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傳來表姐憤怒的咆哮聲："憑什么讓我把我爸接過去？我有我的生活！"

我握著手機(jī)的手在顫抖："你每個月拿他兩千塊退休金，卻連讓他住你那都不愿意？"

"那是我應(yīng)得的！我是他女兒！"宋曉紅的聲音尖銳得刺耳。

客廳里，舅舅宋偉東靜靜坐在沙發(fā)上，佝僂的背影在夕陽下顯得格外孤獨(dú)。他的手輕撫著膝蓋上那張皺巴巴的存折，上面清楚地記錄著每月2000元的支出。

我看著舅舅花白的頭發(fā)，想起小時候他騎自行車帶我和表姐去公園的美好時光。那時的宋曉紅笑得那么甜，緊緊抱著爸爸的腰，說要永遠(yuǎn)保護(hù)爸爸。

可現(xiàn)在，她連接一個電話都充滿了不耐煩。

01

三十年前的夏天，五歲的宋曉紅光著小腳丫在院子里追蝴蝶。

舅舅宋偉東剛從工廠下班，滿身油污的工裝還沒來得及換，就被女兒拉著要聽故事。他放下疲憊，耐心地給小曉紅講白雪公主的故事。

"爸爸，你會不會像王子一樣保護(hù)我？"小曉紅眨著大眼睛問。

"當(dāng)然會，爸爸會保護(hù)曉紅一輩子。"舅舅笑著摸摸女兒的頭。

那時的舅媽還在世，一家三口雖然不富裕，卻充滿歡聲笑語。舅舅每月的工資不高，但他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妻子和女兒。

宋曉紅要什么，舅舅都會想辦法滿足。她想要漂亮的裙子，舅舅就加班掙錢給她買。她想吃肯德基，舅舅就騎車帶她到城里去吃。

"我女兒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小公主。"舅舅總是這樣驕傲地對鄰居說。

那時的宋曉紅也確實像個小天使，會給加班回來的爸爸倒水，會在爸爸生病時乖乖地守在床邊。

我比表姐小兩歲，經(jīng)常到舅舅家玩。每次去，舅舅都會同樣疼愛我，但我能感覺到，在他心里，曉紅姐姐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曉紅將來一定會很孝順，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這個女兒。"舅舅經(jīng)常對我媽這樣說。

那時候，誰都沒有想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

舅媽在宋曉紅十五歲時因病去世，從此舅舅一個人拉扯女兒長大。為了給宋曉紅更好的生活條件，他拼命工作，甚至在工廠里出了工傷，右手至今還有殘疾。

但他從來沒有抱怨過，只是默默承受著一切。

02

宋曉紅二十八歲那年春天，帶回來一個叫王剛的男人。

王剛看起來老實本分，在一家私企做銷售，收入還算穩(wěn)定。舅舅對這個未來女婿很滿意，覺得女兒終于找到了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剛子，曉紅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結(jié)婚那天，舅舅拉著王剛的手，眼中含著淚水。

為了給女兒辦婚禮，舅舅花光了所有積蓄，還借了不少錢。婚房的首付，他幾乎拿出了自己全部的退休金儲備。

"爸，這些錢我以后會還給你的。"新婚的宋曉紅摟著舅舅的胳膊，就像小時候一樣撒嬌。

舅舅摸著女兒的頭："傻孩子，爸爸的錢不就是你的錢嗎？只要你過得幸福，爸爸就滿足了。"

婚后的前半年，宋曉紅還會經(jīng)?；貋砜淳司?，偶爾帶些水果和點心。舅舅每次都高興得像個孩子，忙前忙后地招待女兒女婿。

但是從第七個月開始，一切都變了。

"爸，我們房貸壓力很大，你每個月能不能給我們點補(bǔ)貼？"宋曉紅第一次開口要錢時，語氣還有些不好意思。

舅舅沒有絲毫猶豫："當(dāng)然可以，爸爸的退休金也用不完，每月給你們兩千塊夠不夠？"

"夠了夠了，爸爸真好！"宋曉紅高興地抱住舅舅。

從那以后，每個月五號，宋曉紅就會準(zhǔn)時來拿錢。開始她還會陪舅舅坐一會兒，后來就只是拿了錢就走。

再后來，她連人都不來了，只是打個電話讓舅舅把錢轉(zhuǎn)到她卡里。

"爸，我忙，就不過去了，記得按時轉(zhuǎn)錢哈。"電話里的聲音越來越冷淡。

舅舅總是說："沒關(guān)系，年輕人忙，我理解。"

可是我能看出來，舅舅的眼神越來越落寞。

03

兩年過去了，宋曉紅回家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

舅舅一個人住在老房子里，生活越來越孤獨(dú)。他的退休金本來就不高，每個月給女兒兩千，自己剩下的錢勉強(qiáng)夠生活。

有一次我去看他，發(fā)現(xiàn)他在吃發(fā)霉的饅頭。

"舅舅，這怎么能吃？"我心疼地奪過饅頭。

"沒關(guān)系，就一點點霉，不礙事的。"舅舅不好意思地笑笑，"最近菜漲價了，我想省點錢。"

我鼻子一酸，立刻去樓下給他買了新鮮的食物。

"舅舅，要不你跟表姐說說，讓她少拿點錢？"我試探著問。

舅舅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曉紅他們年輕，花錢的地方多。我一個老頭子，夠吃夠喝就行了。"

但是我知道，舅舅心里是痛苦的。有幾次我看到他一個人對著女兒的照片發(fā)呆，眼角有淚痕。

更讓人心酸的是，舅舅有時候身體不舒服，想讓女兒陪他去醫(yī)院，但每次打電話過去，宋曉紅總有各種理由推脫。

"爸，我今天有個重要會議。"

"爸，剛子的同事要來家里吃飯。"

"爸，我感冒了，不能去醫(yī)院，怕傳染給別人。"

理由總是那么充分，讓舅舅無法反駁。

最后，舅舅都是一個人去醫(yī)院，一個人排隊，一個人聽醫(yī)生說病情。

那個曾經(jīng)被他視為掌上明珠的女兒，現(xiàn)在只在需要錢的時候才會想起他。

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幾次想要勸宋曉紅，但都被舅舅攔下了。

"思遠(yuǎn)，不要怪你表姐，她有自己的生活，不容易。"舅舅總是這樣為女兒找借口。

可是我心里清楚，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舅舅需要的不是錢，而是關(guān)愛和陪伴。

04

事情的轉(zhuǎn)機(jī)出現(xiàn)在一個月前。

那天我去看舅舅，發(fā)現(xiàn)他正在收拾一堆藥盒。

"舅舅，你這是？"

"哦，沒什么，就是血壓有點高，醫(yī)生開了點藥。"舅舅輕描淡寫地說。

但我看到藥盒上的說明，這些都是治療嚴(yán)重高血壓和心臟病的藥物。

"舅舅，你病得這么嚴(yán)重，怎么不告訴表姐？"我急了。

舅舅苦笑："告訴她又能怎么樣？她又不能天天陪著我。再說，我這把年紀(jì)了，有點小病很正常。"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心如刀割。

這個曾經(jīng)那么堅強(qiáng)的男人，現(xiàn)在卻只能一個人默默承受病痛。而他最疼愛的女兒，卻連他生病了都不知道。

當(dāng)天晚上，我忍不住給宋曉紅打了電話。

"表姐，舅舅病了，病得不輕。"

"??？什么病？嚴(yán)重嗎？"宋曉紅的聲音里有一絲緊張。

"高血壓加心臟病，醫(yī)生說需要有人照顧。"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宋曉紅說："那我明天抽時間過去看看。"

我以為她會真的來，但第二天，我只等來了她的一個電話。

"思遠(yuǎn)，我實在走不開，你幫我看著點舅舅。實在不行就送醫(yī)院，錢不是問題。"

錢不是問題？我差點笑出聲來。她每個月拿走舅舅一半的退休金，現(xiàn)在卻說錢不是問題？

"表姐，舅舅需要的不是錢，是陪伴。你能不能..."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真的很忙。等過段時間不忙了，我一定多陪陪他。"

又是推脫，又是借口。

我掛斷電話，心里的憤怒如火山爆發(fā)。

05

一周前，我再也忍不住了。

那天舅舅因為血壓突然升高被送進(jìn)醫(yī)院，我打了十幾個電話給宋曉紅，她的手機(jī)始終是忙音。

等她終于回電話時，舅舅已經(jīng)在醫(yī)院躺了三個小時。

"什么？我爸住院了？嚴(yán)重嗎？"宋曉紅的聲音里有些慌亂。

"你現(xiàn)在過來吧，醫(yī)生說需要家屬簽字。"

"可是...可是我今天約了朋友去做美容，已經(jīng)付了定金..."

我愣住了。她居然因為做美容而不來醫(yī)院看父親？

"表姐，那是你爸爸！"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摹?/p>

"我知道啊，但是這個美容院很難預(yù)約的，下次不知道要等多久...要不你先幫忙處理一下？"

那一刻，我徹底失望了。

等宋曉紅第二天姍姍來遲地出現(xiàn)在醫(yī)院時，我決定和她好好談?wù)劇?/p>

"表姐，舅舅一個人生活太不安全了，要不你把他接到你那里住吧？"

宋曉紅的臉色瞬間變了："什么意思？讓我爸住我家？"

"對啊，你們是一家人，互相照顧不是應(yīng)該的嗎？"

"不行！"宋曉紅斷然拒絕，"我家就那么大，而且剛子不喜歡有老人在家。"

"那你還每個月拿他兩千塊錢？"我終于忍不住了。

宋曉紅的臉漲得通紅："那是我應(yīng)得的！我是他女兒！再說，我不是沒有盡孝，我不是給他買藥了嗎？"

"買藥？你什么時候買過藥？"

"我...我轉(zhuǎn)錢給他買的！"

我差點被她的無恥震驚了。那些藥都是舅舅自己用僅剩的生活費(fèi)買的，她居然說是她買的？

"表姐，你真的變了。"我失望地?fù)u頭。

"我怎么變了？我每個月按時拿錢，按時給他生活費(fèi)，我還要怎么樣？"宋曉紅的聲音越來越尖銳。

"生活費(fèi)？那是他的退休金，本來就是他的錢！"

"現(xiàn)在是我的錢！他把錢給我，就是我的了！"

看著她理直氣壯的樣子，我突然明白，這個人已經(jīng)不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表姐了。

現(xiàn)在，我們就這樣在電話里爭吵著，而舅舅就坐在客廳里，靜靜聽著這一切。

我看到他緩緩站起身，朝著臥室走去。

他的背影是那么孤獨(dú)，那么無助。

突然，舅舅停下了腳步，他轉(zhuǎn)過身看著我，眼中有種我從未見過的光芒。

他朝著臥室走去，我隱約聽到開柜子的聲音。

然后，一切都安靜了...

06

我還在和宋曉紅爭吵著，突然聽到臥室里傳來異響。

"表姐，我先不說了，舅舅好像在收拾東西。"我匆忙掛斷電話，快步走向臥室。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驚呆了。

舅舅正蹲在床邊，將一件件衣服整齊地疊好放進(jìn)一個老舊的帆布包里。那個包我認(rèn)識，是他年輕時下鄉(xiāng)時用的，已經(jīng)有三十多年了。

"舅舅，您這是在干什么？"我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舅舅頭也不抬，繼續(xù)收拾著："思遠(yuǎn)，舅舅要走了。"

"走？去哪里？"我急忙走過去想阻止他。

"回老家。"舅舅的聲音很平靜，但我聽出了其中的決絕，"我在這里只是給曉紅添麻煩，還不如回老家去。"

我這才明白，剛才我和宋曉紅的電話爭吵，他全都聽見了。

"舅舅，不是這樣的，表姐她..."我想解釋，但舅舅擺了擺手。

"思遠(yuǎn)，你不用為曉紅說話，她說得對。"舅舅慢慢站起身，"我確實老了，確實成了累贅。與其在這里讓她為難，不如我自己走。"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本存折，里面還有八百塊錢——這是他這個月僅剩的生活費(fèi)。

"這些錢我也留給曉紅吧，就當(dāng)是我最后一次給她的。"

"舅舅！"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嘩嘩地流下來，"您不能這樣，她每個月拿您兩千塊，現(xiàn)在您卻連八百塊都要留給她？"

舅舅看著我，苦笑了一下："思遠(yuǎn)，你還不明白嗎？從曉紅第一次開口要錢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他走到窗前，望著遠(yuǎn)方："她小時候我教過她，做人要有良心，要孝順?？墒乾F(xiàn)在，她把這些都忘了。"

"那您為什么還要給她錢？還要這樣保護(hù)她？"我哽咽著問。

"因為她是我女兒。"舅舅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重如千鈞，"不管她變成什么樣，她永遠(yuǎn)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我給她錢，不是因為她應(yīng)得，而是因為我愛她。"

"可是她根本不值得您這樣對她！"

舅舅轉(zhuǎn)過身，眼中有淚光閃爍："值不值得，不是她決定的，是我決定的。我這輩子最驕傲的事，就是有曉紅這個女兒。哪怕她現(xiàn)在這樣對我，我也不后悔。"

07

舅舅繼續(xù)收拾著行李，動作很慢，很仔細(xì)，就像在進(jìn)行一場莊重的儀式。

"思遠(yuǎn)，等我走了，你替我給曉紅帶個話。"舅舅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這里面是她小時候的東西，頭發(fā)、乳牙、還有她畫的第一幅畫。告訴她，爸爸會永遠(yuǎn)愛她。"

我接過盒子，手都在發(fā)抖："舅舅，您真的要走？"

"嗯。"舅舅點點頭，"我已經(jīng)訂了明天早上的火車票，回老家去。那里有我的老朋友，有我熟悉的環(huán)境，我可以在那里安度晚年。"

"那表姐怎么辦？她以后再也見不到您了..."

"她會過得很好的，有王剛照顧她，有我留下的錢，她什么都不缺。"舅舅的聲音有些哽咽，"唯一缺的，就是一個真正愛她的爸爸。但既然她不需要，我也就不強(qiáng)求了。"

這時，我的手機(jī)響了，是宋曉紅打來的。

我看了一眼舅舅，他示意我接聽。

"思遠(yuǎn)，我剛才想了想，覺得我們說得都有點過了。"宋曉紅的語氣緩和了一些，"這樣吧，我下個月少拿點錢，給我爸多留點生活費(fèi)。"

我看著正在收拾行李的舅舅，心如刀割："表姐，已經(jīng)晚了。"

"什么意思？"

"舅舅要走了，回老家去，永遠(yuǎn)不回來了。"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過了好久，宋曉紅才顫抖著聲音問："為什么？"

"因為他不想再給你添麻煩了。"我一字一句地說，"他覺得自己是累贅，既然你不愿意照顧他，他就自己走。"

"不...不是這樣的，我沒說不照顧他..."宋曉紅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表姐，你心里清楚是不是這樣。"我打斷了她，"舅舅說，他這輩子最驕傲的事就是有你這個女兒，哪怕你現(xiàn)在這樣對他，他也不后悔。他要把剩下的八百塊錢也留給你，作為最后一次給你的錢。"

電話里傳來宋曉紅壓抑的哭聲："我...我馬上過來..."

"不用了。"舅舅接過電話，聲音依然溫和，"曉紅，爸爸走了，你要好好生活，好好對王剛，好好工作。爸爸在老家會過得很好，你不用擔(dān)心。"

"爸爸，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宋曉紅在電話里痛哭。

"你沒錯，是爸爸老了，跟不上時代了。"舅舅的眼淚也流了下來，但聲音還是那么溫柔，"曉紅，記住，不管什么時候，爸爸都愛你。"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08

第二天早上六點，我送舅舅到火車站。

他只帶了那個老帆布包，里面裝著幾件換洗衣服和一些老照片。所有的家具、電器，他都留給了即將到來但永遠(yuǎn)不會來的宋曉紅。

"思遠(yuǎn)，謝謝你這些年對舅舅的照顧。"舅舅緊緊握著我的手，"以后有時間就給舅舅寫信，告訴舅舅你過得怎么樣。"

"舅舅，我會經(jīng)常去看您的。"我哽咽著說。

"好孩子。"舅舅摸摸我的頭，就像小時候一樣，"記住，不管遇到什么困難，都要善良，都要有良心。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

火車進(jìn)站了，舅舅拿起行李，朝著車廂走去。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爸爸！"

是宋曉紅，她狂奔過來，眼睛紅腫，顯然哭了一夜。

"爸爸，您別走，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她跪在舅舅面前，緊緊抱住他的腿，"我以后再也不要您的錢了，我會好好照顧您，我會接您到我家住..."

舅舅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眼中既有心疼，也有失望："曉紅，起來吧。"

"我不起來，除非您答應(yīng)不走！"宋曉紅哭得撕心裂肺，"爸爸，我知道我這些年做得不對，我知道我傷害了您，但是請您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好嗎？"

周圍的人都被這一幕感動了，紛紛勸舅舅留下。

但舅舅只是搖了搖頭："曉紅，有些話說出來了，就收不回去了。有些傷造成了，就愈合不了了。"

他輕輕推開女兒的手："你現(xiàn)在說這些，是因為我要走了，你害怕別人說你不孝順。但如果我留下來，過不了多久，你還是會嫌我是累贅。"

"不會的，我發(fā)誓不會的！"宋曉紅拼命搖頭。

"曉紅，人心不是說變就能變的。"舅舅的聲音很平靜，"這兩年你怎么對我的，我心里都有數(shù)。我不怪你，但我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火車的汽笛響了，這是最后的催促。

舅舅最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兒，眼中有不舍，有痛苦，但更多的是解脫。

"曉紅，好好生活吧。爸爸會在遠(yuǎn)方為你祈禱。"

說完，他轉(zhuǎn)身走向火車，沒有再回頭。

宋曉紅在月臺上哭得聲嘶力竭，但舅舅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車廂里。

火車啟動了，載著一個傷透了心的父親，駛向遠(yuǎn)方。

我扶起癱軟在地上的宋曉紅，她的臉上滿是淚水和悔恨："表妹，我真的錯了，我真的錯了..."

"錯了就要承擔(dān)后果。"我看著遠(yuǎn)去的火車，心情五味雜陳，"有些人，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一個月后，我收到舅舅從老家寄來的信。他說他在那里很好，和老朋友們一起下棋、聊天、種菜，生活很充實。他還說，他不后悔那個決定，因為那讓他找回了自己的尊嚴(yán)。

信的最后，他寫道："思遠(yuǎn)，告訴曉紅，爸爸原諒她了。但愛一個人，不等于要失去自己。有時候，最深的愛就是放手，讓彼此都獲得解脫。"

我把這封信轉(zhuǎn)給了宋曉紅。她看完后哭了很久，然后給我發(fā)了條短信："表妹，我想去看爸爸。"

我回復(fù)她："有些路，要自己走。有些錯，要用一輩子去彌補(bǔ)。"

至今，我不知道宋曉紅是否真的去過老家看舅舅。但我知道，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再也無法完全愈合。

舅舅用他的決絕，教會了我們什么叫尊嚴(yán)，什么叫底線。他也用他的寬容，詮釋了什么叫父愛如山。

有時候，最痛苦的選擇，反而是最正確的選擇。

有時候，最深沉的愛，就是勇敢地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