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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被惡霸打斷肋骨,舅舅連夜從首都開車回來,惡霸撲通一聲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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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那天晚上,我在醫(yī)院走廊的長椅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半夢半醒之間,我聽見了母親壓低聲音打電話的動靜。

她的聲音在發(fā)抖,帶著哭腔,那是我從小到大從沒聽過的語調(diào):

"大哥,是我,23年了,我知道我沒臉求你……"

我整個人像被電擊了一樣,瞬間清醒過來。

大哥?什么大哥?我媽不是說外公外婆走得早,舅舅在外地忙嗎?

這二十三年,她從來沒跟娘家人聯(lián)系過,連一個電話都沒打過。

現(xiàn)在,她居然說"二十三年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我聽不清說的什么。

母親突然捂住嘴,蹲在走廊的角落里,肩膀一抽一抽地哭了起來。

我躺在長椅上,心臟砰砰直跳,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我不知道那個電話意味著什么,更不知道第二天會發(fā)生什么。

我只知道,我那躺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被人打斷三根肋骨的父親,和這個神秘的"大哥"之間,一定有著什么不為人知的故事。

掛掉電話后,母親在走廊里站了很久,然后走過來把我叫醒。

她紅著眼眶看著我,聲音沙啞地說了一句話。

那句話,徹底改變了我對這個家庭的認知。



我叫周開文,今年25歲,在省城一家普通的貿(mào)易公司做銷售。

說起來,我這一輩子過得都挺平淡,沒什么大起大落。

父親周永祥是個地道的農(nóng)村人,年輕時在省城工地上打工。

母親李愛芹是省城紡織廠的工人,兩人認識后沒多久就結了婚。

婚后,母親跟著父親回了河北安平縣的老家,從此再沒回過娘家。

小時候我問過母親,為什么咱們家從來不走親戚。

每次問起這事,母親的臉色都會變得很奇怪,然后敷衍我?guī)拙洹?/p>

她總是說外公外婆走得早,舅舅在外地工作忙,顧不上。

我那時候還小,也沒往心里去,問了幾次就不問了。

后來長大了,懂事了,看母親不愿意提,我就更不問了。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去,我慢慢習慣了沒有外婆家走動的生活。

父親是個老實人,干了一輩子的體力活,手上全是老繭。

他在縣城郊區(qū)盤下一處院子,開了家農(nóng)家樂,取名"永祥園"。

農(nóng)家樂的生意不算紅火,但勉強能維持一家人的開銷。

我讀高中那會兒,家里最困難,學費都是東拼西湊借來的。

但父親從來不在我面前叫苦,只是悶頭干活,從早忙到晚。

母親也是個能吃苦的人,農(nóng)家樂里的活,她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就這樣,他們硬是把我供到了大學畢業(yè),還幫我在省城找了份工作。

我心里一直記著這份恩情,每個月發(fā)了工資,都會往家里打一些錢。

父親每次接了錢都罵我,說年輕人要攢錢娶媳婦,別老往家里寄。

但我知道,他嘴上罵著,心里其實挺高興的。

2019年夏天,縣里傳出一個消息,說城郊那片地要搞開發(fā)。

聽說是要建一個大型的商業(yè)綜合體,征地范圍包括好幾個村子。

父親的農(nóng)家樂正好在規(guī)劃范圍內(nèi),這下子成了"拆遷戶"。

一開始,父親還挺高興,覺得這是老天開眼,讓他發(fā)一筆小財。

開發(fā)商給出的補償方案還算合理,一畝地補多少,房子補多少,都有標準。

父親算了算,覺得這錢夠他和母親養(yǎng)老了,就打算簽字。

可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一個人找上門來了。

這個人的名字,在我們縣城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叫劉三爺,原名劉金寶,在縣里號稱"沒有辦不成的事"。

其實就是個地痞流氓,靠著幫人擺平事兒、收保護費起家的。

這些年征地拆遷的項目多了,他就專門吃這碗飯,從中賺差價。

手底下養(yǎng)著一幫小混混,誰不聽話,就上門"做工作"。

第一次上門那天,劉三爺帶著兩個人,大搖大擺走進了永祥園。

父親正在院子里收拾桌椅,看見來人,愣了一下。

劉三爺穿著一身花襯衫,脖子上掛著金鏈子,一臉笑意:

"周老哥,忙著呢?我來看看你,順便喝杯茶。"

父親雖然老實,但在縣城做了十幾年生意,什么人沒見過。

他一眼就看出這人來者不善,但還是客客氣氣地招呼了一聲:

"劉老板,里邊坐吧,我去給你沏壺茶。"

進了屋,劉三爺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

他環(huán)顧四周,嘖嘖嘴,像是在打量什么值錢的東西。

劉三爺摸著下巴說道:"周老哥,你這院子不錯啊,收拾得挺利索。"

父親把茶端上來,沒接話,只是陪著笑了笑。

劉三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切入了正題:

"周老哥,你這塊地,開發(fā)商給的補償是多少?"

父親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了個數(shù)字。

劉三爺聽完,搖了搖頭,露出一副很為難的表情:

"周老哥啊,你這就是不懂行情了。"

他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了:"這塊地,你賣給開發(fā)商,是這個價。"

他頓了頓,豎起一根手指:"但你要是賣給我,我只能給你這個價的三分之一。"



父親的臉色變了,放下茶杯,看著劉三爺沒說話。

劉三爺卻像沒看見似的,繼續(xù)笑瞇瞇地往下說:

"你也別覺得虧,這年頭,落袋為安最重要。"

他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幾步:

"萬一這開發(fā)項目黃了呢?萬一補償款拖個三年五年呢?"

他回過頭,盯著父親的眼睛:"賣給我,現(xiàn)錢,一手交錢一手交地,多省心。"

父親沉默了很久,終于開口說話了:"劉老板,這事我得考慮考慮。"

劉三爺?shù)男θ菔諗苛艘恍?,但沒有發(fā)作:"行,周老哥,你考慮考慮,我過幾天再來。"

說完,他帶著兩個人離開了。

父親站在院子里,看著他們的背影,臉色很難看。

那天晚上,父親給我打了個電話,把這事告訴了我。

我在省城工作,平時不怎么關注縣里的事,聽完有些擔心。

我皺著眉頭問道:"爸,這個劉三爺是什么來頭?"

電話那頭,父親嘆了口氣:"在縣里混了十幾年的地痞,手底下有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追問了一句。

我壓低聲音問道:"那您打算怎么辦?"

父親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有些倔強:"不賣,憑什么賣?這是我一磚一瓦攢下的。"

我能理解父親的心情,這個農(nóng)家樂是他大半輩子的心血。

但我更擔心的是,這個劉三爺不會善罷甘休。

我試探著勸道:"爸,要不您先拖一拖,看看情況再說?"

父親哼了一聲:"拖什么拖?我又沒做虧心事,怕他個球?"

我知道父親的脾氣,一旦認準了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掛了電話,我心里總覺得不踏實,但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我安慰自己說,也許劉三爺只是想嚇唬嚇唬人,不會真動手。

我沒想到的是,我的這個僥幸心理,差點害了父親一條命。

劉三爺?shù)诙紊祥T,是在三天之后。

這次他沒有進屋喝茶,而是直接站在院子里跟父親攤牌了。

劉三爺皮笑肉不笑道:"周老哥,考慮好了沒有?"

父親站在門口,臉色鐵青:"劉老板,這事我不能答應。"

劉三爺?shù)哪樕亮讼聛恚劬Σ[成了一條縫:

"周老哥,你可想清楚了,我劉三做事,向來不喜歡強人所難。"

他頓了頓,語氣里多了幾分威脅的意味:

"但你要是不識抬舉,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父親被這話噎得夠嗆,但他強撐著沒服軟:

"我周永祥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你想怎樣?"

劉三爺看著父親,突然笑了起來。

那笑容讓人毛骨悚然,比他發(fā)火還讓人害怕。

劉三爺拍了拍父親肩膀:"周老哥,你是條漢子,我佩服。"

他轉(zhuǎn)身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又回過頭來。

劉三爺意味深長道:"但漢子也要吃飯,也要養(yǎng)家,對吧?"

說完,他揚長而去。

父親站在原地,握緊了拳頭,指節(jié)都泛白了。

第二次談崩之后,麻煩就接踵而至了。

先是農(nóng)家樂的客人莫名其妙地少了,說是在網(wǎng)上看到了差評。

父親不會上網(wǎng),讓母親幫忙查了查,發(fā)現(xiàn)評論區(qū)里全是罵人的話。

什么"衛(wèi)生條件差"、"吃出蟲子"、"老板態(tài)度惡劣",五花八門。

那些評論明顯是有人故意發(fā)的,因為很多賬號都是新注冊的。

然后是供貨商那邊出了問題,說是進不來貨了。

父親打電話去問,供貨商支支吾吾,最后才說實話:

"老周,不是我不想給你供貨,是有人打過招呼了。"

父親一聽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氣得摔了電話。

再后來,農(nóng)家樂門口隔三差五就有人來鬧事。

要么是喝醉酒的混混在門口撒酒瘋,要么是不明身份的人來找茬。

有一次,一個小混混故意把啤酒瓶砸在地上,指著父親罵:

"老東西,識相的趕緊把地賣了,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父親那個倔脾氣上來了,抄起掃帚就要打人。

那小混混反應倒快,撒腿就跑,臨走還放狠話:"你給我等著,有你好看的!"



母親拉住父親,眼眶都紅了:"老周,要不咱就算了吧,這塊地不要了……"

父親甩開母親的手,眼睛瞪得像銅鈴:

"算了?憑什么算了?我又沒偷沒搶,憑什么要讓著他們!"

母親被父親的樣子嚇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出聲。

我知道這事后,特意請了幾天假回家看看情況。

看到農(nóng)家樂冷冷清清的樣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試著勸父親,說要不先妥協(xié)一下,等風頭過了再說。

父親聽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兒子,爸這輩子沒什么本事,就這一個院子。"

他指了指四周的磚墻和桌椅:

"這是我和你媽一點一點攢下來的,你讓我賣給那幫混蛋?"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父親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

"開文,你回省城上班去吧,這事爸自己能處理。"

我知道勸不動父親,只好無奈地返回了省城。

臨走前,我叮囑母親有什么事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母親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卻很復雜,像是有什么話想說又沒說出口。

2019年8月17日,這個日子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天傍晚,我正在公司加班,手機突然響了。

一看是母親的號碼,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電話一接通,就聽見母親撕心裂肺的哭聲:

"開文,你快回來,你爸……你爸他……"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急切地問道:"媽,你別哭,慢慢說,我爸怎么了?"

母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xù)續(xù)地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

原來,那天傍晚,劉三爺帶著七八個人堵在了永祥園門口。

他說是來做"最后一次談判",讓父親把地契拿出來簽字。

父親自然不肯,雙方起了沖突。

父親抄起一把菜刀,想嚇退那幫人。

可他一個快六十歲的老頭,怎么打得過七八個年輕混混?

混亂中,父親被打倒在地,那幫人圍上來拳打腳踢。

母親聽到動靜跑出來,看到的就是父親躺在血泊中的樣子。

等那幫人揚長而去,父親已經(jīng)起不來了。

母親說到這里,哭得幾乎喘不上氣:

"開文,你快回來……你爸他還在急診室搶救……"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手機差點從手里滑落。

我穩(wěn)了穩(wěn)心神,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zhèn)定一些。

我強忍著淚水說道:"媽,你別慌,我馬上開車回來。"

掛了電話,我也顧不上跟領導請假,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跑。

從省城到安平縣,開車要三個多小時。

那天晚上,我把油門踩到了底,腦子里全是父親的臉。

我想起他彎著腰在院子里干活的背影。

我想起他罵我亂花錢,卻偷偷把我寄的錢存起來的樣子。

我想起小時候他扛著我去縣城看花燈,肩膀又寬又穩(wěn)。

我不敢想象,那樣一個倔強要強的人,現(xiàn)在躺在急診室里是什么樣子。

我的眼眶一陣酸澀,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我一邊開車,一邊在心里默默祈禱。

求求老天爺,讓我爸平平安安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凌晨兩點多,我終于趕到了縣醫(yī)院。

急診室外面的走廊上,母親一個人縮在角落里。

她的眼睛哭得通紅,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

我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一把抱住了她:"媽,我爸怎么樣了?"

母親抬起頭看著我,嘴唇抖了半天才說出話來:

"手術剛做完……醫(yī)生說……三根肋骨斷了,脾臟也破了……"

我的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三根肋骨?脾臟破裂?那幫畜生到底下了多重的手?

我扶著墻站穩(wěn),強忍著怒火問母親:"媽,報警了嗎?"

母親點點頭,又搖搖頭:"報了,警察來做了筆錄,可是……"

她沒有說下去,但我明白她的意思。

在這個縣城,劉三爺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

沒有點背景和關系,他一個地痞流氓,怎么可能這么多年橫行無忌?

我站在走廊上,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憤怒、無助、絕望,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我?guī)缀跻舷ⅰ?/p>

我周開文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無能為力"。

天亮之后,我去找了負責這個案子的民警。

民警的態(tài)度很微妙,做筆錄的時候問得很仔細。

但等我問什么時候能抓人的時候,他的表情就變得閃爍起來:

"周先生,這案子我們會依法調(diào)查的。"

我追問道:"依法調(diào)查?那劉三爺現(xiàn)在在哪?你們抓他了嗎?"

民警的臉色變了變,低下頭不看我的眼睛:

"這個……還在調(diào)查中,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我還想說什么,旁邊一個年輕的輔警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

那輔警壓低聲音道:"兄弟,出來說。"

我跟著他走出派出所,在門口的角落里站定。

輔警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注意,才小聲開口:

"兄弟,我跟你說句實話,這事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我盯著他的眼睛。

我追問道:"什么意思?"

輔警壓低聲音道:"劉三跟咱們局馬副局長是干親,你懂嗎?"

我的心涼了半截。

輔警接著說道:"打斷幾根骨頭?頂天了賠點醫(yī)藥費,判不了幾年的。"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轉(zhuǎn)身走了。

我站在派出所門口,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樣。

我知道這個社會有黑暗的一面,但沒想到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可我覺得周圍一片冰冷。

接下來幾天,我四處奔走,想找人幫忙。

我找了所有能找的關系,托了所有能托的人。

有的人一聽是劉三爺?shù)氖拢⒖掏普f幫不上忙。

有的人答應幫我打聽打聽,結果過了幾天也沒了消息。

我甚至想過找媒體曝光這件事,但轉(zhuǎn)念一想又放棄了。

沒有證據(jù),沒有背景,就我一個普通打工仔,能掀起什么風浪?

那些天,我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父親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每天只能隔著玻璃看一眼。

他臉腫得變了形,眼睛睜不開,渾身插滿了管子。

我每次看到他那個樣子,心里就像是被刀子割一樣。

母親比我更難受,她幾乎不吃不喝,整天守在病房外面。

她老了很多,頭發(fā)里摻雜的白絲比以前多了不少。

可即便如此,她從來沒在我面前哭過,也沒抱怨過一句。

我知道她是在強撐,是怕我擔心。

我也在強撐,怕她更擔心。

我們母子倆就這樣互相瞞著,互相安慰。

可誰都知道,這事八成是沒戲了。

那天是父親住院的第五天。

下午,劉三爺居然派人來醫(yī)院"探望"了。

來的是他手底下的一個馬仔,穿著打扮痞里痞氣的。

他大搖大擺走進病房,往父親床頭的柜子上放了一籃水果。

那馬仔皮笑肉不笑道:"周老哥,我們老大讓我來看看你。"

我當時正在病房里,看見這人,血一下子涌上了頭。

我沖上去揪住他的領子,把他摁在墻上:"你們還有臉來?!"

那馬仔一點都不害怕,反而笑嘻嘻地看著我:

"喲,這么激動干什么?我們老大好心好意來慰問。"

他推開我的手,拍了拍領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周老哥,我們老大說了,這事就是個誤會。"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丟在病床上。

那馬仔漫不經(jīng)心道:"這是醫(yī)藥費和營養(yǎng)費,我們老大的一點心意。"

我看著那個信封,渾身都在發(fā)抖。

他們打斷我爸三根肋骨,現(xiàn)在想用幾萬塊錢打發(fā)了?

我抓起那個信封,狠狠甩在那馬仔臉上:"滾!拿著你們的臭錢滾!"

那馬仔的臉色變了,眼神里閃過一絲陰狠:"敬酒不吃吃罰酒,行,你等著。"



說完,他轉(zhuǎn)身走了。

我站在病房里,胸口劇烈起伏,拳頭攥得指節(jié)發(fā)白。

母親從外面走進來,看見滿地散落的鈔票,愣住了。

她彎下腰,一張一張地把錢撿起來。

我喊道:"媽,別撿!那是他們的臭錢!"

母親沒有理我,只是默默地撿著。

等她把錢全部撿起來、整理好、放回信封里,才抬起頭看著我。

她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得讓我害怕:"開文,媽知道你心里憋屈。"

她頓了頓,聲音有些沙?。?但這錢,咱得收著,你爸的手術費還差一大截。"

我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是啊,我們是普通人,普通到連骨氣都是奢侈品。

我蹲下身,把臉埋在雙膝之間,淚水無聲地流了下來。

母親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她什么都沒說,但我知道她的心也在滴血。

那天晚上,我在醫(yī)院走廊的長椅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這幾天我?guī)缀鯖]怎么合眼,身體早就撐不住了。

半夢半醒之間,我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是母親的聲音,她在打電話,壓得很低很低。

我本能地沒有睜開眼睛,只是豎起耳朵聽。

母親的聲音在發(fā)抖,帶著哭腔,那是我從小到大從沒聽過的語調(diào):

"大哥,是我,23年了,我知道我沒臉求你……"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大哥?什么大哥?

我媽不是說外公外婆走得早,舅舅在外地忙嗎?

這二十三年,她從來沒跟娘家人聯(lián)系過,連一個電話都沒打過。

現(xiàn)在,她居然說"二十三年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我聽不清說的什么。

母親突然捂住嘴,蹲在走廊的角落里,肩膀一抽一抽地顫動著。

她哭得很壓抑,像是怕吵醒我,又像是怕被人聽見。

我躺在長椅上,心臟砰砰直跳,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那通電話打了很久,母親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很多。

我只聽清了幾個詞——"永祥"、"被打"、"沒辦法"、"求你"。

每一個詞都像是一把刀,扎在我的心上。

我從來不知道,母親這些年背負著什么。

我更不知道,那個從未謀面的舅舅,到底是什么人。

電話掛斷后,母親在走廊里站了很久。

她的背影看起來那么瘦小,那么孤獨,又那么堅強。

我閉著眼睛,不敢讓她發(fā)現(xiàn)我醒了。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母親走過來,輕輕搖了搖我的肩膀。

母親開口道:"開文,醒醒。"

我裝作剛剛睡醒的樣子,揉了揉眼睛坐起來:"媽,怎么了?"

母親看著我,眼眶還是紅的,但表情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

母親深吸一口氣道:"開文,明天上午,你舅會來。"

我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張口結舌道:"舅?什么舅?您不是說……"

母親打斷了我的話:"有些事,以后再跟你說。"

她頓了頓,看著我的眼睛,語氣里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堅定。

母親一字一頓道:"你只需要知道——你舅能幫咱們。"

那一刻,我有種奇怪的感覺。

這二十五年來,我以為自己很了解這個家庭。

父親是農(nóng)民出身,母親是紡織廠工人,家里窮得叮當響。

可現(xiàn)在,母親的這句話,讓我覺得一切都不是我想象的那樣。

那個從未謀面的舅舅,到底是什么人?

母親口中的"能幫咱們",又是什么意思?

我?guī)е鴿M腹的疑問,在長椅上坐了一整夜,沒有合眼。

第二天上午九點,我站在醫(yī)院門口。

母親讓我在這里等著,說舅舅一會兒就到。

我的心情很復雜,既期待又忐忑。

期待的是,也許這個舅舅真的能幫上忙。

忐忑的是,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更讓我疑惑的是,母親為什么這么多年不跟娘家人聯(lián)系?

這其中到底有什么隱情?

我抽了一根煙,又點上一根,腦子里亂糟糟的。

醫(yī)院門口人來人往,有送病人來的,有辦出院手續(xù)的。

我機械地看著這些人,心不在焉地想著事情。

大概九點一刻的時候,我看見遠處駛來一輛車。

那是一輛黑色的轎車,車身很長,看起來非常氣派。

我一開始沒在意,以為是哪個領導來醫(yī)院視察。

可那車越開越近,最后居然在我面前停了下來。



我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目光落在了車牌上。

然后,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塊車牌是——京A66666。

我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在省城工作幾年,也見過一些領導的車。

但這種號段,這種規(guī)格的車牌,我只在電視新聞里見過。

京A后面跟著五位數(shù)的號碼,前面還是個零開頭。

這種車牌,在整個中國能有幾塊?

我的腦子嗡嗡作響,眼睛死死盯著那塊車牌。

車門打開了,從后座下來一個中年男人。

他看起來五十多歲,身材挺拔,面容嚴肅。

穿著一件普通的深色夾克,沒有任何花哨的裝飾。

但就是這樣一個打扮普通的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氣勢。

那種氣勢不是裝出來的,是長年累月在高位上養(yǎng)成的。

他身后,跟著兩個精壯的年輕人。

那兩個人步伐穩(wěn)健,目光銳利,一看就是受過專業(yè)訓練的。

我站在原地,腿像是生了根一樣挪不動。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更不知道該做什么。

這個人,就是我那個二十三年沒見過面的舅舅?

正當我發(fā)愣的時候,醫(yī)院的正門突然開了。

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人快步走了出來,滿臉堆笑。

我認識那人,是這家醫(yī)院的院長。

昨天我去找他想給父親換個好點的病房,他推三阻四不肯見我。

現(xiàn)在,他親自出來迎接,點頭哈腰的樣子讓我覺得很不真實。

院長殷勤地說道:"李部長,您來了,一路辛苦了!"

李部長?什么部的部長?

我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腦子里嗡嗡作響。

那中年男人——我的舅舅——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他看了我?guī)酌腌姡凵窭镩W過一絲復雜的神情。

我站在那里,手足無措,不知道該不該叫他一聲。

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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