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
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五年前，前妻提出離婚。
我以為她早已南下開始新的生活，我們的人生再無交集。
五年后，當(dāng)我開著新買的奔馳經(jīng)過老城區(qū)時，卻看到前岳母在寒風(fēng)中佝僂著身子收廢品。
那一刻，我心如刀割。
三天后一個來自“她”的神秘快遞，我才知道她跟我想的不一樣……
01
那天在街上，我聽到有人叫我。
“陳立？是不是你？你是陳立嗎？”
前岳母站在一堆散發(fā)著霉味的廢紙箱后面，臉上刻滿了風(fēng)霜，一雙手在冰冷的空氣里凍得又紅又腫，我瞬間愣在了原地。
“媽……阿姨，您怎么會在這里？”
我的稱呼在嘴邊打了個結(jié)，最后還是改了口。
她有些局促地擺了擺手，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都過去了，你快去忙你的吧?！?/p>
我看著她腳邊那幾個孤零零的塑料瓶和一小捆報紙，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一陣陣地發(fā)疼。
02
那是二零二三年的一個初冬午后，我開著新提的奔馳E級，準(zhǔn)備去城西見一個客戶。
天氣陰沉沉的，寒風(fēng)卷著落葉在馬路上打轉(zhuǎn)，路上的行人都裹緊了衣服，行色匆匆。
車子經(jīng)過一片待拆遷的老城區(qū)時，導(dǎo)航提示前方擁堵，我只好把車拐進(jìn)了一條狹窄的舊巷子。
就在車子緩慢穿過一個堆滿雜物的拐角時，我的視線被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吸引，腳下下意識地踩了剎車。
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正佝僂著腰，費力地將一堆紙箱踩扁，然后用繩子捆起來。
她穿著一件洗得褪色的藍(lán)色舊棉襖，頭上裹著一條灰色的頭巾，那雙本該在家享福的手，此刻卻布滿了污垢和凍瘡。
是她。
我的前岳母，蘇玉芬。
03
整整五年了，我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再見到她。
我叫陳立，今年三十六歲，自己開了家小小的軟件公司，生意還算過得去。
五年前，我和我的妻子，不，是前妻，林晚晴離了婚。
我們結(jié)婚剛滿兩年，感情一直很好，是大學(xué)同學(xué)圈里公認(rèn)的模范夫妻。
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碎了我們所有的幸福。
晚晴被確診為慢性腎衰竭，也就是俗稱的尿毒癥，唯一的根治方法就是換腎。
她的父母年紀(jì)大了，身體不好，配型沒有成功。
我偷偷去醫(yī)院做了配型，結(jié)果也失敗了。
04
換腎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僅僅是前期的維持治療和排隊等待，就需要一大筆錢。
我把我們所有的積蓄都取了出來，但依然是杯水車薪。
我放下所有的面子，開始四處借錢，找親戚，求朋友，甚至還聯(lián)系了許多年沒聯(lián)系過的大學(xué)同學(xué)。
就在我焦頭爛額，為了醫(yī)藥費四處奔走的時候，晚晴卻向我提出了離婚。
那天在醫(yī)院，她靠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看著我的眼睛卻異常平靜。
“陳立，我們離婚吧?！?/p>
“你說什么胡話呢？”我握住她冰冷的手，“錢的事你別擔(dān)心，我一定會想辦法的，你會好起來的?！?/p>
“我不想拖累你，”她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你才三十出頭，你的人生不能被我毀了?！?/p>
05
“你別說這種話！”我?guī)缀跏堑秃鹬驍嗨?，“你是我的妻子，我絕對不會放棄你！”
“可我不想看著你為了我，年紀(jì)輕輕就背上一輩子都還不清的債?！?/p>
她說著，眼淚就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陳立，我們離婚吧，放過你，也放過我，至少……你還能有自己的人生?！?/p>
我以為她只是被病痛折磨得失去了理智。
可沒想到，第二天，她的父母就找到了我公司。
蘇玉芬和林建軍，我的前岳父岳母。
06
“小陳，你和晚晴把手續(xù)辦了吧?！碧K玉芬一開口，眼圈就紅了。
“媽，您這是什么意思？”我無法理解，“晚晴現(xiàn)在最需要我，我怎么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她？”
“不是讓你離開她，是我們老兩口不能再拖累你了?！?/p>
一向沉默寡言的前岳父林建軍拍了拍我的肩膀，聲音沙啞。
“這幾年你對晚晴的好，我們都看在眼里。我們商量好了，準(zhǔn)備把老家的房子賣了，拿錢給晚晴治病。你還年輕，不能跟著我們一起跳進(jìn)這個無底洞。”
“什么無底洞？那是我妻子！”我徹底急了，“我不離！說什么我也不離！”
晚晴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這件事，給我打來了電話。
“陳立，你聽我說，我這個病，就算換了腎，也要一輩子吃藥，一輩子復(fù)查，這筆錢永遠(yuǎn)沒有盡頭。我不能這么自私，毀了你的一生。”
電話那頭，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無比決絕。
“如果你不簽字離婚，我就停止所有治療?！?/p>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我寧愿死，也不要你為了我，活成這個樣子。”
最后一句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狠狠地刺穿了我的心臟。
我們整整僵持了半個月。
最終，我還是妥協(xié)了。
不是因為我被現(xiàn)實打敗了，而是因為我怕，我怕她真的會做出傻事。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放棄自己的生命。
07
去民政局那天，天空灰蒙蒙的。
在門口，晚晴拉住了我的手。
“陳立，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我強忍著心痛，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你安心治病，等你好了，我們再去領(lǐng)個證回來。”
她也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好，等我病好了?！?/p>
我知道，這只是一句安慰我的話。尿毒癥這個病魔，一旦纏上，就是一輩子的事。
08
離婚后，我并沒有停止對她的關(guān)心。
我拜托我們的共同好友，每個月匿名給她轉(zhuǎn)一萬塊錢，作為她的治療費用。
這樣持續(xù)了將近一年。
直到有一天，林建軍主動約我見了面。
“小陳，別再給晚晴打錢了?！彼岩粡堛y行卡推到我面前，“你已經(jīng)做得仁至義盡了?！?/p>
“叔叔，她還需要錢治療?！?/p>
“我們會想辦法的，”林建軍的眼神很堅定，“你開始你自己的新生活吧，別再管我們了?！?/p>
那次見面后，他們一家人就像從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搬了家，換了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我再也打聽不到關(guān)于晚晴的任何消息。
我只能安慰自己，也許，她的病真的控制住了，也許，她真的去了南方，開始了新的生活。
我從沒想過，五年后，會在這樣一個破敗的角落，看到蘇玉芬在寒風(fēng)里收廢品。
09
我站在巷口，內(nèi)心五味雜陳。
蘇玉芬也發(fā)現(xiàn)了我，她愣了片刻，隨即有些慌亂地低下頭，假裝整理腳下的廢紙。
“阿姨?！蔽疑钗豢跉?，調(diào)整好情緒，朝她走了過去。
“小陳啊?！彼痤^，對我勉強地笑了笑，“好久不見了。”
“您……您怎么會在這里？”我看著她凍得發(fā)紫的嘴唇，聲音有些發(fā)顫。
“人老了，總得找點事做，活動活動筋骨?！彼p描淡寫地說道。
我看著她腳邊那可憐的一小堆廢品，再看看她身上那件單薄的舊棉襖，心里堵得難受。
“叔叔呢？他身體還好嗎？”我輕聲問道。
話音剛落，蘇玉芬的眼圈瞬間就紅了。
“你叔叔他……已經(jīng)走了?！彼齽e過頭去，擦了擦眼角，“腦溢血，走得急，沒受罪?！?/p>
我的心猛地一沉：“對不起，阿姨，我……我不知道?！?/p>
“不怪你，”蘇玉芬擺了擺手，“都是命?！?/p>
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我們都陷入了沉默。
“晚晴呢？”
我終于問出了那個在我心里埋藏了五年，幾乎不敢觸碰的問題。
“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10
蘇玉芬的身體明顯地僵硬了一下。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guī)缀跻詾樗粫卮鹞伊恕?/p>
“晚晴……她挺好的。”
蘇玉芬的聲音很輕，飄散在風(fēng)里。
“她在南方一個沿海城市，在那邊工作，生活得挺好的?！?/p>
“那就好。”我應(yīng)了一聲，心里卻像壓了一塊巨石。
如果林晚晴真的過得很好，為什么她的母親會在這里靠收廢品為生？
如果她真的在南方安了家，為什么蘇玉芬看起來如此孤苦無依？
“阿姨，您在這等我一下?！?/p>
我沒再多問，轉(zhuǎn)身快步走到巷口的銀行，從ATM機里取了三萬塊現(xiàn)金。
回到原地，我把那厚厚一沓錢直接塞進(jìn)了蘇玉芬的手里。
“阿姨，這點錢您先拿著。天太冷了，別再出來受凍了。”
“不行，不行！小陳，我不能要！”蘇玉芬像被燙到一樣，急忙把錢往我懷里推，“我們早就不是一家人了，我怎么能再要你的錢？”
“阿姨，您別跟我見外。”我用力握住她的手，不讓她掙脫，“不管怎么樣，您都是晚晴的媽媽，在我心里，您也永遠(yuǎn)是我的長輩?！?/p>
“不行，真的不行?！彼€在固執(zhí)地拒絕。
我沒再跟她推辭，直接把錢塞進(jìn)她棉襖的口袋里，然后轉(zhuǎn)身就走。
“小陳！你回來！小陳！”
身后傳來蘇玉芬焦急的呼喊聲，我卻不敢回頭，只是加快了腳步。
11
回到車?yán)?，我靠在方向盤上，大口地喘著氣，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五年了。
我以為自己早已走出那段過去，開始了新的生活。
可今天再見到蘇玉芬那蒼老無助的樣子，我才發(fā)現(xiàn)，我什么都沒有放下。
我的心里，依然裝著那個叫林晚晴的女孩。
我還在牽掛著她，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想知道她的病到底怎么樣了，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找到了新的幸福。
那個晚上，我失眠了。
腦海里反反復(fù)復(fù)播放著和晚晴在一起的畫面。
她穿著圍裙在廚房為我煲湯的樣子。
她生病后躺在床上，卻依然笑著安慰我的樣子。
她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下名字時，那滴落在紙上的滾燙淚珠。
12
之后兩天，我都有些心神不寧。
第三天是周末，我正在家里整理文件，門鈴?fù)蝗豁懥恕?/p>
我打開門，是一個快遞員。
“陳立先生是嗎？您的快遞?！?/p>
“我最近沒網(wǎng)購?！蔽矣行┮苫?。
“是別人寄給您的。”快遞員指了指包裹上的信息，“您簽收一下。”
我簽了字，接過那個不大的包裹。
是一個牛皮紙文件袋，很輕，上面用打印的標(biāo)簽貼著我的名字和地址。
在寄件人那一欄，我看到了兩個讓我心臟驟停的字。
晚晴。
我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
是林晚晴？
五年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聯(lián)系我。
她要寄什么東西給我？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一樣，顫抖著撕開了文件袋的封口。
里面，還有一個密封完好的文件袋。
我深吸一口氣，再次撕開。
幾張A4紙從里面滑了出來。
最上面一張，頂頭的四個黑色宋體大字，讓我瞬間如墜冰窟，渾身僵硬。
公證遺囑
遺囑？
為什么會是遺囑？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她不是在南方過得很好嗎？她不是已經(jīng)開始新的生活了嗎？
難道她……
我顫抖著，用盡全身力氣翻開了那薄薄的第一頁紙，當(dāng)看清立遺囑人簽名處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時，一個隱藏了整整五年的秘密，終于以最殘酷的方式，展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