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凌晨三點。
整棟樓死一樣地寂靜。
林靜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靜靜!開門!媽沒帶鑰匙!”
是她媽李娟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的焦急。
林靜打了個哈欠,趿拉著拖鞋走向門口,手剛放到冰冷的門把手上。
口袋里的手機(jī)突然瘋狂震動起來。
她掏出來一看,是她爸王海生發(fā)來的消息。
“你媽出車禍,人沒了。”
01.
林靜的血液“唰”一下涼到了底。
她猛地縮回了放在門把上的手,仿佛那上面淬了毒。
“靜靜!你磨蹭什么呢!快開門啊!凍死了!”
門外的敲門聲更響了,變成了“咚咚咚”的捶打。
林靜僵在原地,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死死盯著手機(jī)屏幕上的那行字,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扎得她眼前發(fā)黑。
“你媽出車禍,人沒了?!?/p>
她爸王海生,一個老實巴交了一輩子、連玩笑都不會開的男人。
他不可能發(fā)這種消息。
“誰?誰在外面?”林靜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神經(jīng)?。∈俏?!你媽!”門外的李娟好像發(fā)火了,“林靜我告訴你,你再不開門,明天你一分錢生活費都別想拿!”
還是那種熟悉的、為錢爭執(zhí)的腔調(diào)。
林靜反而清醒了一點。她顫抖著,慢慢湊到了貓眼上。
走廊的聲控?zé)袅林?,昏黃的光下,站著一個女人。
穿著她媽李娟最喜歡的那件紅色外套,頂著一頭濕漉漉的卷發(fā),正不耐煩地搓著手臂。
是她媽,沒錯。
可手機(jī)上的消息……
林靜的手指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jī),她按下了撥號鍵,打給她爸王海生。
電話幾乎是秒接。
“喂?!”王海生的聲音嘶啞、驚恐,還帶著巨大的喘息聲。
“爸……”
“靜靜!你怎么樣?你沒事吧?你開門了沒有?!”他一連串地問。
林靜咽了口唾沫:“爸,你那條短信是什么意思?媽……媽就在門外?!?/p>
電話那頭猛地一靜。
死一樣的寂靜。
過了足足五秒鐘,王海生用一種近乎耳語的、帶著哭腔的聲音說:
“靜靜……聽爸的……千萬,千萬別開門?!?/p>
“爸,你到底在說什么!媽她……”
“那不是你媽!”王海生突然拔高了聲音,是那種極度恐懼下的尖叫,“你媽……你媽真的出事了!我在市醫(yī)院!她……她剛被送過來,人……已經(jīng)不行了!”
“轟——”
林靜的腦子徹底炸開了。
她爸在醫(yī)院,說她媽沒了。
可她媽,就在門外,捶著門。
“林靜!你死了是吧!開門!”
“王八蛋,跟她那個死鬼爹一個德行!白眼狼!”
門外的咒罵聲不堪入耳。
“爸……”林靜的眼淚涌了出來,“那……那門外的是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王海生在電話里痛哭起來,“警察……警察剛給我打電話,說是在立交橋下面發(fā)現(xiàn)的……一個肇事逃逸的……靜靜,爸沒騙你……你媽……真的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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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林靜掛了電話,整個人癱軟在門后,順著門板滑坐在地。
她不相信。
她一個字都不相信。
這太荒謬了。
凌晨三點的敲門聲。
“已故”的母親在門外咒罵。
“悲痛”的父親在電話里警告。
這是一個局。
林靜擦干眼淚,她不是剛出社會的小姑娘了,今年三十歲的她,在父母常年的爭吵和算計中,早就學(xué)會了冷靜。
她再次湊到貓眼前。
門外。
那個“李娟”還在。
她不敲門了,也不罵了,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
走廊的聲控?zé)魷缌?,她整個人都陷在黑暗里,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但林靜能感覺到,她在。
她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地……等著。
林靜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眼前的局面。
可能一:爸在撒謊。他和我媽吵架了,或者又欠了賭債,編了這么個惡毒的謊言。門外的就是我媽。
可能二:爸沒撒謊。媽真的出事了。那門外的……是什么東西?
林靜打了個寒顫。
她更傾向于第一種。她那個家,早就被她爸王海生的賭債和她媽李娟的虛榮給掏空了。
“別裝神弄鬼了!”林靜壯著膽子,隔著門喊。
“你們又想干什么?又欠了誰的錢?王海生,你是不是又去賭了?!”
門外沒有回應(yīng)。
“李娟!我告訴你!我沒錢!我這個月的工資剛交了房租!我一分錢都沒有!”
依舊是死寂。
這下,林靜真的慌了。
如果門外真是她媽,聽到“錢”這個字,早就該爆發(fā)了。
可現(xiàn)在,這個“東西”,在和她比耐心。
林靜哆嗦著爬起來,跑回臥室,從床頭柜里摸出了一把水果刀。
她再次回到門口,手機(jī)調(diào)出了110的撥號界面。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jī)又“嗡”地震了一下。
還是她爸,王海生。
“別出聲,別理她。我已經(jīng)報警了。警察馬上到。她要是敢闖進(jìn)去,你就……你就保護(hù)好自己。”
報警了?
林靜的心稍微安定了一點。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湊到貓眼上。
這一看,她差點尖叫出聲。
門外。
那個“李娟”……把臉貼在了她的貓眼上。
一只充血的、怨毒的眼睛,正透過貓眼,反過來死死地盯著她。
“嘿嘿……”
一陣模糊不清的、仿佛砂紙摩擦的笑聲,隔著厚厚的防盜門,鉆進(jìn)了林靜的耳朵。
“靜靜……開門啊……”
“媽……帶你發(fā)財……”
林靜“啊”的一聲,摔倒在地。
她手里的水果刀“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
她瘋了一樣手腳并用往后爬,直到后背撞上了客廳的沙發(fā)。
她不敢再看,也不敢再聽。
她縮在沙發(fā)角落,用抱枕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知道過了多久,樓道里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和手電筒的光。
“警察!誰報的警?”
“剛才是誰在樓道里大喊大價錢?”
林靜這才敢松開抱枕,連滾帶爬地沖過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兩個警察,一臉嚴(yán)肅。
“警察同志!我……我爸……我媽……”
“你就是報警人的女兒?”警察打量著她,“你爸王海生呢?他說他在這里。”
林靜一愣:“我爸?他不是在醫(yī)院嗎?”
“什么醫(yī)院?”警察皺眉,“他報警說他家門口有身份不明的人騷擾,我們才過來的。人呢?”
林靜猛地回頭,看向走廊。
空空如也。
那個“李娟”,不見了。
“剛才……剛才還在的!”林靜急得快哭了,“一個長得跟我媽一模一樣的女人!她……”
“行了。”另一個老警察擺擺手,顯然把這當(dāng)成了一場家庭糾紛,“你媽?你媽在哪?”
“我爸說……我爸說她出車禍了……”
“胡鬧!”警察喝道,“大半夜的,拿我們尋開心是吧?”
正說著,林靜的手機(jī)響了。
是她爸。
她慌忙接起,開了免提。
“靜靜!你沒事吧!警察到了沒?”王海生的聲音。
“王海生!”警察厲聲道,“你到底在哪?”
電話那頭的王海生一愣,隨即哭嚎起來:“警察同志!救命??!我……我在立交橋……我老婆……我老婆李娟……她……她真的出事了!”
“她被車撞了!人……人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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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林靜是木然地跟著警察到的立交橋。
她爸王海生就蹲在橋墩子下面,抱著頭,像一條被遺棄的狗。
幾米外的柏油馬路上,一灘暗紅色的血跡,在警車閃爍的燈光下,顯得觸目驚心。
一雙棕色的女士皮鞋,掉在血泊旁邊。
林靜認(rèn)得,那是她媽李娟上個星期剛買的,花了她半個月的工資。
“人呢?”林靜顫聲問。
王海生抬起頭,露出一張滿是淚水和鼻涕的臉:“送……送醫(yī)院了……警察說……肇事的車跑了……你媽……你媽她……”
他“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
林靜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她不明白。
如果她媽真的在立交橋被撞了,那凌晨三點,在家里敲她門的……是誰?
她把在門口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現(xiàn)場的警察。
警察的表情很嚴(yán)肅。
“你是說,一個和你母親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你家門口?”
“對!連聲音都一樣!”
“她還說了什么?”
“她……她罵我……還說……帶我發(fā)財……”林靜一想到那只充血的眼睛,就渾身發(fā)冷。
警察和王海生交換了一個眼神。
王海生立馬跳了起來:“發(fā)財?什么發(fā)財?這個敗家娘們!她……”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
“王海生,”警察按住他的肩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沒跟我們說實話?”
“我……我沒有……”王海生躲閃著警察的目光。
“你老婆李娟,”警察拿出一個小本子,“是不是最近在外面借了不少錢?”
王海生一愣。
“我們接到好幾個報警,都是催債的。說李娟以‘投資’的名義,借了鄰居、同事,甚至是一些……高利貸的錢??倲?shù)額,不小吧?”
王海生不說話了,低著頭,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
林靜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她那個媽,李娟,一輩子都想當(dāng)個“人上人”。年輕時嫌她爸王海生沒本事,不能讓她住大房子。人到中年,又開始迷上了各種“投資”。
股票、基金、P2P……什么賠錢她做什么。
家里這點底子,早就被她敗光了。
“她……她前兩天是跟我說,”王海生小聲說,“說找到了一個大項目,能……能一把翻本……她……”
“她是不是還買了巨額的保險?”警察追問道。
王海生猛地抬頭:“你怎么知道?!”
警察嘆了口氣:“我們在她的包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剛生效一個星期的人身意外險保單。受益人……”
警察看了林靜一眼。
“受益人,是她女兒,林靜。保額……五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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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五百萬。
林靜坐在醫(yī)院冰冷的走廊長椅上,腦子里嗡嗡作響。
手術(shù)室的燈,滅了。
醫(y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疲憊地?fù)u了搖頭。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傷者顱內(nèi)大出血,送來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生命體征了?!?/p>
王海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李娟??!你這個天殺的!你怎么就這么走了??!你走了我跟靜靜可怎么活啊!”
他哭得撕心裂肺,用頭“咚咚咚”地撞著墻。
林靜沒有哭。
她只是覺得冷。
刺骨的冷。
五百萬的保險。
離奇的車禍。
“帶你發(fā)財”的敲門“人”。
這一切串聯(lián)起來,指向一個讓她不寒而栗的真相。
這不是意外。
這是一場謀殺。
不。
更準(zhǔn)確地說,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薄?/p>
只是,她媽李娟,好像玩脫了。
“爸,”林靜站起來,聲音沙啞,“媽的手機(jī)呢?她出事的時候,手機(jī)在哪?”
王海生哭聲一頓,紅著眼睛看她:“手機(jī)……警察說……沒找到……可能……可能被車撞飛了,也可能……被那個天殺的肇事司機(jī)拿走了……”
“是嗎?”
林靜盯著她爸的眼睛。
王海生被她看得發(fā)毛:“靜靜……你……你這么看我干什么?你媽……你媽沒了,爸心里難受啊……”
“難受?”林靜冷笑一聲,“我倒覺得,你好像……松了口氣。”
“你……你胡說什么!”王海生“噌”地站了起來,指著林靜,“你這個不孝女!你媽尸骨未寒,你就……”
“我媽的尸骨?”林靜打斷他,“爸,你老實告訴我,你和我媽,到底在謀劃什么?”
“什么謀劃?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王海生眼神慌亂,不敢看她。
“不知道?”林靜一步步逼近他,“那凌晨三點,我媽明明在立交橋出事,為什么‘她’會出現(xiàn)在家門口敲門?”
“我……我怎么知道!可能是你看錯了!是你太緊張了!”
“我看得清清楚楚!”林靜吼道,“那張臉,就是我媽!她還說……帶我發(fā)財!”
“那一定是……是鬼!是她……是她死不瞑目!她放不下那五百萬……”王海生語無倫次。
“放不下?”林靜的心徹底冷了,“爸,那五百萬,受益人是我。你們是不是……是不是一開始就計劃好了?”
計劃好了讓她媽“意外”死亡。
計劃好了讓她這個女兒,去領(lǐng)那筆巨額的保險金。
王海生被問住了,他后退兩步,靠在墻上,臉色慘白。
“你……你別瞎想……”
“我瞎想?”林靜從口袋里掏出一樣?xùn)|西,砸在王海生面前。
那是一個小小的,黑色的U盤。
“這是什么?”王海生愣住了。
“這是我上周五,在我媽枕頭底下發(fā)現(xiàn)的?!绷朱o說,“她最近鬼鬼祟祟的,我以為她又在外面找了什么野男人。所以……我打開了。”
王海生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里面……”
“里面是一個視頻?!绷朱o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一個……長得跟我媽一模一樣的女人,在練習(xí)我媽說話、走路、甚至罵人的樣子?!?/p>
“視頻里,還有你,爸?!?/p>
“你在一邊指導(dǎo)她?!?/p>
“你說:‘不對,你這個白眼翻得不夠賤。李娟那個賤人,她罵我廢物的時候,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
王海生的腿一軟,癱倒在地。
“不……不是的……靜靜,你聽爸解釋……”
“解釋?”林靜笑了,眼淚卻流了下來,“解釋你們從哪找來的這個‘替身’?解釋你們怎么策劃了這場‘車禍’?解釋……我媽,李娟,她現(xiàn)在到底在哪?!”
05.
王海生抖如篩糠。
他知道,全完了。
“是……是你媽……都是你媽的主意!”他抓著林靜的褲腿,像是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欠了高利貸!那幫人……那幫人是魔鬼!他們說……再不還錢,就要……就要卸了我的胳膊腿,還要把你……”
“所以你們就想到了騙保?”林靜一腳踢開他的手,滿臉的惡心。
“我們……我們也是沒辦法!”王海生哭喊道,“我們找了那個……那個女人,她……她是個流浪漢,長得跟你媽有七八分像。我們說好了,給她十萬塊,讓她‘演’一場車禍……”
“那躺在里面的人是誰?!”林靜指著手術(shù)室的方向。
“就是……就是她?。 蓖鹾If,“我們……我們買通了開黑車的司機(jī),說好了……就……就撞一下,撞個輕傷……然后我們就報警,說人沒了……醫(yī)院這邊,你媽也找好了人,可以開‘死亡證明’……”
“可那個司機(jī)……他媽的……他好像喝了酒!一腳油門……那女人……當(dāng)場就……”
王海生說不下去了,捂著臉,發(fā)出了“嗬嗬”的怪聲。
林靜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她爸她媽,這對狗男女,為了五百萬,找來一個替身,上演了一出“假死騙?!钡膽虼a。
結(jié)果,假戲真做,替身真的死了。
那……她媽李娟呢?
“我媽呢?”林靜問。
“她……她一看到出人命了……她就怕了……她……她跑了……”王海生顫抖著說。
“跑了?”
“對!她……她拿走了我們所有的積蓄……她說……她說她要去國外躲躲……她說……等風(fēng)頭過了,等……等你拿到了保險金……她再回來……”
好一個“她再回來”。
林靜只覺得荒唐又可悲。
這就是她的父母。一對亡命之徒。
“那……那凌晨三點,敲門的……又是誰?”林靜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我……我不知道……”王海生茫然地?fù)u頭,“可能……可能是那個替身的同伙?來……來要錢的?”
林靜不信。
她爸還在撒謊。
就在這時,林靜的手機(jī)“嗡”地震動了一下。
她拿起來一看。
是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一條短信。
林靜點開短信。
里面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她媽李娟。
她被反綁在 一把椅子上,嘴里塞著破布,頭發(fā)凌亂,滿臉的驚恐。
照片的背景,似乎是一個廢棄的倉庫。
緊接著,第二條短信來了。
“王海生這個廢物。錢,我們沒拿到。現(xiàn)在,你媽在我們手里?!?/strong>
“五百萬。一分都不能少。不然,就不是‘演戲’了。”
“對了。忘了告訴你,凌晨三點,去敲門的,是我們的人。你爸……他早就知道我們了?!?/strong>
林靜猛地抬頭,死死盯住地上那個還在哭嚎的男人。
王海生。
他到底……是同謀,還是……另一個受害者?
或者,他從一開始,就是那個……設(shè)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