的投入，夠在江城付個小戶型的首付了！”
“我知道家里為我付出了很多……”李薇的聲音帶著哭腔了。
“不是付出，是投資！”李建國聲音更大了，“是我李建國這輩子最值得的投資！”
他喘了口氣，繼續(xù)說：“我一個大專畢業(yè)的，從銷售員干起，跑業(yè)務(wù)喝酒喝到胃出血，一步步熬成分公司經(jīng)理，為了什么？就是為了讓你不用吃我吃過的苦，讓你能站得比我更高！你是我的臉面，是我們老李家最大的希望！”
王秀芬快步走過來，抱住女兒。
“薇薇，媽沒怪你，真的?！彼曇糗涇浀?，有點抖。
“媽，我真的盡力了?！崩钷钡难蹨I掉下來，打在母親肩膀的衣服上。
李建國看見女兒哭，心里揪了一下。他走過去，手抬起來想拍拍女兒的背，舉到一半又放下了。他嘴動了動，想說什么，話卡在喉嚨里。
“閨女，爸不是怪你?！彼曇魡×?，“爸就是不服。你筆試能考第一，面試怎么可能出問題？”
“可能我太緊張了?！?/p>
“緊張？”李建國搖搖頭，“你大學參加全國案例大賽，當著幾百人的面演講，評委提問你眼睛都不眨。你會緊張？”
這時門鈴響了。王秀芬擦了擦眼睛，去開門。是隔壁單元的趙叔。
“老李，聽說薇薇考試成績出來了？”趙叔臉上帶著關(guān)心。
“面試沒上?！蓖跣惴颐銖娦α诵?。
“哎喲，怎么會！薇薇多優(yōu)秀的孩子！”趙叔表情很夸張，馬上又安慰道，“沒事沒事，今年不行明年再來！我兒子今年考區(qū)里的崗位，運氣好，勉強進去了。”他進門，目光在書房里掃了一圈，在那些證書上停了停。
李建國的臉一下子沉下來。
“趙哥，我閨女筆試第一，高第二名5分?！?/p>
“哦……那確實可惜。”趙叔表情有點不自然，“不過面試這個事，有時候也看運氣，看眼緣?！?/p>
“眼緣？”李建國冷笑一聲，“什么眼緣，我看是有人瞎了眼！”
趙叔走后，李建國坐到沙發(fā)里，拿出手機開始查。手指在屏幕上劃得很快。
“建國，你查什么呢？”王秀芬走過來，輕聲問。
“查查面試到底怎么評分的?！崩罱▏曇舨桓撸苈牫隼锩娴牟桓?。
李薇抬起頭，眼睛還紅著：“爸，差0.1分就是沒考上，這是事實?！?/p>
“我不信！”李建國猛地站起來，“你從小到大，哪次考試不是前三名？大學四年，三年拿國家獎學金，畢業(yè)論文評了優(yōu)秀；讀研兩年，跟著導師做省級重點項目，發(fā)的論文被收錄進核心期刊；為了考這個單位，你提前十個月準備，歷年真題做了五遍，筆記寫了七八本！這樣的水平，面試能出問題？”
他走到女兒面前，蹲下來，握住李薇的手。
“閨女，你仔細回想，面試的時候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哪個考官問了刁鉆的問題？還是說……有人提前打了招呼？”
李薇搖搖頭。
“我不知道。我就記得進去之后，感覺怪怪的。七個考官坐對面，中間那個主考官，一直低頭看材料，沒怎么看我。我回答問題的時候，覺得自己邏輯挺清楚的，該說的都說了。自由提問環(huán)節(jié)，有個考官問了個挺難的問題，我也答上來了。我……”她頓了頓，“我真想不明白，哪里出了問題。”
“你看！你自己都說了！”李建國激動地站起來，“你覺得沒問題，那就一定是評分有問題！”
王秀芬勸道：“建國，面試那么嚴，七個考官打分，還有紀委監(jiān)督，出錯的概率太小了。”
“嚴？”李建國冷笑，“你知道多少人想進這個單位嗎？你知道這里面有多少關(guān)系嗎？”
他又拿起手機查：“你看，網(wǎng)上有案例，去年鄰省一個考生，筆試第一，面試給了最低分，后來查出來真有問題。這說明什么？說明水很深！”
李薇看著父親，心里很復雜，有感動，有無奈，也有擔心。
“爸，你想申請復核？”
“對！”李建國眼睛發(fā)亮，“明天我就去人社局，一定要查清楚！”
王秀芬擔心地說：“復核哪有那么容易？聽說程序特別麻煩，而且很少有成功的?！?/p>
“難也要試！”李建國揮手，“我不信我李建國的女兒，會栽在這0.1分上！”
五月十七號早上七點半，李建國開著他的黑色帕薩特出門。導航設(shè)的是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
路上堵車。江城的早高峰從七點持續(xù)到九點。他手指敲著方向盤，看著前面一眼望不到頭的車流。手機響了，是老同學周濤打來的。
“建國，最近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崩罱▏康揭伪成?，“跟你說個事，我女兒考公，筆試第一，面試沒過，總分就差0.1分。”
“這么可惜！薇薇那么優(yōu)秀！”
“我想申請復核，你在機關(guān)工作多年，認識的人多，能不能幫我問問，看有沒有辦法？”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建國，復核這事……說實話，比想象中難。程序卡得很死?！?/p>
“我知道難?！崩罱▏粗巴獾母邩?，“但我這脾氣你也知道，不試試不死心。你幫我打聽打聽，需要打點的你直接說?！?/p>
“行，我先幫你問問。不過建國，我得提醒你，面試復核，這么多年就沒見誰成功過?？脊儆幸蝗f個理由說你女兒表現(xiàn)不好?！?/p>
“我明白，但總得試試。”
掛了電話，車流開始動了。八點四十，他把車停進人社局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信訪接待大廳在一樓。一個穿白襯衫的年輕工作人員坐在窗口后面。
“您好，請問辦理什么業(yè)務(wù)？”
“我女兒參加公務(wù)員面試，我想申請成績復核。”李建國遞過去成績單復印件。
工作人員在電腦上查了查?！翱继枦]錯，筆試149分，面試78.6分，總成績……確實差了0.1分。您需要填這份申請表，還要提供考生身份證復印件和書面申請?！?/p>
李建國接過表格，看到注意事項里有一行加粗的字：“面試成績復核僅核對計分、登分、統(tǒng)分環(huán)節(jié)是否有誤，不對面試官的評分標準進行復議?！?/p>
“這句話什么意思？”他指著那條問。
“就是說，我們只檢查分數(shù)加總和錄入有沒有錯誤?！惫ぷ魅藛T解釋道，“比如考官打的分數(shù)加錯了，或者錄入系統(tǒng)時輸錯了。但我們不會去評判考官給的分數(shù)是否合理。”
李建國感覺胸口堵了一下。
“那如果我覺得考官評分不公呢？”
“那不在復核范圍內(nèi)?！惫ぷ魅藛T語氣很公式化，“面試評分是考官根據(jù)考生現(xiàn)場表現(xiàn)獨立作出的專業(yè)判斷?！?/p>
李建國填完表，交了材料。工作人員給了他一張回執(zhí)：“十五個工作日內(nèi)會有答復?！?/p>
走出人社局大樓，陽光有些刺眼。他站在臺階上，周濤的電話又來了。
“建國，我托人問了。這次負責面試組織的，是考試中心的孫副主任。他要是肯幫忙……”
“能見面嗎？”李建國拉開車門。
“我試試。不過這人挺謹慎的，你得有心理準備?！?/p>
“時間地點你定，我配合?！?/p>
下午兩點半，李建國提前二十分鐘到了茶樓。他換了身深藍色西裝，袖扣是女兒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
兩點五十，周濤帶著一個四十多歲、穿著淺灰色夾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進了包廂。
“建國，這位是孫主任。”周濤介紹。
“孫主任您好！久仰久仰！”李建國連忙起身，動作太急，膝蓋撞到了桌腿。他忍著疼，伸出手。
孫副主任跟他握了握手，手有點涼?！皬埾壬！?/p>
三人坐下。服務(wù)員上了茶。
孫副主任端起茶杯，吹了吹?！皬埾壬?，令嬡的情況我聽說了，確實很優(yōu)秀。但復核這個事情……”他頓了頓，“現(xiàn)在的面試都是結(jié)構(gòu)化面試，七個考官獨立打分，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取平均分，全程錄音錄像，紀委監(jiān)督。程序上，是沒有漏洞的。”
“程序是程序?！崩罱▏鴱墓陌锬贸雠畠喊l(fā)表論文的復印件推過去，“但我女兒平時的表現(xiàn)我知道，無論是模擬面試還是學術(shù)答辯，從來沒出過問題。這次面試她說自己發(fā)揮正常，怎么可能才78.6分？這個分數(shù)在她那個考場是倒數(shù)第四。”
孫副主任鏡片后的眼睛動了動。“面試評分，主觀性確實存在。不過張先生，要啟動復核程序，需要所有考官和監(jiān)督員簽字確認，還要上報省公務(wù)員局備案?！彼酒鹕?，“我去趟洗手間，你們先聊?！?/p>
包廂門輕輕關(guān)上。周濤立刻湊過來，壓低聲音：“建國，孫主任這是給你遞話了。這種事不能明說，你得……”他做了個手勢。
李建國感覺胃里一陣發(fā)緊。他摸出錢包，里面有一張女兒初中時參加演講比賽的照片?！爸軡?，你幫我約孫主任明天單獨見一面?！彼麖腻X包里抽出一張銀行卡塞過去，“密碼是薇薇的生日?！?/p>
“你這是……”
“該打點的打點，該表示的表示。只要能把事情辦成?！?/p>
五月十八號晚上六點，李建國提前半小時到了濱江飯店。包廂已經(jīng)訂好了，桌上擺著涼菜。
六點四十，周濤帶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穿著藏青色西裝、氣度沉穩(wěn)的男人進來。
“建國，這是我表哥，在市委工作的劉主任?！?/p>
“劉主任您好！麻煩您了！”李建國起身握手。
“坐?！眲⒅魅温曇舨桓撸苡蟹至?，“張先生，你女兒的事情我聽說了，確實可惜。筆試能拉開5分差距，說明基礎(chǔ)很扎實?！?/p>
“劉主任，我女兒為了這次考試，準備了快一年?！崩罱▏曇粲行┌l(fā)緊，“模擬面試練了幾十次，各種題型都練過，怎么也想不到面試會是這個結(jié)果?！?/p>
劉主任端起茶杯，慢慢喝著?！懊嬖嚕嫉氖蔷C合能力，有時候確實有偶然性。一個表情，一個細微的停頓，在考官那里可能就有不同的解讀?！彼畔卤樱安贿^張先生，如果能讓當時的面試主考官，對評分進行一次說明……”
李建國感覺心跳快了一拍。他摸到公文包里那個硬硬的盒子——昨天下午他去商場買的一塊浪琴表，花了三萬六。
“劉主任，您看需要我做什么？”
“張先生，現(xiàn)在面試都是全程錄像的。要調(diào)閱錄像和原始評分表，程序上……非常嚴格。”劉主任看著他，“不過，如果你女兒確實有實力，或許可以申請一次‘專家評議’?！?/p>
李建國猛地站起來，椅子向后滑開發(fā)出刺耳的聲音。“劉主任，只要能給我女兒一個公道，您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劉主任靜靜看著他。周濤咳嗽一聲：“表哥，建國是我老同學，這么多年交情，您看……”
“這樣吧?！眲⒅魅伍_口，“我試著幫你聯(lián)系一下負責這次考務(wù)的核心人員。不過張先生，我得提醒你，這種事情有風險，而且……代價不小?！?/p>
李建國感覺喉嚨發(fā)干。他摸了摸西裝內(nèi)袋里的另一張銀行卡，那是給女兒存著準備買房的錢。窗外天色完全黑了，江對岸的燈光亮起來。
“只要能查清楚，多少錢我都愿意出。”
五月十九號上午，李建國接到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對方聲音很低，讓他下午兩點到解放路和中山路交叉口附近的“清心茶室”見面。
下午一點五十，他找到那家茶室。門面不大，在一條背街的小巷里。推門進去，里面光線偏暗，擺著七八張桌子，只有兩桌有客人。
他在角落的位置坐下，點了一壺龍井。茶葉在玻璃壺里慢慢舒展開，水變成淺綠色。他端起小茶杯抿了一口，有點苦。
兩點整，一個四十來歲、穿著深灰色夾克的男人走進來。他目光在茶室里掃了一圈，徑直走向李建國。
“張先生？”男人試探地問。
“是我。您是？”
“我姓吳。劉主任讓我來的?！蹦腥俗拢曇魤旱煤艿?，“張先生，你女兒筆試第一，面試被刷，想進那個單位？”
“對，總分就差0.1分。”李建國嘆了口氣。
“0.1分……”吳主任搖搖頭，“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就這點差距，有時候就是天塹。”
“吳主任，您看有希望嗎？”李建國急切地問。
吳主任沒有直接回答，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著。“張先生，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么這么確定你女兒的面試分數(shù)有問題？”
“我女兒從小到大，參加各種競賽選拔，從來沒失手過！她為這次面試準備了一年，每天練到晚上十一點，怎么可能只得78.6分？”李建國有些激動。
“很多時候，自己覺得好，和別人覺得好，是兩回事?！眳侵魅巫旖枪雌鹨粋€意味深長的笑。
“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建國感覺有點喘不上氣。
“面試這個東西，尤其是這種級別的崗位，看的不只是答案對不對?！眳侵魅吸c點頭，“還有別的?！?/p>
“您能幫忙嗎？”李建國眼睛亮了。
“幫忙？”吳主任聲音更低了，“張先生，你知道要查這件事，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要啟動一個非常規(guī)的程序，要調(diào)閱已經(jīng)封存的面試錄像和所有考官的原始評分表，要找一個足夠充分的理由，去質(zhì)疑七個考官共同作出的判斷?！?/p>
李建國艱難地搖搖頭。“我知道不容易，所以才求到您這里?！?/p>
“不容易是一方面，關(guān)鍵是風險大?！眳侵魅魏瓤诓?，“你要知道，面試是選拔人才的核心環(huán)節(jié)，規(guī)矩很嚴。如果這件事被人知道……”
“那就是說，沒有辦法了？”李建國肩膀垮下來。
“我沒說沒有辦法?！眳侵魅慰纯此闹?，聲音壓得幾乎聽不見，“只是說，這個事情需要用特殊的方法，走特殊的渠道。”
“您說，我應該怎么做？”
“首先，你要明確一點，這不是正常的復核流程。正常的流程，你走一百遍，結(jié)果都一樣?！眳侵魅文托慕忉?。
“那是什么流程？”
“特殊評議?！眳侵魅温曇舾土?，“需要通過特殊關(guān)系，找到能拍板的人，用特殊的方式啟動?！?/p>
“您能安排嗎？”
“我可以試試。但是……”吳主任停頓一下，“成本很高?！?/p>
“多高？”李建國緊張地問。
“八十萬?！眳侵魅瓮鲁鋈齻€字，平靜地看著他。
“八……八十萬？”李建國倒吸一口涼氣。
“你以為呢？”吳主任冷笑，“你知道要打通多少環(huán)節(jié)嗎？多少人要擔風險？八十萬，已經(jīng)是劉主任打過招呼的價錢了。”
李建國沉默了。八十萬不是小數(shù)目。他干了這么多年，攢了些錢，但大部分是準備給女兒買房和養(yǎng)老的。值嗎？
“吳主任，您能保證成功嗎？”李建國試探著問。
“保證？”吳主任搖頭，“這種事情，誰敢保證？我只能說，有八成把握能讓你看到你想看的東西。至于看到之后怎么辦，那是你的事?！?/p>
“八成……”李建國心里盤算著。
“而且，還有一個條件?！眳侵魅窝a充，“錢，要先到?！?/p>
“先給？”李建國眉頭皺起來。
“萬一……不成功呢？”
“不成功，錢不退?！眳侵魅握Z氣冰冷。
晚上，李建國回到家，把和吳主任見面的事跟妻子王秀芬說了。王秀芬聽完，臉都白了。
“八十萬？還要先給錢？不保證結(jié)果？建國，這不是騙子嗎？這是敲詐！”
“我也覺得不踏實，但是……”李建國疲憊地坐到沙發(fā)上，看著女兒房間緊閉的門，“如果……如果真的能還薇薇一個公道呢？”
“萬一是騙子怎么辦？八十萬就打水漂了！咱們掙錢容易嗎？”王秀芬聲音發(fā)顫。
“劉主任介紹的，應該……不會是騙子吧?！崩罱▏胝f服妻子，但自己心里也沒底。
“那個劉主任，你也是通過周濤認識的，才見過一面！你對他了解多少？”王秀芬激動地說。
李建國沉默了。他對這些人確實一無所知。
“爸，媽，你們在說什么？”李薇從房間出來，穿著睡衣。
“沒什么，薇薇?！崩罱▏胙陲棥?/p>
李薇不傻，剛才在房間里隱約聽到了一些。“是不是關(guān)于我面試的事？”
李建國看看妻子，點了點頭?！鞍职衷谙朕k法?！?/p>
“爸，我覺得真的沒必要了。”李薇很平靜，“我已經(jīng)接受這個結(jié)果了。去區(qū)里的單位也很好，真的。”
“不行！”李建國很堅決，“爸爸不能接受！你是爸爸這輩子最大的驕傲，怎么能不明不白地就被人頂了？”
“可是爸，花那么多錢，冒那么大風險，也不一定能成功啊。萬一……”李薇很擔心。
“沒有萬一！”李建國打斷她。
深夜，李建國一個人在書房抽煙。煙霧繚繞中，他想起女兒從小到大的事。七歲學鋼琴，八歲考過四級；十二歲參加市里英語競賽拿一等獎；十八歲考上江城大學，專業(yè)前五名；二十二歲保研，導師是學院最有名的教授；二十五歲手握注會和司考雙證，同學里沒幾個能做到。女兒的每一步都走得穩(wěn)當，都讓他臉上有光。現(xiàn)在，因為0.1分，因為一次面試，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他不甘心。
他掐滅煙，拿起手機，手有點抖，撥通了電話。
“吳主任，是我，李建國?！?/p>
“張先生，這么晚了，想好了？”電話那頭聲音有點慵懶。
“想好了。八十萬，明天我準備好。”
“好，三天后下午兩點，還是那個茶室，我?guī)憧礀|西?！?/p>
三天后，五月二十二號下午兩點，李建國準時走進“清心茶室”那個包間。
吳主任已經(jīng)坐在那里了，桌上放著一個牛皮紙袋。
“張先生，東西都在這里了?！眳侵魅沃噶酥讣埓?。
李建國的手有點抖。他拉開紙袋的封口線。
里面是一疊A4紙打印的材料，還有一個黑色的U盤。
他拿起最上面那張紙，是面試評分匯總表。一眼就看到女兒的名字和各項分數(shù)。他沒有細看那些數(shù)字，直接翻到最后一欄——考官綜合評語。
那一欄里，只有三個手寫的字。
字不大，但很清晰。
他看著那三個字，看了足足一分鐘。然后又看了一遍。再看第三遍。
他的眼睛睜大了，瞳孔收縮。血液好像一下子沖上頭頂，又瞬間褪去，手腳冰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