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盤山公路的護欄被撞開一個猙獰的豁口,下面是近百米的懸崖。
警燈的紅藍光,刺破了濃重的山霧。
“現(xiàn)場勘查完畢!奔夹g隊的同事摘下帽子,對刑警隊長陳淼說,“車頭先著地,油箱破裂,瞬間起火。駕駛員……李駿,基本沒有完整的部分了。”
陳淼“嗯”了一聲,目光投向不遠處。
在那里,一個穿著米色風衣的女人正蹲在地上,雙肩劇烈地顫抖。
她就是李駿的妻子,蘇晴。
她的哭聲壓抑而絕望,幾乎要背過氣去,需要兩個人攙扶才能站立。
鄰居和朋友都說,這對夫妻是圈子里的模范,恩愛了七年。
一切,都像是一場完美的、令人心碎的意外。
直到新來的警員小劉跑過來,臉色古怪地在陳淼耳邊低語:
“陳隊,我們在蘇晴開來的那輛車里……發(fā)現(xiàn)了一點東西。”
“什么?”
“一袋貓砂。全新的,20磅,連封口都沒拆!
陳淼的眉頭瞬間鎖緊。
“他們家……養(yǎng)貓嗎?”
“問過了,”小劉搖頭,“蘇晴親口說,她丈夫李駿,對貓毛嚴重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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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陳淼,市刑偵支隊二大隊長。
他的職業(yè)信條是:“完美”就是謊言的代名詞。
他堅信,在任何犯罪現(xiàn)場,激烈的情緒都是煙霧彈,只有冰冷的“物”不會撒謊。
他的人性坐標,或者說他的“職業(yè)創(chuàng)傷”,來源于他失敗的婚姻。
他的前妻,曾是所有人眼中的“完美妻子”——溫柔、體貼、無懈可擊。直到離婚時,他才發(fā)現(xiàn),這份“完美”之下,是長達五年的、系統(tǒng)性的財產(chǎn)轉(zhuǎn)移和情感操控。
那次經(jīng)歷,讓陳淼對所有“完美”的家庭關系,都抱有近乎病態(tài)的警惕。
他尤其擅長看穿那些“表演型”的悲傷。
他走到蘇晴面前,遞過一杯熱水。
“蘇女士,節(jié)哀。我們需要了解一些情況。”
蘇晴抬起頭,那張蒼白美麗的臉上,掛滿了淚痕。她的眼睛紅腫,聲音嘶啞:“他……他就是想帶我來看日出。都怪我,我不該讓他開夜路的……都怪我……”
她哭得很有“分寸”,既表達了悲痛,又沒有失態(tài)。
太完美了。
陳淼的心底,那根名為“懷疑”的引線,被點燃了。
“這袋貓砂,”陳淼的語氣很平淡,仿佛只是在問天氣,“是您買的嗎?”
02.
蘇晴的身體,有了一個瞬間的僵硬。
那僵硬只持續(xù)了0.5秒,快到連旁邊攙扶她的人都沒有察覺。
但陳淼看見了。
“貓砂?”蘇晴露出一個極度困惑和茫然的表情,“我……我不記得了。我丈夫剛出事,我腦子很亂?赡苁恰樎穾团笥奄I的?我真的不記得了!
這是一個無懈可擊的回答。
調(diào)查開始。
李駿的背景故事很簡單:一個上升期的建筑設計師,溫文爾雅,口碑極好。蘇晴則是一名花藝師,經(jīng)營著一家小而美的花店。
他們的婚姻,在外人看來,是靈魂伴侶的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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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隊,”小劉匯報,“李駿的剎車系統(tǒng)完好,沒有外力破壞痕跡。路面也沒有障礙物。法醫(yī)初步判斷,疲勞駕駛,加上夜間山路濕滑,導致了這起悲劇!
一切都指向“意外”。
陳淼的共情錨點,在此刻被牢牢釘住。
他從蘇晴那“完美”的困惑表情里,看到了自己前妻在法庭上“無辜”陳述時的影子。
他無法對“受害者”蘇晴產(chǎn)生任何同情,反而對她產(chǎn)生了超越職業(yè)范疇的、強烈的個人化審視。
他斷定:蘇晴在撒謊。
一個丈夫?qū)ω埫珖乐剡^敏的女人,一個剛剛目睹丈夫慘死的女人,絕不可能“順路”或“忘記”自己為什么買了一袋20磅的貓砂。
這袋貓砂,一定和李駿的死有關。
03.
陳淼帶著小劉,重返了墜崖現(xiàn)場。
天已經(jīng)亮了。
“陳隊,還查什么?交警那邊都快定性了!毙⒉唤狻
陳淼沒有說話。他蹲在護欄的斷口處,用高度共情的視角——不是共情蘇晴,而是共情“兇手”——來審視這個現(xiàn)場。
如果這不是意外,而是謀殺。
那么,最大的難點是:蘇晴是如何讓李駿連人帶車,精準地、且“自愿”地沖下懸崖的?
這是一條單行盤山路,路很窄。
“李駿是老司機,技術很好。”陳淼自言自語。
“對啊,”小B說,“除非他自己踩了油門,否則誰能把他推下去?”
陳淼的目光,落在了斷口邊緣的泥土上。
他用手指捻起一點,放在鼻尖聞了聞。
沒有汽油味,沒有剎車油味。
就是普通的、帶著山霧濕氣的泥土。
“陳隊,”小劉在旁邊匯報,“我們查了,蘇晴當晚沒有異常。她一直在花店忙到很晚,是李駿開車去接她,然后兩人說要上山看日出。她沒有作案時間。”
“她不需要作案時間,”陳淼站起身,“如果她是利用了李駿的‘信任’呢?”
“什么意思?”
“李駿……愛她嗎?”
“愛慘了。”小劉說,“鄰居都說,李駿對她言聽計從!
陳淼的初步判斷出現(xiàn)了:這不是一樁“激情”謀殺,而是一場利用了“情感”的、蓄謀已久的“完美犯罪”。
04.
常規(guī)調(diào)查陷入了“死局”——因為所有證據(jù)都指向“意外”。
技術隊找不到任何謀殺的證據(jù)。蘇晴的悲痛表現(xiàn),也讓輿論完全倒向了她。
只有陳淼。
他基于自己對“完美妻子”的病態(tài)洞察,死死咬住了那袋貓砂。
“小劉,貓砂的成分是什么?”
“?陳隊,你怎么還在查這個……我看看,主要成分是膨潤土!
“膨潤土……”陳淼重復著這個詞。
“對,就是一種高黏性的黏土,吸水性極強!
吸水性極強……高黏性……
陳淼的腦中,一道閃電劃過。
他想到了山路的那個轉(zhuǎn)彎,想到了昨夜的濃霧,想到了那片濕滑的泥土。
一個瘋狂的轉(zhuǎn)折點出現(xiàn)了。
“小劉,去汽修廠!立刻!查李駿的車,查他的剎車片!不是查有沒有損壞,是查……上面有沒有‘不該有’的東西!”
05.
官方的調(diào)查報告已經(jīng)準備提交,結論:意外。
陳淼的個人化調(diào)查,在這一刻,與整個團隊發(fā)生了正面沖突。
“陳淼!”局長在電話里怒吼,“你是不是瘋了!你是在騷擾一個受害者!全隊都在看你笑話,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袋貓砂!标愴档穆曇艉芷届o,“局長,一個丈夫過敏的女人,在丈夫出事當晚,車里有一袋貓砂。你不覺得奇怪嗎?”
“一個巧合!她說了是幫朋友買的!”
“那如果,她買貓砂,不是為了貓呢?”
陳淼掛斷了電話,直接沖向了物證中心。
他不能等了。
他的個人判斷是:膨潤土+水,會形成一種極其濕滑、難以察覺的“泥漿”。
如果蘇晴提前將這種泥漿,涂抹在了盤山公路那個最險要的轉(zhuǎn)彎處……
李駿作為老司機,在黑夜和濃霧中,高速入彎。他會本能地相信自己的技術,但車輪壓過“泥漿”的瞬間,輪胎會立刻失去所有抓地力。
車輛會“被動地”打滑,就像是有人猛地推了他一把。
而他,會帶著“為什么剎車失靈”的困惑,沖下懸崖。
06.
陳淼展開了他的非官方調(diào)查計劃。
這個計劃的目標,不是“破案”,而是“驗證”那個被主流忽視的猜想——貓砂的真正用途。
他需要證據(jù)。
他找到了汽修廠的老張,一個只信他的老朋友。
“老張,幫我個忙,私下的。李駿那輛車的殘骸,剎車片和輪胎,我想再驗一次!
“陳隊,那都燒成焦炭了……”
“焦炭也能做成分分析。我要知道,在著火前,上面除了正常的剎車粉末,還有沒有——粘土。”
陳淼進入了灰色地帶。
他繞開了局里,開始接觸李駿的邊緣同事,以及蘇晴花店的員工。
07.
共情帶來的突破,在此時顯現(xiàn)。
陳淼因為能代入式地理解“完美妻子”的思維——即“我絕不臟了自己的手”——他斷定,蘇晴一定有一個“幫手”。
一個能幫她去山上“撒貓砂”的人。
他查了蘇晴花店的進出貨記錄,一個名字跳了出來。
阿武,花店的送貨工,一個沉默寡言的年輕人。
陳淼發(fā)現(xiàn),在案發(fā)前三天,阿武請了假,手機信號消失在城外的山區(qū)——正是案發(fā)地。
與此同時,老張的電話打來了。
“陳隊……你真是個烏鴉嘴!崩蠌埖穆曇艉艹林兀拜喬ズ蛣x車片的焦炭殘渣里,我們用高光譜分析……發(fā)現(xiàn)了高純度的膨潤土殘留。量很大!
08.
真相的多面性開始浮現(xiàn)。
李駿,那個外人眼中的“完美丈夫”,在阿武的口中,是另一個樣子。
陳淼在一家小餐館找到了阿武。這個年輕人一看到陳淼,就渾身發(fā)抖。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問你,蘇晴,是不是你的姐姐?”
阿武愣住了。
陳淼丟出一份戶籍檔案:“你們是同母異父的姐弟。她為了不讓李駿知道她還有一個‘窮親戚’弟弟,才讓你假裝成送貨工!
阿武的防線崩潰了。
“他不是好人!”阿武哭喊出來,“那個畜生……他一直在打我姐!他用我威脅我姐!他說如果我姐敢提離婚,他就找人……找人廢了我!”
陳淼的手僵住了。
他因為自己的偏執(zhí),一直失焦了。他以為這是“圖財”,是另一個版本的“前妻”。
他過分關注蘇晴的“完美”,卻險些忽略了她“不完美”的動機。
這是一個“共情的陷阱”。
他以為蘇晴是施暴者,但她首先,是一個受害者。
“所以,你去山上,幫她布置了現(xiàn)場?”
阿武低下了頭。
09.
危機的轉(zhuǎn)折點到來了。
陳淼的個人調(diào)查,與官方結論產(chǎn)生了決定性沖突。
他拿著阿武的口供和剎車片的分析報告,沖進了局長辦公室。
“局長,這不是意外!”
而此時,蘇晴——那個“悲痛欲絕”的妻子,正帶著她的律師,坐在局長辦公室的沙發(fā)上。
“陳警官,”蘇晴的律師站了起來,“我們是來提交李駿先生的死亡保險理賠申請的。同時,我們正式告訴您,在蘇女士悲痛期間,對她進行的非法騷擾和恐嚇!
蘇晴抬起頭,她的眼睛依舊紅腫,但眼神里,卻多了一絲冰冷的、勝利者的平靜。
“陳隊長,”她輕聲說,“我知道你為什么針對我。我長得很像你的前妻,對嗎?”
陳淼的血液,在這一刻幾乎凝固。
她……她連這個都調(diào)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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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淼發(fā)現(xiàn)了足以顛覆整個案件的真相。
但他必須做出選擇:
A. 揭露全部真相:當場逮捕蘇晴。但他手里阿武的口供,是在沒有律師在場的情況下“誘導”的,剎車片的分析也是“違規(guī)”獲取的。蘇晴的律師,會把這些證據(jù)撕得粉碎。
B. 服從程序或隱藏部分真相:他沉默。讓蘇晴拿走保險金。但他知道,蘇晴是一個利用了法律漏洞的殺人犯,盡管她也是一個受害者。
陳淼的“程序正義”,在這一刻,被他自己的“違規(guī)調(diào)查”堵死了。
10.
“蘇女士,”陳淼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你很有準備!
“我只是一個失去了丈夫、又被警察騷擾的可憐女人。”蘇晴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局長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陳淼!道歉!然后出去!”
陳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知道,如果他今天走出這個門,蘇晴就贏了。這個案子,就將以“意外”被永遠封存。
他看著蘇晴那張“完美”的臉,腦中閃過了阿武的哭訴、李駿的殘暴,和他前妻的冷笑。
所有的線索,在他的腦中重組。
“阿武,”陳淼忽然開口,“是你唯一的弟弟。你為了保護他,才忍受李駿這么多年!
蘇晴的瞳孔微微一縮。
“你甚至為了保護他,不惜讓他去幫你‘布置’現(xiàn)場,讓他成為你的共犯。你以為這樣,你們姐弟就永遠綁在了一起!
“陳隊長,”律師打斷他,“請注意你的措辭!”
“蘇晴,”陳淼根本沒理會律師,他死死盯著她,“你為你弟弟做了這么多。你有沒有想過,你那個‘完美’的計劃里,最大的漏洞,就是它?”
蘇晴的臉色變了:“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陳淼緩緩舉起了自己的手機,屏幕上,是一張剛剛傳來的照片。
照片上,是那袋在蘇晴車里發(fā)現(xiàn)的、未開封的貓砂。
“你太聰明了,蘇晴。你讓阿武去山上布置現(xiàn)場,用的是一袋貓砂。而你自己,為了制造不在場證明,在花店,車里也備了一袋。”
陳淼的語氣充滿了壓迫感:“你以為一切都天衣無縫。但你算錯了一件事!
“你給阿武的那一袋,和他自己買的那一袋……不是同一個牌子。”
蘇晴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什么?”
“你車里的這袋,是高端進口的‘藍鉆’。而阿武,”陳淼按下了播放鍵,一段錄音傳來,是阿武顫抖的聲音:
“……姐說要粘土,我就去超市買了……我買的是最便宜的那種,叫‘好主人’……”
陳淼關掉錄音。
“蘇晴,我們剛剛在現(xiàn)場的泥土殘渣里,檢測到的,是‘好主人’的成分。而不是你車里這袋‘藍鉆’!
“這說明……”陳淼的語氣冰冷,“你根本不知道你弟弟用了什么牌子。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甚至不知道……”
手機再次震動,小劉發(fā)來一條短信:【陳隊!阿武全招了!但他不是一個人!】
陳淼看著蘇晴,說出了那個讓他自己都感到毛骨悚然的推論:
“你以為你利用了你弟弟。但如果……是你弟弟利用了你呢?”
“你車里的那袋貓砂,根本不是你買的!
“蘇晴,你丈夫墜崖當晚,你真的,一個人在花店嗎?”
11.
蘇晴臉上的“完美”面具,在那一刻徹底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