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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說了,今晚不見客,任何人都不見。”
老管家干瘦的身體堵在門縫里,像一根枯死的門栓。
門外那人笑了,夜色里,他的牙齒白得有些瘆人:“朕也不行?”
老管家的頭垂得更低,聲音卻沒抖:“老爺還說了,今晚就是玉皇大帝來了,也一樣!”
空氣,就在那一瞬間凝固了,像南京城郊冬日里墳頭上的凍土...
南京的夏天,像一盆潑在地上的餿水,太陽一出來,那股子又濕又熱的腥氣就一個勁兒地往人鼻子里鉆。
皇宮里也不例外。
紫禁城的琉璃瓦被月光泡得發(fā)了白,看著像死魚的鱗片。
晚風(fēng)吹過來,沒有半點涼意,反而帶著一股子潮氣,黏糊糊的,吹在人身上,像被一條看不見的舌頭舔過。
朱元璋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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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光著膀子躺在龍榻上,身上那床用頂針功夫繡出來的蘇繡云龍被,被他嫌熱,踢到了床腳,皺成一團。
那條用純金線繡成的五爪龍,在昏暗的燭光里,歪著腦袋,好像在無聲地嘲笑他。
他又做了那個夢。
夢里頭,他不是皇帝,他好像變回了濠州城外那個衣不蔽體的叫花子。
他站在一片無邊無際的荒原上,四周是墨一樣的黑,伸手不見五指。
他想喊,喉嚨里卻像被灌了鉛,一個音都發(fā)不出來。他想跑,兩條腿就像長在了地里,動彈不得。
唯一的亮光,來自天上。
頭頂上有兩顆星。
一顆是他的,他知道,那是紫微星,帝王之星。
可那顆星的光,亮得特別吃力,忽明忽暗,像一盞快要沒油的燈。
而在它旁邊,不知什么時候,冒出來另一顆星。
起初只是個針尖大的小點,發(fā)出一種病懨懨的青光。
可它在飛快地長大,像滴在宣紙上的墨,一圈一圈地暈開,光芒也越來越盛,越來越妖。
最后,那片詭異的青光,幾乎把他的紫微星整個都給吞了進去。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一點點變冷,變硬。
他要死了。
每次,他都是在這個時候驚醒過來。
醒來時,一身的冷汗,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寢宮里靜悄悄的,只有角落里那只半人高的銅鶴香爐,還在盡忠職守地吐著檀香的煙圈。
那香味聞久了,也讓人覺得膩味,發(fā)悶。
朱元璋光著腳,走下鋪著金磚的地面。
那冰涼的觸感從腳底板一直竄到天靈蓋,讓他打了個激靈,腦子也清醒了幾分。
他煩躁。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像無數(shù)只螞蟻,在他心里爬來爬去,啃噬著他的五臟六腑。
這大明江山,是他一刀一槍,從死人堆里扒拉出來的??勺线@張龍椅,他才發(fā)現(xiàn),這椅子底下,全是看不見的釘子。
北邊的元人還沒死絕,像草原上的狼,隨時等著撲上來咬一口。
朝堂上,那些跟著他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一個個封王拜將,府邸修得一個比一個氣派,笑臉背后藏著什么心思,誰又說得清?
太子朱標是好,性子仁厚,待人寬和。
可這份仁厚,放在眼下這個節(jié)骨眼上,就像是給一頭綿羊穿上了龍袍,看著威風(fēng),其實隨時都可能被餓狼給撕了。
今天下午,他還看了幾份從北平都司遞上來的軍報,字里行間都透著一股子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具體哪里不對。
就像一桌子菜,看著都挺好,吃進嘴里,總覺得有那么一道,味道是餿的。
夢里的那顆妖星,到底對應(yīng)著誰?
是燕王朱棣?是哪個手握重兵的大將軍?還是……某個他一直信賴的人?
他信不過欽天監(jiān)那幫只會看皇歷算吉日的廢物,他們嘴里說出來的天象,全是他想聽的屁話。
他腦子里,只剩下一個人選。
劉伯溫。
那個留著一撮山羊胡子,眼神總是像蒙著一層霧,讓人看不真切的家伙。
那個總能在他心亂如麻的時候,不咸不淡地飄出幾句話,就把所有亂麻都解開的家伙。
可他同樣也忌憚劉伯溫。
那家伙看得太透了,有時候,朱元璋跟他說話,都感覺自己像個沒穿衣服的傻子,從里到外,被他看了個干凈。這種感覺,讓他這個皇帝很不舒服。
但眼下,除了他,沒人能解他心里的這個疙瘩。
“來人?!?/p>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里,顯得有些干澀。
兩個黑影,像兩片被風(fēng)吹進來的葉子,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單膝跪地。
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毛驤手底下最得力的兩個校尉,一個叫李大,一個叫王二,殺人不眨眼,對他忠心耿耿。
“備馬,快。再給朕找身常服,普通的,別太扎眼?!敝煸暗暮斫Y(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去劉伯溫府上。”
李大抬起頭,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陛下,這三更半夜的,是不是先派個小太監(jiān)去知會一聲?免得驚擾了劉大人。”
朱元璋的眼睛在黑暗里閃了一下,像兩點鬼火。
“不用?!彼淅涞赝鲁鰞蓚€字。
他就是要殺他個措手不及。
他就是要看看,他朱元璋的龍駕,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突然出現(xiàn)在劉伯溫的家門口,他劉伯溫,到底會是什么反應(yīng)。
是驚慌失措地跪地迎接?還是……早就胸有成竹,等在那里了?
這一次,既是求教,也是試探。
皇帝的心,比海底的針還難捉摸。
馬蹄踏在南京城深夜的石板路上,發(fā)出“嗒嗒”的輕響。
從皇城的威嚴壯闊,到南城市井的尋常巷陌,仿佛是從天上一下子掉到了人間。
劉伯溫的府邸,就在城南一條名叫“柳葉巷”的巷子里。
這名字聽著雅致,其實巷子又窄又舊,兩邊的房子都有些年頭了,墻皮剝落,露出里頭的青磚。
跟那些公侯將相門前能跑馬的豪奢府邸比起來,劉府簡直就像個鄉(xiāng)下土財主的院子。
沒有威武的石獅子,沒有掛著“狀元及第”之類匾額的門樓,就是兩扇普普通通的黑漆木門,門上掛著兩盞牛皮燈籠,透出的光也是昏黃暗淡的,像兩個得了黃疸病的老頭。
朱元璋在巷子口勒住馬,看著那兩扇不起眼的門,心里那股子煩躁勁兒,又像野草一樣冒了出來。
劉伯溫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愛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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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清高,裝淡泊,裝得好像這世間的功名利祿,都是一坨狗屎。
滿朝文武,一個個都削尖了腦袋往上爬,就他一個,恨不得天天躲在家里研究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兒。
神仙?
朱元璋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這天下,朕說了算。朕讓你是神仙,你才是神仙。朕讓你是鬼,你就得下地獄。
他翻身下馬,把韁繩扔給王二,自己理了理衣襟,大步走了過去。
他沒有讓錦衣衛(wèi)去叫門,而是親自抓起門上那個冰涼的銅環(huán),不輕不重地叩了兩下。
“叩,叩。”
聲音在死一般寂靜的巷子里,顯得格外突兀,驚得遠處屋檐下打盹的野貓“喵”地一聲慘叫,竄進了黑暗里。
等了足足有一袋煙的功夫,門里才傳來一陣慢吞吞的腳步聲,聽著像是在地上拖著走。
接著,是門栓被抽動的“吱呀”聲,那聲音又干又澀,像老人的咳嗽。
門開了一道巴掌寬的縫。
一張布滿了溝壑的老臉,從門縫里探了出來。
是劉伯溫那個跟了他幾十年的老管家,劉福。
朱元璋對他有印象,這老頭跟劉伯溫一樣,看著像塊風(fēng)干的老樹皮,骨子里卻比誰都硬。
劉福顯然是剛從被窩里爬起來,睡眼惺忪,頭發(fā)亂糟糟的。
他先是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才瞇著老花眼,有氣無力地朝門外問道:“幾位爺,這都什么時辰了,有啥事啊?要是沒什么天大的事,就明兒個趕早吧。我家老爺身子骨不好,早就歇下了。”
跟在朱元璋身后的李大往前搶了一步,壓低了聲音,但語氣里的兇狠卻一點沒少:“老東西,放肆!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清楚,你面前站的是誰!還不快去通報!”
朱元璋皺了皺眉,抬手制止了他。
他不喜歡這種狐假虎威的做派,尤其是在他想親自看看好戲的時候。
他往前站了站,讓巷子里那點可憐的月光能照到自己的臉上。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一點:“老人家,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你家老爺是我的一個老朋友,我這兒有點天大的急事,必須當面跟他商量。你行個方便,去跟他說一聲?!?/p>
劉福瞇著眼睛,把頭從門縫里又探出來一點,借著昏黃的燈籠光,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朱元璋。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困惑。眼前這人,雖然穿著普通布衣,但那股子氣勢,那雙眼睛里透出來的威嚴,絕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可他還是搖了搖頭,那張老臉上的表情,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這位爺,您多擔(dān)待。真不是老奴不給您通報,是我家老爺今天傍晚的時候,就特意吩咐下來了。他說他今晚要打坐靜修,天塌下來的事,也得等明天太陽出來再說。閉門謝客,不管是誰來,一概不見?!?/p>
朱元璋的耐心,就像夏天里的一塊冰,正在被這黏糊糊的暑氣和這老頭的固執(zhí),一點點地融化掉。
他臉上的那點笑意,慢慢地收了起來,聲音也冷了下去:“你就跟他說,他的老朋友,朱重八,有天大的事找他,看他見不見?!?/p>
“朱重八”這三個字一說出口,就像往平靜的油鍋里潑了一瓢冷水。
劉福那張古井無波的老臉,瞬間“炸”了。他的眼睛猛地睜大,眼珠子都快從眼眶里瞪出來了,渾濁的眼珠里,全是驚恐。
這天下,誰還敢提“朱重八”這個名字?
除了龍椅上那位,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老管家的兩條腿一軟,“撲通”一聲就想跪下去。
可他的身體晃了晃,又硬生生靠著門板給撐住了。他只是把腰彎得更低,頭幾乎要垂到自己的褲襠里。
“小……小人不知是陛下大駕光臨,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他的聲音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
朱元璋看著他這副嚇破了膽的樣子,心里的那點火氣,總算順了些。他以為,這下總該成了吧。
“行了,別在這兒給朕演戲了。死罪不死罪的,朕說了算。趕緊的,把門打開,讓朕進去?!?/p>
誰知道,那老管家哆哆嗦嗦了半天,兩條腿篩糠似的抖個不停,卻還是用后背死死地抵著門,沒有讓開的意思。他的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
“陛下……陛下您就饒了老奴這條狗命吧。真不是老奴斗膽敢攔著您,是……是老爺他……他下了死命令??!”
朱元璋的眉頭,徹底擰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疙瘩。
他堂堂大明朝的開國皇帝,九五之尊,半夜微服私訪一個臣子,竟然被一個下人給結(jié)結(jié)實實地堵在了門外?
這要是傳出去,他朱元璋的臉面,還往哪兒擱?
他往前逼近了一步,一股無形的、帶著血腥味的壓力,從他身上彌漫開來。巷子里的空氣,都好像一下子冷了好幾度。
“劉伯溫的架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朕倒想聽聽,他下的到底是什么樣的死命令,連朕都敢攔在門外?”
老管家嚇得一張臉已經(jīng)沒有半點血色,嘴唇哆嗦著,牙齒上下打架,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老……老爺說……他今晚……今晚有頂頂要緊的事……任……任何人……都不能打擾……”
朱元璋的火氣,像被點燃的火藥桶,“噌”地一下就頂?shù)搅四X門上。他幾乎是咬著后槽牙,一字一頓地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朕!也!不!行?”
這三個字,像三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地扎進了老管家的心窩里。
他身后的李大和王二,已經(jīng)不耐煩了,兩只手都緊緊地按在了腰間的繡春刀刀柄上。只要皇帝一個眼色,他們就能在眨眼之間,把這個不開眼的老家伙連同這兩扇破門,一起劈成碎片。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老管家猛地抬起了頭。
那張滿是皺紋和冷汗的臉上,竟然顯出一股子豁出去了的決絕和悲壯。他好像一下子把所有的恐懼都給扔了,閉上眼睛,像是念遺言一樣,用盡全身的力氣,沖著朱元璋喊了出來:
“老爺說了,今晚就是玉皇大帝來了也一樣!”
這一聲喊,清清楚楚,底氣十足。
喊完,整個巷子,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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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風(fēng)都停了。
朱元璋徹底愣住了。他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劉伯溫可能會找各種借口,可能會耍各種花樣,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回答。
玉皇大帝來了也一樣?
他朱元璋,自詡為人間帝王,他來了,就等同于玉皇大帝親臨。
劉伯溫這話,已經(jīng)不是狂悖了,這是瘋了!這是在指著他這個天子的鼻子,公然告訴他,他朱元璋,還不如他劉伯溫家里那點破事重要!
“好……”
朱元璋氣到極致,反而笑了起來。他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好!好一個劉伯溫!”
他的笑聲在空蕩蕩的巷子里回蕩著,聽起來比鬼哭還要讓人心里發(fā)毛。
他身后的兩個錦衣衛(wèi),已經(jīng)“嗆啷”一聲,拔出了半截繡春刀。刀鋒在慘淡的月光下,閃著一抹森冷致命的光。
老管家劉福喊完那句話,就像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氣,整個人癱靠在門板上,臉色灰敗得像剛從墳里爬出來。
但他那雙干瘦得像雞爪子一樣的手,依然死死地抓著門環(huán),沒有松開一分一毫。
朱元璋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那雙在黑暗中依然銳利如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殺心,像一條冬眠被驚醒的毒蛇,從他心底最陰暗的角落里,猛地竄了出來,吐著猩紅的信子。
一個小小的臣子,一個靠著他朱元璋才有今天富貴的臣子,竟然敢如此藐視皇權(quán),公然挑戰(zhàn)他的底線。
今天他要是就這么灰溜溜地走了,那明天,這南京城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敢有樣學(xué)樣。
這股子歪風(fēng)邪氣,必須用血,才能把它徹底剎??!
他緩緩地抬起了右手。
他身后的李大和王二,精神瞬間緊繃到了極點,握著刀柄的手指關(guān)節(jié)都因為過度用力而捏得發(fā)白。他們只等皇帝的手勢一落,就要大開殺戒。
巷子對面,一戶人家的窗戶后面,有個人影鬼鬼祟祟地晃了一下,隨即,屋里的燈就“噗”地一聲滅了。顯然是被這邊劍拔弩張的陣仗給嚇破了膽。
朱元璋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那扇礙眼的門板,越過了老管家那顆已經(jīng)準備好掉在地上的花白頭顱,投向了院子深處。
也就在這一刻,他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劉府的院子,靜得太不尋常了。
靜得像一口封閉了百年的深井。
南京的夏夜,就算再怎么安靜,也該有點蛙鳴,有點蟲叫??蓜⒏脑鹤永?,卻連一聲最細微的聲響都沒有。那是一種死寂,一種讓活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死寂。
更讓他心里犯嘀咕的是,院子最里頭,那間像是書房的屋子,窗戶紙上,正透出一種光。
那光,不是尋常燈籠的黃光,也不是蠟燭燃燒的紅光。
那是一種淡淡的、幽幽的青光,像墳地里飄蕩的鬼火。而且那光還在動,有規(guī)律地一明一暗,像一個垂死之人在喘著最后幾口氣,每一次閃爍,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一陣夜風(fēng)吹來,朱元璋的鼻子動了動。
他聞到了一股味兒。
很淡,但是很特別。
那味道很復(fù)雜,像是燒焦了的藥草,又混著一股子鐵器被燒得通紅的焦糊味,中間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像是牲畜鮮血的腥氣。
朱元璋心里那股子沖天的殺心,被這詭異的景象和古怪的味道,給沖淡了幾分。
他那顆比誰都多疑的腦子,開始飛快地轉(zhuǎn)動起來。
劉伯溫不是個傻子。他比這朝堂上任何一個人,都更清楚自己的脾氣。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用這種近乎自殺的方式,來觸怒自己。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院子里,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天大的事。
這件事情,大到……劉伯溫寧可冒著被滿門抄斬的風(fēng)險,也要把自己關(guān)在里頭,不讓任何人打擾。
那青光,那怪味,那死一般的寂靜……
這一切,都透著一股子邪性。
朱元璋盯著老管家那張視死如歸的臉,又看了一眼那閃爍著詭異青光的書房,心中百轉(zhuǎn)千回。
他緩緩抬起手,身后的錦衣衛(wèi)肌肉緊繃,只待一個手勢便要破門而入。老管家閉上雙眼,準備以身殉主。
朱元璋的手勢卻猛地一變,并非指向老管家,而是指向整個劉府大門。他用冰冷到極點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對錦衣衛(wèi)下令:
“傳朕口諭,調(diào)動五城兵馬司,將這座府邸給朕圍起來!沒有朕的命令,一只蒼蠅也不許飛進飛出!朕,就在這里等!朕倒要看看,天亮之后,他劉伯溫要是給不出一個能讓朕信服的交代……哼,朕就讓他全家和這玉皇大帝,一起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