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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年,校長自掏500塊給我交學費,28年后我身家800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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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2020年10月的一個傍晚,一輛黑色勞斯萊斯緩緩駛入湖南某縣城的老舊小區(qū)。

車里的男人叫李建國,46歲,身家800億。

他手里攥著一張發(fā)黃的收據(jù),上面寫著:學費500元,張守正。

樓上那間不足60平的老房子里,住著一個退休金只有2000塊的老人。

28年前,正是這個老人,從口袋里掏出500塊錢,改變了一個山村少年的命運。

李建國站在斑駁的單元門前,深吸一口氣。

他不知道,推開這扇門之后,等待他的不只是重逢——還有一個被隱藏了28年的秘密。



01

1992年8月27日,湖南省寧遠縣大山深處。

太陽還沒升起來,李建國就已經(jīng)醒了。

他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看著屋頂上那根被煙熏黑的房梁,一動不動。

今天是縣一中報到的日子。

昨晚,母親把借來的錢又數(shù)了一遍。一張一張,數(shù)得很慢,數(shù)完了又從頭再數(shù)。

212塊。

縣一中的學費是500塊。

李建國聽見母親在隔壁屋子里翻東西,聲音很輕,像是怕吵醒他。

他沒有起來。

天亮的時候,母親推開他的房門,手里拎著一個蛇皮袋。

"建國,起來吧。"

李建國坐起身,看見母親的眼睛是腫的。

蛇皮袋里裝著十幾斤紅薯,是昨天剛從地里刨出來的。

"媽,這是干啥?"

"帶上。"母親的聲音有些啞,"到了學校,要是錢不夠,你就跟人家說,這紅薯能不能抵。"

李建國沒有說話。

他知道說什么都沒用。

父親是6月走的。

走得很突然。

那天下午,父親還在地里干活,說是腰疼,回來躺了一會兒,就再也沒有起來。

村里人說是累的,也有人說是心臟的毛病。

李建國不知道。

他只知道,父親走的時候,家里還欠著800塊錢的外債。

那是去年翻修房頂借的。

父親走后,債主上門催過兩次。母親把家里能賣的都賣了,豬賣了,雞賣了,連那臺用了十幾年的縫紉機都賣了。

還了500塊。

還欠300。

就在這時候,李建國的錄取通知書到了。

寧遠縣第一中學。

這是全縣最好的高中,每年能考上的,整個鄉(xiāng)也不超過三個人。

李建國是全鄉(xiāng)第一名。

通知書是郵遞員騎著自行車送到村口的。

那天全村都轟動了。

李建國的母親拿著那張紅色的紙,站在院子里,哭了整整一個下午。

她哭的不是高興。

她哭的是,這書,怕是讀不成了。

學費500塊。

家里一分錢都沒有了。

李建國的舅舅從鎮(zhèn)上趕過來,看了看通知書,嘆了口氣。

"姐,這書得讀。建國這孩子,是讀書的料。"

"我知道。"母親擦了擦眼淚,"可是錢呢?"

舅舅沉默了很久。

"我那兒還有50塊,你先拿著。其他的,我再想想辦法。"

母親開始挨家挨戶地借。

借了整整一個星期。

有人借了20,有人借了10,也有人一分錢都沒借。

"你家那情況,誰敢借啊?借了能還嗎?"

母親沒有說話,轉身就走。

最后湊了212塊。

加上舅舅的50塊,一共262塊。

還差238塊。

報到的前一天晚上,母親又把錢數(shù)了一遍。

"建國。"

"嗯。"

"明天你去了學校,要是人家不讓報到,你就先別回來。"

李建國抬起頭。

"你在學校門口等著。媽再去借借。實在借不到,媽就去找你爸的戰(zhàn)友。你爸活著的時候,幫過人家。"

李建國點了點頭。

他沒有說話。

他知道,那個戰(zhàn)友在縣城,但已經(jīng)十幾年沒有聯(lián)系了。

能不能找到,能不能借到,都是未知數(shù)。

第二天一早,李建國背著那個裝著紅薯的蛇皮袋,走了20里山路,到鎮(zhèn)上搭了唯一一趟去縣城的班車。

班車很破,座位上的皮都裂開了,露出里面的海綿。

車費是兩塊五。

李建國緊緊攥著口袋里那疊錢,心里一直在算。

212塊,減去車費兩塊五,還剩209塊5毛。

還差290塊5毛。

車子在山路上顛簸了將近三個小時,終于到了縣城。

李建國從來沒見過這么多人。

街上到處都是自行車,還有小汽車。

路邊的店鋪一家挨著一家,賣衣服的,賣吃的,還有一家店門口擺著一臺大彩電,圍了一群人在看。

李建國沒有心情看這些。

他問了三個人,才找到縣一中。

學校比他想象的還要大。

大門是鐵的,上面寫著幾個紅色的大字:寧遠縣第一中學。

門口已經(jīng)站了很多人。

有學生,有家長,還有幾個穿著白襯衫的老師。

李建國背著他的蛇皮袋,走到報到處。

報到處是一張長條桌,桌上擺著一摞本子和幾支筆。

后面坐著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

"交學費。"那人頭也不抬,"500塊。"

李建國把口袋里的錢掏出來,放在桌上。

那人數(shù)了數(shù),皺起了眉頭。

"多少?"

"209塊5毛。"

"還差多少?"

"290塊5毛。"

那人抬起頭,看了李建國一眼。

目光從他打了補丁的衣服上掃過,又落到他腳上那雙開了膠的解放鞋上。

"不夠不能報到。"

"我媽說了,錢過幾天送來。"

"過幾天?"那人冷笑了一聲,"你知道有多少人想進一中嗎?你不交錢,后面排著隊等著呢。"

"可是......"

"沒有可是。"那人把錢推回來,"學費不夠,不能注冊。你先回去把錢湊齊了再來。"

李建國愣在那里。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后面有人在催了。

"快點快點,別擋著道。"

李建國把錢收起來,退到一邊。

他找了一個角落,把蛇皮袋放在地上,靠著墻蹲了下來。

太陽越來越大。

報到處的隊伍越來越短。

有人交完錢,高高興興地拿著收據(jù)走了。

有人在校門口和同學打招呼,說說笑笑。

李建國蹲在角落里,看著這些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想起母親昨晚說的話。

"要是人家不讓報到,你就先別回來。"

可是,等到什么時候呢?

錢從哪里來呢?

他不知道。

中午的時候,他餓了。

他從蛇皮袋里拿出一個紅薯,剝了皮,慢慢地啃。

紅薯是生的,又硬又澀。

他一邊啃,一邊看著校門口那塊牌子。

寧遠縣第一中學。

全鄉(xiāng)第一名。

他考了全鄉(xiāng)第一名,卻連這扇門都進不去。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報到處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

那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和旁邊的人說了幾句話,就往教學樓那邊走了。

李建國還是蹲在角落里。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怎么辦。

回去嗎?

20里山路,三個小時的班車。

回去了,然后呢?

母親借不到錢怎么辦?

那個十幾年沒聯(lián)系的戰(zhàn)友找不到怎么辦?

他不敢想。

就在這時候,一個人走到了他面前。

"小伙子,你怎么蹲在這兒?"

李建國抬起頭。

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藍色短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

頭發(fā)已經(jīng)有些花白了,臉上有幾道很深的皺紋。

"你是來報到的嗎?"那人又問。

李建國點了點頭。

"報到了嗎?"

李建國搖了搖頭。

"怎么回事?"

李建國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怎么開口。

那人看了看他腳邊的蛇皮袋,又看了看他腳上那雙開了膠的解放鞋。

"學費不夠?"

李建國低下頭,點了點。

"差多少?"

"......290塊5毛。"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

"你叫什么名字?"

"李建國。"

"哪個鄉(xiāng)的?"

"大源鄉(xiāng)。"

"考了多少分?"

"587。"

那人的眼睛亮了一下。

"587?全鄉(xiāng)第一吧?"

李建國沒有說話。

"跟我來。"

那人轉身往教學樓走去。

李建國愣了一下,背起蛇皮袋,跟了上去。

他們穿過操場,穿過一棟灰色的教學樓,來到一間掛著"校長室"牌子的辦公室前。

那人推開門,走了進去。

李建國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進來。"那人說。

李建國這才發(fā)現(xiàn),這間辦公室很簡陋。

一張舊書桌,幾把椅子,墻上掛著一幅字:百年樹人。

桌上擺著一摞書,還有一個搪瓷茶缸,茶缸上印著"為人民服務"幾個紅字。

那人坐到書桌后面,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鐵盒子。

鐵盒子打開,里面是一疊錢。

十塊的,五塊的,一塊的。

他數(shù)了數(shù),抽出一些,又從口袋里掏出幾張,湊在一起,數(shù)了三遍。

"290塊5毛。"他把錢遞過來,"拿著,去把學費交了。"

李建國愣住了。



"這......"

"拿著。"

"校長,我不能要您的錢。"

"不是要。"那人說,"是借。"

"可是我......"

"你考了587分,全鄉(xiāng)第一。"那人打斷他,"這個分數(shù),是你自己考的。你應該有機會繼續(xù)讀書。"

李建國的眼眶紅了。

"校長......"

"我叫張守正。"那人站起來,走到他面前,"記住這個名字。將來你有出息了,不用還我這錢。你去幫別人。"

李建國"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校長,我給您磕個頭。"

張守正一把把他拉了起來。

"起來。男子漢,不興這個。"

他拍了拍李建國的肩膀。

"去吧。交了錢,好好讀書。讀書,是你唯一的出路。"

李建國攥著那290塊5毛錢,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他想說點什么,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最后,他只說了兩個字。

"謝謝。"

他鞠了一躬,轉身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停住了。

"校長,這錢......我一定還。"

張守正擺了擺手。

"去吧。"

那一天,李建國交上了學費,拿到了收據(jù)。

收據(jù)上寫著:學費500元,收款人:財務室。

他把收據(jù)疊好,放進貼身的口袋里。

他不知道的是,那290塊5毛,根本不是張守正的工資。

那是張守正提前預支了三個月的工資,加上他妻子攢的一點私房錢,才湊出來的。

而這件事,張守正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02

1992年的寧遠縣一中,條件很艱苦。

宿舍是八人間,上下鋪,鐵架床,床板上鋪著一層薄薄的褥子。

夏天熱得像蒸籠,冬天冷得像冰窖。

李建國被分到了高一(3)班。

他的床位在靠窗戶的下鋪。

窗戶上的玻璃缺了一塊,用報紙糊著。

風一吹,報紙就"嘩啦嘩啦"地響。

開學第一天晚上,李建國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蛐蛐叫,怎么也睡不著。

他在想張校長說的那句話。

"讀書,是你唯一的出路。"

他知道這句話的分量。

他不能辜負。

從那以后,李建國像是變了一個人。

每天早上五點半,他就起床了。

學校六點鐘開門,他就在門口等著,等門一開,第一個沖進教室。

晚上十點熄燈,他就打著手電筒在被窩里看書,一直看到十二點。

班主任姓周,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教數(shù)學。

周老師很快就注意到了這個學生。

"李建國,你最近怎么瘦了這么多?"

李建國笑了笑,沒說話。

他沒告訴周老師,他每頓飯只打五分錢的素菜,饅頭只吃一個。

省下來的錢,他寄回家給母親還債。

周老師也沒有多問。

他只是從那以后,時不時地叫李建國去他辦公室"談話"。

談話的時候,桌上總是會"碰巧"放著幾個包子,或者幾個雞蛋。

"我吃不完,你拿去吃吧。"

李建國知道這是周老師在幫他。

他沒有拒絕。

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講骨氣的時候。

他要活下去,要讀書,要出人頭地。

高一上學期期末考試,李建國考了全年級第一名。

成績出來那天,周老師把他叫到辦公室。

"李建國,你知道嗎?你的數(shù)學卷子,我們教研組傳閱了一遍。"

李建國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么。

"最后那道附加題,我們辦公室好幾個老師都沒做出來。你是怎么做出來的?"

"我......我之前在家里,看過我爸的一本書。"

"什么書?"

"《趣味數(shù)學》。"

周老師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你爸是干什么的?"

"種地的。"

"種地的?那他怎么會有《趣味數(shù)學》?"

"他以前......當過兵。在部隊里學的。"

李建國的聲音低了下去。

"他說他年輕的時候想考大學,后來沒考成。所以他讓我一定要考。"

周老師沉默了很久。

"你爸現(xiàn)在呢?"

"走了。今年6月走的。"

周老師沒有再問。

他只是拍了拍李建國的肩膀。

"好好考。你爸看著呢。"

那天晚上,李建國躺在床上,又想起了父親。

父親走的那天,他正在地里干活。

突然就倒下了。

等他趕到家的時候,父親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

他只是用力握著李建國的手,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那眼神,李建國一輩子都忘不掉。

父親想說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父親是帶著遺憾走的。

那個沒考成大學的遺憾。

"爸,我會替你考。"

李建國在心里說。

高中三年,李建國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張守正校長一直在默默關注著他。

雖然沒有再單獨找他談過話,但每次開大會,張校長的眼神總是會在他身上停留一下。

李建國知道,校長在看著他。

他不能讓校長失望。

1995年7月,高考。

李建國考了全縣理科第一名。

成績出來那天,他拿著成績單,一個人走到學校門口,站了很久。

他想去找張校長,想告訴他這個消息。

但是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最后,他還是沒有去。

他只是在心里說:

"校長,我做到了。"

錄取通知書下來的時候,是北京的一所重點大學。

母親拿著通知書,又哭了一場。

這一次,是高興的。

臨走那天,母親把家里僅有的200塊錢塞到他手里。

"建國,到了北京,好好讀書。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

李建國點了點頭。

"媽,等我畢業(yè)了,掙錢了,我就把你接到城里去。"

母親笑了笑,沒說話。

她沒有告訴兒子,為了湊這200塊錢,她又賣了兩袋稻谷。

李建國背著一個破舊的帆布包,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車。

火車開動的時候,他靠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一點點退去。

他想起了三年前,張守正校長遞給他那290塊5毛錢時說的話。

"將來你有出息了,不用還我這錢。你去幫別人。"

他在心里默默發(fā)誓:

校長,我一定會有出息。

我一定會回來報答您。

03

1999年,李建國大學畢業(yè)了。

那一年,正是互聯(lián)網(wǎng)創(chuàng)業(yè)的熱潮。

李建國沒有選擇去國企或者機關單位,而是和幾個同學一起,在北京的一個地下室里,成立了一家小公司。

公司的名字叫"建正科技"。

"建"是他的名字,"正"是張守正的"正"。

創(chuàng)業(yè)的日子很苦。

最窮的時候,公司賬上只剩下500塊錢。

恰好是28年前,張校長資助他的那個數(shù)字。

李建國看著賬本上那個數(shù)字,笑了。

"就沖這500塊,這公司也得活下去。"

他沒日沒夜地工作。

寫代碼、跑業(yè)務、見客戶,什么都干。

有一次,他為了見一個客戶,在人家公司門口等了整整三天。

第三天傍晚,那個客戶終于被他打動了。

"你小子,有點意思。"

那一單,給公司帶來了第一筆真正意義上的大單。

從那以后,公司慢慢走上了正軌。

2005年,李建國的公司完成了第一輪融資。

2010年,公司的業(yè)務擴展到了全國。

2015年,公司在深圳設立了總部。

2020年,公司在香港上市。

上市那天,李建國站在交易所的大廳里,看著屏幕上跳動的數(shù)字,心里卻在想另一件事。

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回寧遠縣了。

上一次回去,還是2008年。

那一年,母親去世了。

他趕回去的時候,母親已經(jīng)走了兩天了。

鄰居告訴他,母親走得很安詳。

臨走之前,她一直在念叨一個名字。

"建國......"

李建國在母親的墳前跪了一整夜。

他想起小時候,母親背著他去鎮(zhèn)上賣雞蛋。

想起父親去世那年,母親挨家挨戶借錢的背影。

想起臨走那天,母親把那200塊錢塞到他手里的樣子。

"媽,對不起。"

他在墳前磕了三個頭。

"我來晚了。"

從那以后,他再也沒有回過寧遠縣。

不是不想回。

是不敢回。

每次想起那個地方,他就會想起母親,想起父親,想起那些艱難的日子。

還有張守正校長。

這些年,他一直想找機會去看看張校長。

但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事情耽擱了。

開會、出差、簽合同、見客戶......

事業(yè)越做越大,時間卻越來越少。

他把這件事一推再推。

直到2020年10月的那個晚上。

那天晚上,李建國參加了一個高中同學聚會。

聚會是在北京的一家高檔酒店舉行的。

來的都是當年縣一中的老同學。

大家多年不見,聊了很多。

聊工作,聊家庭,聊孩子,聊房子。

酒過三巡,有人突然提起了張守正校長。

"你們知道嗎?張校長現(xiàn)在過得可不太好。"

李建國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怎么了?"

"退休好幾年了,退休金才兩千多塊。老伴身體不好,常年吃藥,F(xiàn)在還住在縣城那個老小區(qū)里,房子又小又破。"

"他兒子呢?不管嗎?"

"兒子在外地,聽說也不太順。一年到頭也回不來幾次。"

李建國放下酒杯,沒有說話。

他想起了28年前的那個下午。

想起張校長從抽屜里拿出那個鐵盒子,數(shù)出290塊5毛錢。

想起張校長說的那句話:"讀書,是你唯一的出路。"

想起那張發(fā)黃的收據(jù),一直被他鎖在保險柜里。

"建國,你怎么了?"旁邊的同學推了他一下。

李建國回過神來。

"沒什么。"

他站起來,從口袋里掏出車鑰匙。

"你們先聊,我有點事,先走了。"

"這就走?才吃了一半呢。"

"有急事。"

李建國沒有多解釋,轉身就往外走。

他的司機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了。

"去哪兒,李總?"

"回公司,拿點東西。然后去機場。"

"機場?去哪兒?"

"長沙。"

司機愣了一下,但沒有多問。

他給李建國開了十幾年的車,知道老板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

但這一次,他明顯感覺到,老板的狀態(tài)不太一樣。

車子開到公司,李建國直接上了頂樓的辦公室。

他打開保險柜,從里面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

信封里裝著一張發(fā)黃的收據(jù)。

學費500元。

收款人:財務室。

日期:1992年8月27日。

這張收據(jù),他保存了28年。

從北京到長沙,飛機飛了兩個多小時。

落地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多了。

李建國沒有住酒店,直接讓司機把車從北京開過來。

那是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他在機場等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車到了。

他上了車,對司機說:

"去寧遠縣。"

從長沙到寧遠縣,開車要將近四個小時。

李建國靠在后座上,閉著眼睛,一句話都沒說。

他在想張校長。

28年了。

張校長應該已經(jīng)75歲了。

他還好嗎?

還認得他嗎?

他不知道。

下午三點多,車子終于到了寧遠縣。

縣城比28年前大了很多,多了很多高樓和商店。

但李建國要去的那個地方,還是老樣子。

那是縣城最老的一個小區(qū),叫"教師新村"。

說是新村,其實已經(jīng)有三十多年的歷史了。

六層的樓房,外墻上的涂料已經(jīng)剝落了大半。

樓道里堆滿了雜物,走廊上拉著晾衣繩,掛著花花綠綠的衣服。

李建國讓司機把車停在小區(qū)門口。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這個破舊的小區(qū)門口,格外扎眼。

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李建國下了車,手里拿著那個牛皮紙信封。

他站在小區(qū)門口,看著那些斑駁的樓房,心里五味雜陳。

這就是張校長住的地方。

一個教了一輩子書的老校長,退休金兩千塊,住在這樣的房子里。

他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小區(qū)。

張守正住在三單元五樓。

沒有電梯。

李建國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樓道里的燈壞了,只有窗戶透進來的一點光。

墻上貼著各種小廣告,有通下水道的,有開鎖的,還有賣保健品的。

走到五樓的時候,李建國停住了。

503。

門是木頭門,油漆已經(jīng)剝落了,露出里面灰色的底漆。

門上貼著一副褪了色的對聯(lián),應該是過年的時候貼的。

李建國站在門口,猶豫了很久。

28年了。

他終于站在了這里。

他該說什么?

他不知道。

最后,他還是抬起手,敲了敲門。

"誰?"

里面?zhèn)鱽硪粋蒼老的聲音。

門開了。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老人,頭發(fā)全白了,臉上布滿了皺紋。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襯衫,佝僂著背,顯得比實際年齡還要老。

他看著李建國,眼神里滿是茫然。

"你找誰?"

李建國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他認不出他了。

28年,張校長認不出他了。

"張校長......"李建國的聲音有些發(fā)抖,"您不記得我了嗎?"

老人瞇起眼睛,仔細打量著他。

西裝革履,皮鞋锃亮,手腕上戴著一塊名表。

"你是......"

"我是李建國。"

老人愣了一下。

"李建國?"

"1992年,您資助了我500塊錢交學費。那一年,我考了全鄉(xiāng)第一名,差點因為交不起學費輟學。是您救了我。"

老人的眼睛慢慢睜大了。



"你是......那個大源鄉(xiāng)來的娃娃?"

"是我。張校長,是我。"

老人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他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在李建國的臉上摸了摸。

那雙手很粗糙,很干燥,還有一些老年斑。

"是你......真的是你......"

老人的眼眶紅了。

"你長這么大了......我都認不出來了......"

李建國再也忍不住了。

他一下子握住老人的手。

"張校長,我來看您了。我來晚了。"

老人搖了搖頭。

"不晚,不晚......快進來,快進來......"

李建國跟著張守正走進了房間。

房間很小,目測不到六十平米。

客廳里擺著一張舊沙發(fā),扶手上的皮都裂開了。

電視是那種老式的大屁股彩電,至少有十幾年的歷史了。

墻上掛著一張合影,是縣一中八十周年校慶的時候拍的。

照片里的張守正穿著西裝,精神矍鑠,和現(xiàn)在判若兩人。

里屋傳來一聲咳嗽。

"老張,誰來了?"

"是學生,以前的學生。"張守正說,"你躺著別動,我來招呼。"

他轉頭對李建國說:"你嫂子身體不好,常年臥床。你別介意。"

"張校長,師母怎么了?"

"老毛病了,心臟不好,再加上糖尿病。每個月光吃藥就要好幾百。"

李建國的心又揪了一下。

退休金兩千塊,光吃藥就要好幾百。

這日子......

他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這間破舊的房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張守正去廚房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喝水。杯子是舊了點,你別嫌棄。"

李建國接過杯子,沒有喝。

他從口袋里掏出那個牛皮紙信封。

"張校長,您還記得這個嗎?"

張守正接過信封,打開,抽出里面那張發(fā)黃的收據(jù)。

他的手頓了一下。

"這是......"

"28年前,您資助我交學費的收據(jù)。我一直留著。"

張守正拿著收據(jù),看了很久。

他的眼眶又紅了。

"你還留著這個......28年了,你還留著......"

"張校長,這28年,我一直想來看您?墒且恢睕]來。"李建國說,"我對不起您。"

"說什么傻話。"張守正擺了擺手,"你能來,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

"張校長,我現(xiàn)在有點錢了。"李建國說,"我想報答您。"

他從另一個口袋里掏出一張支票。

支票上寫著一個數(shù)字:800萬。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您收下。"

張守正看著那張支票,愣了很久。

800萬。

這個數(shù)字,他這輩子都沒見過。

他顫抖著拿起支票,看了一遍又一遍。

"建國......你這是......"

"張校長,當年您資助我290塊5毛。按照利息算的話,28年,也差不多這個數(shù)了。"

這當然是玩笑話。

誰都知道,290塊5毛,28年,怎么也算不出800萬。

張守正也知道。

他把支票放在茶幾上,沉默了很久。

"建國,這錢,我不能要。"

"為什么?"

"當年我?guī)湍,不是為了這個。"

"張校長......"

"我知道你是好意。"張守正打斷他,"可是這錢,我不能要。我要是要了,我就成什么人了?"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這輩子,沒求過任何人。當年幫你,是因為我覺得你這孩子是讀書的料,不能耽誤。至于回報不回報的,我從來沒想過。"

李建國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知道張校長的脾氣。

這是一個有骨氣的人。

一輩子教書育人,兩袖清風,從來不肯欠任何人的情。

但這800萬,他是真的想給。

不是施舍,是感激。

是報恩。

沉默了很久,李建國沒有再堅持。

他把支票收了起來。

"張校長,那我換一種方式。"

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遞到張守正面前。

"您再看看這個。"

張守正接過文件,翻開第一頁。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整個人僵在原地,臉色變得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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