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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天讓流浪老人進(jìn)店避雨,臨走收到神秘布袋,三天后引來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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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像天漏了一般。

梁紫萱站在咖啡館的玻璃門后,望著外面被雨水模糊的世界。

街對面屋檐下,一個蜷縮的黑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個老人,渾身濕透,單薄的衣衫緊貼在瘦削的脊背上。

雨水順著屋檐匯成水簾,幾乎將他淹沒。

她猶豫著,手放在了門把手上。

店內(nèi)溫暖的燈光與門外冰冷的暴雨,仿佛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老人抬起頭,隔著雨幕,目光與她對上一瞬。

那眼神復(fù)雜,有窘迫,有警惕,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

就是這一眼,讓梁紫萱的心軟了下來。

她推開了門。

風(fēng)雨聲瞬間涌入,帶著潮濕的寒意。

幾天后,當(dāng)警察找上門,提起那個老人和一個舊布袋時。

梁紫萱才驚覺,那個暴雨夜短暫的善意,竟像一塊投入靜湖的石頭。

漣漪不斷擴(kuò)大,最終將她平靜的生活徹底顛覆。

那個看似普通的舊布袋里,裝著的不僅是一件物品。

更是一段被時光塵封的罪惡、懺悔與未盡的追尋。



01

七月的雨,來得急促而猛烈。

下午天色還只是陰沉,臨近打烊時分,炸雷滾過,瓢潑大雨便傾瀉而下。

雨水瘋狂地敲打著咖啡館的玻璃窗,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窗外熟悉的街道變得模糊,行人與車輛在雨幕中倉皇穿梭。

梁紫萱將最后一只洗凈的咖啡杯擦干,放進(jìn)消毒柜。

她走到窗邊,看著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匯成一道道小河。

店里的暖氣開得很足,與外面的濕冷形成鮮明對比。

空氣中彌漫著咖啡豆醇厚的香氣和甜點的暖香。

這是她經(jīng)營這家“轉(zhuǎn)角咖啡館”的第三年。

店面不大,裝修是簡潔的原木風(fēng)格,靠窗是一排高腳椅。

角落里散落著幾張舒適的沙發(fā),墻上掛著幾幅本地藝術(shù)家的畫作。

溫馨,寧靜,是她想要的樣子。

她喜歡這種雨夜,店里沒有客人,只有她一個人。

享受這份難得的獨處時光,聽著雨聲,思緒可以飄得很遠(yuǎn)。

她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指針即將指向晚上十點。

是該關(guān)門的時候了,雨看起來一時半會兒不會停。

她開始做最后的整理,擦拭柜臺,檢查電源。

就在這時,她無意中瞥向街對面。

對面商鋪的屋檐很窄,下面蜷縮著一個黑影。

起初她以為是堆放的雜物,但定睛一看,那是一個人影。

一個老人,穿著深色、看起來有些破舊的衣服。

他緊緊靠著墻壁,試圖躲避狂風(fēng)卷進(jìn)的雨水,但效果甚微。

整個人幾乎濕透了,花白的頭發(fā)貼在額前,顯得十分狼狽。

他縮著脖子,雙臂抱在胸前,身體微微發(fā)抖。

梁紫萱的心揪了一下。

這樣的暴雨天,一個老人流落街頭,滋味肯定不好受。

她停下手中的動作,默默觀察著。

老人偶爾抬起頭,望向漆黑的天空,或者看向空無一人的街道。

他的側(cè)臉在路燈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蒼老和疲憊。

要不要讓他進(jìn)來避避雨?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梁紫萱心里就開始打架。

讓他進(jìn)來,會不會有什么麻煩?

看他那樣子,像個流浪者,萬一……

可是,就這樣看著他淋雨,于心何忍?

店里有暖氣,有熱茶,至少能讓他暖和一下。

她又看了一眼時鐘,已經(jīng)十點過五分了。

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

街對面的老人換了個姿勢,似乎想蹲下,但地面也是濕的。

他顯得那么無助,像暴風(fēng)雨中一片無依無靠的落葉。

梁紫萱輕輕嘆了口氣。

她走到門邊,手放在冰冷的門鎖上,猶豫著。

最終,善良還是戰(zhàn)勝了顧慮。

她深吸一口氣,轉(zhuǎn)動了門把手。

02

門被推開一道縫隙,風(fēng)雨聲立刻變得清晰而尖銳。

潮濕的冷空氣撲面而來,梁紫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朝著街對面那個蜷縮的身影喊道:“那位老先生!”

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有些微弱。

老人似乎聽到了,身體動了一下,抬起頭,疑惑地望過來。

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瞇起眼睛,努力分辨著。

梁紫萱提高音量,用手比劃著:“雨太大了!進(jìn)來避避雨吧!”

這次老人聽清了,但他沒有立刻動,眼神里充滿了警惕和遲疑。

他看了看梁紫萱,又看了看她身后透出溫暖光亮的咖啡館。

仿佛在判斷這是否是一個陷阱,或者只是自己聽錯了。

梁紫萱保持著門口的姿勢,雨水已經(jīng)打濕了她的袖口。

她再次招手,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更真誠一些。

“快進(jìn)來吧,外面太冷了,店里暖和!”

老人猶豫了幾秒鐘,終于慢慢地、有些艱難地站起身。

可能是因為蹲久了,也可能是寒冷,他的動作顯得很僵硬。

他步履蹣跚地穿過空曠的馬路,雨水立刻將他再次淋濕。

走到近前,梁紫萱才更清楚地看到他的模樣。

他看起來大概七十多歲,臉上刻滿了歲月的溝壑。

衣服雖然舊,但不算特別臟,只是被雨水完全浸透,緊貼著瘦削的身體。

他的眼神有些躲閃,不敢與梁紫萱直視,帶著一種長期漂泊者特有的戒備。

“請進(jìn)?!绷鹤陷?zhèn)壬碜岄_通道。

老人站在門口,遲疑地看著干凈的地板,又看看自己濕透的鞋子和褲腳。

他猶豫著,不肯踏進(jìn)來,生怕弄臟了地面。

“沒關(guān)系,快進(jìn)來,地板擦一下就好?!绷鹤陷鏈睾偷卣f。

老人這才小心翼翼地邁進(jìn)店里,一股濕冷的氣息隨之而入。

他站在門墊上,有些手足無措,水珠從他身上滴落,在腳下聚成一小灘。

梁紫萱關(guān)上門,將風(fēng)雨隔絕在外,世界瞬間安靜了許多。

只有空調(diào)運(yùn)作的輕微嗡嗡聲和窗外持續(xù)的雨聲。

“您隨便坐,暖和一下?!绷鹤陷嬷钢拷瘹馄纳嘲l(fā)說。

老人拘謹(jǐn)?shù)攸c點頭,走到沙發(fā)邊,卻沒有立刻坐下。

他先是看了看沙發(fā)干凈的面料,然后選擇坐在了最邊緣的位置。

只坐了很小一部分,身體挺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

梁紫萱走到柜臺后,一邊燒水一邊問:“您喝杯熱茶吧?”

老人連忙擺手,聲音有些沙?。骸安挥?,不用麻煩……”

“不麻煩,很快的。”梁紫萱已經(jīng)拿出了茶包和杯子。

熱水沖入杯中,茶香慢慢散發(fā)出來。

她將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端到老人面前的茶幾上。

“小心燙?!?/p>

老人看著那杯茶,眼神復(fù)雜,嘴唇動了動,最終只低聲道:“謝謝?!?/p>

他用雙手捧起杯子,似乎想從杯壁汲取一些溫暖。

熱氣氤氳中,他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一些,但依舊沉默。

梁紫萱沒有過多打擾他,回到柜臺后繼續(xù)做些零碎的整理工作。

她用眼角的余光觀察著老人。

他喝了一小口茶,然后繼續(xù)捧著杯子,目光低垂,望著地面。

仿佛在思考什么,又或者只是單純地發(fā)呆。

他的沉默讓氣氛有些微妙,梁紫萱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店里只剩下雨聲和偶爾杯碟碰撞的輕響。



03

時間在沉默中緩緩流逝。

老人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只有在他偶爾抬頭看向窗外,或者小心地啜飲一口茶時,才證明他是活生生的。

梁紫萱擦完最后一張桌子,將抹布洗凈晾好。

她看了眼窗外,雨勢似乎比剛才小了一些,但仍在持續(xù)。

密集的雨點變成了淅淅瀝瀝的雨絲,街景逐漸清晰起來。

老人也注意到了雨的變化。

他放下已經(jīng)不太燙的茶杯,用手掌抹了把臉,深深吸了口氣。

然后,他站起身,動作依然有些遲緩,但比剛才進(jìn)來時順暢了些。

他朝著梁紫萱的方向,微微欠了欠身,聲音低沉地說:“謝謝你的茶。”

梁紫萱忙說:“不客氣,雨還沒完全停呢,您再坐會兒吧?!?/p>

老人搖搖頭,目光掃過溫暖舒適的咖啡館,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留戀。

但他還是堅定地朝著門口走去。

梁紫萱看著他瘦削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老人走到門邊,手放在門把手上,卻沒有立刻推開。

他停頓了片刻,仿佛在下定某種決心。

然后,他忽然轉(zhuǎn)過身,朝著梁紫萱走來。

他的動作有些突兀,讓梁紫萱微微一愣。

老人走到她面前,距離很近。

梁紫聞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雨水味和一種……陳舊布料的氣息。

他的眼神不再躲閃,而是直直地看著她,那目光深沉得讓人心悸。

他從懷里摸索著,掏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用某種油布包裹著的、巴掌大小的舊布袋。

布袋看起來很舊了,顏色褪得發(fā)白,邊角有些磨損,系口處用一根細(xì)繩纏著。

老人什么也沒說,只是迅速地將這個布袋塞進(jìn)了梁紫萱的手中。

他的動作很快,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梁紫萱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只覺得手里一沉,那布袋帶著老人的體溫。

“這……”她剛想開口詢問。

老人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快步走向門口,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出。

冷風(fēng)夾雜著濕氣再次涌入。

梁紫萱下意識地追到門口,只看到老人的背影消失在漸弱的雨幕中。

走得很快,幾乎像是逃離。

她低頭看著手中那個略顯沉重的舊布袋,心里充滿了疑惑。

這是什么?老人為什么要把這個給她?

報酬?感謝?還是……

布袋入手有些分量,摸起來里面似乎裝著硬物和紙張類的東西。

細(xì)繩系得很緊,油布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仿佛在保護(hù)著很重要的東西。

窗外,老人的身影早已不見,只有路燈在濕漉漉的街道上投下昏黃的光暈。

雨,幾乎快要停了。

梁紫萱握著這個突如其來的“禮物”,站在空蕩蕩的店門口。

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絲不安。

這個暴雨夜的插曲,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04

回到位于咖啡館樓上的小公寓,梁紫萱仍覺得有些不真實。

她把那個舊布袋放在客廳的茶幾上,盯著它看了好久。

公寓不大,一室一廳,布置得和咖啡館一樣溫馨簡潔。

暖黃色的燈光灑下來,窗外是城市寂靜的夜景,雨已經(jīng)完全停了。

布袋靜靜地躺在那里,像一個沉默的謎題。

它看起來太舊了,布料磨損嚴(yán)重,顏色是那種洗過很多次的灰白色。

系口的細(xì)繩也顯得有些毛糙,但打結(jié)的方式很特別,很結(jié)實。

油布包裹在內(nèi)層,似乎是用來防潮的。

里面到底裝著什么?

老人那復(fù)雜的眼神,倉促離開的背影,以及塞給她布袋時那決絕的態(tài)度……

這一切都讓梁紫萱的好奇心像藤蔓一樣滋生。

她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布袋。

指尖傳來粗糙的質(zhì)感。

她甚至想過要不要解開看看。

但最終,她還是收回了手。

一種莫名的直覺告訴她,不要輕易打開。

也許這里面是老人很重要的私人物品,他只是暫時寄存?

或許他明天還會回來???

又或者,這真的只是一種表達(dá)感謝的方式,里面可能只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

胡亂猜測沒有意義。

梁紫萱甩甩頭,決定不再去想。

她拿起布袋,走到客廳角落的儲物柜前。

打開最頂層的柜門,里面放著一些不常用的雜物。

她將布袋小心翼翼地放在最里面,用一個裝圍巾的盒子稍微擋了一下。

仿佛這樣就能將今晚這段奇怪的經(jīng)歷暫時封存。

關(guān)上柜門,她試圖恢復(fù)正常的生活節(jié)奏。

洗澡,護(hù)膚,準(zhǔn)備明天的食材清單。

但那個老人滄桑的面容和那個神秘的布袋,總是不經(jīng)意地闖入她的腦海。

尤其是老人最后看她的那一眼,深沉中帶著一種她讀不懂的情緒。

像是托付,又像是……訣別?

這個詞冒出來,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應(yīng)該只是自己想多了吧,她安慰自己。

不過是一次善意的舉動,收留了一個避雨的老人而已。

能有什么復(fù)雜的內(nèi)情呢?

臨睡前,男友林炫明打來了視頻電話。

林炫明是程序員,性格溫和踏實,最近在忙一個項目,加班是常態(tài)。

“店里還好嗎?今天雨可真大?!逼聊焕锏乃麕е┰S疲憊。

“還好,剛關(guān)門沒多久?!绷鹤陷妾q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提起晚上的事。

她覺得這事實在有些微不足道,甚至有點莫名其妙。

說出來可能只會讓忙碌的男友覺得她胡思亂想。

“那就好,我這邊還得忙幾天,周末過去陪你。”

“嗯,你也別太累著?!?/p>

簡單聊了幾句家常,便互道了晚安。

掛了電話,房間里重新安靜下來。

梁紫萱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

窗外的城市已經(jīng)恢復(fù)了雨后的寧靜。

但她心里,卻因為那個不期而至的布袋,泛起了一絲微瀾。

她翻了個身,強(qiáng)迫自己閉上眼睛。

明天,一切都會恢復(fù)正常的。



05

接下來的兩天,生活果然如梁紫萱所期望的那樣,平靜無波。

天氣放晴,陽光熾烈,仿佛那場暴雨從未發(fā)生過。

咖啡館的生意也一如往常,熟客們照例來喝咖啡、看書、談事。

梁紫萱忙碌著研磨咖啡豆、拉花、招呼客人,幾乎要將那晚的事淡忘了。

只是偶爾,在午后閑暇的片刻,當(dāng)她站在窗邊看向街對面那個屋檐時。

老人的身影和那雙復(fù)雜的眼睛,會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

還有那個被她藏在儲物柜頂層的舊布袋。

它像一顆被悄悄埋下的種子,安靜地待在黑暗的角落里。

等待著一個未知的時機(jī),破土而出。

第二天下午,林炫明抽空來店里坐了會兒。

他看起來還是很忙,抱著筆記本電腦處理工作。

梁紫萱給他端去一杯他常喝的美式,順便給他做了份三明治。

“看你黑眼圈重的,沒休息好?”

林炫明揉了揉太陽穴:“項目快到節(jié)點了,有點壓力?!?/p>

他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隨口問道:“這兩天有什么新鮮事嗎?”

梁紫萱心里動了一下,幾乎要脫口而出暴雨夜的事。

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怎么說呢?說一個流浪老人給了我一個神秘布袋?

聽起來像小說里的情節(jié),而且似乎也沒什么值得特別說的。

“沒什么,就是平平常常。”她最終笑了笑,轉(zhuǎn)移了話題。

林炫明也沒在意,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電腦屏幕上。

梁紫萱走到柜臺后,一邊擦拭著機(jī)器,一邊有些走神。

自己為什么不愿意告訴炫明呢?

是覺得這件事無足輕重,還是潛意識里覺得它可能并不簡單?

她甩甩頭,大概是最近太累,有點敏感了。

第三天是周五,客人比平時多一些。

梁紫萱從早忙到晚,幾乎腳不沾地。

直到傍晚時分,客流才逐漸稀少。

夕陽透過玻璃窗,給店內(nèi)灑下一片金黃。

她正在清理咖啡機(jī),門上的風(fēng)鈴清脆地響了一聲。

有客人來了。

她抬起頭,習(xí)慣性地露出微笑:“歡迎光臨。”

進(jìn)來的卻不是尋常顧客。

而是兩名穿著制服、神情嚴(yán)肅的警察。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四十歲左右、面容剛毅的警官,目光銳利。

后面跟著一位稍微年輕些的警員。

他們的出現(xiàn),讓溫馨的咖啡館瞬間彌漫開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氛。

幾位還在喝咖啡的客人也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梁紫萱的心沒來由地咯噔一下。

一種強(qiáng)烈的預(yù)感攫住了她。

她放下手中的工具,站直身體,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為首的警官走到柜臺前,出示了一下證件,語氣平和但帶著公事公辦的意味。

“你好,我們是市局刑偵隊的,我姓劉,劉志強(qiáng)?!?/p>

他指了指身邊的年輕警員:“這位是小張?!?/p>

“你……你們好。”梁紫萱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wěn),“有什么事嗎?”

劉警官的目光在店內(nèi)掃視一圈,然后回到梁紫萱臉上。

“請問,你是這家店的店主梁紫萱女士嗎?”

“是我?!?/p>

“我們想向你了解一個人?!眲⒕購氖謾C(jī)里調(diào)出一張照片,遞給梁紫萱看。

那是一張有些模糊的監(jiān)控截圖,但梁紫萱還是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

照片上那個穿著深色舊衣、低著頭行走的老人。

正是三天前那個暴雨夜,在她這里避雨的流浪老人。

梁紫萱感覺自己的呼吸停頓了一瞬。

那個舊布袋沉甸甸的分量,仿佛瞬間從記憶深處壓回了她的手上。

06

梁紫萱的心跳驟然加速,血液似乎都涌向了頭部。

她握著手機(jī)的手指有些發(fā)涼,眼睛緊緊盯著屏幕上那張模糊卻熟悉的臉。

真的是他。

劉警官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神色的變化,但語氣依舊平穩(wěn)。

“梁女士,你見過這個人,對嗎?”

梁紫萱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將手機(jī)遞還給劉警官,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干澀。

“是,我見過。大概三天前,上周二的晚上,下暴雨那天?!?/p>

劉警官和小張警官交換了一個眼神,似乎松了口氣,又似乎更加凝重。

“能具體說說當(dāng)時的情況嗎?”劉警官拿出記錄本。

梁紫萱盡量詳細(xì)地復(fù)述了那晚的經(jīng)過。

從看到老人在對面屋檐下避雨,到猶豫后邀請他進(jìn)店,給他熱茶。

以及老人短暫的停留和沉默,最后雨勢稍小后便離開。

她敘述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飄忽。

店里的客人都已經(jīng)悄悄離開,只剩下他們?nèi)恕?/p>

夕陽的余暉漸漸暗淡,店內(nèi)的光線變得柔和而朦朧。

但氣氛卻莫名地緊張起來。

“他離開的時候,有沒有什么特別的舉動?或者說過什么特別的話?”

劉警官追問,目光如炬。

梁紫萱的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出老人轉(zhuǎn)身塞給她布袋的那一幕。

那個用油布包裹的舊布袋,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她樓上的儲物柜里。

她幾乎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像一塊灼熱的炭。

說,還是不說?

一瞬間,無數(shù)念頭閃過腦海。

老人那警惕又復(fù)雜的眼神,他把布袋塞給她時的倉促和決絕……

如果這東西很重要,或者很危險,告訴警察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但如果隱瞞,會不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麻煩?

警察既然能找到這里,說明事情肯定不簡單。

短暫的沉默被劉警官看在眼里。

“梁女士?”他提醒道,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

梁紫萱抬起頭,迎上劉警官審視的目光。

她決定暫時不說。

至少,在她弄清楚那布袋里到底是什么之前,不能說。

她需要一點時間,需要先自己看看。

一種保護(hù)自己的本能,以及一種對那位老人莫名信任的復(fù)雜情緒交織在一起。

“沒有,”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說,盡量顯得自然,“他什么都沒說,喝完茶就走了?!?/p>

劉警官盯著她看了幾秒,似乎在判斷她話語的真實性。

梁紫萱感到后背有些發(fā)涼,但她努力維持著鎮(zhèn)定。

“他有什么問題嗎?”她試探著問,試圖轉(zhuǎn)移話題,“這位老先生是……”

劉警官合上記錄本,神色凝重。

“他叫韓德成?!眲⒕倬従徴f道,“我們正在找他。”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空蕩蕩的咖啡館,壓低了聲音。

“他可能涉及一樁很多年前的舊案,一樁……很大的案子?!?/p>

“舊案?”梁紫萱的心提了起來。

“二十年前,本市發(fā)生過一起轟動一時的黃金押運(yùn)車劫案?!?/p>

劉警官的聲音不高,但在寂靜的店里格外清晰。

“涉案金額巨大,當(dāng)時一名押運(yùn)員身亡,另一名押運(yùn)員失蹤?!?/p>

“失蹤的那個,就是韓德成。”

梁紫萱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蔓延至全身。

黃金劫案?失蹤的押運(yùn)員?韓德成?

那個看起來蒼老、疲憊、沉默甚至有些怯懦的老人?

她無法將這兩者聯(lián)系起來。

“這……這怎么可能?”她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我們掌握了新的線索,表明韓德成可能還活著,并且最近在本市出現(xiàn)?!?/p>

劉警官解釋道,“他很可能掌握著當(dāng)年案子的關(guān)鍵證據(jù),或者……知道贓物的下落?!?/p>

“贓物……”梁紫萱下意識地重復(fù)著這個詞。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天花板——樓上她的公寓,那個儲物柜。

那個舊布袋。

難道……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她心中形成。

那個看似普通的布袋里,裝著的會不會就是……

與那起懸案息息相關(guān)的秘密?

警察的出現(xiàn),不僅證實了她之前的不安并非空穴來風(fēng)。

更將她猝不及防地推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邊緣。



07

警察的話像一塊巨石投入梁紫萱的心湖,激起驚濤駭浪。

黃金劫案、失蹤押運(yùn)員、關(guān)鍵證據(jù)、贓物下落……

這些只在影視劇里聽過的詞語,此刻卻真實地與她產(chǎn)生了關(guān)聯(lián)。

而連接點,竟然是那個暴雨夜她一時心善收留的老人。

以及,那個此刻正藏在她家中的舊布袋。

劉警官似乎看出了她的震驚和恍惚,語氣放緩了一些。

“梁女士,你不用緊張,我們只是例行詢問?!?/p>

“如果你再見到韓德成,或者想起任何與他有關(guān)的細(xì)節(jié),請務(wù)必立刻聯(lián)系我們?!?/p>

他遞給梁紫萱一張名片,上面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

梁紫萱機(jī)械地接過名片,指尖冰涼。

“好……好的。”

“謝謝你配合我們的工作。”劉警官點點頭,和小張警官準(zhǔn)備離開。

走到門口,劉警官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梁紫萱一眼。

那眼神意味深長,帶著一絲探究。

“韓德成這個人,很復(fù)雜。二十年前的事,迷霧重重。”

“如果他真的接觸過你,無論以何種方式,都希望你提高警惕。”

“有些東西,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危險?!?/p>

說完,他推開門,和同事消失在了傍晚的暮色中。

風(fēng)鈴輕輕晃動,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店里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梁紫萱一個人。

她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

腦海中反復(fù)回響著劉警官的話。

“涉及一樁很大的案子……”

“可能掌握著關(guān)鍵證據(jù)……”

“有些東西,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危險……”

危險?

那個布袋?

梁紫萱再也無法保持鎮(zhèn)定。

她快步走到店門口,將“正在營業(yè)”的牌子翻到“暫停營業(yè)”一面,鎖好了門。

甚至來不及收拾店內(nèi)的狼藉,她幾乎是跑著沖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心臟在胸腔里劇烈地跳動著,咚咚作響。

她用微微發(fā)抖的手打開公寓門,徑直沖向客廳角落的儲物柜。

柜門打開,那個裝圍巾的盒子還在。

她挪開盒子,手伸向最里面。

碰到了!

那個粗糙的、帶著油布質(zhì)感的布袋。

她將它拿了出來,捧在手里。

感覺比記憶中還沉了一些。

此刻,這個小小的布袋,仿佛有千鈞重。

它不再僅僅是一個老人留下的謎題,而是可能牽扯到一樁陳年懸案的關(guān)鍵物品。

里面裝的到底是什么?

日記?證據(jù)?還是……那些失蹤的黃金的線索?

梁紫萱坐在沙發(fā)上,將布袋放在茶幾上。

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城市華燈初上。

但她卻感覺置身于一個孤立無援的孤島。

好奇心、恐懼感、以及對那位名叫韓德成的老人命運(yùn)的擔(dān)憂,交織在一起。

她想起老人塞給她布袋時那決絕的眼神。

那或許不是感謝,而是一種托付。

他是不是預(yù)感到會被找到?所以把這個東西交給了看似可靠的地?

她該怎么辦?

立刻交給警察?就像劉警官暗示的那樣?

還是……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開始解那個系得很緊的細(xì)繩。

繩子系得很復(fù)雜,她費了些力氣才解開。

油布包裹露了出來,同樣被細(xì)心折疊和捆綁著。

她一層層打開油布,最后,那個灰白色的舊布袋完全呈現(xiàn)在眼前。

布袋的口用同樣的細(xì)繩系著。

梁紫萱深吸一口氣,仿佛要積蓄足夠的勇氣。

然后,她解開了袋口的繩結(jié)。

袋口敞開了。

她小心翼翼地將里面的東西倒在鋪開的油布上。

幾樣物品呈現(xiàn)在眼前:一本封面破損、紙張泛黃卷邊、似乎被水浸過的硬皮筆記本。

一把小巧、有些氧化發(fā)暗的老式黃銅鑰匙,鑰匙柄上有簡單的花紋。

還有一個小信封,里面裝著幾枚同樣老舊的信銷郵票。

沒有想象中的黃金,沒有駭人的武器。

只有這些充滿歲月痕跡的舊物。

梁紫萱首先拿起那本日記。

筆記本很舊,拿在手里有種潮濕脆弱的感覺。

她輕輕翻開第一頁。

模糊的鋼筆字跡映入眼簾,墨跡有些洇開,但還能辨認(rèn)。

開頭寫著日期,是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天。

接著是一行字:“今天是我第一次參與押運(yùn)任務(wù),心情緊張又激動……”

梁紫萱的手一顫,日記本差點掉下去。

這果然是韓德成的東西!

這可能就是他作為押運(yùn)員的日記!

她強(qiáng)忍著立刻讀下去的沖動,放下日記,又拿起那把黃銅鑰匙。

鑰匙很小,像是開某種小盒子或者抽屜的。

上面沒有任何標(biāo)識,只有歲月的痕跡。

那幾枚郵票看起來也很普通,是那個年代常見的花鳥圖案。

為什么韓德成要把這些東西給她?

這些看似平常的舊物,又如何能與一樁驚天劫案聯(lián)系起來?

梁紫萱感到困惑,但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至少,眼前的東西看起來并不“危險”。

她重新拿起那本日記,指尖拂過泛黃的紙頁。

她知道,答案很可能就隱藏在這些字里行間。

這本日記,或許將揭開一段塵封了二十年的往事。

而她也已經(jīng)無可避免地被卷入其中。

她需要有人商量。

她拿起手機(jī),撥通了林炫明的電話。

“炫明,你今晚能過來一趟嗎?”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出什么事了?”林炫明立刻聽出了她的異常。

“電話里說不清楚,”梁紫萱看著茶幾上的日記和鑰匙,“你來了再說?!?/p>

“很重要的事。”

她補(bǔ)充道,目光落在日記本那模糊的字跡上。

一段被時光掩埋的秘密,即將浮出水面。

08

林炫明在一個小時后趕到了咖啡館。

他臉上帶著明顯的擔(dān)憂和匆忙,額頭上還有細(xì)密的汗珠。

“紫萱,到底怎么了?電話里你聲音不對。”

梁紫萱已經(jīng)將店門鎖好,帶著林炫明直接上了樓。

走進(jìn)公寓,她指了指茶幾上攤開的東西。

油布,舊布袋,還有那本日記、鑰匙和郵票。

林炫明疑惑地看著這一切:“這些是……”

“還記得我前幾天說沒什么事嗎?”梁紫萱苦笑一下,“其實有事。”

她將三天前暴雨夜的經(jīng)歷,以及今天警察來訪、提到二十年前劫案和韓德成的事情。

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林炫明。

林炫明聽完,震驚得半晌說不出話。

他看看茶幾上的舊物,又看看梁紫萱,眉頭緊緊皺起。

“你的意思是……那個流浪老人,是二十年前黃金劫案的嫌疑人?”

“失蹤的押運(yùn)員,”梁紫萱糾正道,“警察沒說他是嫌疑人,只說可能掌握關(guān)鍵證據(jù)?!?/p>

“那這……”林炫明指著日記本,“這就是證據(jù)?”

“我不知道,”梁紫萱搖搖頭,“我還沒仔細(xì)看,只看了開頭一句。”

林炫明走到茶幾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本日記,翻看了幾頁。

泛黃的紙頁上,字跡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記錄著瑣碎的押運(yùn)工作和個人心情。

“這……這看起來就是一本普通的工作日記啊?!彼畔氯沼洠帜闷鹉前谚€匙。

“還有這個,一把舊鑰匙,幾枚郵票……這能是什么關(guān)鍵證據(jù)?”

他的語氣帶著困惑,也有一絲不以為然。

“警察是不是搞錯了?或者這根本是兩回事?”

梁紫萱拿過日記,翻到后面一些。

隨著紙張一頁頁翻過,她發(fā)現(xiàn)日記的筆跡在后半部分發(fā)生了變化。

變得更為潦草、急促,墨跡也更深,仿佛書寫者處于極大的情緒波動中。

她快速瀏覽著,心跳再次加速。

“……天氣不好,心里總有些不踏實……”

“……老馬說這趟活兒結(jié)束后就退休,請他喝酒……”

“……車壞了,停在路邊維修,這段路有點偏僻……”

字里行間透出的不祥預(yù)感,讓梁紫萱的手指有些發(fā)涼。

她繼續(xù)往后翻,后面的頁面似乎被水浸過,字跡大面積暈染,難以辨認(rèn)。

但偶爾有幾個詞跳出來:“……黑影……槍聲……血……”

林炫明也湊過來看,臉色漸漸變得凝重。

“看來……可能真的和那件事有關(guān)。”他喃喃道。

梁紫萱翻到日記的最后一頁,有字跡的部分。

那里的字跡異常扭曲,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寫下:“我不是故意的……我對不起老馬……我沒辦法……只能藏起來……”

“東西在……鑰匙……郵票……”

字跡在這里中斷,后面是幾頁空白。

“鑰匙……郵票……”梁紫萱重復(fù)著這兩個詞,目光投向那把黃銅鑰匙和那幾枚郵票。

“難道線索藏在這些東西里?”林炫明拿起鑰匙,對著燈光仔細(xì)看。

鑰匙很普通,除了舊,看不出什么特別。

郵票也是常見的品種。

“日記里說‘東西在’,后面模糊了,然后是‘鑰匙’和‘郵票’?!?/p>

梁紫萱努力分析著,“是不是意味著,鑰匙能打開某個地方,那里藏著東西?”

“而郵票……是提示地點?或者某種密碼?”

兩人面面相覷,都感到事情遠(yuǎn)比想象中復(fù)雜。

這不像是什么直接的犯罪證據(jù),更像是一個謎題,一個當(dāng)事人留下的、關(guān)于隱藏秘密的線索。

韓德成當(dāng)年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他為什么選擇隱匿二十年?

他說的“東西”又是什么?是那批失蹤的黃金嗎?

他把這些交給梁紫萱,是希望她做什么?

報警?還是……繼續(xù)隱藏下去?

“紫萱,這件事太奇怪了,也太危險了。”

林炫明放下鑰匙,語氣嚴(yán)肅。

“涉及到陳年舊案,而且還是這種大案。”

“我們只是普通人,不應(yīng)該卷入這種事情?!?/p>

“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立刻把這些東西交給警察。”

“讓專業(yè)的人去處理?!?/p>

梁紫萱沉默著,沒有立刻回答。

她拿起那本日記,撫摸著粗糙的封皮。

眼前仿佛浮現(xiàn)出韓德成那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和他最后那復(fù)雜的眼神。

那眼神里,有痛苦,有悔恨,但似乎……并沒有惡意。

他把這個東西交給她,是不是一種信任?

如果直接交給警察,會不會違背了他的某種意愿?

而且,警察會相信他們只是偶然得到這些嗎?

會不會引來更多的麻煩?

“讓我想想,”梁紫萱的聲音有些疲憊,“我需要好好想想?!?/p>

夜,深了。

公寓里,兩人對坐著,面對著茶幾上這些沉默的舊物。

它們像一把鑰匙,不僅可能打開一個物理上的鎖。

更可能揭開一段充滿血淚、懺悔與未解之謎的沉重往事。

而梁紫萱和林炫明,就站在這扇塵封的大門之前。



09

那一夜,梁紫萱和林炫明幾乎沒怎么合眼。

他們反復(fù)翻閱那本浸水的日記,試圖從模糊的字里行間拼湊出真相。

日記斷斷續(xù)續(xù),加上水漬破壞,很多關(guān)鍵信息缺失。

但結(jié)合已知的“黃金劫案”背景,一個模糊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

韓德成,當(dāng)年是一名普通的押運(yùn)公司員工。

日記前半部分,記錄了他對這份工作的珍惜和小心翼翼。

他提到同事“老馬”,一個即將退休、經(jīng)驗豐富的老押運(yùn)員,對他頗為照顧。

案發(fā)那天,他們的押運(yùn)車因為機(jī)械故障,停在了一段相對偏僻的路上。

天氣陰沉,韓德成在日記里表達(dá)了不安。

維修過程中,意外發(fā)生了。

日記里用極其混亂和痛苦的筆調(diào)寫道:“……突然沖出來幾個人……有槍……讓我們下車……”

“……老馬想反抗……他們開了槍……打中了老馬……”

“……血……好多血……我嚇壞了……”

接下來的字跡更加潦草,充滿了恐懼和掙扎。

“……他們逼我打開車廂……搬走了箱子……”

“……我趁亂……躲進(jìn)了路邊的樹林……我不敢出去……”

“……老馬死了……因為我……如果我不那么害怕……如果……”

字里行間充滿了深深的自責(zé)和悔恨。

他似乎認(rèn)為,如果自己當(dāng)時能更勇敢一些,或許老馬就不會死。

案發(fā)后,他沒有選擇報警,而是因為極度的恐懼和負(fù)罪感逃跑了。

他成了警方眼中的“失蹤人員”,甚至一度被懷疑是內(nèi)應(yīng)。

日記的后半部分,記錄了他二十年來東躲西藏、顛沛流離的生活。

他無法面對過去,無法回歸正常生活,內(nèi)心承受著巨大的煎熬。

他提到自己“藏起了一樣?xùn)|西”,但具體是什么,日記里沒有明說。

只反復(fù)出現(xiàn)“鑰匙”和“郵票”,以及“等到合適的時候”。

直到最近,日記的最后一頁,筆跡虛弱,仿佛預(yù)示著什么。

“……身體不行了……可能等不到那天了……”

“……得找個可靠的人……把東西傳下去……”

“……那個開咖啡館的姑娘……眼神干凈……或許可以……”

讀到這里,梁紫萱和林炫明都沉默了。

原來,那場暴雨夜的相遇,并非完全偶然。

韓德成可能早就注意到了這家溫馨的咖啡館,注意到了梁紫萱。

在感覺自己時日無多時,他將這份沉重的“遺產(chǎn)”,托付給了他認(rèn)為善良可靠的人。

“東西”很可能不是黃金,而是比黃金更重要的——能證明他清白,或者揭示案件真相的物證。

那把鑰匙和郵票,就是找到“東西”的線索。

“他現(xiàn)在……會在哪里?”梁紫萱聲音沙啞地問,心里涌起一股酸楚。

她想到了老人離去時那決絕的背影。

林炫明嘆了口氣:“警察在找他,他可能又躲起來了,或者……”

后面的話他沒說,但兩人都明白。

一個年邁、帶著沉重負(fù)罪感、可能身體狀況很差的流浪老人,結(jié)局可想而知。

“我們該怎么辦?”梁紫萱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這份托付,太沉重了。

“報警吧,紫萱?!绷朱琶魑兆∷氖郑Z氣堅定。

“把日記、鑰匙、郵票,還有我們的推測,都交給劉警官。”

“這才是最正確、也是最安全的選擇?!?/p>

“韓德成把東西給你,也許潛意識里,也是希望真相能大白于天下?!?/p>

“希望能減輕一點他的罪孽,或者還他一個公道?!?/p>

梁紫萱看著男友的眼睛,又看看茶幾上那些承載著二十年血淚的舊物。

最終,她點了點頭。

“好。”

天快亮的時候,他們做出了決定。

陽光再次透過窗戶灑進(jìn)室內(nèi),照亮了那些泛黃的紙頁和古老的鑰匙。

新的一天開始了,但有些事,必須要去面對。

梁紫萱拿出劉警官留下的名片,撥通了上面的電話。

10

電話接通后,梁紫萱言簡意賅地說明了情況。

聽到“韓德成留下的布袋”和“日記本”,劉志強(qiáng)警官的語氣立刻嚴(yán)肅起來。

他讓梁紫萱和林炫明在原地等待,不要動任何東西,他馬上帶人過來。

不到半小時,劉警官就帶著兩名技術(shù)人員趕到了咖啡館。

再次見面,氣氛與前一天截然不同。

劉警官看著茶幾上攤開的油布、日記、鑰匙和郵票,眼神銳利而專注。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日記本,快速翻閱著關(guān)鍵部分。

他的表情隨著閱讀不斷變化,從凝重到驚訝,再到深深的嘆息。

“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他放下日記,揉了揉眉心。

“劉警官,這日記里說的‘東西’,到底是什么?”林炫明忍不住問。

劉警官沉吟片刻,說道:“根據(jù)我們掌握的情報和這本日記的提示?!?/p>

“韓德成藏起來的,很可能不是黃金本身。”

“黃金當(dāng)年被劫匪運(yùn)走,大部分至今下落不明?!?/p>

“他藏起的,可能是能指向劫匪身份,或者證明他并非內(nèi)應(yīng)的關(guān)鍵物證。”

“比如,他在混亂中可能無意間撿到的劫匪遺漏的物品,或者記錄了什么?!?/p>

他的目光落在鑰匙和郵票上。

“這些,就是找到那樣物證的線索。”

技術(shù)人員對日記、鑰匙和郵票進(jìn)行了初步檢查和拍照取證。

“鑰匙很普通,需要嘗試匹配。郵票是當(dāng)年的常見品種,或許有特殊含義?!?/p>

劉警官對梁紫萱說:“梁女士,感謝你最終選擇了信任我們?!?/p>

“這些東西對我們重啟調(diào)查非常重要?!?/p>

梁紫萱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韓老先生……他會有事嗎?”

劉警官的神色黯淡了一下,輕輕嘆了口氣。

“我們來之前,接到了另一個轄區(qū)的通報。”

“昨天清晨,在城西的一個橋洞下,發(fā)現(xiàn)了一名因病去世的流浪老人?!?/p>

“經(jīng)過初步比對……很可能就是韓德成?!?/p>

盡管早有預(yù)感,但聽到這個消息,梁紫萱的心臟還是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那個暴雨夜的身影,那杯熱茶,那倉促的告別……

最終化為了一個令人唏噓的結(jié)局。

他背負(fù)著沉重的枷鎖,流浪了二十年,最終孤獨地離去。

或許,交出這個布袋,是他對自己人生的最后交代。

也是一種變相的解脫。

“我們會聯(lián)系他的家屬(如果還有的話),并妥善處理他的后事?!?/p>

劉警官語氣低沉,“這本日記,至少能部分還原當(dāng)年的真相,對他、對死者家屬,都是一個交代?!?/p>

警方帶走了所有的物證,包括那個舊布袋。

臨走前,劉警官再次向梁紫萱表達(dá)了感謝。

“你的善良,讓一段塵封的往事有了重見天日的可能?!?/p>

警察離開后,咖啡館里又恢復(fù)了寧靜。

但梁紫萱知道,有些東西已經(jīng)不一樣了。

她和林炫明沉默地收拾著,誰都沒有說話。

接下來的幾天,梁紫萱努力讓生活回歸正軌。

咖啡館照常營業(yè),陽光依舊明媚。

但她的心境,卻添了一份以往沒有的沉重與思考。

她時常會想起韓德成,想起他那雙寫滿故事的眼睛。

善意的舉動,有時會像蝴蝶效應(yīng)一樣,引發(fā)意想不到的波瀾。

一周后,梁紫萱接到了劉警官的一個電話。

電話里,劉警官的聲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fù)。

“梁女士,告訴你一個進(jìn)展。我們根據(jù)鑰匙和郵票的線索——”

“那郵票是當(dāng)年某個廢棄郵政支局特有的紀(jì)念郵票——”

“在那個支局舊址的一個廢棄儲物柜里,找到了韓德成藏匿的東西?!?/p>

“是一個用油布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小鐵盒,里面有一枚劫匪遺落的袖扣,上面有清晰的指紋?!?/p>

“還有韓德成寫的一份簡短陳述,講明了事發(fā)經(jīng)過,證明他并非內(nèi)應(yīng),只是嚇壞了。”

“這為我們追查真兇提供了寶貴的方向?!?/p>

“謝謝你,梁女士。韓德成在天之靈,或許也能安息了?!?/p>

掛掉電話,梁紫萱走到窗邊,望著外面車水馬龍的街道。

真相或許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而善意,即使微小,也可能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成為照亮黑暗的一束光。

那個暴雨夜,她推開的不只是一扇店門。

更是一扇通往一段往事、一份救贖的心門。

生活回歸平靜,但那份關(guān)于責(zé)任、信任與人性復(fù)雜的思考,卻深深烙在了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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