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shí)關(guān)聯(lián)
據(jù)《過去現(xiàn)在因果經(jīng)》與其后的民間野史《魔王本生錄》中隱晦的記載,魔王波旬并非天生的惡種。在無量劫前,他曾是一位發(fā)大宏愿的修行者,其向道之心,甚至比當(dāng)時的釋迦牟尼的前身還要虔誠。世人皆知波旬阻佛,是因?yàn)樨潙儆缰鞯臋?quán)位,唯恐信徒脫離他的掌控。
殊不知,這長達(dá)數(shù)個紀(jì)元的糾葛,最初僅僅源于一場關(guān)于“慈悲”的巨大誤會。只因那碗救命的水被拒,只因那一句冰冷的“無緣”,那個曾立誓普度眾生的青年,在絕望與羞憤中墮入魔道,發(fā)下毒誓:“既你嫌我無緣成佛,那我便化身為魔。你度一人,我便壞一人;你建一廟,我便拆一廟。我要生生世世,做你修行路上最大的劫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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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那是一個被太陽烤焦了的紀(jì)元。
大地干裂得如同老龜?shù)谋臣祝p隙深得能吞噬掉整只腳踝。方圓千里之內(nèi),別說是人,連最耐旱的蜥蜴都成了干尸。天空是死灰色的,懸掛著一顆毒辣的日頭,仿佛一只不知疲倦的火眼,貪婪地吮吸著這世間最后的一絲水分。
在這個名為“赤地國”的地方,水,早已超越了黃金和寶石,成為了唯一值得用性命去搏殺的貨幣。
阿修——也就是波旬的前世,此刻正趴在一處干涸的河床底部。他的嘴唇早已干裂出血,喉嚨里像是又吞了一把燒紅的沙子,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氣。他已經(jīng)三天沒有喝水了。
他的身旁,放著一只破舊的陶碗。碗里,盛著大半碗渾濁的泥水。
這是他花了整整一天時間,用手指在堅硬的泥沙里一點(diǎn)一點(diǎn)刨出來的。為了這碗水,他的十根指甲全部翻起,血肉模糊,但他感覺不到疼。在死亡的威脅面前,痛覺是最先被拋棄的奢侈品。
這半碗水,就是他的命。
阿修顫抖著捧起碗,渾濁的水面倒映出他那張枯槁如鬼的臉。他并沒有立刻喝下去,而是極其珍重地伸出舌頭,舔了舔碗沿上的一滴水珠。
就在他準(zhǔn)備將這救命的甘霖送入口中時,河岸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響。
那是錫杖敲擊石頭的聲音。
叮、叮、叮。
節(jié)奏緩慢而沉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阿修緊繃的神經(jīng)上。
阿修警惕地抬起頭,將陶碗死死護(hù)在懷里。在這個世道,為了半碗水殺人害命,是再稀松平常不過的事情。
出現(xiàn)在他視線的,是一個僧人。
這僧人衣衫襤褸,赤著雙腳,每走一步都在滾燙的沙礫上留下一個血印。他的面容雖然憔悴,但雙眼卻清澈得如同高山上的湖泊,沒有一絲對死亡的恐懼,只有一種悲憫的平靜。
僧人走到了河床邊,看到了阿修,也看到了他懷里的那碗水。
阿修本能地向后縮了縮,露出了野獸護(hù)食般的兇狠眼神。
但僧人并沒有搶奪的意思。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身體搖搖欲墜,顯然也已經(jīng)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
“施主,”僧人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貧僧……想求一口水喝?!?/p>
阿修愣住了。他想過對方會搶,會打,甚至?xí)⒘怂麤]想過對方會“求”。
在這人吃人的絕境里,“求”是最無用的東西。
“滾!”阿修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這是我的命?!?/p>
僧人沒有生氣,也沒有離開。他慢慢地盤腿坐下,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
“若無水,貧僧便在此圓寂。只愿我死后的血肉,能滋養(yǎng)這一方土地,給后人留下一絲生機(jī)。”
阿修看著這個奇怪的和尚。他能看出來,這和尚不是在說謊,也不是在用苦肉計。那是一種真正的、對生死的超脫。
阿修的心,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
他是一個向往修行的人。雖然出身貧賤,但他聽說過,真正的圣人是可以為了眾生舍棄性命的。難道眼前這個和尚,就是傳說中的圣人?
如果自己救了他,是不是就能積攢下無量的功德?是不是就能擺脫這生生世世受苦的輪回?
阿修看著懷里的水,又看了看那個面色金黃、即將死去的僧人。
內(nèi)心的貪生與向道的渴望在劇烈搏斗。
終于,某種超越了生存本能的沖動占據(jù)了上風(fēng)。阿修咬了咬牙,用顫抖的雙手捧著那只陶碗,一步一步爬向了僧人。
02
“給你?!?/p>
阿修的聲音在顫抖,心在滴血。他知道,送出這碗水,就意味著送出了自己的命。
僧人緩緩睜開眼,看著遞到面前的陶碗,又看著阿修那雙充滿了希冀與決絕的眼睛。
“施主,你可想好了?這水若給了我,你便活不成了。”
“我想好了。”阿修咽了一口唾沫,盡管嘴里干得沒有一絲唾液,“我聽說,供養(yǎng)修行者能得大福報。我不要下輩子做大官發(fā)大財,我只想……我只想成佛。我想像你一樣,不再受這饑渴之苦,不再受這輪回之罪。”
阿修的話語樸實(shí)而直接。這就是他唯一的念頭。他用自己的命,做了一筆豪賭。
僧人看著他,目光深邃,仿佛能看穿阿修靈魂深處最隱秘的角落。
良久,僧人伸出了手。
但他沒有接過那只碗。
他的手掌輕輕覆蓋在碗口之上,做了一個拒絕的動作。
阿修愣住了。
“為什么?”阿修急了,“你嫌這水臟?這是我從地下三尺刨出來的,雖然有泥,但能救命啊!”
僧人搖了搖頭,收回手,重新合十。
“水不臟,心不凈?!?/p>
這五個字,像是一道驚雷,劈在了阿修的天靈蓋上。
“你說什么?”阿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把命都給你了,你嫌我不凈?我為了救你,連自己都不顧了,這還不叫誠信嗎?”
僧人的目光依舊平靜,卻多了一絲悲涼:“施主,你舍水救人,是大善。但你心中所求,卻是‘交易’。你把這碗水當(dāng)成了買路錢,想買通通往極樂的路?!?/p>
“佛,不是買來的,也不是換來的。”
“你為了成佛而舍命,和你為了發(fā)財而舍命,本質(zhì)上并無區(qū)別。都是欲望?!?/p>
阿修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不懂那些高深的道理。他只知道,自己拿出了最珍貴的東西,卻被對方輕飄飄的一句話否定了全部的價值。
“我不懂!”阿修嘶吼道,“欲望又怎樣?我想成佛也是錯嗎?難道那些在廟里燒香磕頭的人,就沒有欲望嗎?為什么他們能被保佑,我就不行?”
“因?yàn)闄C(jī)緣未到。”僧人輕輕嘆了口氣。
“既然你心中有大執(zhí)念,這碗水,貧僧受不起。若我喝了,便是欠了你一段無法償還的因果,反倒害了你?!?/p>
說完,僧人站起身,竟然不再看那碗救命的水一眼,轉(zhuǎn)身向著茫茫的荒漠深處走去。
“施主,你我無緣。這水,你自己喝了吧,保住性命,來世再修?!?/p>
僧人的身影在扭曲的熱浪中越來越遠(yuǎn),只留下那句“你我無緣”,在空曠的河床上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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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阿修捧著那碗水,呆呆地跪在原地。
太陽越來越毒。
憤怒。
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從阿修的丹田升起,瞬間燒穿了他的理智。這怒火比頭頂?shù)奶栠€要熾熱,比身下的沙礫還要燙人。
他覺得自己被羞辱了。被這個高高在上的“圣人”,用一種最殘忍的方式踐踏了尊嚴(yán)。
“無緣……哈哈哈,無緣!”
阿修突然狂笑起來,笑聲凄厲如鬼哭。
“我把心剖出來給你看,你說有腥氣!我把命捧給你,你說我太貪!”
“說什么無緣,不過是你看不上我這卑賤之身!不過是你覺得我不配入你的法眼!”
阿修猛地舉起那只陶碗。
他本該喝下這碗水,保住性命。但此刻,在這極致的恨意中,求生欲已經(jīng)被復(fù)仇的快感所取代。
“好!既然這水你不要,那我也不要!”
“既然這天道看不上我,那我便毀了這天道!”
“啪!”
一聲脆響。
阿修將那碗珍貴的泥水,狠狠地摔在了堅硬的石頭上。
陶碗四分五裂,渾濁的水瞬間被滾燙的石頭吸干,只留下一灘轉(zhuǎn)瞬即逝的濕痕,像是一只 mocking 的眼睛。
阿修趴在地上,看著那灘水跡,指甲深深地?fù)高M(jìn)肉里。
他在極度的脫水中開始痙攣,生命正在飛速流逝。但他沒有絲毫悔意,他的雙眼死死盯著僧人離去的方向,眼球因?yàn)槌溲兊贸嗉t。
“和尚……你記住……”
阿修用最后一口氣,對著虛空發(fā)出了詛咒:
“今日你拒我于門外,來日我必阻你于途前?!?/p>
“你說我心不凈,那我便讓這世間再無清凈之地!”
“你說我貪戀功德,那我便用這無盡的貪欲,淹沒你的蓮臺!”
帶著這股滔天的怨氣,阿修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他的尸體很快被風(fēng)沙掩埋,但那股凝結(jié)不散的黑氣,卻沖天而起,直入三十三天外的欲界之頂。
04
輪回流轉(zhuǎn),滄海桑田。
那股帶著極深執(zhí)念的怨氣,并沒有消散,反而在六道中不斷地吞噬、壯大。
他轉(zhuǎn)世做過暴君,殺人盈野;做過巨賈,富可敵國;做過妖王,亂世稱雄。每一世,他都在瘋狂地積攢力量,積攢“福報”。
是的,福報。
因?yàn)樗浀媚莻€和尚的話——“佛不是買來的”。既然買不來,那他就搶!
他用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方式修行。他布施,但要求回報;他持戒,但為了力量。他將“欲”發(fā)揮到了極致。
終于,在經(jīng)歷了無數(shù)個劫數(shù)之后,當(dāng)年的阿修,憑借著這股恐怖的執(zhí)念和累積的滔天福報,登上了欲界的頂端。
他成為了第六天魔王——波旬。
他是欲界的主宰,掌管著眾生的生死愛欲。他擁有著比佛還要莊嚴(yán)的法相,擁有著比帝王還要尊貴的權(quán)勢。
但他并不快樂。
這無盡的歲月里,他只在等一個人。
他在等那個當(dāng)年拒絕了他一碗水的和尚。
終于,在這一劫。他看到了。
在下界的迦毗羅衛(wèi)國,那個名叫悉達(dá)多的太子,放棄了王位,走進(jìn)了雪山。
波旬在天宮的水鏡中看著那個身影,眼中的紅光在劇烈跳動。
即使隔了千萬年,即使對方換了皮囊,但他認(rèn)得那個靈魂的氣息。那種清冷、悲憫、卻又讓他感到刺痛的氣息。
“你終于來了。”
波旬撫摸著手中的魔劍,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
“當(dāng)年你說我無緣。這一次,我要讓你看看,什么叫‘孽緣’?!?/p>
波旬開始調(diào)動魔軍。他不想直接殺了悉達(dá)多,那樣太便宜他了。他要誅心。
他要證明當(dāng)年的那個和尚是錯的。他要證明,欲望才是世界的本源,清凈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言。
他派出了魔女誘惑,派出了魔兵恐嚇,甚至親自下場,在大雪山與悉達(dá)多辯法。
但每一次,悉達(dá)多都像當(dāng)年的那個僧人一樣,安忍不動如大地。
這種“不動”,讓波旬發(fā)狂。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干涸的河床,又變成了那個捧著破碗的乞丐。無論他擁有了多大的法力,在這個人面前,他依然覺得自己是卑微的。
“為什么?!”
在菩提樹下的最終對決前夜,波旬降臨在悉達(dá)多面前。
此刻的他,不再掩飾身形,魔氣遮天蔽日。
“悉達(dá)多!你為何總是這般高高在上?當(dāng)年我舍命救你,你拒我。如今我統(tǒng)領(lǐng)三界,你還是不看我一眼?”
“你口口聲聲普度眾生,為何獨(dú)獨(dú)容不下一個我?”
悉達(dá)多睜開眼,看著面前面目猙獰的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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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旬,你錯了。我從未拒過你?!?/p>
“一派胡言!”波旬怒吼,手中的魔火幾乎要燒毀菩提樹,“當(dāng)年那碗水,你為何不喝?那句‘無緣’,難道不是你說的?”
05
悉達(dá)多的目光穿透了時空,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久遠(yuǎn)的下午。
“波旬,你執(zhí)念太深,只記住了那句‘無緣’,卻忘了去看那因果的真相?!?/p>
悉達(dá)多緩緩站起身,他身上的金光并沒有攻擊性,卻將周圍的黑暗一點(diǎn)點(diǎn)逼退。
“今日,在你我不死不休之前,我讓你看一樣?xùn)|西?!?/p>
悉達(dá)多一揮手,空氣中浮現(xiàn)出一面圓光鏡。
鏡子里,顯現(xiàn)出了當(dāng)年那個干涸的河床。畫面定格在阿修摔碎陶碗的那一刻。
“你看那地上的水漬?!毕み_(dá)多輕聲說道。
波旬冷笑:“看什么?看我的恥辱嗎?”
“不。你仔細(xì)看。那碗水里,究竟有什么?!?/p>
波旬皺起眉頭,定睛看向鏡中的畫面。隨著視角的拉近,那灘被打翻的泥水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新。
原本在他記憶里,那只是一碗有些渾濁的泥水。
但此刻,在佛法的圓光鏡下,在那微觀的視野里,波旬看到了令他頭皮發(fā)麻的一幕。
那碗水中,密密麻麻地蠕動著無數(shù)細(xì)小的蟲子。
這不是普通的水蟲。
這是一種名為“尸蠱”的微生物。它們滋生于極度的腐敗之中,因?yàn)槟菞l干涸的河流上游,剛剛發(fā)生過一場慘烈的瘟疫,無數(shù)尸體堆積在河道里。
阿修刨出來的水,是經(jīng)過尸體浸泡的毒水。
雖然看起來只是渾濁,但凡人一旦喝下,不出半個時辰,就會五臟六腑潰爛而死。
波旬愣住了。
“你……”波旬的聲音開始顫抖,“你當(dāng)年就知道?”
“貧僧當(dāng)年已有天眼通,自然看得到。”悉達(dá)多平靜地說道。
“那你為何不直說?!”波旬咆哮道,“你告訴我水里有毒不就行了?為何要說‘無緣’?為何要說我不凈?”
這就是波旬幾千年來最大的心結(jié)。如果只是為了救他而不喝毒水,那是一份恩情??蔀槭裁匆媚欠N傷人的話來拒絕?
悉達(dá)多看著波旬,眼中的悲憫之色更濃了。
“波旬,你真的以為,那一句‘心不凈’,是在責(zé)備你嗎?”
“難道不是嗎?”
“你在看?!毕み_(dá)多指著鏡子,“你看看那個正準(zhǔn)備把水遞給我的你,看看你的眼睛?!?/p>
波旬看向鏡子里的自己。
那個枯槁的乞丐,眼神里除了對成佛的渴望,還有一種極其隱晦、甚至連當(dāng)時的阿修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殺意。
是的,殺意。
那是一種“如果我把水給你,你卻不能讓我成佛,那我就拉著你一起死”的決絕。
那是一種極端的賭徒心理。
“當(dāng)年,你雖然是在施舍,但潛意識里,你已經(jīng)把這碗水當(dāng)成了‘最后的一搏’?!?/p>
悉達(dá)多嘆息道:“若我喝了那水,我會死。若我告訴你水里有毒而不喝,以你當(dāng)時那種崩潰的心智,你會覺得自己千辛萬苦找來的水竟然是毒藥,這唯一的希望破滅,你會當(dāng)場瘋魔,甚至自盡。”
“所以……”波旬似乎抓住了什么,身體開始劇烈顫抖。
“所以,我只能說‘無緣’。”
“我說無緣,是為了斷你的念。我想讓你留著那碗水自己別喝,或者讓你哪怕帶著恨意活下去。因?yàn)楹抟怆m然苦,但至少能支撐你活著走出那片沙漠?!?/p>
“那句‘心不凈’,不是嫌棄你的供養(yǎng),而是想告訴你,你用命去賭博的心態(tài),本身就是一種劇毒。比那水里的蠱蟲還要毒?!?/p>
波旬連退三步,手中的魔劍“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
所有的仇恨,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笑話。
原來,當(dāng)年那次拒絕,竟然是一次慈悲的保全?
原來,那個和尚寧愿背負(fù)生生世世的誤解和詛咒,也要護(hù)住他那一點(diǎn)可憐的自尊和性命?
“不……不可能……”波旬抱著頭,痛苦地嘶吼,“你是在騙我!你這是佛法的障眼法!”
“我不信你會有這么好心!如果你真的慈悲,為什么不直接度化我?為什么要讓我受這么多苦?”
此時,站在波旬身后的一個黑影走了出來。那是波旬的大護(hù)法,也是他心魔的具象化。
那個黑影發(fā)出了一陣刺耳的怪笑:
“大王,別聽他狡辯。就算水里有毒,那又如何?最關(guān)鍵的不是水,而是那一刻……”
黑影突然湊到波旬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說出了一個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大王,您難道忘了嗎?當(dāng)年您刨出那碗水的地方,下面埋著的,究竟是誰?”
波旬猛地抬起頭,紅色的瞳孔瞬間收縮成針芒狀。
他想起來了。
那個位置。
那個他拼命往下挖,挖出了泥水的地方。
那并不是普通的河床。
“那里是……”波旬的聲音變得極其空洞。
黑影嘿嘿一笑,揭開了最后的傷疤:
“那里是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