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12個星座“拽”著過節(jié)的女生，終于崩潰了]

那天是12月20號，周五晚上十一點半。

小區(qū)樓下的超市剛拉下半扇卷簾門，冷風從門縫里灌出來。林薇拎著兩大袋子，從門口擠出來，手被塑料袋勒出一圈紅痕。

袋子里，是她給朋友們準備的節(jié)日禮物。

她站在路邊，手機亮了一下。

“薇，下周末聚會別忘了帶你答應我的那個手沖壺哈～愛你。”——是水瓶座的閨蜜。

緊又一條。

“閨女，今年別亂花錢，給自己攢點，明年房貸壓力大?！薄︳勺陌职帧?/p>

她盯著這兩條消息，突然有點想笑。

也有點想哭。

這段時間，她活得有點像被12個星座拽著往前跑——每個人都在向她要點什么：時間、禮物、理解、情緒價值。

可真正問一句：“你累不累？”的，卻沒幾個。

而她，就是那種不太會說“不”的人。

01

林薇29歲，做新媒體編輯，在一間小公司里負責編寫星座運勢。

白羊座的是非觀，金牛座的錢包，雙子座的嘴，巨蟹座的心，獅子座的面子，處女座的細節(jié)控……這些術(shù)語，她倒背如流。

別人看她寫的運勢，以為她對宇宙充滿信仰。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寫的，不過是別人的日子。

她的日子，從11月底開始，就被節(jié)日綁架了。

公司搞活動，要做“十二星座圣誕禮物指南”。領(lǐng)導：“你最近文案不夠走心，這次寫之前，最好自己真準備準備禮物，找找感覺。”

她開始列清單。

水瓶座閨蜜阿青，去年失戀時她陪了整整三個月，今年總該好好回禮。

巨蟹座的媽媽，嘮叨了一整年她不回家。

獅子座的男朋友阿哲，嘴上說不用禮物，但手機里收藏了好幾個滑雪營的廣告。

金牛座的同事借錢沒還，人還挺熱情地問她：“圣誕有沒有什么安排啊？”

她拿著一個破本子，坐在出租屋的小餐桌前，一條一條寫，字越寫越小。

寫到最后一欄，“給自己”，她愣了一下，只畫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然后被手機一連串微信打斷。

“薇，下周有個客戶要圣誕推文，周末能加個班嗎？”——天秤座的同事。

“寶貝兒，圣誕節(jié)我媽臨時喊我回家吃飯，我們當天可能見不上啦。”——獅子座男友。

“今年你表弟要訂婚，你看看有沒有空回來吃個飯？”——巨蟹座媽媽。

所有人都在安排她的時間。

她在本子上，又添了幾條。

“加班稿子”

“給阿哲的驚喜”

“回家/不回家？”

那一行寫完，又被她用筆狠狠涂黑了一半。

02

12月的活總是多。

她每天早上睜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后臺的閱讀數(shù)據(jù)。

“今日頭條·十二星座周末運勢”，是她的固定欄目。

她要把冰冷的行星運行，寫成讓人看完能點個贊、留個言的故事。

這周的主題，是“節(jié)日壓力”。

她坐在工位上，耳機里放著循環(huán)的lofi音樂，一邊看著屏幕上那些術(shù)語，一邊對照著自己的人生。

“白羊座：要樂觀，但別被海王星騙了?！?/p>

她想到那個白羊座的同學阿濤，前兩天剛發(fā)朋友圈：“又裸辭了，管他呢，先爽再說?！迸鋱D是一機票。

她在文案里敲下：“你一直很沖，很敢，也很樂觀。但這個周末，先別急著說‘我請客’，也別急著許下做不到的承諾。”

寫完，她突然想起，阿濤去年圣誕節(jié)請大家在酒吧里買了一整晚的酒，第二個月就開始借錢還花唄。

“獅子座：別為了禮物爭面子。”

她想到自己的男朋友阿哲。

他去年說，“我給你一個驚喜”，結(jié)果是帶她去商場，讓她自己選包。

他站在一旁刷卡，嘴角掛著自信的笑，生怕別人看不見那一抹“大方”。

今年他發(fā)來語音：“我最近轉(zhuǎn)行，剛進公司試用期，收入沒以前多，你別給我準備太貴的東西，心意到了就行?！?/p>

她在文案里敲下：“比起禮物的價格，你更需要一個能一起吃個路邊攤、也能開懷大笑的人?！?/p>

寫到這句，她盯著屏幕，停了幾秒。

“射手座：你很受歡迎，但你不是所有人的圣誕老人?！?/p>

她想到自己。

這些運勢，在某種程度上，像是一封又一封寫給別人的建議。

卻很少有一封，是寫給自己的。

03

那天晚上，她在家包裝禮物。

桌上攤著彩色的包裝紙，膠帶粘在手背上，一不小心粘到頭發(fā)。

水瓶座閨蜜的手沖壺，已經(jīng)裝盒。

巨蟹座媽媽的圍巾，折得整整齊齊。

獅子座男朋友的滑雪護目鏡，她刷了好幾天比價才買下。

她拿起那只護目鏡，對著燈光鏡片折射出一點點藍光。

手機同時亮了兩下。

第一條，是公司群里。

“明天下午開會，討論圣誕專題數(shù)據(jù)，周末可能要加個班，大家辛苦啦。”

第二條，是她男朋友發(fā)的。

“寶貝，對不起我媽說明天要去相親角幫我姑介紹對象，我得陪她一上午，下午又有局，周末就不見啦，我們元旦再好好過？”

消息后面，是一個笑哭的表情。

她看了好把手機扣在桌面上。

膠帶甩在一邊，貼在了地板上，半截灰塵。

她默默把那個護目鏡重新放回快遞盒里，外包裝沒有撕掉。

那一刻，她突然有點明白，自己這段時間怪怪的郁悶究竟來自哪兒——

她像個自帶劇本的服務生。

給每一個星座、每一種關(guān)系，端上剛剛好的臺詞和情緒。

唯獨忘了給自己寫一個角色。

04

周末的公司，比她想象中還熱鬧。

不少人來了。

天秤座同事邊敲鍵盤邊說：“誰愿意周末來加班不就是為了多掙點，給對象買禮物嘛?！?/p>

他說完，嘆了一口氣：“不過我對象昨天跟我吵了一架，說我只會‘買買買’，沒時間陪她?！?/p>

金牛座的財務在打印間里小聲抱怨：“我侄女要一個平板，我姐還嫌我買得太便宜，說會被她同學笑話，現(xiàn)在小孩過個節(jié)比大人排場還大?！?/p>

水瓶座的程序員抱著保溫杯，刷著購物軟件：“我給每一個好兄弟都買了禮物，結(jié)果一看賬單，我是被圣誕節(jié)送走的那一個?！?/p>

大家都在為別人忙。

很少有人問自己一聲：“我到底想要什么？”

午休時，她一個人躲在茶水間喝速溶咖啡。

紙杯上印著一個圣誕老人，笑得很慈祥。

手機又亮了。

是媽媽發(fā)來的語音。

“你不回來就不回來吧，反正你哥在家，你從小就有你自己的主意。就是外面天氣冷，多穿點，別為了工作把自己累壞了。你要是一個人過節(jié)，記得給自己買點好吃的，別啥都想著別人?！?/p>

她把聲音拉到最大聽了一遍，又聽了一遍。

茶水間里，只有飲水機“咕嚕咕?！钡穆曇?。

那一刻，她突然覺得身上壓著的東西，稍微輕了一點。

05

周日晚上，她照例要寫“十二星座周末運勢”。

但這一次，她很少提行星，很少提宮位。

她只寫了很多“你”。

“白羊座：這個周末，別逞強說‘我來’，也別嘴快答應所有邀約。先問問自己，你真的想去嗎？”

“金牛座：如果錢包緊，就誠實一點。不需要用禮物證明你有多在乎，陪伴也是成本，你已經(jīng)付出很多?！?/p>

“雙子座：你不可能同時出現(xiàn)在三個局里。爽約一場飯局，不代表你是壞朋友，只代表你終于學會了選擇。”

“巨蟹座：別人希望你去的地方很多，你心里想回去的地方也就那么一兩個?？紤]別人的感受之前，先不要虧待自己?！?/p>

“獅子座：面子這東西，撕一點給自己的難過，也沒什么丟人的?！?/p>

“處女座：計劃趕不上變化，節(jié)日行程亂成一團時，請允許事情不完美，也允許你自己躺一天?！?/p>

“天秤座：你不能讓所有人都滿意，你又不是十二星座的萬能遙控器。被誰誤解一陣子，沒關(guān)系的。”

“天蝎座：你可以寵孩子，可以寵愛人，也可以寵一下那個總是算計別人心情的自己?！?/p>

“射手座：你喜歡熱鬧，也很怕孤獨。但就算哪一天，你只一個人繞著小區(qū)騎一圈共享單車，這個世界也依舊很精彩?！?/p>

“摩羯座：你總是替別人記賬，卻很少替自己算。這個周末，給自己記一筆‘休息’的收入。”

“水瓶座：你的朋友很多，你的時間很少。把那一點點‘在一起’，留給最想見的那幾個人就好，其實他們也只想要這個?！?/p>

“雙魚座：你不是這場節(jié)日大戲的總導演，你只是其中一個演員。收一收對自己的苛刻，把一句‘沒事，我來’改成‘我們一起分著來做吧’。”

寫到最后一條，她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是給自己寫運勢寫得最多的那一個。

06

第二天，她照舊把文章排好版，發(fā)給主編。

“這次怎么寫得這么‘個人’？”主編在評論里問。

她只是回復了一句：“想試試看?！?/p>

文章發(fā)出去之后，后臺的評論，比她預想的多。

“我就是那個被禮物壓垮的錢包金牛。”

“射手座的那句，笑著笑著就哭了?！?/p>

“天秤座那個萬能遙控器太形象了?！?/p>

“我是雙魚，每年都想當完美主持人，看到最后那句，突然松了一口氣。”

她在后臺一點點看過去，手指停在屏幕上，又滑走。

她突然意識到，原來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被這場節(jié)日拉扯得疲憊不堪。

很多人，都在假裝自己很會過節(jié)。

但在手機屏幕背后，各有各的焦慮和算計。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個決定。

她把原本給男朋友準備的護目鏡快遞退了回去。

給自己買了一張回家的高鐵票。

沒有發(fā)朋友圈，也沒有問任何人的意見。

只給男朋友發(fā)了一條消息：“圣誕我回家，元旦我們再看安排?！?/p>

對方回復了一句：“行，那你注意安全。”

她盯著這行字，心里很平靜。

沒再追問他“你呢”。

也沒告訴他，她退了那份禮物。

07

12月24號，下午三點。

高鐵車廂里暖氣開得很足，窗外灰蒙蒙的。

林薇靠在座位上，戴著耳機，眼前是飛速后退的鐵軌。

她打開手機，把那篇“周末運勢”翻出來，又看了一遍。

看到“雙魚座”的時候，她笑了一下。

“你不可能讓每個人都開心?！?/p>

她把這句背了出來，就像背一段臺詞。

列車廣播響起，提醒即將到站。

她從行李架上扯下那只行李箱，箱子有點重，輪子摩擦地板發(fā)出“吱呀”的聲音。

箱子里沒有華麗的禮物。

只有一袋她自己愛吃的餅干，一件給媽媽買的羽絨服，還有一本舊筆記本。

那本筆記本，是她最近新買的。

第一頁上，她寫了一行字：

“2026年，給自己寫的運勢。”

下面空著，還沒有內(nèi)容。

她站在車門口，等著門打開。

鐵門拉開的一瞬間，外面涌進來一陣冷風，帶著熟悉的潮氣。

站臺上，媽媽一眼就看見了她。

巨蟹座的女人，提著一袋熱奶茶，踮著腳往里張望。

看見她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舉高了手里的那袋奶茶，像舉了一個獎杯。

“你咋突然就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媽媽嘴上埋怨，眼睛卻彎起來。

“怕你又說我工作忙，讓我別折騰?！彼舆^奶茶，指尖被熱氣燙了一下。

“那你忙你的，我就不能想你?。俊?/p>

兩個人邊走邊說話，身后是一片站臺的喧鬧。

她突然覺得，這一趟回來，什么都值了。

不是因為誰期待她帶回去什么禮物。

而是，因為她終于做了一次，只對自己負責的選擇。

08

那天夜里，她在老家的小房間里，躺在那張吱吱呀呀的舊床上。

窗外有人在放試音的煙花，稀稀拉拉的幾聲，沒什么氣勢。

她翻開那本空著的筆記本，拿起筆。

在“白羊座”那一欄，她寫下：“不要再總是第一個舉手的人?！?/p>

在“金牛座”那一欄，她寫：“給別人買禮物前，先存夠三個月的生活費。”

在“雙子座”那一欄，她寫：“有時候不回復消息，也是正常?！?/p>

在“巨蟹座”那一欄，她寫：“你可以是別人的家，也可以讓別人當你的家?！?/p>

寫到她在“林薇”那一欄里，寫了五個字：

“你也配被偏愛?！?/p>

燈光不亮不暗，照在紙上。

字很普通，甚至有些歪歪扭扭。

她盯著那幾個字看了很久。

突然覺得，所謂“運勢”，所謂星星的走向，所謂節(jié)日的意義——

可能都敵不過一個簡單的、你終于肯對自己說出的決定：

“不討好了。”

“我累了?！?/p>

“這一次，我要先照顧自己?！?/p>

她把本子合上，放在枕頭邊上。

窗外那幾聲零散的煙花，在夜空里開了很快就熄滅了。

但她知道，明天，還是會有很多人打開手機，去看“今天運氣好嗎”。

也會有很多人，在節(jié)日的熱鬧里，默默算計自己的錢包、時間和心情。

只是，她隱隱希望——

在那些看故事的瞬間，會有一個人，哪怕就一個，突然停下來問自己一句：

“今年的節(jié)日，我是不是也可以過得，自私一點點？”

你呢，這個節(jié)日，你是忙著讓所有人都快樂，還是終于留了一點點時間，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