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陳宇在一起的時候,所有人都說我找了個好男人。

他確實好。戀愛兩年,我說想吃哪家的菜,他開車一個小時去買。我加班到深夜,他在樓下等我,手里拿著熱奶茶。我媽住院做手術(shù),他請假陪床三天,比我這個女兒還周到。

結(jié)婚那天,他紅著眼眶對我說,以后的日子里,我會一直對你好。我信了。

頭兩年確實如此。他每天早起做早飯,周末陪我逛街,我想買什么他都說好。我那時候覺得自己運氣不錯,嫁了個體貼人。朋友們羨慕我,我媽逢人就夸女婿。

第三年,我懷孕了。

孕早期反應(yīng)很重,我吐得昏天黑地。有天晚上我想吃酸辣粉,他說外面的不干凈,自己在廚房忙活了一個小時。我端起碗吃了兩口就吐了,他站在旁邊看著我,臉色有點難看。

"我忙了這么久,你就吃兩口?"

我當時以為他只是心疼自己的勞動成果,就說對不起,是我身體不舒服。他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把剩下的粉倒進了垃圾桶,動作很重。

那是第一次,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懷孕五個月的時候,我辭了職在家養(yǎng)胎。他開始晚歸。說是項目忙,要加班。我打電話問他什么時候回來,他口氣不耐煩:"你在家又沒事干,非得管我?guī)c回來?"

我愣住了。他從來沒用這種語氣跟我說過話。

我試探著說,那你忙完早點回來,我給你熱飯。他嗯了一聲就掛了。那天晚上他凌晨一點才到家,身上有煙味和酒味。我問他應(yīng)酬這么晚嗎,他說你懂什么,在外面賺錢容易嗎。

我沒再問。肚子里的孩子踢了我一腳,我摸著肚子想,可能他真的是太累了。

孩子生下來后,情況更糟。

月子里我奶水不足,孩子哭鬧得厲害。他在客廳打游戲,我抱著孩子在臥室哄,哄了一個小時還在哭。他突然推開門,沖我吼:"你怎么當媽的,連個孩子都哄不好!"

我看著他,覺得很陌生。這個人是誰?

我媽來幫忙帶孩子,住了一個月。有天晚上她做了紅燒肉,他吃了一口就放下筷子,說太咸了,吃不下。我媽臉色不好看,我趕緊打圓場說下次少放鹽。他看了我一眼,說:"你媽做飯本來就一般,你還護著。"

那天晚上我媽收拾東西說要回去。她走之前拉著我的手,眼眶紅了,說女兒啊,媽看著不對勁。我說沒事,他就是工作壓力大。

我媽走后的第三天,孩子半夜發(fā)燒。我慌了神,搖醒他說孩子不對勁,得去醫(yī)院。他翻了個身,閉著眼睛說:"你自己去,我明天還要開會。"

我抱著孩子打車去的醫(yī)院,在急診室待到天亮?；氐郊宜呀?jīng)出門了,桌上放著一張紙條:冰箱里有粥。

我看著那張紙條,突然就哭了。不是委屈,是清醒。

我開始回想這三年。戀愛時他的好,是因為我還是個需要被追求的對象。結(jié)婚頭兩年的好,是因為我還有工作,還能給這個家?guī)硎杖?。而現(xiàn)在,我成了一個全職媽媽,一個沒有經(jīng)濟能力的家庭主婦,他就不需要再裝了。

他要的從來不是一個伴侶,是一個符合他期待的附屬品。當我光鮮亮麗、經(jīng)濟獨立時,我值得被好好對待。當我蓬頭垢面、圍著孩子轉(zhuǎn)時,我就成了一個累贅。

那天夜里我坐在客廳,把這些年的事情一件件理順。我想起他每次對我好的時候,都帶著一種施舍的姿態(tài)。我想起他在外人面前如何展示自己是個好丈夫,回到家又是什么樣子。我想起他說過的那些話——"我養(yǎng)你","都聽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

這些話當時聽起來像是寵溺,現(xiàn)在想來,不過是一種掌控。

孩子八個月大的時候,我開始找工作。他知道后冷笑:"你以為你還能找到工作?脫節(jié)這么久,誰要你?"

我沒理他。

面試了七家公司,第八家給了我offer。薪水不高,但足夠讓我重新站起來。

我辦好入職手續(xù)那天,跟他說我要上班了,孩子的事情我們各負責一半。他說不行,他工作忙,沒時間管孩子。我說那就請保姆,費用我們平攤。

他臉色變了,說我這是在報復(fù)他。

我說不是報復(fù),是我想明白了。婚姻不應(yīng)該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施舍,而應(yīng)該是兩個獨立的人相互扶持。你對我好的時候,不應(yīng)該是因為我滿足了你的某種需求,而是因為你真的在乎我這個人。

他愣住了,大概沒想到我會說這些。

我繼續(xù)說,你以為你婚前對我好是真心,其實不過是投資。你以為我拿到了回報就該心懷感激,永遠服從。但我不欠你的,從來不欠。

那天晚上我們沒再說話。第二天我就搬回了娘家,帶著孩子。

離婚手續(xù)辦得很順利。他在民政局門口問我,就為了這些小事,值得嗎?

我看著他,說,不是小事,是我花了三年才看清的真相。你對我好的時候,我以為那是愛,后來才明白,那只是你的表演。真正的底色,是你以為擁有了我之后,就可以卸下偽裝的那副樣子。

他沒再說話。

現(xiàn)在我一個人帶著孩子,很辛苦,但不委屈。有天我媽問我后悔嗎,我說不后悔。至少我現(xiàn)在知道,有些好是帶著枷鎖的,掙脫了反而輕松。

我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個人對你百依百順的時候,先別急著感動,看看他對那些對他沒用的人是什么態(tài)度。那才是真正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