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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蘇野送進(jìn)看守所五天,他出獄后竟跳上仇家婚車當(dāng)眾掀了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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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的鐵門在清晨六點準(zhǔn)時打開。

蘇野走出來時,天剛蒙蒙亮,晨霧像稀釋過的牛奶漫過街道。

他身上的灰色西裝已經(jīng)皺得不成樣子,但脊背依然挺得筆直。

五天的拘留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疲憊,反而讓那雙深邃的眼睛更銳利了。

街角處,八輛勞斯萊斯組成的婚車車隊正緩緩駛來。

白色緞帶和鮮花裝飾在晨光中刺眼得過分。

蘇野瞥了一眼車隊,嘴角浮起一絲極淡的冷笑。

下一秒,他做了件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

徑直走向頭車,猛地拉開了車門。

新娘的尖叫聲劃破清晨的寂靜。

而此刻,管家沈安剛辦完保釋手續(xù),氣喘吁吁地跑到看守所門口。

他只來得及看見主人的背影,消失在婚車洞開的車門里。

沈安手里的公文包“啪”地掉在地上。



01

傍晚六點,“半畝”畫廊的光線開始變得柔和。

彭蓓站在一幅抽象畫前,手指虛懸在畫布上方三寸處,仿佛在感受色彩的呼吸。

她今年四十五歲,歲月在她身上沉淀出一種沉靜的優(yōu)雅。

深藍(lán)色絲綢長裙,頭發(fā)在腦后松松綰成髻,幾縷碎發(fā)垂在耳側(cè)。

“這幅畫叫《囚徒》?!?/p>

蘇野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低沉平穩(wěn)。

彭蓓沒有回頭,手指終于輕輕落在畫布左下角的暗紅色斑塊上。

“囚禁它的不是牢籠,”她輕聲說,“是顏料本身?!?/p>

蘇野走到她身側(cè),兩人之間隔著半臂距離。

畫廊里沒有其他人,安靜得能聽見彼此輕微的呼吸聲。

他二十八歲,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褲,身形挺拔。

但眼神里有種超越年齡的沉重。

“劉民生昨天派人來過。”彭蓓終于轉(zhuǎn)身,目光平靜地看向他。

“說了什么?”

“他想買下畫廊——連同我未來十年的策展權(quán)?!?/p>

彭蓓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價格開得很‘公道’,公道到我沒有拒絕的余地?!?/strong>

蘇野的眼神暗了暗。

窗外的夕陽正沉入高樓縫隙,把兩人的影子拉長投在木地板上。

“他不會得逞的。”蘇野說。

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彭蓓走近兩步,伸手替他整了整原本就很平整的襯衫領(lǐng)口。

這個動作她做了十年——從他十八歲第一次穿著廉價西裝來畫廊幫忙開始。

“小野,”她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別為我冒險。”

蘇野握住她尚未收回的手,掌心溫?zé)帷?/p>

“不是冒險,”他說,“是清算?!?/p>

彭蓓的手指在他掌心里輕顫了一下。

她想說什么,最終只是抽回手,轉(zhuǎn)身走向畫廊深處的辦公室。

蘇野注視著她的背影,目光落在她微微繃緊的肩膀線條上。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他掏出來看了一眼屏幕,是沈安發(fā)來的消息:“劉昭邦與蕭凌薇的婚禮日期已定,下周六?!?/p>

蘇野沒有回復(fù),鎖屏,將手機放回口袋。

他走向畫廊另一側(cè)的油畫區(qū),在一幅風(fēng)景畫前停住腳步。

畫上是十年前的護(hù)城河舊貌,河岸楊柳依依。

那年他十八歲,彭蓓三十五歲。

他被街頭混混圍毆,蜷縮在河堤下,是她路過時停了車。

她沒問緣由,只遞給他一包紙巾和一張名片。

“如果需要工作,來畫廊找我?!?/p>

后來他才知道,那晚她剛結(jié)束一場痛苦的離婚談判。

兩個受傷的人,在彼此的生命里投下了第一顆石子。

漣漪蕩漾至今。

“我要閉館了?!迸磔淼穆曇舸驍嗨幕貞?。

她已經(jīng)穿上米白色風(fēng)衣,手里提著包。

蘇野點點頭,和她一起走出畫廊。

鎖門時,彭蓓忽然低聲說:“劉民生手里有東西——關(guān)于我前夫的?!?/p>

蘇野動作頓住。

“當(dāng)年那場車禍,”彭蓓深吸一口氣,“可能不是意外?!?/p>

“證據(jù)?”

“還在查。但劉民生暗示,如果我不同意出售畫廊,他可以讓‘真相’浮出水面?!?/p>

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沉重。

蘇野在暮色中凝視她的側(cè)臉,路燈恰好在此時亮起。

昏黃的光勾勒出她眼角的細(xì)紋,那些紋路里藏著十年光陰。

“給我五天時間,”他說,“五天后,所有問題都會解決?!?/p>

彭蓓轉(zhuǎn)頭看他,眼神復(fù)雜。

“你要做什么?”

蘇野沒有回答,只是抬手叫了輛出租車。

為她拉開車門時,他低聲說:“相信我,就像十年前一樣。”

出租車駛?cè)胲嚵鳌?/p>

蘇野站在原地,直到尾燈消失在拐角。

他從口袋里掏出另一部手機,撥出一個加密號碼。

“計劃啟動?!?/p>

說完這四個字,他掛斷電話,將手機卡取出,掰斷。

碎片掉進(jìn)路邊的下水道柵欄,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

夜色完全籠罩了城市。

02

次日上午九點,蘇野科技總部會議室。

長條形會議桌兩側(cè)坐滿了董事和股東,空氣里彌漫著無聲的角力。

蘇野坐在主位,面前攤開一份季度財報。

數(shù)字不太好看——營收環(huán)比下降百分之十五。

“蘇總,”坐在右側(cè)第三位的中年男人率先開口,“這個成績,恐怕難以服眾?!?/p>

說話的是劉民生,五十歲,地產(chǎn)大亨。

他穿著定制西裝,手指上的翡翠戒指在燈光下泛著油膩的光澤。

“市場整體下行,”蘇野平靜回應(yīng),“我們在研發(fā)上的投入增加了?!?/p>

“投入?”劉民生笑了,環(huán)顧四周,“投入在哪里?那個燒了八千萬還沒見影的人工智能項目?”

幾個股東開始交頭接耳。

蘇野的指尖在財報的某一行數(shù)字上輕輕敲了敲。

“技術(shù)積累需要時間?!?/p>

“時間?”劉民生身體前傾,雙手撐在桌面上,“股東們要的是回報,不是聽你講科幻故事?!?/p>

會議室里的溫度仿佛下降了幾度。

蘇野抬起頭,目光掃過在座每一個人。

他注意到有三個人刻意回避了他的視線——都是最近被劉民生拉攏的。

“那劉董有什么建議?”

語氣依然平靜,甚至帶了點恰到好處的示弱。

劉民生眼中閃過得意。

“我提議,”他故意放慢語速,“引入戰(zhàn)略投資者,優(yōu)化股權(quán)結(jié)構(gòu)。”

頓了頓,補充道:“當(dāng)然,如果蘇總覺得能力有限,也可以考慮轉(zhuǎn)讓部分控制權(quán)。”

赤裸裸的挑釁。

幾個老股東皺起眉頭,想開口說話,卻被蘇野用眼神制止。

“戰(zhàn)略投資可以談,”蘇野說,“但控制權(quán)不在討論范圍內(nèi)?!?/p>

“那就投票吧?!眲⒚裆@然有備而來。

他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提案,讓助理分發(fā)給眾人。

提案內(nèi)容直白:要求蘇野辭去CEO職務(wù),由董事會另聘職業(yè)經(jīng)理人。

理由列了七條,從經(jīng)營不善到?jīng)Q策獨斷。

蘇野接過提案,認(rèn)真翻閱。

翻到第三頁時,他的目光在某一行停留了兩秒。

那里有個不起眼的數(shù)字錯誤——財務(wù)報表的引用日期寫錯了月份。

他抬起頭,恰好對上劉民生志在必得的眼神。

“我需要時間考慮?!碧K野合上提案。

“多久?”

“三天?!?/p>

“太長了,”劉民生搖頭,“明天下午五點前,必須給出答復(fù)?!?/p>

這就是逼宮了。

蘇野沉默片刻,緩緩點頭:“好?!?/p>

會議在詭異的氣氛中結(jié)束。

股東們陸續(xù)離場,劉民生經(jīng)過蘇野身邊時,壓低聲音說:“年輕人,有些位置坐久了,容易忘了自己是誰?!?/p>

蘇野正在整理文件,動作沒有停頓。

“謝謝劉董提醒?!?/p>

等所有人都離開后,蘇野獨自坐在會議室里。

夕陽透過落地窗灑進(jìn)來,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交界。

他拿起筆,在提案的空白處寫下幾個數(shù)字。

那是加密后的日期代碼。

寫完,他將提案鎖進(jìn)保險柜,密碼只有他知道。

回到辦公室,沈安已經(jīng)等在門口。

老管家五十五歲,頭發(fā)花白但梳理得一絲不茍。

“先生,彭女士那邊需要加派人手嗎?”

“不用,”蘇野脫下西裝外套,“她不喜歡被盯著?!?/p>

沈安接過外套掛好,欲言又止。

“說吧?!?/p>

“劉民生的人今天去了畫廊兩次,”沈安斟酌著措辭,“雖然沒做什么,但彭女士……”

“她怎么樣?”

“照常營業(yè),接待了三位客人,下午還去看了畫展?!?/p>

蘇野的嘴角終于有了一絲笑意。

這就是彭蓓——越是壓力大,越要維持體面。

“婚禮籌備得如何?”他問。

“極盡奢華,”沈安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的輕蔑,“蕭家包下了整座半島酒店,媒體名單有三百多家?!?/p>

蘇野走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

燈火璀璨如星河,每一盞燈背后都有一個故事。

而他要改寫其中幾個故事的結(jié)局。

“沈叔,”他忽然說,“如果我要你去做一件可能違法的事——”

“先生吩咐就是?!鄙虬不卮鸬脹]有半點猶豫。

蘇野轉(zhuǎn)身看著他:“不問為什么?”

“十年前您收留我的時候,也沒問我為什么流落街頭?!?/p>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最后蘇野說:“明天我會被警方帶走,罪名是商業(yè)欺詐?!?/strong>

沈安的瞳孔收縮,但表情不變。

“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要做,”蘇野說,“等五天。第五天早上,去辦保釋手續(xù)?!?/p>

“五天……”

“對,剛好趕上婚禮。”

蘇野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密封信封,遞給沈安。

“第五天早上再打開?!?/p>

沈安雙手接過信封,感覺沉甸甸的。

里面不只有紙,還有個小巧的金屬物體。

“另外,”蘇野坐回辦公椅,“聯(lián)系我們在媒體的人,婚禮當(dāng)天,務(wù)必讓所有鏡頭都對準(zhǔn)婚車?!?/p>

“具體時間?”

“上午九點到九點十分——那是車隊從酒店出發(fā)的時間段。”

沈安記下,忍不住問:“先生,您到底要做什么?”

蘇野望向窗外,玻璃上倒映出他冷峻的側(cè)臉。

“送劉民生一份新婚大禮?!?/p>



03

深夜十一點,蘇野獨自在家中的書房。

這間書房不大,三面墻都是頂天立地的書架,塞滿了書和文件。

第四面墻是整塊玻璃,窗外是城市的闌珊燈火。

他坐在書桌前,臺燈的光圈只照亮桌面。

桌面上攤開一份泛黃的財務(wù)文件,紙頁邊緣已經(jīng)卷曲。

文件標(biāo)題是《2009年濱江地塊開發(fā)項目資金流向明細(xì)》。

劉民生的名字反復(fù)出現(xiàn)。

蘇野的手指劃過一行數(shù)字:三千萬,標(biāo)注“設(shè)計咨詢費”,收款方是個空殼公司。

而那個空殼公司的法人,在項目竣工后第三個月,死于一場車禍。

彭蓓的前夫。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蘇野打開筆記本電腦,插入一個加密U盤。

屏幕跳出需要三重驗證的界面。

他輸入密碼、指紋,最后是虹膜掃描。

文件夾打開,里面是十年來的調(diào)查資料。

照片、錄音、銀行流水、證人證言復(fù)印件。

最上面一份是昨天剛收到的——劉民生與某個官員在私人會所的照片。

時間顯示是上周五,晚上十一點。

照片里,劉民生正將一個手提箱推給對方。

蘇野將這張照片掃描,上傳到云端加密存儲。

然后他撥通了一個沒有存儲的號碼。

電話響了五聲才被接起。

對方?jīng)]有說話,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材料收到了?”蘇野問。

“嗯?!笔莻€年輕的女聲,語氣冷靜。

“能確定嗎?”

“手提箱里是現(xiàn)金,至少兩百萬。交易過程拍了視頻,角度很好。”

蘇野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辛苦你了。”

“各取所需,”對方說,“你答應(yīng)我的東西呢?”

“等你安全離開國內(nèi),會有人聯(lián)系你。”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

“蘇野,你確定要這么做?劉民生在政法系統(tǒng)也有人?!?/p>

“所以需要你在婚禮當(dāng)天現(xiàn)身,”蘇野睜開眼睛,“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不敢怎么樣?!?/p>

“萬一呢?”

“那就讓萬一來找我。”

掛斷電話后,蘇野從抽屜底層取出一個老式手機。

這是十年前彭蓓給他的那部,早就不能用了,但他一直留著。

手機背面貼著一張便簽紙,字跡已經(jīng)模糊:“好好活著,比什么都重要?!磔怼?/p>

那是在他二十歲生日時,她寫給他的。

那年他剛賺到第一桶金,興奮地告訴她,自己要成為人上人。

她說:“小野,往上爬的時候,別忘了往下看?!?/p>

他當(dāng)時不懂。

現(xiàn)在懂了,代價是十年光陰。

蘇野將老手機放回抽屜,拿起桌上的另一部手機。

這次他打給律師。

“李律師,明天上午九點,警方會來公司找我?!?/p>

“罪名?”

“商業(yè)欺詐。舉報材料是劉民生提供的,涉及三年前并購案里的財務(wù)操作。”

“需要我提前準(zhǔn)備什么?”

“不用,”蘇野說,“配合調(diào)查,但不要申請取保候?qū)?。?/p>

律師在電話那頭倒吸一口氣。

“蘇總,刑事拘留最多可以三十七天——”

“五天,”蘇野打斷他,“我只需要五天?!?/p>

“這太冒險了!”

“按我說的做?!?/p>

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掛掉律師電話,蘇野站起身,走到書架前。

他抽出第三排第七本書——《百年孤獨》,精裝本。

書頁中間被挖空,里面藏著一個微型錄音設(shè)備。

按下播放鍵,傳出劉民生的聲音:“……那小子必須除掉。彭蓓那邊你盯緊點,車禍的事如果曝光,我們都得完蛋……”

錄音日期是三個月前。

說話地點在某個高爾夫球場,劉民生以為周圍沒人。

他不知道,那個幫他撿球的球童,是蘇野三年前就安排進(jìn)去的。

蘇野將錄音設(shè)備重新藏好。

他回到書桌前,開始寫一封信。

不是電子文檔,是用鋼筆寫在信紙上。

“彭蓓,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時,一切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十年前你問我,為什么要這么拼命往上爬。

我說,因為不想再被人踩在腳下。

其實沒說完的后半句是:因為想保護(hù)你。

你前夫的車禍,我一直懷疑與劉民生有關(guān)。

這些年我暗中調(diào)查,終于找到了證據(jù)。

但劉民生在政商兩界根基太深,常規(guī)手段扳不倒他。

所以我設(shè)了個局。

一個需要我親自入獄五天才能完成的局。

別擔(dān)心,五天后我會準(zhǔn)時出來。

然后,我會在所有人面前,把劉民生做過的事,一樁樁擺出來。

包括他害死你前夫的證據(jù)。

到那時,你就徹底安全了。

畫廊可以繼續(xù)開,畫展可以繼續(xù)辦。

不必再擔(dān)心有人用往事威脅你。

這十年,你總說欠我的情。

其實是我欠你。

欠你一場徹底的、沒有后患的安寧。

等我出來。

蘇野”

寫完最后一個字,他將信紙折好,裝進(jìn)信封。

信封上沒寫名字。

他拿著信走出書房,來到客廳。

沈安還沒睡,正在擦拭玄關(guān)處的古董擺件。

“沈叔?!?/p>

“先生?!?/p>

“這封信,”蘇野遞過去,“如果五天后我沒能出來,交給彭蓓?!?/p>

沈安的手抖了一下。

“先生……”

“只是以防萬一。”

蘇野拍拍他的肩膀,轉(zhuǎn)身上樓。

臥室的燈亮到凌晨三點。

04

次日上午八點五十分。

蘇野提前十分鐘到達(dá)公司。

他今天特意穿了深灰色西裝,系了彭蓓去年送他的那條領(lǐng)帶。

暗藍(lán)色斜紋,襯得他眉眼更顯深邃。

前臺小姑娘注意到,老板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

他甚至對路過的一位保潔阿姨點了點頭。

九點整,電梯門打開。

三名警察走出,為首的出示證件:“蘇野先生嗎?請配合調(diào)查。”

整個辦公區(qū)瞬間安靜。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目光聚焦過來。

蘇野平靜地站起身:“好的。”

他沒問原因,沒叫律師,只是從容地整理了一下西裝下擺。

走過沈安身邊時,他低聲說了兩個字:“五天。”

沈安垂在身側(cè)的手握成了拳,指節(jié)發(fā)白。

但臉上還是那副管家特有的鎮(zhèn)定表情。

警察帶蘇野離開時,劉民生剛好從另一部電梯出來。

兩人在走廊相遇。

劉民生故作驚訝:“蘇總,這是……”

“配合調(diào)查而已?!碧K野語氣平淡。

“需要我?guī)兔??”劉民生眼里藏著笑意?/p>

“不勞費心?!?/p>

擦肩而過的瞬間,劉民生壓低聲音:“在里面好好反省?!?/p>

蘇野腳步未停,仿佛沒聽見。

他被帶上警車時,公司樓下已經(jīng)圍了幾家媒體。

閃光燈此起彼伏。

沈安站在玻璃門內(nèi),看著警車駛遠(yuǎn),轉(zhuǎn)身回到辦公室。

他鎖上門,從保險柜里取出蘇野留下的信封。

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沒有拆開。

而是把它放進(jìn)貼身內(nèi)袋,妥帖收好。

同一時間,彭蓓正在畫廊里接待一對年輕夫婦。

他們想選幅畫作為結(jié)婚禮物。

彭蓓推薦了幾幅,心思卻飄到了別處。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只有四個字:“等我五天,勿念?!?/p>

她盯著屏幕,手指收緊,骨節(jié)泛白。

年輕丈夫注意到她的異樣:“彭老師,您不舒服?”

“沒事,”彭蓓抬頭,露出職業(yè)微笑,“剛才說到哪里了?”

“這幅畫的寓意……”

彭蓓耐心講解著,聲音一如既往地柔和。

但她的余光始終沒有離開手機屏幕。

等客人選定畫作離開,她立刻回?fù)苣莻€號碼。

已關(guān)機。

她又打給蘇野。

也是關(guān)機。

最后她打給沈安。

鈴響三聲后被接起。

“沈管家,蘇野他——”

“彭女士,”沈安的聲音很穩(wěn),“先生有些事要處理,讓我轉(zhuǎn)告您,一切都在計劃中?!?/p>

“計劃?什么計劃需要被警察帶走?”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請相信先生?!?/p>

彭蓓掛斷電話,走到畫廊窗前。

窗外梧桐葉開始泛黃,秋天要來了。

她想起十年前的那個秋天,第一次見到蘇野。

十八歲的少年,滿臉是血,眼神卻倔強得像頭小獸。

她說:“需要工作嗎?”

他說:“我會還你錢的?!?/p>

后來他真還了,連本帶利,還了十年。

每次她想拉開距離,他就會用更不動聲色的方式靠近。

送畫、投資畫廊、在她生病時整夜守著。

她比他大十七歲,是他的“姐姐”,是他口中的“彭老師”。

但那些深夜畫廊里的對視,那些指尖不經(jīng)意碰觸時的停頓。

騙不了人。

也騙不了自己。

彭蓓回到辦公室,打開最底層的抽屜。

里面有個鐵盒,裝著她前夫的遺物。

手表、婚戒、幾張老照片。

還有一份沒寫完的舉報信草稿,內(nèi)容涉及濱江地塊的違規(guī)操作。

她前夫死前一個月,一直在調(diào)查這件事。

車禍發(fā)生后,警方認(rèn)定是意外:雨天路滑,車輛失控墜河。

但她不信。

這些年來,她暗中收集線索,直到三年前遇到蘇野。

他看出她的心事,只說了一句:“交給我。”

然后就是漫長的三年。

現(xiàn)在,蘇野進(jìn)了看守所。

而她坐在這里,什么也做不了。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這次是新聞推送:“蘇野科技創(chuàng)始人涉嫌商業(yè)欺詐被拘,公司股價暴跌?!?/p>

配圖是蘇野被帶上警車的照片。

他側(cè)著臉,看不清表情,但脊背挺得很直。

彭蓓關(guān)掉新聞,打開通訊錄。

手指在一個名字上懸停良久——那是她在政法系統(tǒng)的舊識。

最終還是沒有撥出去。

她想起蘇野的話:“相信我,就像十年前一樣?!?/p>

好。

她等。



05

蘇野被拘留的第三天。

沈安按照吩咐,什么也沒做。

只是每天早中晚三次,去公司處理日常事務(wù)。

蘇野科技股價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跌停,董事會亂成一團。

劉民生趁機提出召開緊急會議,要求罷免蘇野的董事長職務(wù)。

沈安作為蘇野的委托人出席了會議。

“蘇野現(xiàn)在自身難保,”劉民生坐在主位上,志得意滿,“公司需要新的領(lǐng)導(dǎo)者。”

幾個股東附和。

沈安平靜地開口:“蘇總只是配合調(diào)查,尚未定罪。”

“人都在看守所了,還嘴硬?”劉民生冷笑。

“按照公司章程,罷免董事長需要三分之二以上股東同意?!?/p>

沈安取出一份文件,“這是蘇總持有的股權(quán)證明,加上三位老股東的支持,罷免提案無法通過。”

會議室安靜下來。

劉民生盯著沈安,眼神陰鷙:“一個管家,也配在這里說話?”

“我是蘇總的合法代理人,”沈安不卑不亢,“如果劉董沒有其他議題,會議可以結(jié)束了?!?/p>

“等等?!?/p>

說話的是個戴眼鏡的年輕人,蕭凌薇的堂兄,蕭氏集團的代表。

“我們蕭家作為第二大股東,要求對蘇野科技進(jìn)行資產(chǎn)清查?!?/p>

劉民生眼睛一亮:“這個提議好!”

沈安心中暗驚,表面依然鎮(zhèn)定:“理由?”

“蘇野涉嫌的欺詐案,可能涉及公司資金,”蕭家代表推了推眼鏡,“我們必須確保股東利益不受損。”

“同意!”

“附議!”

幾個搖擺的股東立刻倒戈。

沈安知道,這是劉民生和蕭家聯(lián)手了。

清查資產(chǎn)需要時間,這段時間里,劉民生可以做很多手腳。

“清查需要多久?”沈安問。

“至少兩周,”蕭家代表說,“我們會聘請第三方審計機構(gòu)?!?/p>

“太長了?!?/p>

“那就看沈管家是否配合了?!?/p>

話里話外都是威脅。

沈安沉默片刻,最后說:“我需要請示蘇總?!?/p>

“他在看守所,怎么請示?”劉民生笑出聲。

“法律規(guī)定,在押人員有權(quán)處理自身財產(chǎn)事務(wù)?!?/strong>

沈安站起身,“明天上午,我會帶著律師去見他?!?/strong>

說完,他收起文件,轉(zhuǎn)身離開會議室。

門關(guān)上的瞬間,聽見劉民生在身后說:“讓他見,見了又能怎樣?”

沈安腳步未停。

回到車上,他終于拆開了蘇野留下的信封。

里面有兩樣?xùn)|西:一張手寫便條,和一個微型U盤。

便條上只有一行字:“第五天早上九點,半島酒店門口,打開U盤?!?/p>

沈安將U盤收好,長舒一口氣。

先生果然什么都料到了。

與此同時,劉家豪宅。

劉民生正和兒子劉昭邦討論婚禮細(xì)節(jié)。

婚禮定在五天后,也就是蘇野出獄那天。

“都安排好了?”劉民生問。

“酒店、婚慶、媒體,全到位了,”劉昭邦蹺著二郎腿,“蕭家那邊要求再加五輛迎賓車,我答應(yīng)了。”

“蕭凌薇呢?沒鬧情緒?”

“她敢?”劉昭邦嗤笑,“蕭家現(xiàn)在資金鏈緊張,就指著這場聯(lián)姻救命呢?!?/p>

劉民生滿意地點頭。

他從酒柜里取出紅酒,倒了兩杯。

“蘇野那邊,盯緊點。雖然人在里面,難保他不會?;ㄕ小!?/p>

“爸,您也太小心了,”劉昭邦接過酒杯,“他都進(jìn)看守所了,還能翻天?”

“那小子不簡單,”劉民生抿了口酒,“十年前還是個街頭混混,現(xiàn)在能跟我平起平坐,沒點手段做不到。”

“再厲害不也被您送進(jìn)去了?”

劉民生搖晃著酒杯,沒說話。

他其實有點不安。

整個過程太順利了——舉報、立案、拘留,一氣呵成。

蘇野甚至沒有掙扎,像早就等著這一天。

“婚禮當(dāng)天多安排些保安,”他吩咐兒子,“特別是車隊經(jīng)過的路段?!?/p>

“您擔(dān)心什么?”

“不知道,”劉民生望向窗外,“就是覺得太安靜了。”

安靜得不正常。

蘇野科技股價暴跌,董事會內(nèi)斗,媒體狂轟濫炸。

可蘇野那邊的人,除了一個老管家在維持表面運轉(zhuǎn),其他沒有任何動作。

彭蓓的畫廊照常營業(yè)。

蘇野的律師每天去看守所,卻從不申請取保候?qū)彙?/p>

連警方都納悶,這人配合得不像嫌疑人,倒像在完成某種儀式。

“對了,”劉昭邦忽然想起什么,“彭蓓今天去看了守所,沒見著人?!?/p>

劉民生眼神一凜:“她去干什么?”

“說是送換洗衣物,但按規(guī)定不能接見,東西放在寄存處了。”

“里面夾帶東西了?”

“獄警檢查過,就是普通衣物,連張紙條都沒有?!?/p>

劉民生皺起眉頭。

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繼續(xù)盯著彭蓓,她有任何動作,立刻告訴我。”

掛斷電話,他看向兒子。

“婚禮前一天,你親自去接蕭凌薇,別讓她跟任何人接觸?!?/p>

“您怕她反悔?”

“怕她聽到什么不該聽的。”

劉昭邦撇嘴:“知道了。”

父子倆又聊了些婚禮細(xì)節(jié),直到深夜。

劉民生回到書房,打開保險柜。

里面有個檔案袋,貼著“彭蓓前夫”的標(biāo)簽。

他抽出里面的照片——車禍現(xiàn)場,車輛扭曲變形,打撈人員正在河里搜尋。

還有一份警方的事故鑒定報告復(fù)印件。

結(jié)論是意外。

但報告最后一頁的空白處,有行鉛筆寫的小字:“剎車系統(tǒng)人為損壞痕跡明顯?!?/p>

那是當(dāng)年負(fù)責(zé)勘察的老警察私下寫的,后來被劉民生花錢壓了下來。

照片和報告他都保存著,作為控制彭蓓的把柄。

這些年,這招一直很好用。

只要彭蓓稍有反抗的念頭,他就會“不經(jīng)意”地提起這樁舊案。

然后她就沉默了。

像被掐住喉嚨的鳥。

劉民生將檔案袋放回保險柜,鎖好。

窗外夜色濃重。

距離婚禮還有五天。

距離蘇野出獄,也是五天。

06

第五天清晨,霧很大。

沈安凌晨五點就起床了,仔細(xì)熨燙好蘇野的備用西裝。

深藍(lán)色細(xì)紋,配淺灰色領(lǐng)帶。

襯衫是彭蓓去年送的生日禮物,袖口有她親手繡的縮寫“SY”。

六點整,他帶著保釋文件離開公寓。

看守所在城郊,開車需要四十分鐘。

路上他反復(fù)檢查文件,確認(rèn)每一個簽字、每一個章都齊全。

律師昨晚打電話說,蘇野的案子出現(xiàn)轉(zhuǎn)機。

關(guān)鍵證人翻供,承認(rèn)作偽證,是受劉民生指使。

警方已經(jīng)重新調(diào)查,但流程要走,最快也要今天下午才能放人。

沈安等不了。

他必須上午九點前接到人。

因為先生說過:“第五天早上,半島酒店門口?!?/strong>

八點十分,沈安到達(dá)看守所。

霧還沒散,鐵門在晨霧中顯得森冷。

他停好車,整理了一下西裝下擺,走向接待室。

手續(xù)辦得出奇順利。

工作人員核對文件,蓋章,簽字。

“蘇野可以走了,”值班警察說,“但他自己不肯出來?!?/p>

沈安愣住:“什么意思?”

“他說要等到整點。”

“哪個整點?”

“九點整。”

沈安看了眼墻上的鐘:八點二十五分。

“我能進(jìn)去見他嗎?”

“不符合規(guī)定,但……”警察猶豫了一下,“你可以在會見室等。”

會見室是個十平米的小房間,中間用玻璃隔開。

蘇野穿著進(jìn)來時的那身灰色西裝,坐在玻璃對面。

五天沒見,他瘦了些,下頜線更清晰了。

但眼睛很亮,像淬過火的刀。

“先生。”沈安拿起電話。

“東西帶了嗎?”蘇野的聲音透過聽傳來,有點失真。

“帶了。”

“九點整,去門口等我?!?/p>

“您要去哪里?”

蘇野沒回答,只是看了眼墻上的鐘。

八點四十分。

會見室陷入沉默。

沈安有太多問題想問,但最終只說了一句:“彭女士很擔(dān)心您。”

蘇野的眼神柔和了一瞬。

“她來過?”

“第三天來的,送了衣物,沒見著您。”

“里面挺好,清凈?!?/p>

蘇野靠回椅背,閉上眼睛,像是在養(yǎng)神。

沈安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

有節(jié)奏的敲擊,三長兩短,重復(fù)三次。

這是他們早年約定的暗號,意思是:“按計劃行事,勿慌。”

沈安深吸一口氣,也靠回椅背。

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地爬。

八點五十。

八點五十五。

九點整。

看守所的鐵門“哐當(dāng)”一聲打開。

蘇野站起身,沒有立刻出去,而是對著玻璃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

然后轉(zhuǎn)身,走向門口。

沈安也沖出會見室,跑向看守所大門。

他跑得氣喘吁吁,花白頭發(fā)被晨風(fēng)吹亂。

剛跑到門口,就看見蘇野已經(jīng)站在街邊。

晨霧開始散了,陽光刺破云層。

蘇野仰頭看了眼天空,側(cè)臉在晨光中輪廓分明。

然后他做了個讓沈安永生難忘的動作——

徑直走向街角。

那里,一列豪華婚車車隊正緩緩駛來。

頭車是加長勞斯萊斯,車頭扎著白色玫瑰拼成的心形。

車窗貼著喜字,但后排車窗半開著。

沈安看見新娘的側(cè)臉,很年輕,妝容精致,表情卻有些木然。

新郎坐在她旁邊,正低頭玩手機。

蘇野的腳步不緊不慢,精準(zhǔn)地計算著距離。

車隊減速,準(zhǔn)備拐彎進(jìn)看守所旁邊的小路——那是去半島酒店的近道。

頭車距離蘇野還有十米。

五米。

三米。

沈安想喊,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了。

然后他看見蘇野猛地加速,兩步?jīng)_到車邊。

右手拉住車門把手,用力一拽——

車門開了。

“你干什么!”新郎的怒吼。

蘇野已經(jīng)坐進(jìn)車?yán)?,砰地關(guān)上門。

整套動作行云流水,像排練過無數(shù)次。

沈安站在原地,公文包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他眼睜睜看著婚車車隊急剎車,后面幾輛車差點追尾。

頭車?yán)飩鱽砘靵y的爭執(zhí)聲,但車窗關(guān)上了,聽不清內(nèi)容。

幾秒后,車隊重新啟動,拐進(jìn)小路。

消失前,沈安看見后車窗里,蘇野轉(zhuǎn)過頭,對他做了個手勢。

拇指和食指圈成圓形,另外三指伸直。

意思是:“按原計劃。”

沈安彎腰撿起公文包,手在抖。

他想起那個U盤,慌忙從內(nèi)袋掏出來。

插進(jìn)手機轉(zhuǎn)換器,打開。

里面只有一個音頻文件。

點開播放,傳出劉民生的聲音:“……濱江地塊那三條人命,必須處理干凈。找老辦法,制造意外……”

然后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劉董,彭蓓前夫那邊,會不會查過來?”

“放心,交警隊有我的人。那輛車剎車早就動過手腳,大雨天開出去,必死無疑?!?/p>

錄音到此為止。

沈安全身發(fā)冷。

他終于明白,先生為什么要進(jìn)看守所五天。

那不是被動受難。

那是主動入局,用自己當(dāng)誘餌,讓劉民生放松警惕。

然后在最不可能的時間、最不可能的地點,發(fā)動致命一擊。

婚車?yán)铩?/p>

現(xiàn)在。

沈安看了眼時間:九點零五分。

他跑回車上,發(fā)動引擎,朝著半島酒店的方向疾馳。

先生,等我。



07

婚車內(nèi)的空間很大,但此刻卻顯得逼仄。

蕭凌薇縮在角落,婚紗裙擺鋪了半張座椅,她臉色煞白,嘴唇發(fā)抖。

劉昭邦則暴怒得像頭獅子,伸手就要去揪蘇野的衣領(lǐng)。

“你他媽瘋了?!”

蘇野輕松格開他的手,力道不大,但角度刁鉆。

劉昭邦手腕一麻,整條胳膊都使不上勁了。

“別動粗,”蘇野語氣平靜,“我們好好談?wù)??!?/p>

“談你媽!”劉昭邦怒吼,“司機!停車!報警!”

司機從后視鏡看了眼,猶豫著減速。

“繼續(xù)開,”蘇野說,“否則我現(xiàn)在就把這份東西發(fā)給媒體?!?/p>

他取出一份文件復(fù)印件,在劉昭邦眼前晃了晃。

劉昭邦瞥見上面的“蕭氏集團”字樣,動作頓住了。

“什么東西?”

“你父親精心策劃的禮物,”蘇野將文件遞給蕭凌薇,“蕭小姐不妨看看?!?/p>

蕭凌薇沒接,警惕地盯著他。

“看第三頁,資產(chǎn)轉(zhuǎn)移協(xié)議草案,”蘇野翻開文件,指著某處,“婚禮后三個月,蕭氏旗下三家核心子公司,將無償轉(zhuǎn)讓給劉氏集團?!?/p>

“你胡說!”劉昭邦臉色變了。

蕭凌薇終于接過文件,手指顫抖地翻到第三頁。

越看,臉色越白。

條款寫得很隱晦,但意思明確:以“資源整合”為名,實質(zhì)上掏空蕭家資產(chǎn)。

最后簽字欄那里,已經(jīng)有兩個名字。

一個是她父親,蕭正華。

另一個是劉民生。

日期是一周前。

“這……這不可能……”蕭凌薇喃喃道,“我爸沒跟我說過……”

“因為他也不知道,”蘇野靠回座椅,“這份是修訂版,你父親簽的是另一份——內(nèi)容完全不同的版本?!?/p>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父親被騙了,”蘇野又取出一份文件,“這才是他簽的那份,你看清楚。”

兩份文件并排放在婚紗上。

標(biāo)題一樣,頁數(shù)一樣,連裝訂都一樣。

但關(guān)鍵條款天差地別。

蕭凌薇對照著看,額頭滲出冷汗。

“你怎么會有這些?”劉昭邦聲音發(fā)緊。

“這要感謝你父親,”蘇野看向窗外,“他太自信了,以為把我送進(jìn)看守所就萬事大吉?!?/p>

車隊正在過橋,江面霧氣氤氳。

“其實我進(jìn)去,是為了見一個人?!?/p>

蘇野轉(zhuǎn)回頭,目光落在劉昭邦臉上。

“十年前濱江地塊事故的幸存者,當(dāng)年那個工頭的兒子?!?/p>

劉昭邦瞳孔驟縮。

“他不知道從哪聽說我被關(guān)在這里,托人遞了話,說手里有你父親行賄、偽造安全報告的證據(jù)。”

“條件是我保他全家安全?!?/p>

“我答應(yīng)了?!?/strong>

蘇野從西裝內(nèi)袋取出一個小型錄音筆,按下播放鍵。

先是一陣沙沙聲,然后是個蒼老的男聲:“……劉民生給了五十萬,讓我爹在驗收報告上簽字。我說那樓地基有問題,他說死不了人……”

“后來真塌了,壓死三個工人。劉民生又來找我爹,說把事情壓下去,再給一百萬……”

“我爹沒要,第二天就出車禍死了。警察說是意外,但剎車線是被人剪斷的……”

錄音不長,五分鐘。

但每個字都像淬毒的針。

劉昭邦的臉從紅轉(zhuǎn)白,又從白轉(zhuǎn)青。

“偽造的!全是偽造的!”

“是不是偽造,警方會鑒定,”蘇野收起錄音筆,“順便說,這份錄音的副本,已經(jīng)寄給省紀(jì)委了?!?/p>

蕭凌薇終于抬起頭,眼神復(fù)雜地看著蘇野。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兩個原因,”蘇野說,“第一,我不想看一個姑娘跳火坑?!?/p>

“第二呢?”

“第二,”他頓了頓,“我欠彭蓓一個交代?!?/p>

“彭蓓?”蕭凌薇皺眉,“畫廊那個?”

“她前夫,就是當(dāng)年堅持調(diào)查濱江地塊事故的記者?!?/p>

車內(nèi)陷入死寂。

只有引擎低沉的轟鳴。

劉昭邦突然撲向蘇野,想搶錄音筆。

蘇野早有防備,側(cè)身避開,同時肘擊他肋下。

劉昭邦痛哼一聲,蜷縮在座椅上。

“別費勁了,”蘇野整理了一下西裝,“備份多得是?!?/p>

他看了眼時間:九點十五分。

車隊即將到達(dá)半島酒店。

已經(jīng)能看見酒店建筑的尖頂,還有門口黑壓壓的人群。

媒體、賓客、圍觀群眾。

所有人都等著這場世紀(jì)婚禮。

“現(xiàn)在你有兩個選擇,”蘇野對蕭凌薇說,“第一,按原計劃結(jié)婚,然后看著蕭家被吞并。”

“第二,等會兒下車后,當(dāng)眾宣布婚禮取消。”

“我憑什么信你?”蕭凌薇咬著嘴唇,“也許這些文件也是偽造的?!?/p>

“簡單,”蘇野取出手機,撥通一個視頻電話,“讓你父親親口告訴你。”

幾秒后,視頻接通。

屏幕里出現(xiàn)一個中年男人,面容憔悴,正是蕭正華。

他身后背景是書房,墻上的鐘顯示上午九點。

“爸?”蕭凌薇瞪大眼睛。

“薇薇,”蕭正華聲音沙啞,“文件是真的……劉民生騙了我……”

“你怎么現(xiàn)在才說?!”

“我也是昨晚才知道,”蕭正華苦笑,“蘇野的人找到我,給我看了全套證據(jù)……”

視頻突然晃動,傳來敲門聲。

“蕭先生,警方到了。”是個女聲。

“讓他們稍等,”蕭正華對鏡頭說,“薇薇,取消婚禮。剩下的事,交給警方處理?!?/p>

視頻掛斷。

蕭凌薇握著手機,指節(jié)發(fā)白。

她轉(zhuǎn)頭看向劉昭邦,眼神從恐懼變成冰冷。

“你們父子,真夠可以的?!?/p>

劉昭邦還想辯解:“薇薇,你聽我說——”

“閉嘴?!?/p>

車隊駛?cè)刖频昵巴ァ?/p>

紅毯鋪了百米長,兩邊是鮮花拱門。

數(shù)百雙眼睛齊刷刷看向頭車。

車門還沒開,記者們的長槍短炮已經(jīng)對準(zhǔn)。

蘇野整理了一下領(lǐng)帶,對蕭凌薇說:“記住,下車第一件事,宣布取消婚禮。”

“然后呢?”

“然后站到一邊,看戲?!?/p>

蕭凌薇深吸一口氣,手搭在車門把手上。

她忽然轉(zhuǎn)頭問蘇野:“你這么做,就為了給彭蓓報仇?”

蘇野沉默兩秒。

“為了給她一個徹底清白的未來。”

閃光燈如暴雨般傾瀉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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