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你家里人是不是看不起我？"李雪紅著眼眶，聲音顫抖著問我。

我剛推開家門，就看到她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攥著一張紙條，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我爸媽都不在客廳，只有她一個人，那張紙條在她手中顯得格外刺眼。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我快步走向她，想要看看那張紙條上寫著什么。

"他們給我寫了這個。"李雪紅把紙條遞給我，手都在發(fā)抖。

我接過紙條，上面是我爸的字跡：小李，我們夫妻倆商量了一下，關于你讀博的事情，我們可以資助，但有一個條件需要你考慮清楚。明天晚上八點，如果你同意，就來書房詳細談談。

看著這短短幾行字，我心里涌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01

三年前，我和李雪在大學圖書館相遇的那個下午，她正在為研究生考試復習。陽光透過百葉窗灑在她的筆記本上，她專注地做著筆記，眉頭輕蹙，顯得格外認真。

我當時正在準備期末考試，選了她旁邊的位置坐下。不經(jīng)意間瞥見她的筆記，字跡工整得像印刷體一樣，各種顏色的標記清晰地分門別類。這種認真勁讓我印象深刻。

"同學，能借支筆嗎？我的沒水了。"她輕聲問我。

就這樣，我們認識了。后來我才知道，她來自農(nóng)村，家里條件不好，父母都是普通的農(nóng)民。她靠著助學貸款和兼職才完成了本科學業(yè)，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我一定要考上研究生，改變自己的命運。"這是她經(jīng)常對我說的話。

那份堅定和倔強，深深打動了我。我們開始約會，一起在圖書館學習，一起在食堂吃飯，一起為未來規(guī)劃著美好的藍圖。

研究生考試成績公布的那天，李雪考了專業(yè)第一名。她抱著我哭了好久，說終于離夢想近了一步。我也為她感到驕傲，覺得自己的眼光沒錯。

研究生三年，她依然保持著那份勤奮。每天早上六點起床，晚上十一點才回宿舍。做實驗、寫論文、參加學術會議，她比任何人都努力。我經(jīng)常心疼她，勸她不要太拼命，但她總是笑著說："這些苦算什么，只要能成功就值得。"

去年她研究生畢業(yè)時，以優(yōu)異的成績被保送讀博。那天她激動得整夜沒睡，和我規(guī)劃著讀博后的人生。"等我博士畢業(yè)，我們就結婚，那時候我就有能力給你幸福了。"她滿眼期待地對我說。

我當時覺得四年確實有點長，但看到她那么渴望，也就答應了。

02

但讀博的費用成了大問題。雖然有一定的補助，但對于她的家庭來說仍然是沉重的負擔。她的父母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根本無力再支持她的學業(yè)。

"張明，我可能要放棄了。"有一天她哭著對我說，"家里實在拿不出錢來了。"

我看著她哭泣的樣子，心如刀絞。這個女孩為了改變命運已經(jīng)付出了太多，怎么能在最關鍵的時候放棄？

"要不然我來想辦法吧。"我試探性地說。

"不行，我不能拖累你。"她立刻拒絕了。

但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幫她。那天晚上，我回到家里，和爸媽提起了這件事。

"爸媽，李雪的情況你們也了解，她真的很優(yōu)秀，就是家里條件不好。能不能幫幫她？"我小心翼翼地開口。

爸爸放下手中的報紙，看了我一眼："你是想讓我們資助她讀博？"

"是的。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但她真的很值得幫助。"我誠懇地說。

媽媽在一旁聽著，表情有些復雜。過了一會兒才說："兒子，我們不是不愿意幫助別人，但這畢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而且，她和你的關系..."

"媽，我們會結婚的。她說了，博士畢業(yè)就和我結婚。"我打斷了媽媽的話。

爸媽互相看了一眼，最終爸爸開口了："行吧，既然你這么說，我們就當是投資你們的未來了。"

當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李雪時，她激動得跳了起來，抱著我轉了好幾圈。"張明，你太好了！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就這樣，我們家開始資助李雪的博士學業(yè)。每個月的生活費，實驗材料費，會議差旅費，林林總總加起來不是個小數(shù)目。但看著她越來越優(yōu)秀，發(fā)表的論文越來越多，我覺得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03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開始感覺到一些變化。

李雪變得越來越忙，經(jīng)常幾天都見不到人。電話也越打越少，有時候一個星期都不主動聯(lián)系我。我試圖約她出來吃飯看電影，她總是說有實驗要做，有數(shù)據(jù)要分析。

"李雪，我們多久沒有好好約會了？"有一次我忍不住問她。

"張明，你知道博士階段有多重要嗎？我現(xiàn)在正是關鍵時期，真的抽不出時間。等我畢業(yè)了，我們有的是時間在一起。"她有些不耐煩地回答。

我理解她的忙碌，但心里還是有些失落。更讓我不舒服的是，我聽說她和實驗室的一個師兄走得很近，經(jīng)常一起做實驗到很晚。

"那個師兄叫什么名字？"我試探性地問。

"王浩，我的師兄，在學術上幫了我很多。"她的回答很自然，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

有一次我去學校找她，遠遠地看到她和一個男生在校園里走著，說說笑笑的樣子很親密。那個男生應該就是王浩，長得還挺帥的，而且看起來很有學者風范。

我心里酸溜溜的，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問她。畢竟她現(xiàn)在壓力很大，我不想給她添麻煩。

更讓我擔心的是，她對我們的未來似乎也沒有以前那么確定了。以前她總是和我討論結婚后的生活，現(xiàn)在這個話題越來越少提及。

"李雪，你還記得你說過博士畢業(yè)就和我結婚嗎？"有一次我忍不住問她。

"當然記得，我又沒有失憶。"她的語氣有些冷淡，"但是現(xiàn)在說這些還太早吧？我才讀了兩年，還有兩年呢。"

"可是我覺得我們應該有個明確的計劃..."我想繼續(xù)說下去。

"張明，你能不能不要給我壓力？我現(xiàn)在真的很累，不想考慮這些事情。"她打斷了我的話，語氣中帶著明顯的煩躁。

那一刻，我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疏離感。這個我深愛的女孩，似乎正在離我越來越遠。

04

去年下半年開始，李雪的態(tài)度變得更加冷淡。我們的見面次數(shù)越來越少，每次見面她也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有一次我去她的實驗室找她，發(fā)現(xiàn)她不在。同實驗室的同學告訴我："李雪和王浩去參加學術會議了，要出差一個星期。"

"她沒告訴我要出差。"我有些詫異。

那個同學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張明，你是她男朋友吧？我覺得有些事情你應該知道..."

"什么事情？"我心里咯噔一下。

"最近李雪和王浩走得很近，實驗室里的人都在傳他們的事情。王浩是我們實驗室的才子，馬上要畢業(yè)去國外做博士后了..."

我聽到這些話，感覺血液都凝固了。回到家里，我怎么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李雪和王浩在一起的畫面。

第二天我給李雪打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李雪，你和王浩..."我直接問了出來。

"張明，你在胡思亂想什么？我和王師兄就是正常的同學關系，你不要疑神疑鬼的。"她的語氣很不高興。

"可是別人都說..."

"別人說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對我就這么不信任嗎？"她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度。

我們因為這件事大吵了一架，最后她掛斷了電話，好幾天都不理我。

那段時間我過得很痛苦，一方面是對感情的擔憂，另一方面是對家里的愧疚。爸媽為了資助李雪，生活變得拮據(jù)了很多。以前媽媽每個月都會買些新衣服，現(xiàn)在基本不買了。爸爸的煙也換成了便宜的牌子。

"爸媽，要不我們停止資助李雪吧？"有一次我試探性地提出。

"為什么？你們吵架了？"媽媽關切地問。

我沒有說實話，只是說："我覺得給你們的負擔太重了。"

"傻兒子，既然答應了人家，就要說話算數(shù)。再說，馬上就要畢業(yè)了，堅持一下就好了。"爸爸拍拍我的肩膀。

就在這個時候，李雪突然主動聯(lián)系了我。她說想和我談談，約我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見面。

見面時，她的表情很嚴肅。

"張明，我想和你說清楚一些事情。"她開門見山地說。

05

"什么事情？"我心里忐忑不安。

"關于我們的未來。"李雪端起咖啡杯，避開了我的眼神，"我覺得我們需要重新考慮一下。"

"重新考慮什么？"我的心跳開始加速。

"我的導師推薦我去國外做博士后，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她終于抬起頭看著我，"但這意味著我要出國兩年。"

我愣了一下："那我們的計劃呢？你說博士畢業(yè)就結婚的。"

"張明，我們都還年輕，不用那么急著結婚吧。"她的語氣很平靜，"而且我現(xiàn)在還不確定將來想要什么樣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和我結婚了？"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沒有這么說。"她有些急躁，"我只是覺得我們需要給彼此一些時間和空間。"

那天的談話不歡而散。回到家里，我把這件事告訴了爸媽。

"什么？她要出國？"媽媽的表情變了，"那我們這三年的資助..."

"媽，你別這么說。"我趕緊打斷她。

但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三年來，我們家為了資助李雪，省吃儉用了那么久，現(xiàn)在她卻要出國，甚至對我們的感情也開始懷疑。

就在昨天，李雪突然來到我家。她看起來很緊張，說想和我爸媽談談出國的事情。

"叔叔阿姨，我知道你們?yōu)槲腋冻隽撕芏唷?她很誠懇地說，"我保證，等我博士后回國，一定會和張明結婚，也一定會報答你們的恩情。"

爸媽聽了她的話，表情都很復雜。過了很久，爸爸才開口："小李，你的想法我們理解。但作為長輩，我們也有自己的考慮。"

"什么考慮？"李雪問道。

"你先回去吧，我們需要商量一下。給我們一天時間，明天給你答復。"媽媽說。

李雪有些不安地離開了。那天晚上，我聽到爸媽在房間里商量到很晚，但我沒有去偷聽。

今天下午，我剛下班回家，就看到李雪坐在客廳里，手里拿著那張紙條，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半了，距離爸爸說的八點只剩半個小時。李雪一直坐在沙發(fā)上，神情復雜地盯著那張紙條。

"李雪，我爸媽到底在紙條上寫了什么條件？"我再次問她。

她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握著紙條，手都在發(fā)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七點五十五分，書房里傳來了腳步聲。爸爸走了出來，看了看李雪，又看了看我。

"小李，考慮好了嗎？"爸爸平靜地問。

李雪慢慢站了起來，臉色蒼白，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什么都沒說出來。她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

"我..."她的聲音顫抖著。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推開了，媽媽也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她的表情很嚴肅，走到李雪面前，緩緩舉起了手中的文件。

李雪看到那份文件的瞬間，整個人僵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

06

"這是什么？"李雪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媽媽把文件放在茶幾上："這是你和王浩的結婚證復印件。"

我感覺天旋地轉，大腦一片空白。結婚證？李雪和王浩的結婚證？

"你們...你們怎么會有這個？"李雪的臉色慘白，聲音顫抖得厲害。

"三個月前，王浩的媽媽是我的老同事，她很高興地告訴我兒子結婚了。"媽媽的語氣很平靜，"當她說出兒媳婦叫李雪，還在讀博士的時候，我就覺得很熟悉。后來一打聽，才知道就是你。"

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李雪已經(jīng)結婚了？和那個王浩？

"所以我們的條件很簡單。"爸爸接過話頭，"既然你已經(jīng)結婚了，那就請你把這三年我們資助你的錢還回來。總共十八萬三千塊，我們已經(jīng)算得很清楚了。"

李雪癱坐在沙發(fā)上，眼淚終于流了下來："叔叔阿姨，我可以解釋..."

"不用解釋了。"媽媽擺擺手，"你已經(jīng)成年了，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但欺騙就是欺騙，利用就是利用。"

我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李雪，這是真的嗎？你真的已經(jīng)結婚了？"

她看著我，眼中滿含淚水，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是真的。"

"什么時候？"我的聲音很沙啞。

"三個月前。王浩要出國做博士后，我們就先領了證。"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但這不影響我對你的感情..."

"不影響？"我苦笑了一聲，"李雪，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已經(jīng)是別人的妻子了，還說不影響對我的感情？"

"我本來想等畢業(yè)后再告訴你的，我想和你好好解釋..."她試圖為自己辯解。

"解釋什么？解釋你是怎么一邊讓我們家供你讀書，一邊和別的男人結婚的？"我的怒火徹底爆發(fā)了。

房間里陷入了死寂。

07

過了很久，李雪才開口："我知道我做錯了，但我真的沒想傷害任何人。"

"沒想傷害任何人？"媽媽的聲音提高了，"李雪，你知道為了資助你，我們家這三年過得多么節(jié)省嗎？你知道我兒子為了你拒絕了多少好姑娘嗎？"

我想起了這三年來的種種。那些個夜晚，我因為擔心李雪的學業(yè)而失眠；那些個周末，我為了給她買昂貴的實驗材料而兼職打工；那些個節(jié)假日，我因為她要做實驗而獨自度過。

"張明，我真的愛過你。"李雪看著我，眼淚不停地流，"但是王浩給了我更穩(wěn)定的未來，他馬上要去國外了，可以帶我一起..."

"所以你選擇了他。"我點點頭，"我明白了。你從來沒有打算和我結婚，你只是需要有人供你完成學業(yè)。"

"不是這樣的..."她想要反駁。

"夠了。"我打斷了她，"李雪，你走吧。明天開始，我們不會再給你任何資助。至于那十八萬塊錢，你什么時候有能力，什么時候還。"

李雪哭得更厲害了："張明，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我現(xiàn)在真的拿不出這么多錢..."

"那是你的事情。"我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我不想再看到你。"

身后傳來李雪的哭聲和爸媽安慰她的聲音，但我已經(jīng)聽不進去了。我鎖上房門，坐在床邊，感覺心里空蕩蕩的。

三年的感情，三年的付出，原來都是一場笑話。

那天晚上，李雪在客廳里坐了很久，一直在哭。我聽到她給王浩打電話，哭著說了很多話，但我聽不清具體的內(nèi)容。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時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在了。茶幾上放著一張紙條：對不起，我會想辦法還錢的。

就這樣，李雪消失了。

08

一個月后，我接到了王浩的電話。

"張明，我是王浩。關于李雪的事情，我想和你談談。"他的聲音很誠懇。

我們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面。王浩看起來是個很斯文的人，戴著金絲邊眼鏡，說話很溫和。

"首先，我要為李雪的行為向你和你的家人道歉。"他開口就說，"她的做法確實不對，傷害了你們。"

"你們準備什么時候還錢？"我直接問。

"這正是我想和你說的。"王浩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這里面是十八萬三千塊，密碼是李雪的生日。"

我有些意外："你們這么快就湊齊了？"

"是我的積蓄。"王浩苦笑了一下，"李雪這段時間一直很痛苦，每天都在自責。她說如果不還清這筆錢，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我接過銀行卡，心情很復雜。

"張明，我想告訴你一些事情。"王浩繼續(xù)說，"李雪確實愛過你，這一點我很清楚。但她也確實害怕貧窮，害怕回到以前的生活。"

"所以她選擇了你。"我淡淡地說。

"是的。因為我可以給她想要的生活。"王浩很坦誠，"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對你的感情是假的。人的感情很復雜，有時候愛情和現(xiàn)實確實會發(fā)生沖突。"

我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問了一個憋在心里很久的問題："你們什么時候開始在一起的？"

"一年半前。"王浩如實回答，"但她一直很糾結，一直在你和我之間搖擺。直到我決定出國，她才做出了選擇。"

原來如此。一年半前，正是李雪對我態(tài)度開始轉變的時候。

"她現(xiàn)在怎么樣？"我問。

"不太好。這段時間她幾乎沒怎么做研究，每天都在想著怎么向你們道歉。"王浩嘆了口氣，"她讓我轉告你，她真的很對不起。"

我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回到家里，我把銀行卡給了爸媽?？吹娇ɡ锏腻X，媽媽的表情很復雜。

"兒子，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媽媽關切地問我。

"還好吧。"我勉強笑了笑，"至少錢要回來了。"

"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從這件事情中走出來。"爸爸拍拍我的肩膀，"兒子，這個世界上好姑娘很多，你還年輕，會遇到真正適合你的人的。"

我知道爸媽說得對，但心里的傷痛需要時間才能愈合。

半年后，我聽說李雪和王浩一起去了美國。她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我，也在慢慢學著重新開始。也許爸爸說得對，這個世界上好姑娘很多，總會有一個真正適合我的人出現(xiàn)。

至少現(xiàn)在我知道了，真正的愛情應該是什么樣的。它不應該建立在欺騙和利用的基礎上，而應該建立在誠實和信任的基礎上。

李雪教會了我很多東西，雖然以這樣痛苦的方式。但我相信，這些經(jīng)歷最終會讓我變成一個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