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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一睜眼,成了古代大河村33歲的農婦。四個兒子跪在床前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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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于網(wǎng)絡

“大山,娘、娘好像沒氣了……”

“娘,兒子不孝!”

耳邊,傳來嚎啕大哭的聲音。

程彎彎猛地睜開眼睛。

她看到床前跪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這兩人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樣子,這么大的人,竟然喊她娘?

她單身未婚,哪生的出這么大的兒子閨女!

就在這一瞬間,一些不屬于她的記憶猛地灌進腦海。

程彎彎驚的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特么的,她一個成功女企業(yè)家,在公司上市的第一天,竟然穿越到了古代一個寡婦身上!

她三十三歲,未婚未育,事業(yè)有成,日子悠然自得。

原身也是三十三歲,早早嫁人,生了四個兒子眼前這是原身的大兒子,和大兒媳。

也就是說,她略過結婚生孩子,一躍成為了婆婆級的人物……大兒媳好像還懷孕了,所以,在幾個月后她會升級當奶奶!

程彎彎的腦袋很疼,兩眼無力閉上。

“娘!你醒醒!”

趙大山拼命的搖晃她的身體,她的頭更暈了。

家門口的院子里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人。

“趙大嫂子回娘家借糧,結果被打破了頭回來,流了這么多血,怕是要死咯!”

“趙大嫂子啥東西都往娘家扒拉,程家的人也太沒良心了。”

“趙大嫂子也不是啥好東西,自己家日子都過成啥樣了,還可勁的補貼娘家?!?/p>

看熱鬧的人一口一聲趙大嫂子,讓程彎彎差點吐出一口血。

她在現(xiàn)代也算是都市靚女,追求者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結果卻穿成了一個老嫂子!

這也便罷了,偏偏原身還是個人嫌狗憎的存在——尖酸刻薄、好吃懶做、掐尖要強!

原身上不孝順公婆,下不善待兒子兒媳,丈夫戰(zhàn)死后為獨吞恤銀,大鬧趙家單分出去,當時折騰出了不小的動靜。

分家后,原身將丈夫戰(zhàn)死的恤銀全部補貼給娘家人。

而如今,原身頭破血流從娘家回來,一時之間成了全村最大的笑話。

程彎彎幽幽睜開了眼睛。

“娘!你終于醒了!”

趙大山哭的更厲害了。

程彎彎嘆了一口氣,原身對孩子們再惡劣,也是他們的親生母親,兒子們不可能真的希望她去死。

她聲音沙啞開口:“把門關上?!?/p>

外面看熱鬧的人太吵了,吵的她耳朵疼。

大兒媳吳慧娘這才反應過來門沒關,轉身去關院門,看熱鬧的人群慢慢散了。

程彎彎這才有精力打量這個屋子,泥土坯墻,泥巴地,茅草屋頂,四面漏風。

大兒子和大兒媳很瘦,身上穿的是補丁粗布破衣服,腳上穿的草鞋,看起來像是難民。

“咕嚕!”

程彎彎聽到自己的肚子叫了起來。

她活了三十三年,從來就沒餓過肚子,這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餓肚子是這種滋味,真的很難受。

她咽了咽唾沫,嗓子很疼,不知道多久沒喝水了。

吳慧娘小心翼翼的道:“娘,我早上挖了一點野菜回來,現(xiàn)在就去煮了?!?/p>

婆婆一不高興就會罵人,她每次都會被罵的狗血淋頭,與其在這兒等著挨罵,還不如去做點事。

這個院子只有三間房,一個房是大兒子和兒媳住,另一個房間是程彎彎和三個小兒子住,一個堂屋兼用餐的地方,邊上有一個破爛的草棚子勉強算灶房。

吳慧娘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把野菜,年成不好,地里沒有收成,家里天天吃野菜,野菜切碎放一點蕎麥粉,煮成野菜糊糊,算是一家人一天的口糧。

灶上有一口爛鍋,鍋破了個大口子,得歪著煮菜才不會漏出來。

不多時,一大碗野菜糊糊被端到木桌上。

黑色的糊糊,墨綠色的野菜葉子,混合在一個碗里,看起來就沒有食欲。

程彎彎真的是餓極了,否則她看都不會看這東西一眼。

她嘗了一口。

味道很苦,沒有放鹽,而且這糊糊不知道是什么磨成的粉,好像有糠,喝著刮喉嚨,根本就吞不下去。

可是一抬頭,就見面前的大兒子和兒媳盯著她手上的食物吞口水。

她覺得難以下咽的東西,卻是這個時代最底層的人維系生存的主要糧食……

她將碗放回到桌子上。

這個動作,讓吳慧娘抖了一下,婆婆一言不發(fā)的樣子,真的好可怕……她膝蓋一軟差點跪地上。

程彎彎扯了扯唇角。

她什么都沒做,兒媳婦就嚇成這樣,原身在家里到底做了多少惡?

她從床上起來,聲音淡淡的道:“我沒胃口,你們自己吃吧。”

她起身就走出了屋子。

吳慧娘驚慌不已:“大山,娘、娘這是……”

“娘讓我們吃,那就吃吧?!?/p>

趙大山將糊糊端出去,分成了五個小碗,他和媳婦一人一碗,剩下的留給三個弟弟。

程彎彎走到院子外面,站在家門口,正好能一覽整個大河村的風光,東面是延綿的山峰,西面是縱橫幾十里的谷地,山下有一條河蜿蜒穿過,只是恰逢大旱,河水早已干涸,露出干裂的河床,顯得觸目驚心。

去年大河村蝗災,今年又遇旱災,村里許多人家中糧食漸漸告罄,大家都焦頭爛額。

若是這一個月內再不降雨,今年又是顆粒無收的一年,這里的村民怕是要真成為居無定所的難民……

程彎彎嘆氣。

她上輩子到底造了什么孽,一躍當婆婆奶奶就算了,竟然穿越到了天災頻發(fā)的荒年……

不過,既然當初她能從孤女奮斗成女企業(yè)家,那如今,也能在這荒年安身立命吧。

她深吸一口氣,慢慢接受了這個悲催的現(xiàn)實。

程彎彎沒再多想,收拾好心情,準備先熟悉一下環(huán)境。

她邁步走到了稻田里。

稻子青黃色,細長條的葉子干枯卷起來,抽出來的穗長了零星的谷粒,但基本上都是空殼。

水分不夠,穗抽不出來,稻子也不可能飽滿。

程彎彎不太懂這些,正要轉身離開時。

腦海突然響起一個機械的聲音——

【叮!發(fā)現(xiàn)天然無污染苦苣菜!】

第2章 家里沒余糧了

程彎彎愣住了。

她正疑惑時,眼前浮現(xiàn)出一個虛擬的半透明面板。

面板上的主圖是她眼前的稻田,田埂上的一株野菜被標紅,注明是苦苣菜。

【天然無污染苦苣菜,一斤10文?!?/p>

程彎彎將腳邊的兩顆野菜扯出來,腦海里再度響起機械聲。

【叮!天然無污染苦苣菜二兩,價值2文錢,是否售賣?】

【是!】

這一瞬間,她手上的苦苣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兩枚銅錢。

程彎彎滿眼不可置信。

這時虛浮的面板發(fā)生變化,竟然出現(xiàn)了一個類似于某寶的商城。

這些商品的價格單位都是銅錢,兩枚銅錢可以買一個肉包子,也能買一瓶礦泉水。

她看明白了,這是一個連接另外時空的交易商城。

她點擊購買后,手里的兩文錢消失,變成了一個肉包子。

程彎彎是真的餓壞了,她三口兩口就將包子吃下去,肚子里有了食物,身上也有了力量。

她決定再多挖一點野菜換錢,她想買的東西太多了。

苦苣菜是一種耐旱的野菜,久不降雨,許多野草都干死了,苦苣菜卻長了一大片,田埂上到處都是。

程彎彎蹲在田埂采野菜時,一個聲音突然在她耳邊炸開。

“哪個短陽壽的偷老娘家的稻子!”

風吹來稻子倒下,露出一個身影。

“嗬,原來是趙大嫂子!”

王嬸子咬牙,兩人是鄰居,天天扯皮掐架,她一直罵不過趙大嫂子,今天終于抓住了死對頭的小辮子。

“大家快來看啊,趙大嫂子偷我們王家的稻子!”

這么一吆喝,不少人都看過來。

這邊的稻田是王家的,而程彎彎蹲在王家稻田的田埂上。

今晨趙大嫂子頭破血流從娘家回來,可讓村里人笑了許久,這會兒大家又議論起來。

“喲,這是偷王家的糧食去補貼娘家呢?”

“趙大嫂子越來越混不吝了,偷雞摸狗的事都干,還有啥事兒她干不出來?”

“接下來說不定還會偷人呢,反正是寡婦,哈哈哈……”

程彎彎的臉都黑了。

這塊田就在家門口,她還以為是自家的田,誰能想到是王家的?

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慢慢的站直身體。

她將手里的幾顆野菜扔出來,聲音冷淡:“怎么,你們連稻子都不認識了?”

村里人看清楚了,這是小鵝菜。

苦苣菜又叫小鵝菜,味道很苦,根莖非常硬,不易煮熟,村里一般拿來喂豬喂雞,沒有到快餓死那一步,是不會有人想到吃這種野菜的。

在現(xiàn)代,人們追求的就是這種無污染的野菜,但在這個時代,苦苣菜并不受歡迎。

王嬸子插著腰罵道:“你家里雞鴨都沒了,挖小鵝菜干啥,我看你就是故意找由頭偷我家稻子!”

程彎彎嘆了一口氣,幽幽道:“這不是家里沒糧食了嗎,為了讓孩子們吃飽,只能挖點小鵝菜回去加餐了……各位大姐看不上小鵝菜,想來家里的余糧一定還有許多,不如借點糧食給我們家吧……”

她頭上有傷,再加上這副神情,顯得有些可憐巴巴。

眾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一向潑辣刻薄的趙大嫂子,竟然示弱,還要借糧!

這年頭,借什么都不能借糧食,圍觀的人瞬間散了。

王嬸子呸了一口唾沫,想找她借糧,做夢去吧!

不過到底是怕被纏上,王嬸子轉身就鉆進地里去拔草了。

程彎彎將地上之前挖的野菜撿起來,略微邁了兩步,走到自家的稻田里。

她蹲在田埂上挖菜,毒辣的陽光照下來,豆大的汗珠從她額頭滾落,衣衫后背也濕透了。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直到商城提示有三斤了,她才停下來。

站起身時,她一陣頭暈眼花。

她記起來,腦袋上的傷還沒處理,也沒吃消炎藥什么的,要是發(fā)炎感染了,在古代可是要命的事。

三斤苦苣菜賣了30文錢,花20文在商城里購買了消毒水和消炎藥。

辛辛苦苦賺的錢,還剩下10文,程彎彎不敢再亂花。

她揉了揉酸疼的老腰,邁步往家里走。

剛走到家門口,她就聽到屋子里傳出熱鬧說話的聲音。

“大哥,野菜糊糊好好吃!”

“我的肚子終于吃飽了!”

她走進院子,看到屋子的桌邊上坐著四個人,是原身的四個兒子。

大兒子趙大山,今年剛滿十八,去年娶了媳婦回來,算是這個家的頂梁柱。

二兒子趙二狗,今年十六歲,是幾個兒子里比較機靈的。

三兒子趙三牛,今年十四歲,長得很壯,看起來和老二差不多身量。

小兒子趙四蛋,今年剛滿十歲,小小的個子,一看就營養(yǎng)不良,此時的他抱著豁口破碗,小舌頭將碗舔了一圈,將一點點小糊糊都卷進了肚子里。

程彎彎沒想到,那么一點點野菜糊糊,竟然分給五個人吃,而且每個人都一臉滿足。

她真切的認識到,這個家真的太窮太窮了,否則一直向著娘家的原身也不會回娘家去討債吧。

看到她回來,四個兒子整齊劃一站起身。

趙大山:“娘,你回來了?!?/p>

趙二狗:“娘,我挑了兩桶水回來?!?/p>

趙三牛:“娘,我砍了柴。”

趙四蛋:“娘,我挖了一點野菜?!?/p>

程彎彎抿緊唇。

就算是最大的兒子,也只有十八歲,在現(xiàn)代大概剛讀完高中,還是個被父母寵愛的孩子吧。

可在這個時代,才十歲的小兒子,就已經(jīng)扛起了家中的部分活計。

【叮!發(fā)現(xiàn)天然無污染野蕨菜!】

程彎彎看去,老四挖回來的正是野蕨菜,商城提示30文一斤。

她挖三斤苦苣菜才抵上的這么點蕨菜……心累,身體更累!

她彎腰將野蕨菜拿起來,往里屋走去。

四個人面面相覷,以往干完活回來,娘都會對他們各種教訓指責,尤其是今天娘還在程家受了氣挨了打,不是更該把他們狠狠訓一頓嗎,一言不發(fā)是幾個意思?

程彎彎賣了野蕨菜,花十文錢在商城買了五斤大米,手上余額還剩30文。

她無比慶幸,大河村在南北交界處,北方多吃面食和粟米,而南方更多的是吃大米。

她是南方人,最喜歡吃白米飯。

她將拎出去兩斤多,扔在堂屋的桌子上。

“這是……白米!”

“咋來的白米!”

大河村去年蝗災,收成很差,靠官府的救濟才過到了今年,全村就沒有誰家里還拿得出白米。

就算沒有天災,村戶人家秋收后,也會把大米背到鎮(zhèn)上換成粟米或蕎麥,一斤大米能換兩三斤粟米……糧食足夠多,全家人才能吃飽肚子,才能撐到下一個秋收。

第3章 這一切像是做夢

日頭西斜。

橘色的夕陽落在院子里,樹影斑駁。

程彎彎坐在主位上,聲音淡淡的道:“這是我準備孝敬你們外祖父外祖母的糧食?!?/p>

她這話一出,在場的五個人心都涼了。

他們只知道娘會把家里的好東西拿去給程家,卻從不知道,原來是大米這樣的精貴東西。

他們長這么大,就從來沒有大口大口吃過干飯。

一想到程家人不僅吃他們家的糧,還打他們的娘,四個小子臉上都出現(xiàn)了憤慨的神色。

“不過,今天的事,讓我對你們外祖父外祖母徹底死心了。”程彎彎故意嘆一口氣,“這么多年,我里里外外給程家補貼了多少銀子糧食,如今家里的日子是真的沒法過了,我才回去要債,誰能想到,竟然被你們大舅砸破了腦袋?!?/p>

她垂下頭,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看起來是真的傷心了。

四個小子對視一眼,眼中有驚疑。

以前娘又不是沒被大舅揍過,剛開始他們還想去給娘討回公道,結果反倒被娘揍了一頓。

所以今天聽村里人議論娘頭破血流從程家回來,他們也沒什么好說的,反正不管程家人怎么不要臉,娘都會向著那邊,他們四個兒子就像是茅坑里撿來的。

程彎彎又嘆了一口氣:“以后給程家的好東西,我們自己留著吃,慧娘,這些米拿去煮了?!?/p>

吳慧娘的手抖了一下:“煮、煮了干啥?”

程彎彎知道她的遲疑。

大河村的習慣是一天吃兩頓,而今家中無糧,被縮減到了一餐。

剛剛這幾個小子才喝完野菜糊糊,今天的口糧就算是吃完了,要想吃東西就得等明天。

俗話說,半大的小子,吃窮老子。

就那么一點野菜糊糊,她一個女人都不可能吃飽,何況四個小子和一個孕婦。

她既然變成了大河村的程彎彎,那么就有義務代替原身好好照顧這幾個孩子。

但一個人若是轉變太快,很容易看出端倪。

她故意板著臉道:“讓你煮就煮,有什么好問的。”

吳慧娘不敢再多問,取出大概十分之一的米出來,就那么小半碗,準備拿去煮。

程彎彎頭疼,半碗米,最小的趙四蛋一個人怕是都吃不飽。

她只好起身,拎著一整袋米走去灶房,全部倒進破了口子的鍋中:“都煮了?!?/p>

吳慧娘驚得臉都白了。

這里差不多接近三斤米,可以換成十斤粟米,能讓全家人至少吃個五六天,一頓全部煮了,這不是糟蹋糧食嗎,可是對上婆婆故意板著的臉,吳慧娘也不敢問什么,趕緊淘米生火煮飯……

趙大山咽了一口唾沫:“我咋感覺娘受刺激了?”

趙二狗瞇著眼睛:“娘是想讓我們吃飽了去程家討債?”

趙三牛抓起邊上的鋤頭:“早就想把程家那群王八羔子揍一頓了?!?/p>

趙四蛋舔了舔嘴角:“大米飯肯定很好吃?!?/p>

灶膛里的火熊熊燒起來,米飯的香氣彌漫開,鍋里咕嚕咕嚕冒泡。

程彎彎讓吳慧娘將米湯盛出來,分裝成六小碗,一人先喝點米湯,免得等會吃太多胃不舒服。

清香的米湯,表面一層米油,濃稠冒著熱氣。

四個小子站在桌子邊上,不敢動。

以前家里有什么吃的,都是娘吃剩下了,再給他們幾個分。

“咋,不喜歡喝?”

程彎彎故意問了一句。

趙四蛋一把端起一個碗,他手指被燙到了,卻舍不得松開,他怕娘反悔。

他趕緊低頭抿了一口,滾燙的米湯滑過口腔,順著喉嚨進入肚子里,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好喝的東西!

另外三個也忙端起米湯,顧不上燙,全部一口氣喝光。

程彎彎失笑著搖頭,看到大兒媳還傻站著,佯裝沒好氣的道:“是要我遞你手上還是咋地?”

吳慧娘的手微微顫抖。

在這個家里,婆婆是第一,相公和三個小叔子排第二,她排最末尾,她吃的是家里最差最難吃的東西,食物不夠,那她就得餓肚子。

這可是米湯,聽說是給剛生下來的孩子喝的,她有資格喝嗎?

難道因為她懷孕了,所以婆婆才終于愿意分給她食物了嗎?

程彎彎沒再去看吳慧娘的神情。

她聞到了大米飯的香味,肚子咕咕叫起來,盛飯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直到六大碗米飯放在桌子上,她才記起來,竟然忘記要做菜了!

只有飯,沒有菜,怎么吃?!

好吧,家里沒有菜,菜園子里也沒菜,吃光飯吧!

邊上五個人雙眼發(fā)直,他們不敢相信,家里斷糧這么久后,竟然能吃上白米飯。

這不會是幻覺吧?

“哎呀!”趙三牛突然驚呼出聲,“二哥,你掐我干啥!”

趙二狗吞了吞口水:“我看是不是做夢,看來是真的,不是做夢!”

程彎彎拿起筷子,開口道:“吃吧?!?/p>

她話音剛落,邊上四個小子就低頭猛扒飯,像是打仗一樣。

吳慧娘小心翼翼的道:“娘,我吃一小半就好了……”

程彎彎看著她,有些恨鐵不成鋼,有吃的都不吃,就這么愿意當受氣的小媳婦么?

她冷聲道:“剩下的另一半是要留給程家人吃?”

吳慧娘立馬搖頭:“我吃!”

娘好不容易對程家死心了,她可不希望娘再生出給程家送東西的心思……

程彎彎不太習慣吃干飯,不過這具身體很虛弱,一口一口吃著竟然也把一碗飯給吃完了。

桌子上六個碗,干干凈凈,一粒米都不?!B洗碗似乎都可以省了。

吃完飯,四個小子渾身都是力量,趙二狗開口道:“娘,現(xiàn)在是不是要去程家了?”

程彎彎一臉莫名:“去程家干什么?”

“討債!”趙四蛋咬牙道,“阿奶說大舅拿走了爹的恤銀,一共二十兩,要把這筆賬討回來!”

“沒錯!”趙大山站起來,“大舅今天還打破了娘的腦袋,我們要去找討個說法!”

趙三牛摸了摸肚子:“肚子吃飽了,我一個人可以打三個,趁天沒黑,趕緊去!”

程彎彎倒是想去,但她很清楚,程家根本就拿不出二十兩,現(xiàn)在還不是去算賬的時候。

她淡聲開口:“都坐下。”

四個小子對視一眼,很明顯,娘根本就沒想過讓他們一起去程家討債。

想想也是,娘一心向著大舅家,怎么可能突然就死心?

等這會兒傷心勁頭過了,怕是又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若是沒吃過干干的白米飯就算了,可吃過一次,再叫他們送出去,是萬萬不可能的!

趙二狗招招手,在趙三牛耳邊低語了幾句。

第4章 婆婆是金字塔頂端的人

天色漸漸暗了。

吳慧娘在灶房收拾,程彎彎和四個兒子坐在桌邊上。

她正要說幾句話,門外院子里就傳來有人罵街的聲音。

“什么敗家玩意兒,老趙家倒了八輩子血霉,咋娶了你這么個敗家娘們進門!大山爹的恤銀有二十兩啊,整整二十兩被你拿去補貼娘家,活該你被娘家人揍一頓,怎么不揍死算了,還能少個禍害!”

“當著全村人的面挖小鵝菜,少在村里人眼前賣慘,搞得好像老趙家苛待你一樣……你個小娼婦有銀子給娘家,沒銀子買糧食,還找人借糧,要不要臉啊……”

程彎彎朝院門口看去。

她認了出來,這是原身的婆婆,和原身一向不對付,一年前原身撒潑分家出來之后,和婆婆老死不相往來,村里遇見了都不會打招呼的那種。

她有些慶幸原身分家出來了,這樣她就不用去應付趙家那么一大家子人了。

這老太太精神也真是好,大晚上的竟然跑到門口來罵她!

她是那種站著被人罵的人嗎?

程彎彎起身往外走。

趙老太太看到她出來,話頭一轉:“大山媳婦,你過來!”

吳慧娘連忙走過去。

“這是我給四個孫子準備的口糧,你給我顧好了!”老太太將一個袋子扔過來,“你都是要當娘的人了,給我硬氣一點,不為別人也得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

趙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程彎彎,轉身就走,那背影怎么看都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程彎彎記起來了。

原身和老太太時不時干一架,原身仗著年輕,每次都把老太太罵的毫無招架之力。

老太太大晚上過來,罵了一頓出氣,又害怕被兒媳反罵一頓丟人,所以趕緊撤退了。

“娘……”

吳慧娘期期艾艾喊了一聲,將手里的袋子遞到程彎彎手上。

連阿奶都怕她的婆婆,她哪里敢對著來,惹惱了婆婆,到時候她又得跪一晚上。

程彎彎本來不想要,這是老太太補貼幾個親孫子的,她拿著名不正言不順。

可她手上還有些糧食,需要一個光明正大的由頭拿出來。

她將布袋子接過去:“時間不早了,燒點水洗澡睡覺?!?/p>

吳慧娘連忙將一盆燒好的熱水端過來:“娘,家里就剩這些水了,您先洗。”

先?

這意思是,她洗完了的水,他們幾個再接著洗?

程彎彎嘴角直抽。

好吧,她不能要求太高,恰逢旱災,能有水洗把臉就不錯了。

這會兒,她又無比慶幸自己穿成了婆婆,古代的婆婆,那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連洗澡都是排第一個!

一家人輪流洗臉洗手,一盆清水變成了黑水。

最后,趙大山走到田埂上,將一盆黑水潑向干涸的田地。

到要睡覺的時候,程彎彎又石化了。

家里就兩個房間,已經(jīng)成婚的大兒子和大兒媳一間,她和另外三個兒子睡一間。

獨一張床,母子四個人要躺在一起。

天知道,她就從來沒跟別人一起睡過,更別說跟三個異性躺一張床!

三個小子是這具身體的親兒子,但跟她沒有半毛錢關系,她心理上一時半會根本就接受不了!

她天人交戰(zhàn)之時,耳邊已經(jīng)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鼾聲。

鼾聲一陣一陣的,這哪里還睡得著。

程彎彎欲哭無淚。

等有錢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蓋房子,她一定要有屬于自己的房間!

這一夜,她翻來覆去終于睡著了。

一聲雞鳴,喚醒了沉睡的大河村,天才微微亮,稀薄的晨光籠罩著村莊。

莊戶人都起來很早,要趁著太陽還沒出來,去田地拔草除蟲,一天忙碌的生活開始了。

程彎彎一夜沒睡好,這是硬板床,床單下面墊著蘆葦草和稻草,睡的時候總覺得哪哪都不舒服,幸好現(xiàn)在是夏季,要是到了冬天,那才是真的要命。

底層農民根本就買不起棉花,被子里塞的是稻草和蘆花……不南不北的大河村,是沒有燒炕習俗的,那真是要靠一身正氣才能抵御嚴寒……

程彎彎覺得肩上的擔子很重,不僅要填飽肚子,還要在冬天來臨之前搞到至少兩條大棉被。

她坐起身下床。

家里幾個人都忙起來了,大兒媳在洗衣服收拾院子,老大準備出門下地,老二準備去挑水,老三正要去砍柴,老四背著竹簍要去挖野菜……這幾個孩子是真的懂事,也不知道為啥原主偏偏要疼愛娘家的侄兒。

“都等等!”

程彎彎皺眉說了一聲。

她轉身走進里屋,打開昨天趙老太太送來的米袋,里面是三四斤有些發(fā)黑的粟米,這米一看就是去年剩下的,已經(jīng)有些發(fā)霉了,發(fā)霉的東西吃了怕是要鬧肚子,窮的時候吃這些自然沒事,但她現(xiàn)在有條件,何必委屈幾個孩子。

她將袋子里的米倒出來,點開商城購買粟米,粟米其實就是小米,現(xiàn)代商城里的小米比大米貴,竟然要五文錢一斤。

雖然大米便宜又好吃,但來路不太好解釋。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余額,還剩下30文,咬牙一狠心,買了五斤,最后剩下五個銅板。

程彎彎拎著粟米袋子走出去:“先吃了早飯再去干活?!?/p>

吳慧娘認識這個袋子,是阿奶昨晚送來的,她將袋子打開,頓時嚇了一跳。

以前老太太也不是沒有暗地里接濟過糧食,要么是硬邦邦的窩窩頭,要么是發(fā)黑的蕎麥面或者玉米面,顏色這么好看的粟米,他們家是真沒吃過!

“老太太還挺疼你們幾個孫子的?!背虖潖澋曊f了一句,“分兩天各兩頓煮粥吧。”

吃光飯她真的咽不下去,主要是粟米煮粥很有營養(yǎng),能養(yǎng)胃。

這一大群孩子太久沒吃飽肚子了,胃多多少少有些問題,需要慢慢將養(yǎng)著。

吳慧娘呆住了,她拎了一下米袋子,這大概是五斤,五斤粟米分兩天煮粥,那每個人至少可以喝兩碗!

昨天晚上吃飽飯后,她還以為會餓一個月,沒想到婆婆竟然變得這么大方!

她沒多問什么,拎著米袋就去灶房煮粥。

趙大山放下鋤頭去幫媳婦。

趙三牛和趙四蛋舔著嘴唇圍著灶臺。

只有趙二狗微微皺起眉,心里尋思著,娘這是不打算過日子了嗎?家里的糧食全吃光了,接下來喝西北風去?

算了,吃吧吃吧,不吃就便宜了程家人!

吃光了大家一起餓死算了!

第5章 娘第一次夸他

天邊泛起朝霞,天光大亮。

米粥咕嚕咕嚕冒著泡兒,從破鍋的缺口溢出來,粟米的香味蔓延開。

趙四蛋的口水流下來,吸溜一下吞下去,然后又不爭氣的流出來。

程彎彎想拿點什么東西給這小家伙擦擦口水,卻發(fā)現(xiàn)家里沒有任何可以擦嘴的毛巾,用自己的衣服擦吧,怪臟的,用手擦一下吧,她做不出這么大的犧牲……算了,就當沒看到吧。

不一會兒,六碗粟米粥出鍋,破鍋里還剩下大半,吃完了可以繼續(xù)添。

一家人呼哧呼哧喝完粥,滿足的坐在椅子上嘆氣。

如果這是夢,就希望這個夢一直繼續(xù)下去,他們寧愿在夢里永遠不醒來。

“吃飽了那就準備干活吧?!背虖潖澃l(fā)話,“大山你下地去看看情況,二狗去挑水,今天多挑兩桶回來,大熱天的也該洗個澡。三牛,你去砍柴?!?/p>

趙四蛋打了個飽嗝:“娘,那我干啥?”

“四蛋和慧娘跟我一起上山?!背虖潖澱酒鹕恚肮獬灾魇晨刹恍?,得尋點什么回來當配菜?!?/p>

吳慧娘有些錯愕。

自從她進門后,婆婆就再也沒干過活了,上山挖野菜這種事,是她和四蛋的任務。

她的唇張了張,還是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萬一婆婆是想盯著她干活呢,她不讓婆婆跟著去,像是想偷懶一樣。

一家六口人一起出門,兵分幾路。

這會兒太陽已經(jīng)慢慢升起來了,村子里四處忙碌的人越來越多。

程彎彎看到許多莊稼老把式站在田埂上,望田興嘆,甚至還有人跪在田埂上求雨。

她學過地理,一看天色就知道,短時間內絕不可能下雨,地里的莊稼怕是要……

一路去山上,路邊樹林里的野菜都被挖干凈了,許多婦人帶著孩子只能往更深處走。

【叮!發(fā)現(xiàn)天然無污染苦苣菜!】

這路上最多的就是苦苣菜,生命力頑強,樹林里到處都是。

【叮!發(fā)現(xiàn)天然野生麻栗菇!】

【叮!發(fā)現(xiàn)天然野生黑牛肝菌!】

程彎彎看了一眼虛浮面板,瞬間鎖定了野蘑菇的位置。

她撥開一叢雜草,看到一大片樹葉下藏著幾簇白色的麻栗菇,還有三四朵黑色的黑牛肝菌。

雖然沒下雨,但是山上濕氣足夠,層層發(fā)腐的樹葉里自然會有蘑菇長出來。

她將蘑菇采下來放進背簍,商城響起提示音:

【叮!天然野生麻栗菇一斤,價值30文錢,是否售賣?】

【是!】

【叮!天然野生黑牛肝菌四兩,價值18文錢,是否售賣?】

【是!】

程彎彎感覺到自己腰包里沉甸甸的。

這野生菇可比野菜值錢多了,這么一丟丟,就賣了48文錢,她的大棉被有著落了。

“娘,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

趙四蛋的腦袋湊過來,卻什么都沒看到。

程彎彎神色自然的道:“這里樹葉多,很陰涼,濕潤,一般會長蘑菇,你們四處找找看?!?/p>

這一大片山林里長了許多蘑菇,但是大部分蘑菇有毒,幾十年前村里有一戶吃了一種紅色白桿的蘑菇,全家人都毒死了,從那以后,村子里的人看到蘑菇就會避讓三步,常見的菇子會采回去,但稍微有點陌生的,是碰都不敢碰的。

程彎彎有商城提示,倒是不怕采到毒菇。

三人往從里更深處走去。

趙四蛋興奮的叫起來:“娘,好多菇子!”

程彎彎看了一眼面板,這是大河村常見的雞菌菇,是能食用的,系統(tǒng)里提示12文錢一斤。

她笑了笑道:“四蛋,你真棒!”

趙四蛋的眼睛瞪的圓圓的,這好像是娘第一次夸他!

“那四蛋,你就在這里采蘑菇,我們去那邊再看看?!背虖潖澝嗣念^發(fā),“記住別亂跑?!?/p>

趙四蛋用力點頭。

這是娘第一次摸他的頭發(fā)!

從昨天晚上吃飽飯開始,他就覺得娘好像不一樣了,他喜歡現(xiàn)在的娘!

趙四蛋蹲下身,吭哧吭哧采蘑菇,他要讓娘再夸他一次。

程彎彎卻偷偷擦了擦手。

這小子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頭了,摸了一下滿手油……算了,她自己也很久沒洗頭沒洗澡了。

程彎彎忽略這個令人崩潰的事情,和吳慧娘走到了另一邊,剛走過去,就看到了不少野蕨菜。

這個季節(jié),蕨菜瘋長,不過有些偏老,曬干了可以炒著吃,味道還不錯。

吳慧娘當即就蹲下身挖野蕨菜。

程彎彎繼續(xù)尋找。

【叮!發(fā)現(xiàn)天然野生黑牛肝菌!】

又是黑牛肝菌,長在一棵樹下,一大簇黑黑的,這種顏色讓村民們不敢亂采,倒是便宜了程彎彎。

這是她目前看到的最貴的東西,系統(tǒng)里售賣45文錢一斤。

她從背簍里拿出小鏟子,飛快的將黑牛肝菌鏟下來放進背簍……

【叮!天然野生黑牛肝菌三斤五兩,價值158文錢,是否售賣?】

【是!】

嘩啦啦,程彎彎的腰包鼓起來。

她算了算,加上之前剩下的,現(xiàn)在的余額一共是211文錢。

這些錢,可以在商城里買一百斤大米,足夠一家六口人吃接近兩個月。

“嗚哇——這是我的!”

不遠處,突然傳來孩子大哭的聲音。

程彎彎本不想搭理,卻感覺這哭聲隱隱有些熟悉。

她背上空背簍繞過去,沒走幾步,就見一大群十幾歲的孩子,圍著趙四蛋。

趙四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這是我先看到的,是我的兔子,還給我,嗚嗚嗚……”

“你個小崽子別亂說,這是我們抓到的兔子!”

“兔子身上又沒寫你趙四蛋的名字,憑啥說是你的!”

“兔子在我們手上,那就是我們的東西,走咯!”

幾個大孩子抱著兔子就要走。

“站??!”

程彎彎走過來,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兔子。

她不是在看兔子,而是在看紅燒兔丁,麻辣兔頭,清蒸兔肉……

那群半大的小子看到程彎彎,集體后退了一步,這可是趙大嬸子,連親婆婆都敢罵的人,不會要揍他們幾個吧?

幾人想跑,卻又不敢第一個跑。

程彎彎的語氣盡量溫和:“你們說說,這只兔子到底怎么回事?”

領頭的是村里張無賴的大兒子,叫張大剛,今年十二歲,帶著一幫半大小子成天惹是生非。

不過原身在村里也是個混不吝的,經(jīng)常叉腰罵街,村里的婦人婆婆都得退避三舍,這些半大的小子哪敢招惹她?

但該爭的還是要爭。

“這是我們抓到的兔子!”張大剛理直氣壯的說道,“趙四蛋眼紅我們有兔子,非要來搶!”

“不是這樣的……”趙四蛋哽咽道,“娘,兔子是我先抓到的,被他們搶走了……”

第6章 為什么要吃兔子

程彎彎又不是傻子。

趙四蛋一個十歲的小孩,怎么可能主動去搶這一群人手里的兔子。

這伙人以為四蛋是一個人上山,所以才敢這么肆無忌憚。

程彎彎臉上的笑容變冷:“照理說,我一個當長輩的不該跟你們一群孩子計較,但你們欺負了我家四蛋,我是要討個說法的。別兔子不兔子的了,先把醫(yī)藥費給賠了吧!”

她卷起趙四蛋的袖子,那細細的手腕上全是紅色的痕跡,連衣袖子都被拽破了。

她冷冷道,“找鄭郎中拿點藥差不多三四十文錢,還有這件衣服也沒法穿了,你們必須得賠我們家四蛋一身衣服!”

張大剛目瞪口呆。

趙四蛋手上就紅了一點,沒破皮沒流血,憑啥要三四十文錢醫(yī)藥費?

還有,這兔崽子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爛爛不能穿了,憑啥讓他賠一身,這不是訛人嗎?

張大剛身后的小弟低聲道:“去年趙大嬸去年為了兩文錢,在我家門口撒潑,把我娘氣的夠嗆?!?/p>

現(xiàn)在可是三四十文錢再加一身衣服,趙大嬸這個奇葩極品怕是要拿一根繩子,在他們家門口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

程彎彎又開口:“這只兔子就是證據(jù),想來里正也會站在我這邊……”

張大剛立馬將手里的兔子扔了:“不關我們的事,趕緊走!”

一大群小子呼啦啦就跑了。

“我的兔子!”

趙四蛋生撲過去,將正準備逃走的兔子緊抱在懷中。

程彎彎點開虛浮的面板,花兩文錢買了一小盒紅花膏,她開口:“手伸出來?!?/p>

趙四蛋乖乖伸出手,他看到娘拿著一個小盒子,涂了一點什么東西在他的手腕上,清清涼涼的,手腕頓時一點都不疼了。

他呆呆的看著程彎彎涂藥的樣子,以前覺得很兇的娘,這時候好溫柔啊。

他從前最羨慕的就是鐵柱哥的娘,溫柔喜歡笑,什么好吃的都留給鐵柱哥,鐵柱哥老喜歡在他面前炫耀。

現(xiàn)在他的娘也變成這樣啦,他真的好開心。

可萬一這只是夢該咋辦……

趙四蛋開心又憂愁,小臉蛋耷拉下來。

程彎彎不知道這么小的孩子,哪來的那么多小心思,一會兒高興一會兒發(fā)愁的。

她沒生過也沒帶過孩子,但這個年代,只要能有吃的就能讓孩子高興吧。

她開口問:“四蛋,你喜歡吃清蒸兔子還是紅燒兔子?”

趙四蛋的眼睛驚恐的睜大,兔子這么可愛,為什么要吃兔子?

他想把兔子帶回家養(yǎng)起來,他都已經(jīng)想好了在屋后頭搭一個草窩,給兔子當家,以后他可以天天和兔子一起玩,這只兔子一定會成為他最好的伙伴……

程彎彎哪知道他想養(yǎng)兔子,這災年,人都沒糧食吃,哪養(yǎng)得起小動物。

她將兔子拎起來,這灰毛兔子也是瘦的可憐,估計兩斤都沒有,家里六口人,一人一口都不夠吃。

【叮!發(fā)現(xiàn)純野生放養(yǎng)粗毛兔,一斤八兩,價值54文錢,是否售賣?】

程彎彎看了一眼商城的兔肉,現(xiàn)代養(yǎng)殖場的兔子才六文錢一斤,這只不到兩斤的野生兔子可以換成一只八九斤的家兔……其實養(yǎng)殖的兔肉更嫩更可口,但現(xiàn)代社會的人卻喜歡追求純天然的野味,所以這里的野生食物在商場賣的都比較貴。

不過四蛋這小子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兔肉,現(xiàn)在不太適合賣掉。

“娘,發(fā)生啥事了?”

吳慧娘拎著菜籃著急忙慌跑來,她腳下一滑,差點摔跤。

程彎彎連忙扶了她一把,大兒媳是孕婦,有一點顯懷,原身不舍得找郎中給大兒媳診脈,也不知道具體多大月份了。

但不管懷孕多久,都不該再上山,萬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

“四蛋抓到了一只兔子?!背虖潖潓⒒彝昧嗥饋?,“今天我們吃兔肉?!?/p>

吳慧娘滿臉喜色,家里至少一年沒吃過肉了,不過這么小的兔子,肯定沒有她的份,但只要能聞著兔肉香味喝一口早上剩下的粟米粥,她也很滿足了……以前可是連一口粥都喝不到,野菜糊糊也只能喝個一分飽,這兩天像是做夢一樣……

她忍不住開口道:“娘,我會剝兔子皮,完整的皮毛剝下來可以給娘做一個圍脖?!?/p>

一聽這話,趙四蛋的腦海里就浮現(xiàn)出血淋淋的場景。

他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嘩啦啦流下來。

吳慧娘嚇了一跳:“四蛋,出啥事了?”

趙四蛋用手背擦眼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娘喜歡吃兔子肉,還要用兔子毛做圍脖,他要是不同意,娘會不會變回原來的樣子……他喜歡吃飽飯,喜歡現(xiàn)在溫柔的娘,他怕不讓娘吃兔子,娘一生氣就把家里好吃的都拿大舅那邊去了……

程彎彎安撫道:“四蛋,這兔子是你抓的,等會你比他們都多兩塊兔肉?!?/p>

趙四蛋哭的更兇了,娘喜歡吃就吃吧,反正他是不會吃的!

程彎彎只當他是被張大剛那伙人嚇到了,打算早點回去紅燒兔子犒勞一下這小子。

一行三人打道回府。

吳慧娘的菜籃子里滿是野蕨菜,趙四蛋的背簍里裝滿了雞菌菇,只有程彎彎的背簍里啥都沒有。

吳慧娘默默地想,婆婆果然是來盯著他們干活的……

一路下山,碰到了不少村里人,原身在村里名聲很差,人緣也不好,倒省去了許多攀扯。

回到家中,日頭正高,差不多到了中午。

家中院子里放著一桶水,應該是老二挑回來放下后又去挑水了。

“娘,我先把兔子皮剝了?!眳腔勰锫槔淖哌^來。

程彎彎正兒八經(jīng)道:“懷孕的人不能見血光,對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你先去燒熱水?!?/p>

笑話,她可是要去商城里換一只大兔子的,讓大兒媳剝皮就沒法暗度陳倉了。

吳慧娘有些受寵若驚。

她懷孕后,什么重活累活都干過,半個月前家里最后一只雞也是她殺的,婆婆從未想過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感覺婆婆真的不一樣了,看她的眼神也隱隱透著溫和……

程彎彎拎著兔子走到后院,迅速麻利的換了一只七斤重的大肥兔子,這一賣一買,還凈賺12文錢。

趁吳慧娘還在生火,程彎彎一刀結果了兔子的小命,然后開始剝皮。

她做生意有一手,可剝皮真不會,搞來搞去一張皮也沒褪下來,兔子灰色的皮毛上全是血……

第7章 嘗嘗雞蛋是什么味道

“娘,我回來了!”

趙大山的聲音就像是救星,程彎彎連忙將他叫到了后院。

她將死透了的兔子塞進大兒子懷里:“老四抓到一只兔子,你先把皮剝了?!?/p>

趙大山去撿了幾根枯草回來,然后搓成繩子,將兔子脖子吊起來,緊接著從兔嘴開始往下剝皮……

這血腥的場面程彎彎不忍再看,她轉頭去準備其它食物。

一家六口人,光吃一只兔子肯定不行,兔肉燉土豆味道一絕,但這個時代好像還沒有土豆,菜園里具體有哪些菜程彎彎也搞不清楚。

“四蛋!”

她喊了一聲。

哭的一抽一抽的趙四蛋走過來,滿臉都是淚痕,小手一抹,一張臉臟兮兮的。

程彎彎舀了一點清水給他洗臉,無奈的道:“張大剛那伙人不會再來搶兔子了,你哭什么?”

趙四蛋吸了吸鼻子,將眼淚憋回去,抽噎著道:“我不哭了……”

反正兔子已經(jīng)死掉了,怎么哭都不會再有兔子了。

“這是五文錢,你去老屋那邊換點菜?!背虖潖潖难锩鲢~板放在他手上,“最好帶一根蘿卜回來,兔肉燉蘿卜可香了,想吃嗎?”

趙四蛋想象了一下,口水滋溜就流出來了,他趕緊咽回去。

兔子是他的好伙伴,他堅決抵制兔肉。

他揣著五文錢往老宅那邊走。

趙家老宅在村子正中心,趙家三個兒子,房子建的挺大,一共五間房,方方正正的屹立在大槐樹下,屋前屋后還有菜地,在這干旱的季節(jié),也就趙家人口多,可以安排好幾個人去排隊挑水,才能保住菜地沒干死。

趙四蛋推開院門就走進去,大喊一聲:“阿奶!”

這大白天的,也不是飯點,趙家老宅這邊只有趙老太太和趙老三媳婦在家里。

趙老太太正在曬野菜干,年成不好,趁山上野菜多,她必須得提前多曬一點存起來,免得到時候家里十幾口人喝西北風。

“四蛋,你咋來了?”

趙四蛋開口道:“娘讓我來帶一根蘿卜回去?!?/p>

一聽這話,趙三媳婦的臉就垮了下來,大嫂當初帶著二十兩銀子和十幾畝田單分出去過日子,說好了與老趙家再無干系,還立了字據(jù),現(xiàn)在竟然堂而皇之讓小兒子來老宅伸手要吃的,這天底下怎么會有臉皮子這么厚的人!

趙老太太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你娘就是個懶貨,開春的時候大家都種蘿卜,就她不種,天天翹著個腿到處說閑話,現(xiàn)在好了,誰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存糧,就你們家還要挖小鵝菜吃,山上又不是沒有蕨菜,她偏要搞這一出讓人看笑話!”

趙老太太罵罵咧咧去地里扯出一根蘿卜。

水分不足,蘿卜個頭很小,老太太又拔出來兩根,塞到了趙四蛋的手里。

趙三媳婦的心在滴血,大嫂都那樣過分了,婆婆竟然還偏心大嫂那一家人,不就是大嫂能生兒子嗎?

想到這里,趙三媳婦嘴角苦澀,她只生了兩個閨女,是老趙家的罪人,在整個大河村也抬不起頭來,無論婆婆有多偏心,她都不能吭聲,誰讓她不如大嫂會生兒子……

趙四蛋將帶著泥土的蘿卜抱在懷里,在袖子里摸了摸,終于摸出五個銅板:“謝謝阿奶?!?/p>

趙老太太愣了一下:“哪來的銅板?”

趙四蛋嗓音清澈:“娘說要用銅板換蘿卜?!?/p>

趙老太太總覺得是自己耳朵聽錯了,老大媳婦那個小娼婦沒臉沒皮,去年蝗災的時候,在老宅門口哭鬧撒潑,硬是從地窖里拖走了二十斤粟米和蕎麥粉,反正是一個銅板都沒給。

就是怕這個小娼婦又來老宅鬧事,所以昨天夜里她才偷摸摸送了三斤粟米過去。

“阿奶,我先走了。”

趙四蛋往外走,卻被叫住。

趙老太太就不是個愛占便宜的人,一文錢起碼能買三斤蘿卜,她才給了三根也不夠,而且,她總覺得老大媳婦在憋什么壞招。

她將四枚銅錢退回去,趙四蛋死都不肯要:“娘知道我沒給錢,會打死我的?!?/p>

趙老太太知道老大媳婦經(jīng)常打孩子,她轉身去院子里摘了一把長豆角,又在雞窩里摸了一個蛋塞過去:“行了,趕緊走吧,看著礙眼!”

趙四蛋看到雞蛋,眼珠子都瞪圓了。

以前家里的雞蛋都進了娘的肚子里,他會趁娘不注意,將地上的蛋殼撿起來舔一下,蛋殼上有香香的味道,他會一直舔一直舔……現(xiàn)在娘變好了,不知道這個雞蛋會不會讓他吃一小口……

趙四蛋抱著一大堆東西回去。

程彎彎看到他手上一大堆東西,趕緊接過來:“你奶給的?”

“阿奶說不能讓娘吃虧?!壁w四蛋笑嘻嘻的,從衣兜摸出圓圓的雞蛋,“娘,雞蛋!”

這個時代的雞蛋可是好東西,村里人舍不得吃,存下來等到趕集的時候換點油鹽回來。

程彎彎搜尋了一下原身的記憶,頓時有些黑臉。

半個月前家里還有雞的時候,每天一個雞蛋都進了原身的肚子,家里有孕婦有孩子,她不明白原身怎么就能心安理得的把雞蛋吃下去……

“娘……”趙四蛋斗膽開口,“我能不能吃一小口雞蛋,就小小的一口……”

他真不是貪吃,他就想嘗嘗雞蛋是什么味道。

“當然能?!背虖潖濣c頭,“你出去玩吧,等會做好了叫你?!?/p>

吳慧娘忙著切兔子,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這只兔子變大了,在山上的時候小小一只,這會兒剝皮后都感覺至少還有五六斤,她切好兔肉放在灶臺上,小心翼翼問道:“娘,這兔肉要怎么做?”

程彎彎的廚藝僅限于蛋炒飯,不會做并不代表不會吃,而且她的理論知識相當豐富。

但這個家里沒有調料,連油鹽都沒有。

兔子很肥,能榨油出來,鹽只能在商城里買一包,然后悄悄倒一點點在以前放鹽的罐子里,緊接著,她又迅速在商城里買了一些桂皮八角香葉,隨手放在灶臺上。

程彎彎站在邊上指揮:“先榨油,然后把這些葉子什么的放進去炒香……這是我剛剛在山上撿的,聞起來很香,做菜應該也很好吃,別問那么多,按照我說的做?!?/p>

吳慧娘哪敢多問。

不一會兒,灶房里就傳出肉香味……

第8章 現(xiàn)實卻很殘酷

趙大山在院子里劈柴。

聞到兔子的肉香味,他的口水唰的一下流出來。

趁沒人注意,他趕緊擦了一把,轉頭就見老四的舌頭伸出來,舔著空氣里的香味,像只餓瘋了的小狗。

“好香……”

趙四蛋不停地咽口水,根本就咽不完。

他早上才喝了兩碗粥,照理說不會餓肚子呀,為什么肚子一直咕嚕咕嚕叫個不停。

他的腳步不受控制往灶房走,他看到鍋子里在冒泡,兔子肉里加了蘿卜,滿滿一大鍋子,不停地有湯從鍋子缺口的位置滲出來。

程彎彎也是頭疼,這口鍋本來就不大,還破了個口子,等有機會她得從商城買一口新鍋。

她將鍋蓋蓋上,拿雞蛋在灶上磕破一個口子,打進碗里攪拌,準備做一個野蘑菇蛋湯。

還有一大把長豆角,可以直接炒了吃,味道應該還不錯。

看到她這樣,吳慧娘已經(jīng)麻了,從昨天開始婆婆就不對勁,家里無論有什么東西都得一餐吃完,就好像是不打算繼續(xù)過日子了一樣……

算了,家里有吃的就吃吧,吃完就安心了,免得婆婆又送去給程家人……

吳慧娘手腳麻利的幫忙。

程彎彎一扭頭,就看到趙四蛋站在灶房門口,口水都流到衣服上了。

她失笑著揭開鍋蓋,頓時香氣撲鼻,她夾了一塊兔肉,笑著道:“四蛋,張嘴?!?/p>

趙四蛋呆呆的張開嘴巴。

程彎彎吹了吹,將兔肉塞進他嘴里。

“唔!”

趙四蛋睜大眼睛,天哪,太好吃了,他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他恨不得把舌頭也給吞下去。

程彎彎問他:“兔子肉好吃嗎?”

趙四蛋又呆住了,這就是兔子肉嗎,他是不是該吐出來……

他正想著,程彎彎又塞了一塊兔肉進他嘴巴里:“去喊你二哥三哥回來吃飯吧?!?/p>

趙四蛋囫圇吞下去,真香……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對兔子說一聲對不起了……

他飛快跑出去找二哥三哥回來吃飯。

吳慧娘麻利的將一大鍋兔子肉盛起來,然后在婆婆的指揮下做了一道蘑菇蛋湯,又清炒了一個長豆角,最后將粟米倒進鍋子里燜著。

小小的木桌上,擺了三個菜,還有六碗粟米飯。

趙大山劈柴都不想劈了,嘴里不斷的分泌出口水,眼珠子不停看向飯桌。

吳慧娘走出去給他擦汗,小聲的道:“大山,這么吃真的能行嗎……”

昨天晚上一頓就吃了那么多白米飯,今天又吃光了所有的粟米,兔子肉也全燉了,今天是吃飽了,可明天呢,吃啥子,真的喝西北風去嗎?

趙大山用力劈開木柴:“娘這么安排肯定有道理,你聽娘的就行了?!?/p>

吳慧娘不再多想,彎腰將劈好的柴撿起來放進灶房碼整齊。

程彎彎坐在堂屋的凳子上,手里拿著一片大樹葉扇風,這天氣真的太熱了,在灶房里折騰了一會兒,渾身上下都是汗,今晚說什么都得洗個澡。

剛坐一會,趙四蛋就蹬蹬蹬跑回來了:“娘,鐵柱哥說看到二哥三哥去程家村了?!?/p>

程家村,就是原身娘家住的村子,離大河村不算遠,一來一回大概一個時辰。

這倆小子,去程家村干什么!

程彎彎扔掉樹葉就站起身:“大山,你跟我去一趟程家!”

昨天晚上老二老三就想去程家村討債,她反對之后,以為這倆小子消停了,沒想到竟然偷偷跑了過去。

程家村的人全部姓程,往上數(shù)三代都是一家人,怎么可能會容許兩個姓趙的小子過去撒野。

程彎彎和趙大山連飯都沒顧上吃,頂著大中午的太陽就往程家村趕。

在原身的記憶中,程家村真的不遠,原身隔三差五就會回一趟娘家,可程彎彎卻覺得好遠,她兩條腿都走不動了,還沒看到程家一片瓦。

古代的人真是太不容易了,出行靠兩條腿,走到懷疑人生。

等她有錢了,一定要買一輛馬車。

想到這里,程彎彎苦笑不已,一會要買大棉被,一會要買鍋子,一會要建房子,現(xiàn)在還想買馬車,她想的倒是挺美,現(xiàn)實卻很殘酷……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看到了一片村落。

程家村比大河村人口多,看起來也富裕一些,唯一的共同點是這個村也缺水,稻田里一片干涸。

程彎彎熟門熟路走到程家門口。

還沒進去,她就看到了讓自己目眥盡裂的一幕。

趙二狗和趙三牛竟然被繩子綁在院子的槐樹上,太陽直射,沒有喝水,兩個孩子的嘴唇干裂都流血了,小臉蒼白至極,仿佛下一秒就會暈厥過去。

“二狗!”

“三牛!”

趙大山憤怒的沖進去。

兩人看到大哥過來,以為是來救自己的,一抬頭,就見程彎彎沉著一張臉走進來,兩人嚇得臉色更白了。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次,娘在程家受了氣,他們過來給娘出頭,最后卻被娘反過來狠狠揍了一頓。

總之,無論程家有多不好,娘都不許他們來找程家的麻煩。

可他們實在太氣了,所以才偷偷過來,二十兩銀子要不回來沒關系,怎么著也得讓程家吃點虧……

可事情好像被他們搞砸了,娘會不會更向著程家……

趙二狗和趙三牛有氣無力的靠著大槐樹,嘴唇干裂,稍微動動嘴唇就疼得要命。

“大山娘,你來的正好!”程老太太一臉怒氣的從屋子里走出來,“這兩個趙家的小子太不是東西了!竟然來我們程家偷雞,程家最后一只大母雞被這倆狗東西擰斷了脖子,這只雞一天生一個蛋,一個月生三十個蛋,可以換幾十個銅板,就這么沒了……”

程彎彎看向被綁著的兩個小子,這倆小子不敢看她,也就是說,程老太太這話是真的。

程老太太理直氣壯:“這只雞可是我們程家的大功臣,你大侄子能念書全靠這只雞生蛋!我也不要多的,二兩銀子,現(xiàn)在就給我!”

聽到這話,程彎彎都笑了。

這程家人也是有意思,昨天把原身打的頭破血流,失血過多死了,今天又把原身倆兒子綁起來,現(xiàn)在竟然還有臉獅子大開口!

就算現(xiàn)在糧食緊缺,市面上的大母雞也沒賣到這么貴,二兩銀子可以買幾十只雞了。

還有,程昭能念書,靠的是她這個姑姑多年的補貼,跟這只母雞有什么關系?

既然要算賬,那就一筆一筆算清楚!

第9章 和程家決裂

“大山,去把繩子解開?!?/p>

程彎彎冷冷發(fā)話。

程老太太立即道:“不許放開這倆王八犢子,必須要給他們一個教訓,看以后還敢不敢再來我們程家偷東西!”

趙大山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聽誰的。

程彎彎一記冷眼過去:“怎么,我說的話不管用了?”

趙大山立馬朝大槐樹走去,連忙將繩索解開,扶著兩個弟弟坐在地上。

“慣子如害子,你這么慣著他們,這倆王八犢子遲早要闖大禍!”程老太太一副過來人的模樣,“照我說,就該綁在樹上,餓他們個幾天幾夜,自然就老實了……”

程彎彎冷然道:“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教育,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p>

聽到這話,程老太太皺起眉頭,怎么感覺這個二閨女有些不對勁……

程大嫂站在堂屋門口:“他二姑,娘是你親娘,能是外人嗎,你說這話可真要傷了娘的心?!?/p>

“從昨天大哥砸破了我的腦袋那一刻開始,我就不是程家人了?!背虖潖澋淖旖菨M是駭人的冷意,“不過一只大母雞而已,就要賠二兩銀子,我可沒見過誰家人這么坑外嫁的閨女!”

程老太太板著臉:“這只大母雞是值不了二兩銀子,但是它能生蛋,十年生的蛋咋還賣不到二兩銀子?”

“好,就算它值二兩銀子。”程彎彎拉開唇瓣,“陳芝麻爛谷子的賬我們就不算了,就單說去年,大山爹戰(zhàn)死的恤銀一共二十兩,全被大哥借走了,扣除大母雞要賠的二兩銀子,還剩十八兩,你們程家準備什么時候把這筆銀子還給我?”

一聽到這話,程大嫂瞬間炸毛:“這二十兩銀子是你給我們程家的,什么時候說過要還了?”

程彎彎笑了:“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我倒是不介意去找縣令大人主持公道,就是不知道程昭會不會答應程家人為了區(qū)區(qū)二十兩銀子就上公堂丟人呢?”

程昭,是程家的讀書人,也是程家村念書念的最好的人,如今好像已經(jīng)是童生了,很有望考上秀才。

原身堅信這個侄兒一定會高中當大官,所以不惜一切補貼娘家,就希望能沾這個大侄兒一點光,光沒沾到,卻被程家人打破腦袋,一命嗚呼。

因程昭是讀書人,所以程家人格外好面子。

為二十兩銀子對簿公堂,會讓程昭在鎮(zhèn)上學堂顏面全無,程老太太絕不會容許這種事發(fā)生。

“他二姑,你是瘋了嗎?”程大嫂不可置信,“你要是敢上公堂,我們程昭以后可不認你這個二姑!”

程彎彎冷笑:“他認不認,我不在意,我只問一句,十八兩銀子什么時候還回來?!”

“你個不要臉的賠錢貨,竟然敢來程家要錢,誰給你的臉?”程老太太瞬間怒了,抄起一根木柴就抽過去,“看老娘不打死你這個賠錢貨,不要臉的賤東西,翅膀硬了竟然敢跟老娘作對……”

趙大山憤怒的沖過去,擋在程彎彎的身前。

程彎彎避開木柴,冷冷道:“既然老太太非要撕破臉皮,那就公堂上見吧,大山,二狗,三牛,我們去鎮(zhèn)上告官!”

她轉身就往院子外走,步履凌然。

程老太太氣的差點一個仰倒。

養(yǎng)閨女果然是賠錢貨,竟然要把娘家告上公堂,還有沒有天理了。

程大嫂連忙走出來,程昭是她兒子,是她炫耀的資本,可不能被程彎彎這個賤人毀了名聲。

她咬牙道:“他二姑,你等等,別走!”

她轉過頭,看向老太太,低聲道,“娘,我看是昨天那一下,讓二姑子和咱們家生了嫌隙,這會兒在氣頭上,說不定真的會沖到鎮(zhèn)上去告官。不就十八兩銀子嗎,先答應下來,等日后二姑子氣消了,這事兒自然就沒了。就算她咬著不放,咱們程昭高中后,還怕拿不出這點銀兩嗎?”

等以后她兒子當了大官,絕不會讓程彎彎沾一點光!

程老太太聽明白了關鍵,惱怒的開口:“等程昭高中后,這筆銀子程家不會少你一文錢!”

程彎彎嘴角的笑意放大,她看向一直在邊上看熱鬧的程二嫂,喊了一聲。

程二嫂看了半天熱鬧,心中很是痛快,她沒有一個會讀書的兒子,常年被大嫂踩一腳,今兒二姑子讓大嫂有苦說不出,她巴不得事情越鬧越大。

“二嫂,什么時候大嫂手上有錢了,你過來大河村告訴我一聲。”程彎彎笑著道,“只需要報個信,這十八兩銀子就分一半給二嫂。”

程二嫂滿臉不可置信:“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要是不給,二嫂也可以去鎮(zhèn)上找縣令告我。”

程彎彎臉上笑意更甚。

程大嫂仗著有個會讀書的兒子,在程家作威作福,二嫂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兩人經(jīng)常明里暗里不對付,有了她這句話,二嫂和大嫂的矛盾會更加激化,程家人自己窩里斗,自然沒時間來找她麻煩。

程彎彎說完就要走,鼻尖卻聞到了雞湯的香味。

她抬步就朝里屋走去,她身上有氣勢散開,和以前的程彎彎全然不一樣,程家人就這么直愣愣看著她沖了進去。

她手里拿著一盆雞湯出來,直接塞進了兩個兒子手里:“喝了?!?/p>

程大嫂怒了:“你干啥,這是留給昭兒的雞湯!”

“這雞二兩銀子,我不是已經(jīng)賠了嗎?”程彎彎十分無辜,“既然錢都賠了,這雞湯就是我們趙家的東西。”

趙二狗和趙三牛又餓又渴,顧不上燙,一口氣就喝了大半雞湯,一人一個雞腿咬著吞下去,還撕下一個雞翅膀給趙大山,趙大山扯下大母雞的另一半,飛快的藏進衣袖里,大母雞補人,他帶回去給慧娘補補身體……

看到這一幕,程老太太都快氣暈了。

本來是想訛二兩銀子,銀子沒到手就算了,還倒欠十八兩,給大孫子燉的雞湯也進了狗肚子……

“你個賠錢貨,你一輩子都別回來了!”程老太太怒罵,“你從趙家分出來,又跟娘家老死不相往來,以后你被人欺負,別指望程家給你出頭……”

程彎彎根本就不在乎,她正要走,看到了老太太腦袋上的一根銀簪。

她猝不及防走過去,猛地將銀簪拔下來:“我記得,這是大山爹當年送我的,我還以為丟了呢,原來被程家偷走了,現(xiàn)在該物歸原主了……”

一個偷字,讓程老太太氣極怒極,一口氣沒上來,眼睛一閉,直接暈了過去。

第10章 我第一次吃這么飽

太陽慢慢下山。

晚霞遍布天邊,大河村籠罩在金燦燦的云霞里,景色很美。

白日的燥熱褪去,清冷的晚風從母子四人臉上輕撫而過。

走到家門口,趙四蛋和吳慧娘一臉焦急的迎出來。

程彎彎淡聲開口:“洗個手,準備吃飯吧?!?/p>

吳慧娘連忙把熱在鍋子里的飯菜端出來,趙大山拿出一個碗,將懷里的半只雞放在碗里。

木桌上,四個菜,六碗粟米飯。

趙二狗和趙三牛驚呆了,兩人在外頭闖了禍,以為回來后會挨打,沒想到卻有這么多好吃的,一個兔肉燉蘿卜,蘑菇蛋湯,還有一個炒豆角,再加上他們帶回來的大母雞,這么多食物,比過年還要豐盛,兩人的口水不斷往下流。

趙四蛋的肚子早就餓的咕嚕嚕亂叫了,他迫不及待拿起筷子。

程彎彎開口道:“慧娘,你再去拿個碗過來?!?/p>

吳慧娘立馬去灶房拿了個碗出來,程彎彎分了一些兔肉蘿卜出來:“四蛋,端去給你阿爺阿奶。”

趙四蛋舔了舔嘴唇,端著碗呲溜一下就跑出去了。

天色將暗,趙家老宅已經(jīng)吃過晚飯了,一點蕎麥粉煮野菜,再一人一個窩窩頭,窩窩頭里放了些長豆角,能吃個五六分飽,這在大河村已經(jīng)算是頂好的伙食了。

“老頭子,我怎么好像聞到了肉香味?”趙老太太吸了吸鼻子,“這會兒誰家里還吃得起肉?”

趙老頭子吸了一口旱煙:“再等個三五天,村里起碼會有一半人斷糧,你說這可咋辦?”

“去年蝗災不是也過來了嗎,朝廷不會不管咱們的?!壁w老太太一邊縫補一邊道,“今兒里正去了一趟鎮(zhèn)上,縣令說朝廷準備做法求雨了,希望這雨啊快點降下來……”

正說著,院子里有人大喊:“阿奶!”

趙老太太忙放下針線:“四蛋這孩子咋又來了,不會是被他娘揍了吧?”

老太太推開門走出去,就見趙四蛋手里捧著一個碗,離得遠看不清,還以為這小子是討飯來的,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碗肉!剛剛聞到的肉香味,就是從這個碗里傳出來的!

“阿奶,這是娘讓我拿過來的,我先回去了!”

趙四蛋滿嘴巴口水,把碗塞進趙老太太手里就跑了,他要回去吃兔肉!

趙老太太一愣,總覺得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老大媳婦那個敗家玩意兒,竟然會給她送一碗肉過來?

肉香味在院子里蔓延,趙家其他人也出來了。

趙老二的小兒子趙二旺道:“我聽鐵柱哥說四蛋今天抓到了一只兔子,這肯定是兔子肉,好香!”

趙二媳婦有些驚訝:“大嫂竟然會給娘送吃的?”

大嫂有吃的都是送去給程家,這么多年只會來老趙家要東西,什么時候給過一粒米?

“四蛋白天來要走了三根蘿卜一把豆角,還拿走了一個雞蛋?!壁w三媳婦輕聲道,“一來一回的,差不多也抵了。”

趙老太太卻不覺得是抵了。

那個敗家娘們白天給了五文錢,這會兒又送一大碗肉湯過來,老大媳婦什么時候這么大方過?

老大媳婦只有需要老趙家?guī)兔Φ臅r候,才會突然示好,她倒是要看看老大媳婦到底想要干什么。

趙老太太聽到邊上幾個孫子孫女不停咽口水,兩個孫子,四個孫女,一人一口都不夠吃,光給孫子不給孫女也不太像話。

她擺擺手:“這是你們大伯母孝敬我老婆子的,就不給你們吃了?!?/p>

她將一碗兔肉端回里屋,連老頭子也驚住了:“老大媳婦什么時候這么孝順了?”

“憋著壞招呢?!崩咸湫?,“既然她主動送過來,不吃白不吃,不吃飽哪有精力對付她?!?/p>

老太太吃了一口,兔肉鮮滑可口,蘿卜軟爛鮮美,她活了六十年,竟然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大山媳婦的廚藝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趙四蛋一回到家,程彎彎就宣布開飯。

四個小子都是干飯人,低頭猛扒飯,還不忘大口吃兔肉,就連吳慧娘這個謹小慎微的秀氣小媳婦,也敞開了肚皮默默干飯。

程彎彎以為會有剩菜,沒想到,連一點剩湯都喝光了。

一家六口人心滿意足的靠著椅子打飽嗝。

“我第一次吃這么飽……”趙四蛋摸著小肚子,“娘,明天,還能吃飽肚子嗎?”

另外幾個人齊刷刷抬頭,看向家中的主心骨。

程彎彎喝了一口水道:“家中確實沒有糧食了。”

五張臉垮下來,家里果然沒糧食了,幸好今天吃得飽,應該能管三天吧……

“不過——”程彎彎將銀簪放在木桌上,“這是十幾年前你們爹送給我的定情信物,當初我豬油蒙了心,拿去給了程家人,如今我和程家人徹底決裂,這銀簪我也不想留著了,明兒拿去街上當了換點糧食回來。”

提到爹,四個小子的眼眶頓時紅了。

趙大山是對爹最有印象的人,他捏緊拳頭:“這是爹送給娘的東西,不能當!”

程彎彎笑著道:“不當銀簪就沒錢買糧食,我想你們的爹在天之靈也不愿看到兒子們餓肚子吧?”

四個兒子沉默。

爹能給娘送銀簪,而他們卻沒能力保住這根簪子。

趙二狗緩聲開口道:“總有一天,我會把這根銀簪贖回來?!?/p>

今天娘為了他們,和程家決裂。

總有一天,他會讓娘戴上金簪,穿上綾羅綢緞。

四個孩子心情低落,程彎彎轉移話題:“大山,你去達叔那邊問問明早牛車去鎮(zhèn)上嗎?”

大河村走到太平鎮(zhèn)要一個多時辰,比兩個程家村還要遠,要是走路去,她整個人都得廢掉。

趙大山點頭出去了。

趙四蛋還在娘親肚子里的時候,親爹就上了戰(zhàn)場,然后一去不回,直到去年才傳來戰(zhàn)死的消息。

他沒見過親爹,對親爹亡故的悲傷,還不及眼前餐盤里的兔子。

他將木桌上的所有兔骨頭收起來,用樹葉包住,埋葬在了院子里……這是他唯一能為兔子做的了……

第11章 寡婦門前是非多

天色漸漸暗了。

月亮早就掛在了天空,清朗的月光照在院子里。

程彎彎坐在椅子上,淡聲開口:“二狗,三牛,你們倆可有什么要說的?”

趙二狗低著頭:“我們不該去程家村……”

話雖這么說,但他一點都不后悔,娘因為他和三牛,與程家徹底決裂。

以后,無論家里有什么好東西,娘都不會再送去程家,程家人也不可能再欺負到娘頭上。

趙三牛也低下頭:“娘,我錯了……”

“你們確實錯了。”程彎彎緩聲道,“在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之前,在沒有勝算之前,就不該這么魯莽!二狗,你今年十六成人了,我知道你聰明,但只是一些小聰明,今天我和你大哥若是不去,你和三牛被綁在院子里一整夜,不吃不喝會去掉半條命!”

“還有三牛,你空有一身力氣,做事從不動腦子。”她沒好氣的說道,“你力氣再大,也才十四歲,十個你捆起來都未必是你大舅的對手,以后不許這么莽撞了。”

趙二狗和趙三牛都有些愣。

娘竟然沒有怪他們去程家找麻煩,而是怪他們沒有做好準備就去了。

娘這是……真的徹底對程家死心了嗎?

程彎彎繼續(xù)開口:“做錯了事,必須受罰,就罰你們現(xiàn)在一人去挑兩桶水回來?!?/p>

趙二狗抬頭,眼睛里是錯愕,以前娘懲罰他們,要么跪一夜,要么一天不吃飯,挑水本來就是該做的活兒,也能被當做懲罰嗎?

趙三牛已經(jīng)拎起了水桶:“我們這就去挑水!”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門。

程彎彎起身去灶房,讓吳慧娘燒水:“今天都累了,不管是誰都必須洗澡。”

她在原身的記憶里搜尋了一遍,竟然記不起來上一次洗澡是什么時候,每天就洗個手洗個臉,身上天天大汗淋漓,離得近就能聞到臭味……她知道現(xiàn)在水資源很稀缺,但依然還是無法忍受臭烘烘的自己和家人……

到了晚上,大河村就漸漸安靜下來。

勞作了一天的莊戶人家已經(jīng)準備休息了,排隊打水的井口處一個人都沒有,趙二狗和趙三牛一人挑了兩桶水回來。

家里有一個大大的木盆,一直放著沒怎么用,程彎彎將木盆拿出來,倒了點熱水,再倒進去一點冷水,然后將趙四蛋抓過來:“自己洗,還是讓我給你洗?”

趙四蛋臉都紅了:“我、我自己洗……”

印象里,娘就沒給他洗過澡,哦不,應該說,他從來沒脫光了在家里洗澡,以前沒有干旱的時候,都是脫光了在河里游個泳就算洗干凈了……

這孩子身上臟兮兮的,一搓就有泥下來,光這么洗可不行。

程彎彎在商城里搜尋了許久,最終花三文錢買了一小塊很不起眼的小香皂拿出來:“這是剛剛在你們大舅家里順出來的,頂好的香皂,洗完澡后香噴噴?!?/p>

趙家人根本就沒見過香皂,聽都沒聽說過,趙四蛋拿著小小一塊香皂都舍不得用。

程彎彎教他怎么用,他渾身涂滿泡泡,在院子里高高興興搓起來。

趙二狗沒好氣的說道:“你能不能快點洗!”

趙四蛋無辜的眨眨眼睛:“娘說一定要洗干凈,不然不能上床。”

趙二狗勾勾手指:“三牛,我們倆幫他洗!”

“二哥,三哥,不要……大哥快來救我!”趙四蛋連忙躲,“哈哈哈,別胳肢我,好癢……我洗完啦,不洗了不洗了!”

聽著院子里傳來的歡聲笑語,程彎彎也笑了起來。

天色越來越黑,趙家人一個一個排隊洗澡,院子里都是香皂的氣味,每個人都白了許多。

這天晚上,程彎彎總算睡了個好覺。

天色蒙蒙亮,大河村就蘇醒了。

程彎彎起來時,邊上三個孩子還睡得跟小豬一樣。

她輕手輕腳下床,吳慧娘已經(jīng)在院子里忙碌了,正在洗昨天晚上一家人換下來的臟衣服。

趙大山扛起一把鋤頭,準備下地去鋤草。

“大山,你跟我一起去鎮(zhèn)上?!背虖潖澽D頭叮囑道,“慧娘,你就在家里收拾,別去山上。”

昨天去山上,吳慧娘差點摔一跤,她可不敢再讓一個孕婦上山冒險。

吳慧娘忙道:“可是娘,不上山去哪挖野菜?”

地里田野間的野菜都被挖的差不多了,必須要往深山里走。

“小鵝菜也挺好吃的?!背虖潖濋_口,“你和四蛋在自家田地里多挖點小鵝菜回來,讓老二老三上山找點蘑菇蕨菜啥的,我和大山中午之前回來?!?/p>

趙達的牛車在村頭等著,一文錢就能坐一趟車。

程彎彎交了兩文錢,和趙大山坐上去,牛車上還有村里其他人。

母子兩人昨天晚上都洗了澡,看起來干干凈凈的,雖然衣服依舊破爛,但看著還是跟其他人有些不一樣。

程彎彎面色白皙,顯得額頭上的傷更加醒目。

有平時和她不對付的婦人譏笑開口:“趙大嫂子這是去哪呢,咋不去程家村?”

全村人都知道趙大嫂子是個啥好東西都往娘家扒拉的,卻被娘家人打破了頭,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程彎彎的唇角拉開一抹弧度:“富貴嬸跟你男人還真是一個性子呢,總喜歡問我要去哪,我去哪跟你們兩口子有關系嗎?”

富貴嬸的眉毛立即倒豎起來:“你這話啥意思!”

程彎彎冷哼:“富貴嬸有精力盯著別人,還不如多放點心思在自己男人身上。”

三言兩語,讓富貴嬸差點炸毛。

她恨不得現(xiàn)在就跳下車,跑回去問問自家男人是不是跟程彎彎有一腿。

可看程彎彎一臉坦然的樣子,又不太像偷情……那就是她男人糾纏程彎彎這個寡婦!

富貴嬸氣的心口都在疼,可又不愿在這么多人落面子,冷冷道:“都是一個村的,也就隨口問問你去哪,好心當作驢肝肺……”

程彎彎閉目養(yǎng)神。

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原身守寡分家之后,村里就有不少老男人前來找麻煩。

好在原身是個潑辣的,一個一個都罵走了,就剩這個趙富貴還糾纏著,隔三差五就摸過來,原身不勝其煩。

她在這里提一嘴,就是希望富貴嬸盯緊自己丈夫,不然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一磚頭砸破趙富貴的腦門。

第12章 蝗蟲過境,寸草不生

太陽躍出地平線。

牛車在平安鎮(zhèn)大街上停下來。

程彎彎和趙大山跳下車,率先朝當鋪走去。

天色還早,鎮(zhèn)上卻已經(jīng)人來人往,路邊擺滿了攤子,大多是賣小吃的,香氣撲鼻。

走到當鋪門口,程彎彎的步子頓了一下:“大山,你去買兩個肉包子過來。”

她從腰間摸出幾文錢遞過去。

趙大山轉身就去了。

程彎彎邁步進當鋪,伙計立馬迎上來招呼。

她將袖子里的銀簪拿出來,伙計觀察了一下成色,伸出一根手指頭:“一百文?!?/p>

程彎彎眉心直跳,這是原身丈夫花了接近一兩銀子買回來的,竟然只值一百文??

“銀簪太舊,款式也不好看,再一個,最近典當首飾的人還挺多,價格自然也就下來了。”伙計有理有據(jù),“這位大嬸,我可沒亂開價。”

一聲大嬸,讓程彎彎默默流淚。

她將銀簪收回來:“算了,不當了?!?/p>

一百文著實太少,為了這么點銅板,當?shù)粼砗驼煞虻亩ㄇ樾盼铮鴮嵅恢诞敗?/p>

她轉身就往外走,伙計也沒叫住她,等家中徹底沒糧食了,這位大嬸肯定還會再來的。

走到外面,趙大山也買完包子過來了,他忙問道:“娘,當了多少?”

程彎彎將銀簪放進袖子里,開口道:“兩百文?!?/p>

昨天賣菇子賺的錢,買了些調料和香皂,今晨買了兩個肉包子,正好還剩下兩百文錢。

趙大山露出笑容:“兩百文可以買很多糧食了……”

家中有了糧食,他才會覺得踏實。

程彎彎取出十文錢給他:“你去雜貨鋪買點鹽,還有一些需要用的調料,我去糧店看看?!?/p>

趙大山將肉包塞進嘴里,拿著銅板就去忙活。

程彎彎徑直走到糧店,每一樣糧食上都標了價格,大米十二文一斤,粟米五文,白面八文。

她的眉頭皺起來,原身上回來鎮(zhèn)上買糧食時,粟米只要兩文錢一斤,這才多久,竟然漲了這么多。

她走出糧店,走到無人的小巷子,點開虛擬商城,比起糧店,商城里的食物就便宜多了。

大米兩文錢一斤,她買了二十斤,面粉四文錢一斤,買二十斤,然后又花三十文錢買了一口鐵鍋。

她身后的背簍頓時沉甸甸的,本來還打算買點東西的,但真的背不動了。

程彎彎背著幾十斤重的背簍走出去,迎面遇上趙大山。

趙大山手里拿著一小包鹽巴:“娘,鹽漲價了,十文錢只能買到這么一點點?!?/p>

程彎彎搖頭:“我剛剛也買了點,走吧回家?!?/p>

商城里的鹽便宜,十文錢能買五大包。

兩人正要去坐牛車,街道上突然混亂起來,街上百姓神情慌張議論紛紛。

“王員外家昨天夜里有盜匪闖進去,搶走了一千斤大米!”

“盜匪太大膽了吧,竟然闖入家中搶糧食,報官了嗎?”

“昨夜就報官了,但是沒抓到人,大家晚上鎖緊門,別被盜匪盯上了。”

程彎彎一轉頭,就見糧店的價格牌換了,大米變成十五文一斤。

趙大山目瞪口呆:“咋這么貴……”

程彎彎嘆氣。

平安鎮(zhèn)一千斤糧食被盜,本來就短缺的糧食自然更加金貴,今天十五文,明日怕是要二十文。

好在她有商城,倒是不怕物價飛升。

但這個時代的其他人,少不得要受許多苦。

程彎彎揮開復雜的情緒,帶著趙大山坐上牛車。

趙達看到她的背簍,隨口問道:“趙大嫂咋買了一口鍋,這鍋子看起來真不錯,朱鐵匠的手藝啥時候這么好了?”

程彎彎道:“不是朱鐵匠打的。”

具體在哪兒買的,她卻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趙達暗想,這都什么節(jié)骨眼了,能有口糧食吃就不錯了,這敗家娘們居然花錢買鍋子。

牛車上的其他人來一趟鎮(zhèn)上后,心情都很差,一路閑聊著。

“粟米五文錢一斤,這哪吃得起,我就買了點蕎麥粉?!?/p>

“家里就還剩三天的口糧,全指著地里的莊稼了,再不下雨,我們一家人只能天天啃樹皮?!?/p>

“去年蝗災朝廷發(fā)了救濟糧,今年要是沒收成,朝廷應該不會不管吧?!?/p>

“我們這兒干旱,聽說安城那邊天天下雨,莊稼全部淹死了,這么多人遭難,朝廷的糧食夠用嗎?”

越是聊,氣氛越沉悶。

突然,一個什么東西飛到程彎彎的頭上,她嚇了一跳,動都不敢動:“大山,快,幫我拿下來!”

她活了三十三年,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蟲子蜘蛛之類的。

趙大山連忙去捉她頭上的昆蟲,當那蟲子捉下來之后,他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達叔,你快看看,這是蝗蟲嗎?”

青黃色會飛的蟲子,前翅膀很長,這不是蝗蟲還能是什么?

牛車上的婦人發(fā)出驚叫聲。

“蝗蟲不是去年就飛走了嗎,咋還有?”

“別自己嚇自己,只有一個蝗蟲,捏死就完了?!?/p>

富貴嬸上前就捏住蝗蟲,蝗蟲瞬間爆汁,她將蝗蟲扔車板上,又狠狠踩了兩腳,這才算解氣。

俗話說,蝗蟲過境,寸草不生。

蝗災比旱災更讓這里的村民覺得可怕。

旱災還能期盼降雨,但若是蝗蟲飛來了,不到一天,地里的莊稼就會被吃的干干凈凈。

去年就是這樣,大河村顆粒無收,靠著朝廷的救濟,和秋種春收,才熬到了現(xiàn)在。

誰都不敢再經(jīng)歷一次。

到了村口,程彎彎和趙大山跳下車,家中只有吳慧娘在,正在縫補衣服。

程彎彎走進去:“慧娘,去關門?!?/p>

鎮(zhèn)上王員外的事給了她一個警醒,有糧食絕不能露出來,否則會引來別人的覬覦,這也是為什么她會在鎮(zhèn)上買一口鍋子,鐵鍋反扣在背簍上,誰都看不到她背簍里裝了什么。

就連趙大山也不知道他娘具體買了些啥。

她先將鐵鍋拿出來,然后將其它東西一樣一樣往外拿。

二十斤大米,二十斤白面,還有她這會兒趁機在商城里買的兩斤五花肉,一大包粗鹽,各種各樣必須的調料,放了滿滿一桌子……她身上現(xiàn)在是一文錢都沒了,下午還得去山上找蘑菇賺點銅板。

程彎彎將五花肉遞給吳慧娘:“今天中午我們吃紅燒肉?!?/p>

吳慧娘頓了一下:“娘,紅燒肉是啥子?”

如侵立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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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01 19:4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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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科技觀察家
2025-12-25 18: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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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25 08: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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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25 21:5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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