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道教典籍《鐘呂傳道集》論及仙有五等: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
東北民俗中的“出馬”,多涉及“地仙”,即狐黃白柳灰等修行的靈物。他們以此身換功德,與弟子之間多是互利共生的關(guān)系,磨難雖有,卻多在身體病痛或運勢起伏,意在打通經(jīng)絡(luò),謂之“串竅”。
然而,世間還有一種極其罕見的緣分,被稱為“天界直派”或“上方仙”。
這類仙家并非山精野怪,而是身負(fù)神職的天界執(zhí)法者。它們下界抓弟馬,不是為了求香火,而是為了“代天巡狩”。
既是天道之法,對容器的要求便苛刻至極。
它們帶來的不是普通的病痛,而是一場近乎毀滅的“重塑”。那是一種將人的尊嚴(yán)、肉體、精神全部碾碎,再在廢墟上重建的酷刑。
這種磨難,比閻王索命還要可怕,因為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至你脫去凡胎,修成那一副——“金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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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三年前的李正陽,是省城建筑設(shè)計院最年輕的副總工,前途無量,意氣風(fēng)發(fā)。
三年后的今天,他蜷縮在城中村一間不足十平米的廉價出租屋里,形如枯槁。
窗外是繁華都市的霓虹燈,屋內(nèi)卻彌漫著一股常年不見陽光的霉味。李正陽死死抓著被角,渾身止不住地痙攣。那種痛,不是來自皮肉,而是來自骨髓深處,仿佛有無數(shù)把鈍刀子正在一點點地刮著他的骨頭。
這三年來,他經(jīng)歷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天災(zāi)”。
起初,只是一次莫名其妙的工程事故。他負(fù)責(zé)設(shè)計的圖紙明明經(jīng)過了三重審核,完美無缺,但在施工現(xiàn)場,那根承重柱就是毫無征兆地塌了。雖然沒有人員傷亡,但他的職業(yè)生涯卻因此毀于一旦。
緊接著,是身體的崩壞。他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只要一閉眼,耳邊就會響起震耳欲聾的戰(zhàn)鼓聲和金戈鐵馬的廝殺聲。去醫(yī)院檢查,從腦科看到精神科,所有的指標(biāo)都顯示他健康得像頭牛,可他的體重卻以驚人的速度下降,從一百六十斤掉到了一百一十斤。
最可怕的是他的精神狀態(tài)。他并沒有瘋,反而變得異常清醒。
他的感官被無限放大,能聽到隔壁樓嬰兒的啼哭,能聞到下水道里老鼠腐爛的氣味,能感覺到空氣中氣流的微弱變化。這種過度的敏感讓他無法在人群中正常生活,哪怕是一個路人投來的眼神,在他看來都像是一把利劍,直刺心底。
為了不拖累家人,他主動切斷了所有聯(lián)系,躲進(jìn)了這個被城市遺忘的角落。他以為只要自己躲得夠深,那厄運就會放過他。
然而,今晚的痛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劇烈。
外面的天空烏云密布,一場暴雨正在醞釀。李正陽感覺自己的脊椎骨像是要燒起來一樣,一股霸道至極的熱流在體內(nèi)橫沖直撞。
“轟隆——”
一聲驚雷在窗外炸響。
李正陽猛地從床上彈起,雙眼赤紅,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低吼。
在那一瞬間的閃電照耀下,他在墻上的影子里,似乎看到了一尊極其高大、威嚴(yán)的身影。那身影并非人形,倒像是一尊披著重甲的神將,正冷冷地俯視著他這個卑微的凡人。
這不是病。
李正陽在劇痛中保持著最后一絲清醒。
這是某種力量在強行“擴容”。它嫌棄這具凡人的軀殼太窄、太脆、太臟,所以它要用最暴烈的方式,把這具身體強行撐開,好容納它那足以撼動山河的元神。
02
這種非人的折磨持續(xù)到了后半夜才漸漸平息。
李正陽像是一條被拋上岸的瀕死魚,癱軟在汗水中。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如果再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下一次雷雨天,可能就是他的死期。
天亮后,他拖著虛弱的身體,去了一個他曾經(jīng)絕對不會涉足的地方——南山的一座破舊道觀。
這座道觀名為“玄真觀”,因為年久失修,香火早已斷絕,只剩下一個看門的老道士。李正陽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聽說這里的,據(jù)說那老道士有些真本事,但因為脾氣古怪,從不輕易出手。
爬山的過程對現(xiàn)在的李正陽來說,簡直是一場酷刑。每走一步,腿骨都像是要斷裂一般。但他咬著牙,硬是一步一步挪到了山頂。
推開虛掩的觀門,院子里滿是落葉,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正背對著他在掃地。
“道長……”
李正陽剛開口,聲音便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
老道士手中的掃帚頓了頓,并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回去吧,你這病,貧道治不了。”
李正陽心中一涼,但他沒有放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長,我不是來治病的,我是來求個明白。就算是死,我也想知道,到底是哪路神仙,要把我往死里整?”
老道士終于轉(zhuǎn)過身來。
那是一張清瘦卻精神矍鑠的臉,雙目炯炯有神。他上下打量了李正陽一眼,原本平靜的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驚駭。
“你……”
老道士扔下掃帚,快步走到李正陽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指尖剛一觸碰到李正陽的脈搏,老道士就像是被電擊了一樣,猛地縮回手,連退了三步。
“好霸道的罡氣!”
老道士臉色大變,看著李正陽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恐懼。
“小子,你這哪里是招惹了神仙,你這是……‘天刑’臨身!”
李正陽慘然一笑:“天刑?我李正陽這輩子沒做過虧心事,修橋鋪路,兢兢業(yè)業(yè),老天為什么要刑我?”
老道士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此刑非彼刑。這是‘刑天之刑’,是‘重塑之刑’!
“通常的出馬弟子,緣分多是來自深山老林的地仙。它們雖有神通,但終究帶著妖性,行事講究因果交換。你供奉香火,它們保你平安發(fā)財!
“但你身上這位,不一樣!
老道士指了指頭頂?shù)奶炜眨曇魤旱脴O低:
“它是從上面直接下來的!
“這種仙家,在天界也是執(zhí)掌殺伐的狠角色。它們下界,不是為了積那點微末功德,而是有大事要辦。他們選中的人,必須是‘極陽之體,極正之心’!
“你現(xiàn)在的痛苦,是因為你的肉體凡胎承受不住它的神力。它在給你‘換骨’!
“把你的凡骨一寸寸敲碎,用天火熔煉,再重新鑄造。只有這樣,你才能成為它在人間的劍鞘,才不會在拔劍的那一刻,被劍氣震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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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李正陽聽得似懂非懂,但心中的絕望卻消散了幾分。至少,這不再是無解的死局。
“道長,那我該怎么做?只能硬扛嗎?”
老道士看著他,眼神復(fù)雜:“扛?你拿什么扛?你現(xiàn)在就是個滿是裂紋的瓷瓶,再來一次沖擊就碎了!
“要想活命,只有一條路——‘接法旨’!
“你要主動去迎合它,去證明你有資格承載這份力量,而不是被動地等待被它撐破!
接下來的一個月,李正陽在玄真觀住了下來。
老道士并沒有教他什么畫符念咒的法術(shù),也沒有讓他打坐參禪。而是給了他一把沉重的鐵錘,指著后山的一塊巨大的花崗巖,讓他每天去砸石頭。
“什么時候把這塊石頭砸碎了,你就能下山了!
李正陽不解,但他沒有別的選擇。
第一天,他砸了十下就累癱了,手掌磨出了血泡。身體里的那股劇痛依然每天準(zhǔn)時發(fā)作,但他發(fā)現(xiàn),當(dāng)他用盡全力揮動鐵錘的時候,那股痛楚似乎會隨著汗水宣泄出去一點點。
第十天,他能連續(xù)砸一百下了。他開始感覺到,那股在體內(nèi)亂竄的熱流,似乎正在隨著他的動作,慢慢滲入他的四肢百骸,不再是破壞,而是在滋養(yǎng)。
第三十天,那塊看似堅不可摧的花崗巖,終于在李正陽的一次全力揮擊下,裂開了一道縫隙。
就在石頭裂開的那一瞬間,李正陽感覺體內(nèi)也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那種壓在他心頭整整三年的沉重感,突然消失了。
他感覺身體輕盈得像是一片羽毛,但體內(nèi)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的眼睛看東西更清楚了,不再是那種病態(tài)的敏感,而是一種洞察秋毫的清晰。
老道士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后,看著那塊裂開的石頭,微微點頭。
“骨頭硬了,心也靜了!
“小子,你這第一關(guān)‘碎身’,算是過了。”
“但這只是開始。”老道士話鋒一轉(zhuǎn),神色變得嚴(yán)厲,“天界仙家的考驗,分為‘身、心、德’三關(guān)!
“身體的重塑只是基礎(chǔ),真正的兇險,在后面!
“他們是執(zhí)法者,眼中容不得半點沙子。接下來,你會遇到真正的‘心魔’考驗。那將是把你推向深淵的誘惑,或者是讓你萬劫不復(fù)的絕境。”
“如果你守不住本心,走錯哪怕半步,不用等到天譴,你身上那位就會直接滅了你,以免你禍害蒼生!
04
李正陽下山了。
他回到了城市,重新開始生活。雖然身體恢復(fù)了,但他并沒有急著去找工作,因為他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果然,沒過多久,考驗就來了。
他以前的一個競爭對手,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家大型地產(chǎn)公司的老總,主動找到了他。
那人開出了一個天價年薪,邀請李正陽去做一個項目的總顧問。那個項目,正是當(dāng)年導(dǎo)致李正陽身敗名裂的那個工程的二期。
“老李啊,當(dāng)年的事我也很遺憾。”那人假惺惺地說道,“其實大家都知道那是意外,你的才華不該被埋沒。只要你肯來,以前的誤會一筆勾銷,這筆簽字費,夠你在市中心買套大平層了!
李正陽看著桌上那張巨額支票,心里很清楚。
這根本不是什么惜才,而是封口費。二期工程依然存在巨大的安全隱患,他們需要一個有資歷、又“聽話”的專家來簽字背書。一旦出了事,李正陽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如果是三年前的李正陽,或許會憤怒地拒絕。如果是落魄時的李正陽,或許會為了生存而動搖。
但現(xiàn)在的李正陽,看著那張支票,內(nèi)心毫無波瀾。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張支票上纏繞著一股黑氣,那是貪婪和罪惡的具象化。而那個老總的印堂處,懸著一把無形的利劍,搖搖欲墜。
“錢是好東西!崩钫柕亻_口。
老總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但這錢,燙手!崩钫枌⒅蓖屏嘶厝,“而且,我也勸你一句,那個項目最好停工。否則,不出三個月,你會連命都搭進(jìn)去!
老總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隨即勃然大怒,指著李正陽的鼻子罵他不識抬舉。
李正陽沒有爭辯,轉(zhuǎn)身離開。
就在他走出大門的那一刻,他感覺到體內(nèi)那股蟄伏的力量,突然歡快地跳動了一下。仿佛那個威嚴(yán)的神將,對他剛才的選擇表示了贊許。
這是第二關(guān)——“心”。
他守住了。
然而,第三關(guān)“德”,來得比預(yù)想的還要快,還要猛烈。
那是一個深夜,李正陽路過一條偏僻的街道。
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打斗聲。幾個兇神惡煞的歹徒,正圍著一個年輕女孩施暴。女孩的呼救聲凄厲而絕望。
李正陽本能地想要沖上去,但腳步卻猛地一頓。
因為他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在他的視野里,那幾個歹徒身上并沒有太重的死氣,反而那個看似無辜的女孩身上,散發(fā)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和怨氣。
這是一種極高明的障眼法,或者說是“局”。
如果他現(xiàn)在沖上去,不僅救不了人,反而會陷入一個精心設(shè)計的圈套,甚至可能背上人命官司,毀掉他剛剛建立起來的修行根基。
這是一個兩難的死局:見死不救,有違天道;貿(mào)然出手,自身難保。
如果是普通人,或許會選擇報警或退縮。
但李正陽現(xiàn)在的身份,是“代天巡狩”的預(yù)備役。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用心去感應(yīng)體內(nèi)那股力量的指引。
“殺伐決斷,不畏因果!
一個洪鐘大呂般的聲音在他腦海中炸響。
李正陽猛地睜開眼,雙目中金光一閃而過。他沒有盲目地沖上去肉搏,而是大步走到路邊的一根路燈柱旁,猛地一腳踹了上去。
“嗡——”
路燈柱發(fā)出一聲劇烈的顫鳴,頂部的燈泡受到震動,閃爍了幾下,突然爆裂。
黑暗瞬間籠罩了街道。
趁著那幾個歹徒愣神的瞬間,李正陽發(fā)出一聲如同虎嘯般的怒吼:
“滾!”
這聲音中夾雜著他在山上練出的罡氣,震得那幾個歹徒耳膜劇痛,心膽俱裂。他們感覺仿佛有一頭遠(yuǎn)古兇獸正在黑暗中盯著他們,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讓他們瞬間喪失了所有斗志,尖叫著四散奔逃。
那個女孩也停止了哭喊,驚恐地看著黑暗中那個高大的身影。
李正陽沒有靠近她,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好自為之!
隨后,轉(zhuǎn)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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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三關(guān)已過。
李正陽明顯感覺到,自己與那個神秘身影之間的隔膜徹底消失了。
他不再是被動地承受力量,而是能夠掌控它。他的身體不再疼痛,反而時刻充盈著一種浩然正氣。
他再次來到了玄真觀。
老道士似乎早就知道他會來,已經(jīng)泡好了一壺茶,坐在院子里等他。
“看來,你已經(jīng)見過它了。”老道士看著李正陽,眼中滿是欣慰。
“見過了,但沒看清臉!崩钫栕趯γ,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道長,我現(xiàn)在算是出馬了嗎?需不需要立個堂口,供奉個牌位?”
老道士搖了搖頭:“俗了。”
“地仙才需要堂口,需要香火供奉來增加修為。你這位,本身就是天界正神,它不缺你那三根香。”
“他要的,是你這個人!
“你的身體,就是它的廟宇;你的心,就是它的香爐;你的行為,就是最好的供品!
“從今往后,你不需要看事算命,也不需要跳大神。你只需要在人間行走,遇到不平事,管一管;遇到作惡人,懲一懲。”
“這就是他給你的任務(wù)!
李正陽點了點頭,心中一片澄明。
“不過,道長,我至今還不知道這位仙家的名諱。它雖然一直跟著我,但我總覺得,它似乎還在等什么!
老道士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大殿的神像前。
“它當(dāng)然在等!
“它在等你真正接過它手中的那件‘法器’。”
“天界直派的仙家,不同于其他。它們下界,通常只會帶一樣?xùn)|西。這樣?xùn)|西,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力量的源泉!
“有的帶的是劍,主殺伐;有的帶的是印,主鎮(zhèn)壓;有的帶的是筆,主判罰!
“而你這位,帶的東西最為特殊,也最為沉重!
老道士轉(zhuǎn)過身,目光灼灼地盯著李正陽:
“你在夢里,或者在幻覺中,有沒有看到過他的手里,一直緊緊攥著一樣?xùn)|西?”
李正陽閉上眼睛,仔細(xì)回想那幾次雷雨夜的幻象。
那個高大的身影,身披重甲,立于云端。它的一只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而另一只手,確實一直高高舉起,手中握著一個黑乎乎、長條狀的物體。
因為光線和角度的原因,他一直以為那是另一把兵器,或者是一根權(quán)杖。
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東西的形狀有些奇怪。它有棱有角,每一面上似乎都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散發(fā)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威嚴(yán)。
“想起來了嗎?”老道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李正陽猛地睜開眼,瞳孔收縮:“那是……”
老道士微微一笑,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下了一個字。
“沒錯,它手里拿的,不是刀槍劍戟,而是一把專門打醒世人、量度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