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我叫方曉雨,結婚三年,年年除夕都在婆家過。
今年除夕夜,我忙了一整天做了十二道菜,公公看了一眼,當著全家人的面把我做的紅燒魚摔在了地上。
我沒吭聲,默默蹲下身收拾碎片。
大年初一早上,公公打開冰箱準備熱剩菜,愣住了——冰箱空空如也,我連夜把所有年貨都搬回了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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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陳建國是相親認識的。
那年我26歲,在一家私企做會計,工資不高不低,長相不好不壞,屬于扔人堆里就找不著的那種。我媽天天催我找對象,說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
陳建國是我媽同事的兒子,在縣城的一家機械廠當技術員。第一次見面是在茶館里,他穿一件格子襯衫,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說話慢條斯理的,給人一種老實本分的感覺。
我們聊了一個多小時,他問我喜歡什么,我說喜歡看書、看電影。他說他也喜歡,還說以后可以一起去看。那天分別的時候,他主動加了我微信,晚上給我發(fā)了一條消息:"今天很高興認識你,希望以后能經常聯(lián)系。"
我覺得這人還不錯,就答應了繼續(xù)交往。
處了半年,陳建國跟我求婚了。他帶我去了一家挺貴的西餐廳,點了紅酒和牛排,吃到一半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單膝跪地:"曉雨,嫁給我吧。"
我愣了兩秒,然后點了點頭。
說實話,我對他沒有那種轟轟烈烈的感情,但覺得他人品不錯,踏實可靠,跟他過日子應該不會太差。
結婚前,我去過他家?guī)状?。他家在縣城邊上的一個小區(qū)里,三室一廳,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他爸叫陳德貴,六十出頭,退休前是廠里的車間主任,說話聲音很大,脾氣有些急。他媽叫劉鳳英,比他爸小兩歲,是個普通家庭婦女,話不多,整天圍著鍋臺轉。
第一次去他家吃飯,我?guī)椭鴦ⅧP英在廚房忙活。她對我還算客氣,讓我少干點,說來做客的不用忙。陳德貴坐在客廳看電視,從頭到尾沒跟我說過幾句話。
陳建國說他爸就這性子,不愛說話,讓我別往心里去。我笑笑,說沒事。
婚禮辦得不大,就是兩家人加上親戚朋友,在縣城的一家酒店里擺了二十桌。陳德貴全程板著臉,好像誰欠了他錢似的。我媽私下跟我說:"這公公看著不太好相處啊。"
我說:"沒事,結婚是跟建國過日子,又不是跟他爸。"
可我沒想到,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難多了。
我們結婚后沒有買新房,直接住進了公婆家。陳建國說這樣能省一筆錢,以后再攢錢換大房子。我沒意見,想著一家人住在一起,熱鬧點也好。
但問題很快就來了。
陳德貴這人,規(guī)矩特別多。吃飯的時候必須等他先動筷子,說話的時候不能頂嘴,晚上超過十點不能看電視,周末不能睡懶覺……剛開始我還能忍,后來越來越覺得壓抑。
最讓我受不了的是,他看我的眼神,總是帶著一種挑剔和不滿。仿佛我做什么都是錯的,吃飯吃多了他說浪費,吃少了他說矯情;干活干多了他說作秀,干少了他說懶惰。我怎么做都不對。
有一次我下班晚了,沒趕上做晚飯。劉鳳英自己做了幾道菜,陳德貴吃了一口,當場把筷子摔在桌上:"什么玩意兒!咸死了!"
劉鳳英連忙道歉,說下次注意。陳德貴瞪了她一眼,又看向我:"你呢?天天上班上班,家都不顧了?"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但還是忍住了。 陳建國在旁邊打圓場,說我工作忙,爸你別生氣。陳德貴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那天晚上,我跟陳建國吵了一架。我說你爸太過分了,憑什么沖我發(fā)火?陳建國說他爸就那脾氣,讓我多擔待。我說我擔待了三年了,還要擔待到什么時候?
他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什么。
從那以后,我和公公的關系越來越僵。他看我不順眼,我也懶得討好他。每次吃飯,我都低著頭默默吃,吃完就回房間,盡量不和他待在一起。
劉鳳英夾在中間,兩頭為難。她私下跟我說:"曉雨啊,你公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別跟他一般見識。"我笑笑,沒說話。刀子嘴豆腐心?我怎么就沒見過那顆豆腐心?
今年是我們結婚的第三年,也是我最后一次在婆家過年。
臘月二十八,我和陳建國一起去超市采購年貨。臘腸、臘肉、雞鴨魚肉、各種蔬菜水果,裝了滿滿兩大袋。陳建國說今年過年人多,他姑姑一家也要來,讓我多準備點。
我點點頭,心里盤算著除夕那天要做多少道菜。
回到家,劉鳳英正在廚房忙活。我把年貨放進冰箱,挽起袖子幫忙。陳德貴坐在客廳看電視,瞥了我們一眼,說:"今年的菜,你來做。"
我愣了一下:"我來做?"
"怎么,做不了?"他的語氣很沖,"嫁進我們家三年了,連頓年夜飯都做不好?"
我壓下心里的火氣,說:"行,我做。"
從那天起,我就開始為除夕的年夜飯做準備。 我上網查菜譜,去菜市場買食材,一道道地練習。我想著,好好做一頓飯,讓他沒話說。
臘月三十,除夕。
一大早我就起來了,鉆進廚房開始忙活。剁肉餡、調餃子餡、燉雞湯、紅燒魚、糖醋排骨、清蒸鱸魚、蒜蓉蝦、西芹百合、涼拌木耳、酸辣土豆絲、臘肉炒蒜苗、八寶飯……整整十二道菜,我從早上忙到下午,累得腰酸背痛。
劉鳳英來幫了幾次忙,被我推了出去。我說:"媽,你去歇著吧,今天我來。"
她看著我,眼神里有些心疼,但沒說什么。
下午四點多,陳建國的姑姑一家來了。姑父老周,表弟周濤,還有表弟媳婦小李。一進門就是一陣寒暄,客廳里頓時熱鬧起來。
"嫂子,今年的年夜飯是你做的?"姑姑陳玉蘭問劉鳳英。
劉鳳英搖搖頭,指了指廚房:"是曉雨做的,忙了一整天。"
"哎呀,曉雨真能干!"陳玉蘭笑著說,"建國娶了個好媳婦!"
陳德貴坐在沙發(fā)上,哼了一聲,沒說話。
五點半,年夜飯正式開席。
我把十二道菜一一端上桌,擺得整整齊齊。紅燒魚居中,寓意年年有余;糖醋排骨在左,八寶飯在右;其他的菜環(huán)繞四周,色香味俱全。
"哇,這么豐盛!"表弟媳婦小李夸道,"嫂子手藝真好!"
我笑笑,說過獎了。
陳建國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辛苦了。"
我點點頭,心里暖了一下。忙了一天,能得到一句肯定,也算值了。
大家落座,陳德貴坐在上首。按照規(guī)矩,要等他先動筷子,其他人才能吃。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菜,臉色有些陰沉。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又哪里惹他不高興了。
"這魚是怎么做的?"他指著紅燒魚問。
"紅燒的,"我說,"先煎后燒,加了豆瓣醬和老抽……"
"我知道是紅燒。"他打斷我,"我問的是,為什么用草魚?"
我愣了一下:"草魚怎么了?"
"過年吃魚要用鯉魚!"他提高了聲音,"草魚不吉利,你不知道嗎?"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草魚不吉利?我活了快三十年,頭一回聽說這種規(guī)矩。
"爸,這有什么關系……"陳建國想打圓場。
"閉嘴!"陳德貴瞪了他一眼,"我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
陳建國訕訕地閉了嘴。
陳德貴轉向我,臉色越來越難看:"你嫁進我們家三年了,連這點規(guī)矩都不懂?你爸媽沒教過你嗎?"
我感覺血一下子涌上了頭。他可以罵我,但不能侮辱我的父母。
"爸,這是我的疏忽,下次注意……"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下次?"他冷笑一聲,"還有下次?"
說著,他站起來,伸手抓起那盤紅燒魚,狠狠摔在了地上。
"哐當"一聲,盤子碎了,魚和湯汁濺了一地。
全桌人都愣住了。
"大哥,你這是干什么……"陳玉蘭站起來想勸。
陳德貴指著地上的碎片,沖我吼道:"這種東西,也配上我們家的年夜飯?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想咒我們家?"
我站在原地,渾身發(fā)抖。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但我死死忍住,不讓它掉下來。
"德貴,你消消氣……"劉鳳英慌了,想去拉他。
"你少管!"他甩開劉鳳英的手,"都是你慣的!一個外人,進門三年,什么規(guī)矩都不懂,要她有什么用?"
外人。
他說我是外人。
我結婚三年,洗衣做飯打掃衛(wèi)生,伺候公婆任勞任怨,在他眼里,我還是個外人。
我深吸了一口氣,蹲下身,開始收拾地上的碎片。
"曉雨……"陳建國走過來,想拉我起來。
我甩開他的手,聲音平靜得可怕:"沒事,我收拾一下。"
我一片一片地把碎瓷片撿起來,放進垃圾袋里。魚汁弄臟了我的裙子,我也不管,只是機械地撿著。
客廳里安靜得可怕,只有窗外隱隱傳來的鞭炮聲。
陳德貴重重地坐回沙發(fā)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吃飯吧。"他說。
其他人面面相覷,但沒人敢說什么??曜优鲎驳穆曇繇懫饋?,但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收拾完地上的碎片,默默走進廚房,把垃圾袋扔進垃圾桶。我站在水池邊,打開水龍頭,任涼水沖刷著我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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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終于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進水池里。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陳建國走進來。
"曉雨,你還好嗎?"他的聲音有些不安。
我關上水龍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我沒事。"
"爸他……他就是那脾氣,你別往心里去。"
"我知道。"
"那你……"
"你出去吧。"我打斷他,"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轉身出了廚房。
我靠在墻上,閉上眼睛。腦子里亂成一團,什么都想,又什么都想不清楚。
三年了。我忍了三年。
我想起剛嫁進這個家的時候,我對自己說,要做一個好兒媳,好好孝順公婆,好好經營婚姻。我以為只要我足夠努力,就能得到認可,就能融入這個家。
可是我錯了。
在陳德貴眼里,我永遠是個外人。不管我做多少,付出多少,在他心里,我始終是個不配嫁進他們家的女人。
窗外的煙花開始綻放,五顏六色的光芒照亮了夜空。家家戶戶都在歡聲笑語,只有我,一個人躲在廚房里,聽著自己的心碎成一片片。
那頓年夜飯,我沒有再出去吃。我坐在廚房的小板凳上,聽著外面的說笑聲,一直坐到大家都吃完。
劉鳳英進來過幾次,給我端了碗餃子,讓我吃點。我搖搖頭,說不餓。她嘆了口氣,把餃子放在灶臺上,沒再說什么。
晚上十點多,客人們走了。我從廚房出來,看見陳德貴已經回房睡了,劉鳳英在收拾碗筷。
"媽,我來吧。"我說。
她看了看我,眼神里有些愧疚:"曉雨,今天的事……你別往心里去。你公公他……"
"我知道。"我打斷她,"您去休息吧,這里我收拾。"
她站在那里,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走了。
我一個人收拾著餐桌,腦子里做了一個決定。
凌晨一點,我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陳建國已經睡著了,鼾聲均勻。我換上外套,來到廚房,打開冰箱。
冰箱里塞得滿滿的,全是過年的食材。臘腸、臘肉、雞、鴨、魚、蝦、排骨、牛肉……還有各種蔬菜水果,夠吃一個月的。
我從儲物間找來幾個大袋子,把冰箱里的東西一樣一樣地裝進去。動作很輕,生怕吵醒別人。
大約半個小時,我把冰箱清空了。兩個大袋子,加起來有幾十斤重。
我提著袋子,輕輕打開門,走進了夜色里。
外面很冷,路燈昏黃,街上幾乎沒有人。遠處偶爾傳來幾聲鞭炮響,除此之外,一片寂靜。
我一步一步地走著,眼淚無聲地流下來。
娘家離這里不遠,走路二十分鐘就到。我媽早就睡了,我用鑰匙開了門,把袋子放進廚房。然后坐在沙發(fā)上,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腦子里一片空白。只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斷了,再也接不回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漸漸亮了。我聽見里屋傳來聲響,我媽起床了。
"曉雨?"她看見我,嚇了一跳,"你怎么在這兒?大年初一的,你不在婆家……"
我看著她,眼淚又流了下來。
"媽,我不想回去了。"
我媽愣住了,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她走過來,一把抱住我:"閨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趴在她懷里,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說到陳德貴摔盤子的時候,我媽的臉色變得鐵青。
"這個老東西!"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欺負人也不是這么欺負的!大過年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把我閨女的臉往地上踩!"
"媽,我不想回去了。"我抬起頭,"我受夠了。"
我媽看著我,眼眶也紅了:"好,不回去。以后就住家里,媽養(yǎng)你。"
我靠在她懷里,哭得稀里嘩啦。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陳建國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