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趙嘉明捂著發(fā)疼的腰，“哎喲”一聲倒在沙發(fā)上。

新老伴李亞看都沒看他一眼，刷著手機(jī)冷笑：“裝什么，不就想讓我伺候你？沒門！”

“我好歹是你男人！”

“男人？你現(xiàn)在就是個累贅！”李亞站起身，“我跳廣場舞去了，飯自己熱！”

“砰”的關(guān)門聲，震得趙嘉明心口疼。

他咬著牙：“李亞，你等著！你不伺候我，有的是人伺候！”

他想到了那個被他趕回鄉(xiāng)下的土氣女人——張春燕。

01.

十五年前，趙嘉明剛提了副科。

不大不小的官，但在單位里也算是有頭有臉。

他開始嫌棄張春燕。

起因是單位的一次聚餐，他破例帶了春燕。

春燕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碎花襯衫，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領(lǐng)導(dǎo)敬酒，趙嘉明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腳，推她：“站起來啊！說兩句好聽的！”

春燕紅著臉猛地站起來，憋了半天，大聲說：“領(lǐng)導(dǎo)……俺，俺不會說話，俺替老趙干了！”

她端起趙嘉明面前的二兩白酒，仰頭就灌了下去。

一桌子人都安靜了。

趙嘉明的臉“刷”一下就紅了，是臊的。

“土包子！誰讓你喝酒了！”回家的路上，他壓著嗓子罵。

春燕漲紅了臉，酒氣混著委屈：“我不是看你胃不好，替你喝嗎……”

“替我喝？你那是給我丟人！”趙嘉明吼道，“你看看人家李科長的老婆，戴著珍珠項鏈，說話細(xì)聲細(xì)氣。你呢？一股蔥花味！”

“我……”春燕不說話了，眼圈紅了。

這事成了導(dǎo)火索。

趙嘉明越來越看不上她。

嫌她做飯咸，嫌她衣服土，嫌她跟鄰居說話聲音大。

“你看看你，上不得臺面！”成了他的口頭禪。

春燕只是悶頭干活。

地拖得锃亮，飯菜永遠(yuǎn)熱乎，他爸媽那邊，她也三天兩頭跑去照顧。

可趙嘉明只覺得她礙眼。

尤其是他認(rèn)識了李亞之后。

李亞是跳廣場舞認(rèn)識的，會打扮，嘴甜，會說場面話。

“嘉明哥，你這條件，怎么不找個配得上的嫂子？”李亞一句話，說到了他心坎上。

趙嘉明覺得自己是干大事的人，不能讓一個農(nóng)村女人拖了后腿。

不久，他攤牌了。

“春燕，我們離婚吧?！?/p>

春燕正在搓衣服，滿手的泡沫。她愣住了：“為啥？我哪里做不好了？”

“你哪里都好，”趙嘉明點上一根煙，擺出領(lǐng)導(dǎo)的架勢，“但你配不上我了。我的層次，你跟不上。”

“兒子趙強(qiáng)跟我。你回村里去吧?！?/p>

“我給你五萬塊錢。算是我對你的補(bǔ)償。”

春燕沒哭，也沒鬧。她只是放下衣服，擦干手，看了他很久。

“趙嘉明，你會后悔的?！?/p>

“后悔？我高興還來不及！”

春燕沒要那五萬塊錢。

她甚至沒帶走一件像樣的衣服，就背著一個舊包袱，回了鄉(xiāng)下老家。

趙強(qiáng)那時候剛上初中，李亞哄著他：“以后李阿姨給你買耐克。”

兒子很快就忘了這個土氣的媽。

趙嘉明只覺得渾身輕松，他終于甩掉了這個包袱。

02.

趙嘉明風(fēng)光了十幾年。

他和李亞結(jié)了婚。李亞確實“上得臺面”。

家里收拾得洋氣，請客吃飯她張羅得明明白白，說話好聽，哄得他那些同事都很受用。

趙嘉明覺得這才是他該過的日子。

兒子趙強(qiáng)，也漸漸和李亞親近起來，對那個鄉(xiāng)下媽，提都不提。

可好日子到他63歲那年，到頭了。

他退休了。

退休金不高不低，但沒了“趙科長”的身份，他在李亞眼里的分量，輕了。

更糟的是，他病了。

腰椎間盤突出，壓迫神經(jīng)，走路都費勁。

“李亞，給我倒杯水?！彼稍谏嘲l(fā)上喊。

李亞正對著鏡子涂口紅：“自己沒長手？”

“我腰疼！起不來！”

“腰疼？我看你是懶！”李亞挎上包，“我約了姐妹們打牌，你自己叫外賣?！?/p>

趙嘉明氣得發(fā)抖。

這要是春燕在……

他不敢想。

春燕在的時候，水永遠(yuǎn)是晾溫了遞到他手邊的。他咳嗽一聲，春燕都會緊張半天。

家里的飯菜也變了味。

李亞嫌做飯油煙大，要么點外賣，要么就清水煮面，臥個雞蛋算改善伙食。

趙嘉明吃得嘴里淡出個鳥。

“你就不能燉個湯？骨頭湯，補(bǔ)鈣?！彼г埂?/p>

“燉湯？多麻煩！”李亞翻個白眼，“想吃好的，叫你兒子趙強(qiáng)給你送?！?/p>

“趙強(qiáng)是你的兒子嗎？你也該管！”

“我可沒生他。我只管養(yǎng)，可沒管老?！?/p>

趙嘉明只好給趙強(qiáng)打電話。

電話響了半天才接。

“爸，我忙著呢！公司開會！”趙強(qiáng)的聲音很不耐煩。

“你忙？你來看我一眼的時間都沒有？我這腰……疼得厲害?！?/p>

“哎呀爸，你那老毛病了。李阿姨呢？她照顧你啊！她天天閑著沒事?！?/p>

“她？她指望不上！”

“爸，我這真有事，回頭再說！”

趙強(qiáng)“啪”掛了電話。

趙嘉明拿著冰冷的手機(jī)，心也涼了半截。

他這才想起，春燕在的時候，趙強(qiáng)從沒這么不耐煩過。

春燕把兒子教得很好，懂禮貌，孝順。每次趙嘉明下班，春燕都讓兒子給他拿拖鞋。

是李亞，總在趙強(qiáng)面前說：“你媽是農(nóng)村的，別學(xué)她小家子氣。男人要干大事?！?/p>

現(xiàn)在，兒子果然“大氣”了，大氣到把老爹都忘了。

趙嘉明一個人躺在沙發(fā)上，聞著屋子里李亞留下的濃郁香水味，第一次覺得這“洋氣”的房子，這么冷。

03.

到了65歲這年，趙嘉明的身體更差了。

高血壓、糖尿病都找上門來。

他想讓李亞陪他去醫(yī)院復(fù)查，李亞不耐煩。

“去醫(yī)院？排隊掛號多累啊。你自己打個車去唄?！?/p>

“我一個人，萬一摔了怎么辦？”

“那你就在家待著，別去不就行了！”李亞摔門就去跳舞了。

趙嘉明只好自己拄著拐杖，一步步挪到醫(yī)院。

醫(yī)生說他需要人照顧，飲食要嚴(yán)格控制，低鹽低糖。

他拿著一堆藥單回家，李亞正開著音響跳操，扭得正歡。

“李亞，醫(yī)生說我得吃低鹽低糖的，你以后做飯注意點?！?/p>

李亞關(guān)了音樂，一臉嫌惡：“什么？我還要給你做病號飯？”

她走過來，指著趙嘉明的鼻子：“趙嘉明，我嫁給你是享福的，不是來當(dāng)保姆的！”

“你……你是我老婆！照顧我不是應(yīng)該的嗎？”

“應(yīng)該的？誰規(guī)定的？”李亞冷笑，“我伺候你，你給我多少錢？你那點退休金，還不夠我買化妝品的！”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趙嘉明氣得胸口疼。

“我不圖錢圖什么？圖你老？圖你??？”李亞徹底撕破了臉。

“我告訴你，這房子是你的婚前財產(chǎn)，我動不了。但你的退休金，這個月開始?xì)w我管！密碼交出來！”

“你做夢！”

“不做夢？”李亞從廚房拿了把菜刀，“砰”的剁在茶幾上，“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送養(yǎng)老院去！”

趙嘉明嚇了一跳。

李亞指著他罵：“你也不想想你當(dāng)年怎么對張春燕的！你嫌人家土，把人趕走。我這算客氣的了！至少我還讓你住家里！”

“你……你……”

“你要是受不了，你也滾?。L回你那個鄉(xiāng)下前妻那去！看她還要你這個糟老頭子不！”

李亞這句話，反而點醒了趙嘉明。

對啊，他可以去找春燕。

春燕那個女人，心軟。

雖然離婚了，但畢竟夫妻一場，還生了兒子。她肯定還念著舊情。

她那么能干，伺候他這個病人，肯定沒問題。

他想起了春燕的好。

春燕做的手搟面，筋道；春燕燉的雞湯，香濃；春燕給他按摩腰的手，雖然粗糙，但很有勁，按著舒服。

不像李亞，手滑溜溜的，只會涂護(hù)手霜。

趙嘉明心里燃起一股希望。

春燕在農(nóng)村，一個離婚女人，這么多年肯定過得不好。

他現(xiàn)在回去接她，就是給她天大的面子了。

他帶她回城里，讓她伺候自己。

那是她的福氣！

04.

趙嘉明心里打定了主意，態(tài)度也硬了起來。

他不能讓李亞知道。他得偷偷走。

他開始盤算。他得從李亞手里把自己的存折和退休金卡拿回來。

這天，他趁李亞出去打牌，在臥室里翻箱倒柜。

“找到了！”他在一個舊首飾盒底下，摸到了他的存折和銀行卡。

他剛把東西揣進(jìn)懷里，門鎖“咔噠”一聲。

李亞回來了！

“趙嘉明！你翻什么呢！’李亞一眼就看到滿地的狼藉。

“我……我找秋褲，天冷了。”趙嘉明慌忙掩飾。

“找秋褲？你是想偷存折吧！”李亞何等人精，一把沖過來，“拿出來！”

“這是我的錢！我的退休金！”趙嘉明護(hù)住口袋。

“你的錢？你人都是我的！”李亞上手就搶。

“你放手！”

“你不給我，我今天就讓你出不了這個門！”

兩人撕扯起來。

趙嘉明畢竟是65歲的病人，哪里是50多歲、天天跳廣場舞的李亞的對手。

李亞一把將他推倒在地。

“哎喲！我的腰！”趙嘉明疼得冷汗直流，感覺腰快斷了。

李亞搶過存折和卡，看了一眼存折余額，啐了一口：“就這么點錢，還藏著掖著！老不死的！”

她把存折扔回抽屜，當(dāng)著他的面，“咔嚓”一聲鎖上了。

“趙嘉明，我警告你，你安分點。”李亞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不然，我打斷你的腿，把你送養(yǎng)老院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李亞補(bǔ)了個妝，哼著小曲，又出門了。

“砰！”

門又關(guān)上了。

趙嘉明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半天爬不起來。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養(yǎng)老院？他聽說過那地方，進(jìn)去了就出不來了。

“對，去找春燕！必須去找春燕！”

他心里涌起一股強(qiáng)烈的渴望。

春燕是他的原配。她伺候他是天經(jīng)地義！

當(dāng)年他是對不起她，但他現(xiàn)在病了，落魄了，他回去找她，她肯定會心軟的。

趙嘉明越想越覺得理直氣壯。

他掙扎著爬起來。

他不能拿存折了。

但他還有私房錢。

他從床墊底下，摸出了一個信封。這是他背著李亞，攢了小半年的幾千塊私房錢。

這是他最后的退路。

他換了件舊外套，也不敢拿行李，拄著拐杖，忍著劇痛，趁著李亞沒回來，悄悄溜出了門。

他要去鄉(xiāng)下，把張春燕接回來！

05.

趙嘉明已經(jīng)十幾年沒回過那個村子了。

記憶里的路，早就不一樣了。

他先是坐了三個小時的長途大巴，顛得他那把老骨頭快散架了。

“師傅，這路怎么這么爛??！”他抱怨。

司機(jī)沒好氣：“老叔，這都快通高速了，這算好的了！”

下了大巴，還要轉(zhuǎn)一趟中巴車。

中巴車?yán)飻D滿了人，還有帶雞鴨的。

一股混合著汗味和家禽的味道撲面而來。

趙嘉明皺緊了眉頭。

他當(dāng)年就是受不了這種“土”味，才拼了命要離開的。

要不是李亞逼人太甚，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踏進(jìn)這地方。

“春燕啊春燕，你可得指望我來搭救你?！彼睦锵胫澳阋粋€女人家，在村里肯定被人欺負(fù)。等我接你回城，你可得好好伺...照顧我?！?/p>

車子又晃了兩個小時，才到了村口。

趙嘉明下車，腿都軟了。

他拄著拐杖，看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村子。

記憶里泥濘的小路，變成了平整的水泥路。

路兩邊蓋起了不少兩三層的小樓房，刷著白瓷磚，很氣派。

“變化還挺大?！彼帧肮局?。

他憑著記憶，往春燕的娘家老宅走去。

他記得那是個破敗的土坯房，院墻都快塌了。

可他走到地方，卻發(fā)現(xiàn)老宅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嶄新的兩層小院。

紅漆大門，門口蹲著兩個小石獅子，門上貼著大紅的福字。

趙嘉明愣住了。這是春燕家？

“她哪來的錢蓋房子？”

他心里一陣不舒服。他當(dāng)年給的五萬塊，她不是沒要嗎？

難道是兒子趙強(qiáng)背著他給的錢？

他走到大門前。門虛掩著。

院子里隱隱傳來歡笑聲，還有切菜的“篤篤”聲。

趙嘉明的手在顫抖。他想推門進(jìn)去，又不敢。

他想喊春燕的名字，又發(fā)不出聲。

“算了，來都來了?！彼钗豢跉猓崎_了院門。

院子里的景象讓他徹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