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林宛央● 來源公號 ╳宛央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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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宛央。

昨天寫豪門八卦的時候提到冷清秋，說她就是很典型的吃不了上嫁苦的女性。然后有很多人說，那么有沒有可以吃上嫁苦的女人。

當(dāng)然也有，但確實(shí)多少本身和豪門要沾點(diǎn)關(guān)系的。

比如《金粉世家》里的小憐。今天就討論一下小憐和冷清秋的區(qū)別。

電視劇《金粉世家》里，另一場跨越貧富的愛情，發(fā)生在金府大丫頭小憐身上。柳春江在一場婚禮上初遇小憐，一見鐘情，自此一發(fā)不可收拾，愛得癡迷。

電視劇，沒給這兩人什么好結(jié)局，無論柳春江如何與家庭抗?fàn)?，哪怕神志已恍惚，命都丟了大半，柳家人也始終沒同意他和小憐在一起。

最后兩個人結(jié)局凄涼，女的出家，男的死了。似乎在告訴我們，相差太遠(yuǎn)的愛情，沒有好下場。

我早年看這部劇的時候，怎么都理解不了柳春江的父母。這兩個人愿意送兒子出國留學(xué)，學(xué)的還是西醫(yī)，按道理講不應(yīng)該是如此頑固不化的人，更何況柳春江是晚來的獨(dú)子，父母更是呵護(hù)寵愛，怎么可能寧肯折了兒子一條命，也要死死守著那些老規(guī)矩？

于情于理，覺得都講不通。

及至后來，通讀《金粉世家》原著小說，才發(fā)現(xiàn)電視劇為了鋪襯主角，在柳春江和小憐這一對上，加了太多戲，也改了結(jié)局，甚至把《紅樓夢》里王熙鳳用偷梁換柱之計讓賈寶玉娶了薛寶釵這個橋段也安在了柳春江這里。

事實(shí)上呢，柳春江和小憐的結(jié)局一點(diǎn)也不慘，更沒受過那么多折磨。小憐在第一次私奔的時候，就成功了，她和柳春江一路私奔到了日本，然后很長一段時間里，小說里沒再出現(xiàn)過兩人。

直到金銓去世，金府落敗，小憐才再次登場，以柳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和柳春江一起來金家認(rèn)親戚，兩人恩恩愛愛，小憐穿錦衣，坐汽車，帶亮晶晶的鉆戒，給金家新添的三個小小少爺送見面禮。

曾經(jīng)與她要好的金家下人全都圍著她轉(zhuǎn)，原來的主人大少奶奶也對她客客氣氣，直看得金燕西大嘆今非昔比。

這是柳春江和小憐真正的結(jié)局。

一直到小說寫到結(jié)尾，張恨水也沒拆散他們，小憐作為金家的一個旁觀者，見證了金府的榮衰，最后活得安穩(wěn)順?biāo)臁?/strong>

雖然小說里幾乎每個章節(jié)都在提“齊大非偶”四個字，但我覺得張恨水是沒有門第偏見的，他寫了一個冷清秋，又寫了一個小憐，參差對比，似乎更想告訴讀者的是：關(guān)于人生，不同的人性，讓同樣的起筆有了不同的走向。

與冷清秋相比，小憐是結(jié)局比較好的那一個（這里的好，指的是世俗意義上的圓滿）。

盡管小憐的起點(diǎn)看起來比冷清秋還要低，冷清秋再小門小戶，到底家里也是用得起奶媽仆役的，而小憐不過是賣到吳家，又跟著吳佩芳陪嫁到金家的。

放在《紅樓夢》里，冷清秋就是邢岫煙，小憐充其量也就是平兒，前者到底還是有小姐身份的。

可小憐憑什么結(jié)局就是這么好呢？

首先，最重要的一點(diǎn)是，小憐有豪門生活經(jīng)驗(yàn)，她雖然沒身份，但她和金家的那些太太少爺們活在同樣的體系中，她自小耳濡目染豪門貴族里的人性，她的經(jīng)驗(yàn)是活生生甚至血淋淋的，比冷清秋在書本里看到的世界真實(shí)太多了。

小憐太知道和有錢人在一起生活意味著什么了，冷清秋卻不知道。冷清秋在嫁給金燕西時，對和有錢人在一起生活的概念是住大房子，出入有車子，不用為吃穿用度耗神。她哪里知道，豪門里不僅有錢，更有因錢而滋生出來的一系列是非。

人和人之間，如果中間夾著大量的錢，誰的面目也都不會那么好看，都是半人半獸罷了。

果然，冷清秋嫁入金家沒多久，就給自己惹來一大堆麻煩。

她知道自己家境一般，比不得其他少奶奶，所以過分小心翼翼，不肯多說一句話，和人閑談是非就更不敢了，把大部分心思放在不招金太太討厭上面，甚至自己親媽生病都不敢去看，選擇趁夜里無人偷偷回趟娘家。

結(jié)果，當(dāng)然只會讓人更加瞧不起，下人們不怕她，大少奶奶和三少奶奶都覺得她賣乖且太端著，處處透著小家子氣。

后來連金太太也不喜歡她，認(rèn)為她看著溫柔，心機(jī)則太深沉，明明光明正大的事情也要辦得不體面，由不得人不疑心。金太太這人吧，又特別偏心自己兒子，后來清秋和燕西有了矛盾，她就更覺得清秋處處不好。

討好、巴結(jié)這些冷清秋就更不擅長了，或者說也有點(diǎn)不屑于。就這么著，冷清秋開始活在金家的流言蜚語里，面對著接踵而至綿延不絕的勾心斗角。到了這個時候，冷清秋才知道，原來有錢人家除了有錢，還有這么多不痛快。

這對冷清秋是一種幻滅式的打擊，她開始懷念起小家庭里溫馨平實(shí)的生活，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所生活的世界，處處與自己格格不入，完全背離了她在書中讀到學(xué)到的精神信仰。她后來離開金家，也不僅僅是與燕西感情破裂，更重要是厭倦了那種生活，以至于后來脫離金家后，一旦嗅到金家人靠近的氣味，就速速舉家逃離，可見對豪門生活幻滅到了何種程度。

小憐卻沒有這種幻滅感。

小憐在金家時早就領(lǐng)教過這些了，當(dāng)時她能避開大少爺對她的輕薄，窺探到大少奶奶的小心眼，看破三少奶奶的精明，周旋于一大家子人的蠅營狗茍，現(xiàn)在，她到了柳家，當(dāng)然游刃有余。

小憐身上有一種看破，就像是《紅樓夢》里金鴛鴦的看破一樣：他們這幫人啊，我老早就知道是個什么玩意兒了。

只不過小憐有了更世俗的選擇罷了，鴛鴦是打定主意不嫁人的。

所以小憐面對著豪門的復(fù)雜人性，可比冷清秋從容多了。這在她以柳家少奶奶身份回到金家，與眾人打交道時看得明明白白。

見了下人，她沒倨傲，仍然如從前一樣親熱，姐姐妹妹那么叫來叫去，一點(diǎn)也看不出得意來。因?yàn)樯钪猜冻瞿敲匆稽c(diǎn)自得，定會落得個“小人得志便猖狂”的壞名聲。

見了金太太呢，沒把自己放得太卑微，但也有恭敬的態(tài)度，客客氣氣叫了一聲“太太”，沒加姓氏，這意思是仍把自己算入金家人。連金太太這種老狐貍，聽了，都心下一驚，感慨小憐這孩子倒是會做人，不放浪。

面著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管家金榮，她心里是親熱的，送了一些禮物，但又怕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送人家禮物，像是打賞下人，難免讓金榮尷尬，上來就先是一句這是柳春江讓我轉(zhuǎn)贈的。

書里這么寫金榮的心理活動：

“真怕她以少奶奶身份照死規(guī)矩賞錢，倒是不好意思。而今她只說送禮，且抬出柳少爺來，不卑不亢，措置得很當(dāng)。”

看得大少奶奶佩芳都服氣，認(rèn)為她為人真是周到，誰也不得罪。

對比冷清秋在金家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你就知道小憐在人情世故上的本事了。

小憐是出身卑微，但天賦也好，從前的經(jīng)歷也好，你不得不承認(rèn)，她比冷清秋更能掌控得住豪門生活。

再者呢，這種對人性幽微處的洞悉，也讓小憐比較容易看得清男人到底是真心還是虛情，又到底能不能自己撐起人生。

柳春江說到底是比金燕西靠譜的人。

金燕西對冷清秋的所有好，或者說他所有的行為模式都建立在金家的繁榮上，金家一落寞，他就徹底崩潰了。小說中翻來覆去一直在說的一句話是：“靠金錢籠絡(luò)來的愛情，果然是不能長久的?！?/p>

可金燕西對冷清秋的愛，就是建立在金錢基礎(chǔ)上的啊，金燕西是離不了錢的人。這一點(diǎn)到后來連清秋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在決定與燕西離婚時，對金太太說：“燕西現(xiàn)在是不需要我這樣的窮朋友了?！?/p>

是啊，那時金燕西多有錢，追一個冷清秋這樣的窮姑娘，顯得他錢多，那是一種炫耀。后來，炫耀不起來了，他就百般遷就白秀珠，想靠著白秀珠謀條好出路呢。冷清秋的窮，在他眼里，簡直就是一根刺。

柳春江是不一樣的，劇里人家是醫(yī)生，小說里人家也有自己的立身本領(lǐng)。況且小說中，這兩人一路私奔到日本一年之久，那都是完全靠的自己。小說里的柳春江那是一個無論從精神上還是從金錢上都可以自主，都可以完全擺脫家庭的人。

這一點(diǎn)金燕西真的比不了。

有獨(dú)立的想法，有承擔(dān)生活的能力，又是真的愛小憐，婚姻的基礎(chǔ)就算有了，所以小憐和柳春江才能不在婚姻這件事上坍塌。

可金燕西和冷清秋呢，他們的愛是鏡花水月，沒有生活基礎(chǔ)的，就像一個人走在沙漠中走了很久，恍惚間看到了一片綠洲，就以為一切都有希望，不顧一切狂奔去。

可是當(dāng)他們彼此靠近了，才知道那不過是海市蜃樓，終究是虛空的。陪伴沙漠和趕路人最久的，還是那些梭梭草。

任何事情都講究個根基的，婚姻也如此。小憐最聰明之處，在于她選擇了一個有根基的婚姻。問一問你自己，你的婚姻基礎(chǔ)是否夠堅實(shí)，就知道該如何選擇自己面對的條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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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作者：林宛央。公眾號：宛央女子。 瀟灑派生活者，暢銷書作者，未來知名編劇。一個不走千篇一律的人生，卻過得比誰都瀟灑的姑娘。忌矯情，治拎不清，喜歡你的不盲從。商務(wù)合作請聯(lián)系微信：qiuxiangjie0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