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城記作者 文史官

“一分證據(jù)一分話！”多年考古證實阿房宮未建成也未被火燒，流傳千年“楚人一炬，可憐焦土”或許并不是事實。

這一實證，與《史記》所載“阿房宮未成”形成呼應。盡管如此，阿房宮已打好了地基，占地高達800余畝；最新考古也證實，其夯土臺基竟是建造在了排干水的湖沼淤泥之上。

基于秦人作為“基建狂魔”，這不免讓人想象，阿房宮可能是一座將“浮”在湖泊之上的宮殿。

解讀：巨型的古代宮殿

不只是“往事越千年”，即使在今天我們也并非完全了解身邊之物。那么，阿房宮到底大到什么程度？

根據(jù)2002年至2004年組建的阿房宮考古隊確定：東西長方形的夯土臺基，東西約1270米、南北約426米，面積約54.1萬平米。這是什么概念？今天我們用大家最熟悉的城市場景，來進行對比。

單從占地來看，阿房宮約811畝（大于今日780畝的興慶宮公園）。根據(jù)考古勘探證實邊界，其尺度確實龐大。

秦阿房宮的尺度對比◎制圖/城記智庫

《史記·秦始皇本紀》，大致描繪體量：“先作前殿阿房，東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萬人，下可以建五丈旗。阿房宮未成，成，欲更擇令名名之。作宮阿房，故天下謂之阿房宮?！?/p>

作為秦始皇政治中心南遷的標志，司馬遷記錄了這個過程：“吾聞周文王都豐，武王都鎬，豐鎬之間，帝王之都也，乃營作朝宮渭南上林苑中?！?/p>

秦始皇一統(tǒng)六國，大興土木，世人皆知。然秦二世而亡，“暴政”形象深入人心。杜牧在《阿房宮賦》中寫道：“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后人而復哀后人也?！?/p>

阿房宮遺址現(xiàn)狀衛(wèi)星圖◎NEWS

因此，“秦”就成為歷代“鏡鑒”對象，被“楚人一炬、可憐焦土”的阿房宮，成為標志性符號之一。

不過，在2002年至2004年的考古中，實證了“阿房宮未經(jīng)火燒”。未建成的阿房宮，堪稱古代最大的“超級爛尾工程”。盡管如此，多次考古證實其臺基規(guī)模依舊驚人，而且“建在水中央”！

證實：宮殿或建于水上

在2015年至2017年考古，已逐步發(fā)現(xiàn)在阿房宮的巨大臺基之下，存在著面積大且堆積厚的黑色淤泥為代表的水相沉積。

對此，當時結論是這里曾有一長期積水“洼地”。2025年這次發(fā)掘區(qū)內，臺基下分布著連續(xù)的黑色淤泥，之下為黃色生土?？脊耪阶C實，大面積淤土表明這里是面積甚大“水池”或“湖泊”。

可以說，占地面積達800畝的阿房宮，是在“水域之中起宮殿”。

“建于湖島”上的北京雁棲湖建筑群◎NEWS

杜牧的《阿房宮賦》中，曾有這樣華麗的語句描繪：“長橋臥波，未云何龍？復道行空，不霽何虹？”

盡管這些文學詞匯頗有些夸張，但事卻不虛。

在前期勘探中，阿房宮臺基以西、北和南等大部分基本不見淤土，以東雖受現(xiàn)在建筑影響無法勘探，但從既有了解臺基之外不遠同樣不見淤土。從堆積情況看，呈南高北低坡狀分布，淤土之上逐層夯打夯土。

歷史圖集顯示，阿房宮附近 有“ 滮池”◎NEWS

清畫家筆下的阿房宮，可能并不了解關中地理 ◎NEWS

從發(fā)掘情況看，阿房宮臺基下不同位置淤泥殘存厚度基本相同，約0.5～0.6米，這表明：阿房宮營建前在排干“池水”后，應先對“池底”淤泥采取過“同厚性”處置。

在“水池”中心較深、淤泥較厚之處開展較多“清淤”，靠池邊處淤泥較薄處“清淤”較少，形成由外向內逐漸深下的臺基“基槽”，靠緣處較淺、近中心處深，后期淤泥之上夯打的夯土厚度則中間明顯較厚而邊緣略薄。

考古也發(fā)現(xiàn)，在淤泥中發(fā)現(xiàn)數(shù)枚殘碎的新石器時代陶片，表明史前時代曾有人類活動。

方法：如何在水上“建設”

那么，古人如何在水域上建宮殿？

本次發(fā)掘，如同對兩千年前施工現(xiàn)場進行解剖，發(fā)現(xiàn)阿房宮營建過程的新認識，首次清晰揭示出阿房宮臺基夯筑的基本流程。根據(jù)考古公布的資料顯示，大致有五個步驟進行：

阿房宮硬面全景照◎來源/文物陜西

?治水清淤：排干區(qū)域內“池”水；

?挖溝固基：清理淤泥，據(jù)設計所需形成深淺不等基槽，淤泥保留相近厚度，形成一層相對均勻的“墊層”。

?分區(qū)夯筑：營建阿房宮的隊伍任務明確，分工分塊開展。夯筑順序為由外向內，先南后北，構筑穩(wěn)固“底盤”，基礎夯筑到一定高度。

?運土鋪路：鋪設“施工干道”，人員與車輛由南向北大規(guī)模運輸土料。長期碾壓形成堅硬下層踩踏面，至今留有清晰車轍；

?合龍收官：工程并未直線推進，采用“逆作法”完成主體，在踩踏面北端先向上夯筑臺基的北部主體，隨即施工隊伍向南逐步后退作業(yè)，最終完成南部臺基的合龍。

阿房宮遺址部分夯層土色變化 ◎來源/文物陜西

《史記》認為，“隱宮徒刑者七十余萬人，乃分作阿房宮，或作麗山?！痹诎l(fā)掘探溝北段，發(fā)現(xiàn)存在東西兩個“施工隊”，分從東西兩側相向施工，留下難得的秦大型國家工程營造管理重要跡象。

這次發(fā)掘，進一步開展阿房宮形制等問題研究提供準確資料，還確認臺基的營造順序、施工細節(jié)。

對本次考古發(fā)現(xiàn)，文物部門給出了定性：“是戰(zhàn)國秦漢大型高臺建筑營建技術的突破性發(fā)現(xiàn)，豐富了對大型宮殿建筑營建技術流程的研究資料”。

文=城記作者 文史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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