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菲菲,搞定了!你和咱媽準備一下,下午飛倫敦!”
民政局門口,我前夫陸澤遠的聲音,充滿了甩掉包袱的輕松。
我看著他坐進法拉利絕塵而去,然后,撥通了一個號碼。
“哥,我離婚了?!?/strong>
電話那頭,我哥沈亦舟只回了一個字。
“好?!?/strong>
半小時后,機場VIP候機室里,陸澤遠接到財務總監(jiān)的電話。
“陸總!不好了!您剛?cè)诘降哪侨畠|,全被凍結(ji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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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鍋里的熱油,“刺啦”一聲濺了出來,幾滴滾燙的油珠,精準地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火燒火燎的疼。
我只是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手,然后面無表情地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
很快,幾個燎起的水泡,就在白皙的皮膚上,清晰地顯現(xiàn)出來。
疼,但早已麻木。
就像我的婚姻,千瘡百孔,我卻連喊疼的力氣,都失去了。
客廳里,傳來婆婆劉翠芬高亢的、充滿了炫耀意味的笑聲。
“哎喲,我說王家弟妹,你可別夸了!我們家澤遠啊,就是運氣好,隨隨便便就融到了三十個億!這說明什么?說明有本事的人,到哪都餓不著!”
被她稱作“王家弟妹”的,是隔壁單元的一個遠房親戚,此刻正滿臉堆笑地附和著。
“那可不!澤遠這孩子,打小我就看他有出息!翠芬姐,你這后半輩子,就等著享福吧!”
劉翠芬笑得更得意了,她瞥了一眼廚房里忙碌的我,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我聽得清清楚楚。
“享福是享福,就是我們家澤遠啊,心太善,娶了個什么忙都幫不上的。這要是娶個門當戶對的,能在事業(yè)上拉他一把,我們家公司,怕是早就敲鐘上市了!”
廚房里,油煙機的轟鳴聲,都蓋不住她那尖酸刻薄的話語。
我握著鍋鏟的手,緊了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結(jié)婚五年,這樣的話,我已經(jīng)聽了無數(shù)遍。
在他們陸家所有人的眼里,我,沈念,就是一個來自小地方、家境普通、沒工作、沒學歷、除了長得還算過得去之外,一無是處的女人。
是他們家澤遠“心善”,才讓我這個灰姑娘,飛上枝頭,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富太太生活。
我應該對此感恩戴德,應該像個舊時代的婢女一樣,伺候他們?nèi)遥蝿谌卧埂?/p>
我默默地將最后一道松鼠鱖魚裝盤,動作嫻熟得像個星級酒店的大廚。
這五年,我的廚藝,倒是被他們磨煉得爐火純青。
我端著菜,走出廚房。
客廳里,觥籌交錯,人聲鼎沸。
陸澤遠,我的丈夫,正被一群親戚簇擁在中心。
他穿著一身高定的手工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手腕上那塊價值百萬的百達翡麗,在水晶燈下,閃爍著冰冷而昂貴的光芒。
他正在高談闊論,講著他的商業(yè)藍圖,講著人工智能和元宇宙。
他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野心勃勃的光。
曾幾何"時,他也是個穿著白襯衫,會在圖書館里,為我占一個座位的干凈少年。
是什么時候,他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手機的加密相冊里,還靜靜地躺著半個小時前,私家偵探發(fā)來的幾張照片。
公司的地下車庫里,光線昏暗。
陸澤遠正抱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吻得難舍難分。
那個女孩,我認識。
是他的新助理,林菲菲。
一個剛畢業(yè)不久的大學生,年輕,漂亮,眼睛里寫滿了不加掩飾的欲望。
我看著客廳里那個意氣風發(fā)的男人,心中一片冰冷的死寂。
我將菜放在桌上,然后,默不作聲地回到廚房,開始準備下一道菜。
那是一道工序復雜的佛跳墻,是我從凌晨四點就開始準備的。
為了這道菜,我特意托人從香港空運了最新鮮的鮑魚和海參。
我以為,陸澤遠會喜歡。我以為,這場慶祝他事業(yè)成功的家宴,能讓我們之間冰冷的關系,有那么一絲絲的回溫。
我錯了。
客廳里的喧囂,像一層厚厚的玻璃,將我與他們的世界,隔絕開來。
我能看到他們臉上的笑容,能聽到他們高亢的祝酒詞,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暖意。
家宴的氣氛,在陸澤遠端起酒杯,站起身,宣布一個“好消息”時,達到了頂峰。
“各位叔叔阿姨,兄弟姐妹!”他的聲音洪亮,充滿了成功人士特有的自信,“為了慶祝我們澤遠科技,成功完成這一輪三十億的融資,也為了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我的支持,我決定,帶全家去倫敦旅行半個月!”
客廳里,瞬間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歡呼和羨慕的附和聲。
“哇!澤遠出息了!三十個億??!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一個不知道是哪家的表叔,激動得滿臉通紅。
“澤遠真是太孝順了!翠芬姐,你真是好福氣啊!”另一個聲音緊跟著響起。
“倫敦?。∧强墒谴蟪鞘?!我只在電視上見過!澤遠,到時候可得多拍點照片回來,讓我們也開開眼!”
婆婆劉翠芬被這些吹捧捧得暈乎乎的,她笑得合不攏嘴,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了。
她親熱地拉過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我身邊,坐到她身旁主位的林菲菲的手,像展示一件得意的戰(zhàn)利品一樣,對著眾人說:“我們家菲菲啊,可不是一般人!人家是名牌大學畢業(yè)的高材生,英文好得很!這次出去啊,正好讓她給我們當全程的翻譯!”
林菲菲立刻露出一個羞澀又得體的微笑,謙虛道:“阿姨您過獎了,我只是盡我所能,為澤遠哥分憂?!?/p>
她的目光,若有若無地,飄向陸澤遠,眼波流轉(zhuǎn),充滿了愛慕與崇拜。
陸澤遠顯然很受用,他伸出手,自然地搭在了林菲菲的椅背上,那是一個充滿了占有欲和宣示主權(quán)的姿態(tài)。
就在這時,劉翠芬回頭,目光落在了剛剛端著一盅佛跳墻,從廚房里走出來的我身上。
她的眼神,先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惡,隨即,換上了一副不容商量的、施舍般的口吻。
“念念就別去了吧。”她說得云淡風輕,仿佛在決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那兩句半吊子的英文,出去也是丟人現(xiàn)眼。再說,她也吃不慣那些牛排、沙拉什么的,跟著我們出去,也是受罪。”
她頓了頓,似乎覺得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又笑著補充了一句,那笑容里,滿是算計。
“正好,讓她在家看著家。我跟澤遠還有菲菲這次出去,肯定要買不少東西,家里那幾個衣帽間都快放不下了。就讓念念趁這個時間,把我們換季的衣服,都拿出來洗洗曬曬,再把衣帽間好好整理一下?!?/p>
她的話,像一盆冰冷刺骨的臟水,當著所有親戚的面,從我頭頂,狠狠地澆了下來。
我成了一個被排除在“全家”之外的、免費的、看家、洗衣、整理衣柜的傭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齊刷刷地,聚焦在了我身上。
我看到了他們眼神里的同情,憐憫,但更多的是,一種心照不宣的、看好戲的幸災樂禍和理所應當。
在他們眼里,我這個沒用的家庭主婦,本就不配享受那樣的榮耀。
我的手在抖,滾燙的湯盅邊緣,幾乎要灼傷我的皮膚。
但我沒有放下。
我抬起頭,越過所有人的臉,看向了那個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看向了陸澤遠,那個我名義上的丈夫。
在這一刻,我心里,還殘存著最后一絲,微弱得可笑的期望。
我希望,他能像一個真正的男人一樣,站出來,為他的妻子,說一句話。
哪怕,只是一句敷衍的、場面上的“念念也一起去吧”。
只要他說了,我今天所受的所有屈辱,或許,都可以被我強行咽下去。
然而,他沒有。
他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他的目光,正溫柔地,落在身旁的林菲菲身上。他正低著頭,聽著林菲菲在他耳邊,說著什么悄悄話,臉上,還帶著寵溺的微笑。
仿佛我,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端菜上桌的背景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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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認了。
他用他的沉默,默認了他母親對我公開的、無情的羞辱和排擠。
我緩緩地,將那盅我準備了一整天的佛跳墻,放在了桌子的最角落。
那里,沒有人會注意到它。
就像我一樣。
宴會一直持續(xù)到深夜,才在一片喧囂和恭維聲中,落下帷幕。
親戚們酒足飯飽,心滿意足地離去了,臨走前,還不忘再三叮囑陸澤遠,要記得給他們帶英國的特產(chǎn)。
我一個人,在空曠的、杯盤狼藉的廚房里,默默地收拾著殘局。
水龍頭里,流出冰冷的水,沖刷著那些油膩的盤子,也沖刷著我早已凍得麻木的手。
我一件一件地洗,一個一個地擦,動作機械,眼神空洞。
我不知道自己洗了多久。
直到最后一個盤子,被我擦得光潔如新,放進消毒柜。
我直起腰,才發(fā)現(xiàn),我的腰,早已酸痛得像要斷掉。
客廳里,傳來了陸澤遠哼著小曲的聲音。
他心情很好,甚至還帶著幾分醉意。
他搖搖晃晃地,準備回房。
“陸澤遠。”
我叫住了他,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這是五年來,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連名帶姓地叫他。
他停下腳步,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轉(zhuǎn)過身來。
“干什么?大半夜不睡覺,又想作什么妖?”他的語氣里,充滿了不耐煩和厭惡,“沒看我累了嗎?今天喝了多少酒,你知道嗎?”
我沒有說話,只是解下腰間的圍裙,扔在水槽里。
然后,我擦干了手,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
我的腳步很穩(wěn),眼神很靜。
靜得讓他有些心慌。
“你……你想干什么?”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我沒有回答他。
我只是走到他面前,從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機。
我解鎖,打開相冊,找到那個被我加密了的文件夾。
然后,我將我的手機,舉到了他的眼前。
屏幕上,是他和林菲菲在地下車庫里,擁吻的照片。
高清,無碼。
他的臉色,在短暫的錯愕和慌亂之后,迅速地,變成了一種如釋重負的坦然。
仿佛一個戴了很久沉重面具的人,終于可以把面具摘下來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他靠在門框上,雙手插在褲袋里,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冷漠的語氣說,“那我也就不瞞你了?!?/p>
“沈念,我們之間,早就沒感情了。你不懂我,也不懂我的事業(yè)。每次我跟你談公司的事,你都像在聽天書?!?/p>
“但菲菲不一樣。她比你年輕,比你懂我,在事業(yè)上,她也能給我很多建議和幫助。她才是能陪我站到世界頂峰的女人?!?/p>
我靜靜地聽著,像在聽一個與我無關的故事。
原來,在他眼里,我這五年的默默付出,這五年的隱忍和犧牲,都只是“不懂事”。
“我們離婚吧。”
他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他轉(zhuǎn)身走進書房,從抽屜里,拿出了一份早已打印好的、裝在牛皮紙袋里的文件。
他將文件,推到我面前。
“離婚協(xié)議。我已經(jīng)簽好字了?!?/p>
我打開文件袋,看到了那份協(xié)議。
上面,關于財產(chǎn)分割的部分,寫得清清楚楚。
“我不會虧待你?!彼穆曇?,充滿了高高在上的、虛偽的“仁慈”。
“這套房子,當初買的時候一百多萬,現(xiàn)在也值個三四百萬了。你住了幾年,就算是你這五年青春的補償了?!?/p>
“另外,我再給你五十萬的現(xiàn)金。這筆錢,足夠你一個普通女人,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p>
“普通女人”。
他用這四個字,給我這五年的婚姻,下了最后的定義。
我看著他,看著那張我曾經(jīng)深愛過的、英俊的臉。
那張臉上,此刻,寫滿了算計和解脫。
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死了。
我沒有哭,也沒有鬧。
哀莫大于心死。
我只是拿起桌上的筆,在那份協(xié)議上,簽下了我的名字。
沈念。
一筆一劃,清晰,決絕。
“好?!蔽液仙蠀f(xié)議,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門口見?!?/p>
我的平靜,顯然讓他有些意外。
或許,在他看來,我應該大哭大鬧,應該抱著他的腿,求他不要拋棄我。
但他很快就釋然了。
他眼中的我,本就是這樣一個逆來順受、毫無主見的女人。
我的“順從”,恰恰印證了他對我的判斷。
他甚至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仿佛在為自己兵不血刃地解決了一件麻煩事,而感到得意。
他不知道,當一個女人,連眼淚都懶得流的時候,那才是她最可怕的時候。
第二天,上午八點五十。
我提前十分鐘,到了民政局門口。
九月的陽光,已經(jīng)帶了些許秋日的燥熱,照在身上,有些刺眼。
我穿了一身簡單的白色連衣裙,沒有化妝,長發(fā)隨意地披在肩上。
我看起來,和這座城市里,千千萬萬個普通的、即將走入或走出婚姻的女人,沒有任何區(qū)別。
九點整,陸澤遠的車,準時停在了路邊。
是一輛嶄新的、騷紅色的法拉利。
車門打開,他從駕駛座上下來。
他穿了一件范思哲的印花襯衫,頭發(fā)用發(fā)蠟抓得油亮,手腕上那塊百達翡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來離婚的。
更像是來參加一場派對,或者,是去領一個什么重要的獎項。
他看到我,只是不耐煩地揚了揚下巴。
“走吧,速戰(zhàn)速決。我下午還要趕飛機?!?/p>
我沒有說話,只是跟在他身后,走上了民政局的臺階。
辦理離婚手續(xù)的過程,快得有些超乎我的想象。
在一個小房間里,工作人員公式化地問了我們幾個問題。
“雙方是否自愿離婚?”
“是?!蔽覀儺惪谕?。
“財產(chǎn)分割是否達成一致?”
“是?!?/p>
“子女撫養(yǎng)問題……”
“我們沒有孩子。”我平靜地回答。
工作人員不再多問,拿出兩本暗紅色的本子,蓋上了冰冷的、代表著我們婚姻終結(jié)的鋼印。
當那兩本離婚證,被遞到我們面前時,我清楚地看到,陸澤遠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喜悅和解脫。
他拿起屬于他的那本,甚至沒有再看我一眼,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的聲音,充滿了壓抑不住的興奮。
“菲菲!寶貝兒!搞定了!你和咱媽準備一下,下午的飛機,我們直接去機場匯合!”
“對!倫敦!我來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興高采烈地離去的背影,看著他坐進那輛騷紅色的法拉利,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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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里,沒有一絲波瀾。
不愛了,也就不恨了。
我只是覺得,我這五年的青春,像一場無比荒唐的笑話。
我緩緩地走下民政局的臺階,站在刺眼的陽光下。
我從包里,拿出一部款式老舊的、沒有任何智能功能的手機。
這是我除了日常用的那部手機之外,另一部,從未在任何人面前使用過的手機。
我開機,從通訊錄里,找到了那個唯一儲存的、我早已爛熟于心的號碼。
我撥了過去。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了。
那頭,傳來一個沉穩(wěn)的、帶著磁性的男聲。
“念念?!?/p>
只一個字,卻帶著足以讓人心安的力量。
我的眼眶,在那一刻,毫無預兆地,紅了。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里的哽咽,用盡量平靜的聲音,輕聲說:
“哥,我離婚了?!?/p>
電話那頭,沉默了大概兩秒鐘。
然后,我聽到了那個我最熟悉的、言簡意賅的回答。
“好?!?/p>
只一個字。
沒有多余的安慰,沒有憤怒的質(zhì)問。
只有一個字,“好”。
但我知道,這個字背后,意味著什么。
那意味著,一場蓄謀已久的、雷霆萬鈞的風暴,即將開始。
掛掉電話,我將那部舊手機的電話卡取出來,掰成兩半,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然后,我刪除了我日常用的那部手機里,所有關于陸澤遠一家的聯(lián)系方式和照片。
從今天起,我的人生,將與他們,再無瓜葛。
我站在路邊,等了不到一分鐘。
一輛黑色的、車牌號是五個8的賓利慕尚,悄無聲息地,滑到了我的面前。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白手套的中年男人,快步下車,恭敬地為我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大小姐,先生讓我來接您。”
我點了點頭,坐進了車里。
車內(nèi),空間寬敞,鋪著柔軟的、頂級的羊毛地毯。
我彎下腰,脫下了那雙我為了配合陸澤遠的身高,穿了整整五年的、早已磨腳的平底鞋。
我從座位下,拿出了一雙我最喜歡的高跟鞋。
那是我十八歲生日時,哥哥送我的禮物。
我穿上它,感覺自己終于又找回了那個真實的、應該站在云端的自己。
汽車平穩(wěn)地啟動,匯入了滾滾車流。
我看著窗外,民政局那棟灰色的建筑,和那段名為“婚姻”的、不堪回首的過往,都在我的視線里,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
最終,徹底消失不見。
再見了,陸澤遠。
再見了,我那卑微到塵埃里的、五年的愛情。
從今天起,我不再是陸太太。
我是沈念。
沈家的,沈念。
與此同時,A市國際機場的VIP候機室里,正上演著一場與我的平靜截然相反的、喧囂的狂歡。
陸澤遠,劉翠芬,還有林菲菲,三個人,正舉著高腳杯,慶祝著他們“新生活”的開始。
“來!為了我們澤遠,擺脫了那個喪門星,重獲新生,干杯!”
劉翠芬滿面紅光,她手里的那杯巴黎之花香檳,被她喝出了二鍋頭的氣勢。
林菲菲則小鳥依人地靠在陸澤遠肩上,舉起杯子,嬌聲說道:“阿姨,您說得對!也為了祝賀澤遠哥的公司,即將邁向國際!干杯!”
她看向陸澤遠的眼神里,充滿了崇拜和愛慕。
當然,更多的是,對即將到來的、奢侈品店里瘋狂掃貨的向往。
陸澤遠志得意滿地摟著她的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寶貝兒,放心,到了倫敦,你看上什么,隨便買!哥有的是錢!”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股票軟件。
澤遠科技的股價,在一片利好的簇擁下,節(jié)節(jié)攀升,已經(jīng)連續(xù)拉了三個漲停。
他那張因為興奮而微微漲紅的臉上,寫滿了“人生贏家”四個大字。
他覺得自己的人生,簡直完美得像一部開了掛的爽文。
二十歲,從窮山溝里考出來,是全村的希望。
二十五歲,娶了城里一個漂亮姑娘,解決了戶口問題。
三十歲,靠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創(chuàng)立了公司,拿到了天使投資,在科技圈里聲名鵲起。
如今,又成功融資三十億,即將把公司推向國際市場。
同時,還甩掉了那個毫無價值、只會拖后腿的黃臉婆,換上了一個年輕漂亮、崇拜自己、還能在事業(yè)上當助力的紅顏知己。
他為自己的每一步精準算計,都感到無比的得意。
他甚至覺得自己對沈念,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了。
畢竟,他“恩賜”了她一套位于市中心的、價值幾百萬的房子,還給了她五十萬的“分手費”。
這筆錢,足夠那個沒見過世面的女人,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他抿了一口香檳,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舒爽和暢快。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候機室墻上那巨大的電子屏幕上,一則剛剛插播的財經(jīng)快訊,正在無聲地滾動。
“據(jù)悉,國內(nèi)知名投資機構(gòu)‘遠舟資本’,今日突然宣布,全面撤出對‘澤遠科技’的投資,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責任的權(quán)利……”
風暴,已經(jīng)悄然降臨。
而身處風暴中心的人,對此,一無所知。
就在他們一家人,幻想著在泰晤士河邊,享受著愜意的下午茶時,陸澤遠的手機,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公司的財務總監(jiān),老黃。
陸澤遠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這個老黃,早不開晚不開,偏偏在他準備登機的時候打電話。
他有些不耐煩地接起電話。
“喂,老黃,什么事?長話短說,我馬上要登機了?!?/p>
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不是平日里老黃沉穩(wěn)的聲音,而是一種近乎崩潰的、帶著哭腔的驚呼。
“陸……陸總!不好了!出大事了!”
“我們公司……我們公司所有的銀行賬戶,包括您剛?cè)诘降哪枪P三十億的資金……全……全都被司法凍結(jié)了!”
“什么?!”
陸澤遠像被雷劈中一樣,猛地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手里的香檳杯,應聲落地,摔得粉碎。
“凍結(jié)?怎么會被凍結(jié)?誰干的?!”
“不……不知道??!”老黃的聲音里充滿了恐懼,“法院的傳票剛剛送到,說是……說是我們涉嫌重大商業(yè)欺詐和不正當競爭!”
商業(yè)欺詐?
不正當競爭?
陸澤遠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怎么可能!
他的公司,一向“清清白白”!
沒等他從這第一個噩耗中反應過來,他的手機,又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
第二個電話,是公司最大的技術供應商打來的。
“陸總,不好意思,我們剛剛收到通知,由于貴公司涉嫌技術侵權(quán),我們不得不立刻中止與貴公司的所有合作。解約函,已經(jīng)發(fā)到您的郵箱了?!?/p>
第三個電話,是最大的市場渠道合作方。
“陸總,抱歉,我們不能再跟你們合作了。你們的商業(yè)信譽,出了嚴重問題?!?/p>
第四個,第五個……
每一個電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釜底抽薪!
這是釜底抽薪!
與此同時,網(wǎng)絡世界,也徹底引爆了。
一篇名為《扒一扒科技新貴“澤遠科技”的黑歷史》的帖子,以病毒式的速度,在各大社交平臺瘋狂傳播。
帖子里,用大量的、無法辯駁的“實錘”證據(jù),詳細揭露了“澤遠科技”的核心技術,涉嫌抄襲硅谷一家初創(chuàng)公司的開源代碼。
公司的財務報表,也被扒出存在嚴重的數(shù)據(jù)造假和虛報利潤。
更勁爆的是,帖子的最后,還附上了幾張高清的、陸澤遠與林菲菲在辦公室、在車庫、在酒店的親密照片。
標題,更是充滿了諷刺意味——
“揭秘鳳凰男上位史:婚內(nèi)出軌,軟飯硬吃,靠老婆家發(fā)家,轉(zhuǎn)身就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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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輿論嘩然。
澤遠科技的股價,應聲而落。
從漲停到跌停,只用了不到十分鐘。
無數(shù)憤怒的投資者,在公司的官方賬號下,瘋狂地留言,要求撤資,要求賠償。
陸澤遠一手建立的、他引以為傲的商業(yè)帝國,就在這短短的、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里,以一種摧枯拉朽的姿態(tài),轟然倒塌。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著手機上鋪天蓋地的負面新聞,聽著耳邊不斷響起的、催命符一般的電話鈴聲。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像是被格式化了的硬盤。
他感覺自己,像一個從云端,被一腳踹下,直接墜入了無間地獄。
機場的VIP候機室,早已沒有了方才的歡聲笑語。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和混亂。
劉翠芬那張涂抹著厚厚粉底的臉,此刻早已沒了血色,她癱坐在沙發(fā)上,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完了……全完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菲菲更是嚇得花容失色,她躲在角落里,看著那個曾經(jīng)在她眼中無所不能、光芒萬丈的男人,此刻,卻像一條喪家之犬一樣,焦頭爛額。
她眼中的崇拜和愛慕,迅速地,被恐懼和盤算所取代。
她開始悄悄地,在手機上搜索飛往另一座城市的機票。
陸澤遠徹底瘋了。
他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在候機室里,焦躁地來回踱步,瘋狂地打著電話。
他試圖聯(lián)系那些曾經(jīng)和他稱兄道弟的合作伙伴,那些在酒桌上對他阿諛奉承的銀行行長,那些信誓旦旦要與他共創(chuàng)未來的投資人。
然而,電話那頭,傳來的,無一例外,都是冰冷的忙音,或是虛偽的、敷衍的推諉。
“陸總啊,真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正在開一個很重要的會,晚點再聯(lián)系您?!?/p>
“澤遠啊,這件事,我們也是剛剛知道,我們也很震驚。你放心,我們一定會調(diào)查清楚的?!?/p>
“陸先生,我們現(xiàn)在也很被動,投資人的情緒很大,我們……我們也沒辦法啊?!?/p>
這些曾經(jīng)在他面前點頭哈腰的人,此刻,都像躲避瘟疫一樣,對他避之不及。
樹倒猢猻散。
墻倒眾人推。
他活了三十年,第一次,如此深刻地,體會到了這兩個詞的含義。
他想不通。
他死也想不通。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是誰,有這么通天的能量,可以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nèi),調(diào)動司法、資本、技術、輿論,所有這些力量,從四面八方,將他置于死地?
這根本不是正常的商業(yè)競爭!
這分明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降維打擊式的屠殺!
就在他瀕臨崩潰,感覺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钡囊宦?,收到了一條彩信。
發(fā)信人,是一個陌生的、匿名的號碼。
他下意識地,點開了那條彩信。
只看了一眼,他整個人就瞬間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