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帶走!”
冰冷的手銬“咔”的一聲鎖住我的手腕,我拼命掙扎:“我不是!我只是個老師!你們抓錯人了!”
為首的男人沒有理會,只是側(cè)過頭,用幾乎沒有溫度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語:“別白費力氣了,每個坐上那張椅子的人,都這么說?!?/strong>
我從未想過,五年支教生涯的結(jié)束,竟是另一場噩夢的開始。
而這一切的起因,只是因為臨走時,我最沉默的學(xué)生阿雅塞給我的那塊編織物——我隨手掛在背包上,卻在機(jī)場安檢時,讓整個航站樓為我清場。
那塊小小的、看似無害的禮物,究竟是什么?
01
周然三十歲出頭,一個不上不下的年紀(jì)。
他曾是城市里的一名普通職員,過著精確到秒的規(guī)律生活。
日復(fù)一日的會議,言不由衷的酒局,還有永遠(yuǎn)也還不完的房貸。
他感到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疲倦。
于是,他遞交了一份支教申請。
他來到了這個在地圖上需要用放大鏡才能找到的小點——界碑村。
五年,一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
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清晨的鳥鳴,而非手機(jī)的鬧鐘。
他也習(xí)慣了泥土的芬芳,而非擁堵街道的汽車尾氣。
山里的生活簡單、枯燥,卻也有一種純粹的平靜。
今天,是他離開的日子。
他的行李不多,一個半舊的戶外背包,外加一個裝著幾件換洗衣物的行李箱。
村長帶著幾個相熟的鄉(xiāng)親,把他送到村口那棵百年老槐樹下。
那輛每周只來一次的班車,正停在那里,發(fā)出沉悶的喘息。
鄉(xiāng)親們往他手里塞滿了東西,質(zhì)樸得讓他無法拒絕。
帶著新鮮泥土的飽滿核桃。
曬得干硬、散發(fā)著山林氣息的菌菇。
還有兩瓶用塑料桶裝著的、色澤渾濁的自釀米酒。
周然一一收下,嘴里不停地重復(fù)著“謝謝”。
他的心情很復(fù)雜,像打翻了五味瓶。
有即將回歸文明世界的解脫。
也有一絲對這份淳樸的留戀。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燃燒自己照亮大山的圣人。
這五年對他來說,更像是一場漫長的自我放逐和治療。
現(xiàn)在,這場放逐結(jié)束了。
他要回到那個他既熟悉又感到陌生的世界里去。
學(xué)校的孩子們都來了,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
他們嘰嘰喳喳地說著話,有的孩子眼圈已經(jīng)紅了。
周然笑著,挨個摸摸他們的頭。
又拍拍那個調(diào)皮鬼的肩膀。
五年時間,他看著這些孩子從連自己名字都寫不工整,到能磕磕巴巴地讀完一篇課文。
他沒有什么宏大的教育理想,他做的,只是盡了一個老師最基本的本分。
班車的司機(jī)開始不耐煩地按喇叭。
周然開始催促孩子們回家。
“都回去吧,好好聽新老師的話?!?/p>
人群漸漸散去,孩子們一步三回頭地向村里走去。
就在周然拎起行李,準(zhǔn)備踏上車門的那一刻。
一個瘦小的身影從老槐樹的背后跑了出來。
是阿雅。
她是周然班上最沉默寡言的那個女孩。
她總是低著頭,很少主動說話,眼神里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憂郁。
但她的手很巧,畫的畫是全班最好的。
阿雅一口氣跑到他面前,小臉漲得通紅。
她手里緊緊攥著一個用手帕包著的小東西。
她沒說話,只是飛快地把那個小布包塞進(jìn)了周然的手里。
然后,她像一只受驚的小鹿,轉(zhuǎn)身就跑遠(yuǎn)了,很快就消失在村道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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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然甚至來不及對她說聲再見。
他低頭,攤開手掌。
手帕里,是一塊精心制作的編織物。
它只有手掌大小,底色是深邃的暗藍(lán)色。
上面用鮮紅和明黃兩種顏色的絲線,編織出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奇特圖案。
那圖案非常抽象,像是一只正要振翅高飛的猛禽。
鳥的線條交錯、盤旋,構(gòu)成一種繁復(fù)而神秘的幾何圖形。
編織的手法異常精細(xì),每一根絲線都繃得很緊。
摸上去,有一種堅韌又異常順滑的獨特質(zhì)感。
周然能想象出那雙瘦小粗糙的手,在昏暗的油燈下,一針一線穿引時的專注模樣。
這是他這五年來,收到的最特別、最用心的一份禮物。
他笑了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看到編織物的末端留著一根結(jié)實的繩結(jié)。
他想了想,隨手解開背包側(cè)面的一個掛扣。
然后,他把這塊編織物仔細(xì)地系了上去。
那個位置正好,不影響他背負(fù),又能作為一個獨特的裝飾。
灰色的戶外背包,因為這一抹鮮艷的色彩,瞬間變得與眾不同。
編織物垂下來,隨著他的走動輕輕搖晃。
他覺得這樣挺好,算是一個來自大山的、獨一無二的紀(jì)念品。
他提著行李,登上了班車。
車門在他身后“吱呀”一聲關(guān)上,隔絕了那個他生活了五年的世界。
班車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轟鳴,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前行。
周然靠在布滿灰塵的車窗邊。
他看著窗外連綿的青山飛速向后退去。
那些熟悉的輪廓,在他的視野里逐漸變得模糊,最終完全消失。
背包就放在他旁邊的空座位上。
午后的陽光透過車窗照進(jìn)來,正好落在那塊編織物上。
那紅黃兩色的絲線,反射出一種近乎滾燙的、流動的光澤。
一天的輾明。
他先是坐了五個小時的班車,才抵達(dá)縣城。
從縣城,他又換乘長途汽車,在高速公路上奔馳了七個小時。
當(dāng)他拖著行李箱,背著背包,走出省城高鐵站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下午。
都市的喧囂像一股熱浪,瞬間將他吞沒。
刺耳的鳴笛聲,林立的摩天大樓,空氣中彌漫著尾氣和各種食物混合的復(fù)雜氣味。
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覺得自己像一個從黑白電影里走出來的人,闖入了一個絢麗多彩的陌生世界。
他要趕的是晚上九點飛往家鄉(xiāng)的航班。
時間還很充裕。
他在高鐵站附近找了一家西式快餐店。
他點了一份漢堡套餐,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店里很吵,周圍的人都在低頭看手機(jī),臉上掛著城市人特有的、疲憊又漠然的表情。
周然也拿出自己的手機(jī)。
屏幕亮起,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未讀信息和幾十個未接來電。
這些信息和電話,來自他過去的朋友、同事。
他一條也沒有點開。
他只是安靜地、機(jī)械地吃著漢堡,喝著冰冷的可樂。
他像一個闖入了陌生派對的局外人,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02
吃完飯,他搭乘地鐵,前往省城國際機(jī)場。
巨大的玻璃穹頂,光潔如鏡可以倒映出人影的地面。
拖著各色行李箱、行色匆匆的人群從他身邊經(jīng)過。
這里的一切都顯得那么現(xiàn)代,那么高效,同時也那么冷漠。
他熟練地在自助機(jī)上換了登機(jī)牌。
又在柜臺前排隊,托運了那個沉重的行李箱。
現(xiàn)在,他身上只剩下一個背包了。
他看了看時間,離登機(jī)還有一個多小時。
他隨著指示牌和人流,走向安檢口。
安檢通道前排起了長隊。
“請把您的背包、外套、身上所有金屬物品都放進(jìn)這個筐里。”
一名年輕的安檢員面無表情地,用公式化的語調(diào)對每一位旅客重復(fù)著同樣的話。
輪到周然了。
他照做了。
他脫下外套,從口袋里掏出手機(jī)和鑰匙,放進(jìn)一個灰色的塑料筐。
然后,他取下后背的背包,也放了進(jìn)去。
他看著那個裝著自己全部家當(dāng)?shù)乃芰峡?,被黑色的傳送帶緩緩送入漆黑的X光機(jī)。
他自己則邁步走過安檢門。
安檢門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
他松了口氣,走到傳送帶的另一頭,等著自己的背包出來。
前面的幾個筐都順利地滑了出來,被各自的主人取走。
輪到他的背包時,傳送帶卻毫無征兆地停了。
他的背包,正好卡在一半的位置。
一半在漆黑的機(jī)器里,一半露在外面。
在X光機(jī)屏幕后,那個一直面無表情的年輕安檢員,第一次改變了神色。
他皺起了眉頭,身體前傾,湊近了屏幕。
他仔細(xì)地看了幾秒鐘,臉上的表情從疑惑變成了震驚。
他立刻扭過頭,對旁邊通道一位年紀(jì)稍長的同事低聲說了幾句。
那位看起來像是主管的男人,也立刻停止了手頭的工作,快步走了過來。
他彎下腰,湊到那塊小小的屏幕前。
他的表情,比剛才那個年輕人還要凝重。
他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眼神里充滿了警惕。
周然站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
他猜想,大概是背包里的金屬水壺或者充電寶的位置不太對。
這是常有的事,他以前也遇到過。
可這次,氣氛似乎有些不一樣。
周圍的旅客開始發(fā)出一些不耐煩的騷動。
后面排起的長隊,像一條焦躁的蛇。
一名一直站在不遠(yuǎn)處的機(jī)場警察,注意到了這里的異常。
他快步走了過來。
“怎么回事?”他問那個主管。
主管沒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屏幕,然后又指了指卡在機(jī)器里的那個背包。
警察看了一眼屏幕,臉色也微微變了。
他走到周然面前。
“先生,這個背包是您的嗎?”他指著那個灰色的背包。
周然點了點頭,心里開始感到一絲不安。
“請您跟我來一下。”警察的語氣還算客氣,但眼神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您的行李需要做進(jìn)一步的開箱檢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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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然沒理由拒絕。
他跟著那名警察,走向旁邊一個掛著“二次安檢”牌子的小房間。
他心里還在琢磨,難道是自己帶的那些山貨里,有什么東西不符合航空規(guī)定嗎?
房間不大,陳設(shè)簡單。
一張白色的桌子,兩把不銹鋼椅子。
墻壁也是白色的,在燈光下顯得有些刺眼。
門在他身后關(guān)上了,隔絕了外面所有的嘈雜。
那名帶他進(jìn)來的警察并沒有進(jìn)來,他像個門神一樣,守在了門口。
周然把背包放在桌上,正準(zhǔn)備拉開拉鏈。
“等等?!?/p>
一個陌生的聲音制止了他。
房間的門再次被打開。
走進(jìn)來兩個穿著便衣的男人。
一個四十多歲,身材中等,貌不驚人,但一雙眼睛異常銳利,像盤旋在空中的鷹。
另一個要年輕一些,跟在他的身后,手里拿著一個黑色的文件夾,表情嚴(yán)肅。
房間里的空氣,在他們進(jìn)來的那一瞬間,仿佛凝固了。
氣氛完全變了。
不再是例行公事的檢查,而是一種近似審訊的壓抑。
“周然?”為首的那個中年男人開口了。
他沒有看周然,而是徑直拉開周然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周然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心臟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
“我們是省安全部門的?!?/p>
男人從上衣內(nèi)側(cè)口袋里拿出一個深紅色的證件,在周然眼前飛快地晃了一下。
他根本沒看清上面的字和照片。
他只捕捉到了一個印在證件上的姓氏,秦。
安全部門?
這四個字像一顆炸彈,在周然的腦子里轟然炸開。
他一個普普通通的支教老師,怎么會和這種只在電視上聽過的神秘部門扯上關(guān)系?
“別緊張?!崩锨卣f,但他那雙銳利的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周然的臉,“我們只是想了解一些情況?!?/p>
他的目光,緩緩從周然的臉上,移動到了桌上的那個背包。
最后,他的視線停住了。
他停在了背包側(cè)面,那個隨風(fēng)輕輕晃動的編織物上。
周然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那塊阿雅送給他的禮物,此刻正靜靜地垂掛著。
在房間慘白的燈光照射下,那紅黃兩色的絲線,顯得格外刺目,甚至有些詭異。
“這個東西,從哪來的?”老秦抬起手指,指了指那個編織物,聲音平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
“一個學(xué)生送給我的?!敝苋慌ψ屪约旱穆曇舯3制椒€(wěn),如實回答。
“哪個學(xué)生?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送的?”老秦的問題像連珠炮一樣,一個接一個。
“她叫阿雅,是我們村里的一個孩子。今天早上我臨走的時候,她送給我的?!?/p>
周然的回答清晰而具體。
老秦聽完,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和旁邊那個拿著文件夾的年輕人,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眼。
那個年輕人立刻低下頭,打開文件夾,在上面用筆迅速地記錄著什么。
“除了這個東西,她還送了你別的什么嗎?”
“或者,她對你說了些什么特別的話?”老秦繼續(xù)追問。
“沒有了?!敝苋粨u頭,“她就是把東西塞給我,然后就跑了,一句話也沒有說?!?/p>
“是嗎?”
老秦的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上勾了一下,形成一個近乎嘲諷的弧度。
這個細(xì)微的表情,讓周然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對方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
老秦站起身,從口袋里拿出一副纖薄的白色手套。
他慢條斯理地戴上。
這個充滿儀式感的動作,讓周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他小心翼翼地,用戴著手套的兩根手指,捏住了那塊編織物的下端。
他沒有把它從背包上解下來。
他只是讓它懸在空中,方便自己從各個角度仔細(xì)觀察。
“這個圖案,很特別。”老秦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周然說。
他的眼神,專注得像一個正在鑒定稀世珍寶的專家。
“我們想聽點檔案上沒有的東西?!?/p>
他突然抬起頭,目光如兩道利劍,直刺周然的內(nèi)心。
“告訴我,你這次真正的任務(w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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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wù)?”周然失聲叫了出來,他被這個問題徹底搞懵了,“我沒有什么任務(wù)!我真的只是個支教老師,五年期滿了,回家而已!”
“你的老師身份,是個完美的掩護(hù)。”老秦的聲音冷了下來,失去了最后一絲溫度,“但是,你把它掛出來,就等于放棄了所有的偽裝。”
“把它掛出來?”周然完全無法理解對方話語里的邏輯。
他只是覺得這個東西好看,是個紀(jì)念,隨手掛上而已。
“別演了?!崩锨厮砷_手,任由那個編織物重新垂下,“每一個被我們請到這里的人,都說自己是無辜的。我們沒有時間陪你在這里耗費?!?/p>
他轉(zhuǎn)向旁邊的那個年輕人,下達(dá)了命令。
“通知技術(shù)組,帶高精度相機(jī)和便攜式光譜分析儀過來?!?/p>
年輕人點了點頭,一言不發(fā),立刻轉(zhuǎn)身出門。
房間里,只剩下周然和老秦兩個人。
死一般的寂靜。
周然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徹底浸濕。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正被一張巨大而無形的網(wǎng)牢牢罩住。
他拼命掙扎,卻連這張網(wǎng)是什么材質(zhì)的都不知道。
他瘋狂地在腦海中回想這五年來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
他得罪過什么人嗎?
沒有。山里的人都很淳樸。
他無意中發(fā)現(xiàn)過什么秘密嗎?
更沒有。界碑村窮得叮當(dāng)響,唯一的秘密可能就是誰家藏了點好酒。
那么,所有問題的根源,只能是這塊編織物。
可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一個十二歲小女孩親手做的手工制品,為什么會引來國家安全部門如此興師動眾,如臨大敵?
很快,房門又開了。
兩個穿著藍(lán)色防靜電工作服的技術(shù)人員,提著兩個銀色的金屬箱子走了進(jìn)來。
他們一言不發(fā),熟練地打開箱子,開始組裝設(shè)備。
他們先是架起了一臺帶有長鏡頭的專業(yè)相機(jī)。
然后對著那塊小小的編織物,從各個角度進(jìn)行拍照。
刺眼的閃光燈在狹小的房間里一次又一次地亮起,晃得周然睜不開眼。
接著,他們又拿出一個手持式的、看起來很精密的儀器。
他們將儀器的探頭,小心翼翼地對準(zhǔn)編織物,在上面緩緩掃過。
儀器發(fā)出了輕微而持續(xù)的蜂鳴聲,屏幕上顯示出周然完全看不懂的曲線和數(shù)據(jù)。
整個過程中,沒有人說話。
技術(shù)人員專注于他們的工作。
老秦就站在一旁,雙臂抱在胸前,像一尊雕塑,冷冷地觀察著周然的每一個細(xì)微表情。
周然感覺自己像是一只被按在實驗臺上的青蛙,等待著解剖。
他想開口辯解,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澀得像被砂紙磨過,一個字也發(fā)不出來。
他所有的常識,所有的邏輯,在這一刻全部崩塌、失效了。
就在這時。
房間的門,被猛地從外面推開了。
是剛才那個年輕的調(diào)查員。
他甚至忘了敲門,神色慌張地沖了進(jìn)來。
他沖到老秦身邊,附在他耳邊,用極低但極快的語速耳語了幾句。
老秦的臉色瞬間劇變,他死死地盯住周然,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一種“原來如此”的恍然。
那種一直以來胸有成竹、掌控一切的表情,瞬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震驚、恍然,還有一絲難以置信的復(fù)雜神情。
老秦猛地站直了身體,在狹小的房間里,煩躁地來回踱了兩步。
他腳下的皮鞋,踩得地板咯咯作響,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周然的心上。
然后,他停在了周然的面前,一字一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