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爾干半島的西南角，有一片如同峽灣般深入陸地的海灣——科托爾灣（Bay of Kotor）。它屬于黑山共和國，卻常被誤以為是挪威的風景，因為那深邃蜿蜒的水道與四周高聳的山峰，讓人難以將它與溫暖的亞得里亞海聯(lián)系起來。

科托爾灣的海水呈現(xiàn)一種深藍與翠綠交織的顏色，在陽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清晨的海面如鏡，倒映著山巒的輪廓與散落在岸邊的石屋。小鎮(zhèn)的鐘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xiàn)，仿佛時間在這里被緩緩放慢。

走進科托爾老城，就像走進了一部厚重的歷史書。狹窄的石板小巷蜿蜒交錯，兩旁是米黃色的石屋，屋頂覆著紅陶瓦片，墻上爬滿了常春藤。陽光透過拱門灑在地面上，投下溫柔的光斑。偶爾有貓從巷子深處走來，在你的腳邊繞一圈，又悠然離去。

老城的中心廣場不大，卻熱鬧而溫暖。咖啡館的露天座位上坐著閑談的老人，他們面前是濃郁的黑咖啡或清涼的檸檬汁。微風帶來海的咸味，也帶來面包房剛出爐的香氣。你可以聽見教堂鐘聲緩緩響起，與遠處海面上傳來的船笛聲交織在一起，構(gòu)成一首屬于小鎮(zhèn)的樂曲。

沿著城墻向高處攀登，是另一種風景。城墻在山坡上蜿蜒而上，通向圣若望堡壘。途中回望，整個科托爾灣盡收眼底——海水在山谷間展開，如一條藍色絲帶，靜靜延伸到地平線。灣口狹窄，仿佛一扇通向外海的大門，守護著這片安寧。

科托爾灣不僅僅是美麗的水域，它的四周點綴著無數(shù)小村鎮(zhèn)。駕車沿著海灣緩緩行駛，你會經(jīng)過佩拉斯特（Perast）——一個只有幾百人的小鎮(zhèn)，卻有著17座教堂和無數(shù)精致的石樓。鎮(zhèn)子前方的海面上，有兩座微型小島：一座是修道院島，一座是圣母巖島。傳說圣母巖島是漁民們將石頭投入海中，歷經(jīng)幾個世紀才堆成的，如今島上建有一座藍頂白墻的教堂，倒影在水中，宛如漂浮的夢境。

在海灣深處的某些小村莊，生活的節(jié)奏緩慢得像海浪拍岸。漁民清晨出海，傍晚歸來時，木船的船舷掛著剛打撈的漁網(wǎng)，海鷗緊隨其后。婦女們在碼頭上晾曬漁網(wǎng)，孩子們光著腳丫在海邊嬉戲，笑聲傳得很遠。夜幕降臨，村莊的燈光倒映在海面上，像一串串溫柔的星星。

科托爾的傍晚，是屬于行人的時刻。夕陽將山體染成金色，海面泛著細膩的橙光。人們沿著海灣的長廊散步，腳下是鋪得平整的石板路，身旁是輕輕搖晃的船只。偶爾有微風拂過，帶來遠方音樂會的悠揚旋律，那種感覺，像是在一部慢節(jié)奏的電影里走動。

我在科托爾停留的最后一晚，選擇登上灣口的一座小山。夜色漸深，灣內(nèi)的燈光沿著岸線鋪展開來，像一條流動的項鏈。遠處的海面黑得深邃，卻有漁船的微光在緩緩移動。腳下的小鎮(zhèn)靜靜沉睡，只有海浪拍擊岸石的聲音，提醒著我，這里依然與外海相連。

科托爾灣的美，不是那種第一眼便讓你驚呼的震撼，而是會在你離開后慢慢滲入記憶的溫柔。它有山的守護，有海的胸懷，有歲月沉淀下來的寧靜與溫暖。

離開時，我回頭看見海面上的陽光閃動，仿佛在為我送行。我知道，這片海灣會一直在那里，繼續(xù)訴說著它古老的故事，等待著下一位來聆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