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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月薪3萬,給我800家用,晚上他回來我端上白粥咸菜:只夠買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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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云城的雨季總是漫長,濕漉漉的空氣能滲到人骨頭縫里去。

我叫林薇,住在一個外墻爬滿枯藤的老小區(qū)里,家里也總是泛著一股去不掉的水汽和舊木頭的味道。這味道和我婚姻生活的底色,倒是很相配。

周晟是我丈夫。說出來可能沒人信,他月薪三萬,在泛亞科技做項目經理,聽上去很體面。但每個月一號,雷打不動,他轉我八百塊錢。手機提示音“叮”地一響,那數(shù)字跳進眼簾,就像這陰雨天的濕氣,無聲無息地裹上來,讓人心頭發(fā)悶。

“家用。”他總是這么說,言簡意賅,像下發(fā)一道指令。偶爾我指尖在屏幕上懸停片刻,想問問“水電煤氣、買菜吃飯、人情往來,八百真的夠嗎”,但話到嘴邊,看見他對著筆記本電腦眉頭緊鎖、或者刷著手機嘴角帶笑的樣子,又覺得喉嚨被什么堵住了,問不出口。那聲“叮”,久而久之,成了我們之間一種心照不宣的儀式,標志著他又履行了丈夫的某項義務,而我,該去履行我的了。



我的義務,就是打理這個名為“家”的空間,用這八百塊錢。

今天又是這樣。手機響過之后,房間里只剩下他敲擊鍵盤的清脆聲音,節(jié)奏穩(wěn)定,不容打擾。我握著手機,走到小小的陽臺上。外面天陰沉得厲害,晾著的衣服摸上去還是潮乎乎的。樓下小超市的老板娘正扯著嗓子招呼人買新到的雞蛋,說比昨天漲了兩毛。我心里默默算著,米缸快見底了,油也只剩個底,衛(wèi)生紙好像也不多了。八百塊……先買一袋米,一桶油,一提紙,再買點最便宜的應季蔬菜,大概就所剩無幾了。肉?看看價格標簽上鮮紅的數(shù)字,還是算了。周晟反正也不常在家吃。

他確實不常在家吃。他的“忙”是實實在在的,電話不斷,郵件不停,晚上八九點回來是常態(tài),更常有各種理由的“應酬”!巴戮鄄汀、“項目慶功”、“客戶招待”……這些詞匯頻繁地出現(xiàn)在我們的對話里,或者說,是他的告知里;貋頃r,身上常帶著淡淡的煙酒氣,有時候是火鍋燒烤的濃烈味道,有時候是某種高級餐廳里特有的、清冷又復雜的香水味混著食物的氣息。

我開始留意那些被我隨手塞進垃圾桶的外賣單據(jù)。薄薄的紙質小票,往往被他揉成一團。偶爾展開撫平,能看到一些字眼:“清蒸東星斑”、“雪花和牛粒”、“松茸燉湯”……后面的價格數(shù)字,常常是我手里攥著的這八百塊錢的幾倍、甚至更多。有一次,單據(jù)背面還用圓珠筆潦草地寫了個分賬數(shù)字,人均一千二。我看著那數(shù)字,在廚房昏黃的燈光下站了很久,直到水龍頭沒關緊的滴水聲把我驚醒,“嗒”,一聲,又一聲,空洞得很。

他不在家吃飯的日子,我就自己應付。一碗白米飯,一碟青菜,或者干脆煮點清湯掛面,滴兩滴醬油。省錢。好像也省事。只是胃里有時候空落落的,不全是餓。

今晚他說回來吃?炱唿c的時候發(fā)了條信息:“晚點回,留飯。”我看著那五個字,又看看空蕩蕩的冰箱,和灶臺上那半袋米。去樓下超市轉了轉,新鮮蔬菜過了傍晚都蔫蔫的,特價處理的肉餡顏色有點發(fā)暗。最后,我只買了一小把最便宜的小蔥,一塊豆腐乳。兜里的零錢叮當響,數(shù)了數(shù),還剩十幾塊。

淘米,下鍋,煮粥。白米在水里翻滾,漸漸變得稠軟,冒出樸素的白汽。我把豆腐乳從玻璃瓶里小心地夾出小半塊,淋上幾點香油,這就是下粥的菜了。咸菜疙瘩還有小半個,切了細細的絲,用開水焯過,去了些咸味,也勉強算一樣。

粥快好的時候,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周晟回來了,帶著一身室外的涼意和淡淡的、像是日料店的醬油與烤物混合的味道。他脫下質感不錯的羊絨大衣,隨手搭在椅背上,換了鞋,邊松領帶邊往客廳走。

“飯好了嗎?餓死了!彼穆曇粲行┢>,但語調是慣常的、帶著點理所當然。

“好了!蔽野焉板伓说侥菑堄昧撕眯┠甑恼郫B餐桌上,白色的粥,兩小碟咸菜,一黃一褐,對比鮮明。又拿出碗筷,擺好。

他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目光落在桌子上,動作明顯頓了一下。眉頭隨即蹙了起來,那是一種混合了疑惑、不悅和某種難以言說的審視的表情。他先看了看粥,又看了看那兩碟小菜,最后抬頭看我,眼神像在確認什么。

“就這?”他問。聲音不算高,但里面的不滿像砂紙一樣粗糙。

“嗯!蔽掖瓜卵,給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在他對面,“吃飯吧,粥要涼了!

他沒動筷子,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了兩下。“林薇,”他連名帶姓地叫我,通常這意味著他不高興,“我忙了一天,晚上就回來吃這個?白粥?咸菜?”

廚房的窗沒關嚴,一絲冷風鉆進來,我胳膊上起了層細小的疙瘩。我握緊了手里的湯匙,塑料柄硌著掌心。“家里沒別的了!蔽艺f,聲音聽起來還算平穩(wěn)。

“沒別的了?”他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嘴角扯了一下,但眼里沒笑意,“錢呢?我不是早上才給了你這個月家用?”

“用了!蔽液喍痰鼗卮,舀了一勺粥送進嘴里。粥煮得夠火候,綿軟溫熱,順著食道下去,卻暖不了別處。

“用了?八百塊,這才一號!”他的聲音拔高了些,敲擊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來,變成有些不耐的叩擊,“你都買什么了?金子還是銀子?”

我慢慢嚼著嘴里寡淡的粥米,咽下去,才抬眼看他。他的臉上有奔波后的倦色,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冒犯的、煩躁的情緒。身上那件襯衫挺括,是我叫不出名字但摸上去就知道不便宜的料子。我記得,上個月他好像提過一句,是哪個品牌的新款。

“買了米,買了油,買了紙!蔽乙蛔忠痪涞卣f,像在報賬,盡管我知道這賬在他看來毫無意義,“交了上個月超支的水電費。剩下的,”我頓了頓,“不夠買別的!

“不夠?”他眉毛挑得更高,“林薇,持家不是你這么持的。八百塊錢,精打細算一點,怎么可能不夠?你是不是又亂買什么沒用的東西了?還是……”他目光在我身上掃了一圈,我穿著洗得發(fā)白的家居服,“還是你覺得自己省成這樣,特別偉大,特別能凸顯我的‘不是’?”

他的話像細密的針,扎過來。我沒有反駁,只是又夾了一筷子咸菜絲。咸,而且有點韌,嚼了很久。我知道他不會理解,也不會想去理解,菜市場的青菜從兩塊漲到兩塊五意味著什么,超市的雞蛋價格一天一個樣又意味著什么。他的世界是項目預算、是客戶招待標準、是人均四位數(shù)的餐費報銷單。而我的世界,是這八百塊錢需要覆蓋的、這個家每一個角落的呼吸。

“樓下超市的排骨,三十五一斤!蔽液鋈徽f,聲音很輕,像在自言自語,“活蝦要六十多。最普通的蘋果,也要七八塊一斤了。”

他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說這個,隨即臉上掠過一絲更明顯的不耐煩:“所以呢?誰讓你天天去買排骨買蝦了?家常便飯不能吃嗎?青菜豆腐不能吃嗎?我看你就是不會計劃!”

家常便飯。青菜豆腐。我聽著這幾個字,看著桌上實實在在的白粥咸菜,忽然覺得有點荒謬,想笑,嘴角卻沉得抬不起來。我計劃的,不就是最“家!钡膯幔考页5街皇O戮S持生命最基本的碳水化合物和鹽分。

這頓飯最終在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吃完。他吃得很快,粥喝了一大碗,咸菜也動了不少——看來是真餓了。但自始至終,他沒再說話,臉色一直沉著。吃完,他把碗一推,起身離開了餐桌,徑直走向書房,門“咔噠”一聲關上,隔絕出兩個世界。

我獨自坐在餐桌前,聽著書房里隱約傳來的、他可能是在打工作電話的聲音,語調已經恢復了平時的冷靜甚至有些許圓滑。碗里的粥已經涼透了,表面結了一層暗淡的膜。我慢慢收拾著碗筷,指尖碰到他留下的空碗,還是溫的。洗潔精的泡沫在冷水里不容易化開,我用力擦洗著砂鍋底部一點點糊掉的痕跡,水流嘩嘩,蓋過了其他聲響。

收拾完廚房,我回到臥室。他的大衣還搭在客廳椅背上,我走過去,想把它掛起來。手觸到那柔軟的羊絨,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左邊口袋是空的。右邊口袋里,有一個硬硬的紙片。我掏出來,是一張被折疊過的酒吧消費單。時間,昨晚。消費項目:單一麥芽威士忌兩杯,特色小食拼盤。金額:八百六十元。

我捏著那張薄薄的小票,站在客廳中央,一動不動。窗外,雨好像又下起來了,淅淅瀝瀝地敲打著玻璃。遠處霓虹燈的光暈透過潮濕的空氣映進來,在墻壁上投下模糊晃動的色彩。手里這張紙,和早上手機里那聲“!钡奶崾疽,還有那跳出來的“800.00”,像兩個截然不同的時空的憑證,此刻卻冰冷地疊合在我掌心。

良久,我把小票重新折好,放回他大衣口袋。將大衣仔細掛進玄關的衣柜。然后我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水流沖過手指,很涼。我抬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臉色有些蒼白,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陰影。我看了很久,直到鏡面蒙上一層氤氳的水汽,那張臉變得模糊不清。

雨聲漸漸大了,敲打著窗欞,也像是敲打在這個夜晚沉悶的寂靜里。我知道,明天太陽會照常升起,周晟會照常忙碌,而那“!钡囊宦暎蛟S依然會在未來的某個月初響起。這個夜晚,就像無數(shù)個過去的夜晚一樣,似乎就要這么滑過去了,沒有驚濤駭浪,只有白粥咸菜般的、日復一日的寡淡與暗沉。

我把臉埋進沁涼的毛巾里,深深地吸了口氣。

那張酒吧消費單,像一根細小的刺,扎進了我日復一日的麻木里。不碰的時候,似乎可以忽略,但每當生活的某個角度稍稍偏轉,就能感到那隱隱的、持續(xù)不斷的存在感。我沒問周晟。問了,無非是“客戶招待”、“工作需要”,或者更不耐煩的一句“你查我?” 然后可能連那每月一號“叮”的一聲都會變得不確定。我把它放回原處,像什么都沒發(fā)生。日子還在繼續(xù),用那八百塊錢,繼續(xù)著。

矛盾第一次像水底的暗流涌上來,是在半個月后。我媽從老家打來電話,支支吾吾半天,說我爸的老寒腿犯了,想去市里的醫(yī)院仔細瞧瞧,聽說有種理療儀管用,就是貴了點。她沒直接說要錢,但我聽得出那話音里的躊躇和期盼。掛了電話,我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每月轉賬的、唯一的銀行APP圖標,點進去,余額顯示著可憐的三位數(shù)。這半個月,我已經盡力節(jié)省,可米面油鹽、水電雜費,像一張細密的網,輕輕一收,錢就漏得差不多了。

晚上周晟難得準時下班,心情似乎不錯,還拎回來一盒包裝精致的點心,說是客戶送的。我接過點心,精美的鐵盒觸手冰涼,印著外文標簽。我把熱好的飯菜端上桌,依舊是簡單的兩菜一湯,只是今天湯里多了幾片超市打折的豬肝。

吃飯時,我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平常:“今天媽來電話,說爸腿疼的老毛病又厲害了,想去醫(yī)院看看,好像還需要買個什么儀器輔助治療……”

周晟夾菜的手沒停,“嗯”了一聲,喝了口湯:“那就去啊?h醫(yī)院不行就來云城看看,我認識一兩個醫(yī)生。”

“嗯……可能就是,需要點錢!蔽翌D了頓,補充道,“檢查,加上如果買儀器,可能……得多一些。”

他這才抬眼看我,眼神里有些了然的、混合著些許不耐的神情:“缺多少?你手里一點沒有?”

我捏著筷子:“這個月的家用……差不多了。爸那邊,估計初步檢查加上如果確定要儀器,可能得準備個大幾千上萬。”

“上萬?”他眉頭蹙起來,放下了筷子,“什么儀器這么貴?別是讓人忽悠了。老人就是這樣,容易聽信那些保健品、理療儀的廣告。”他語氣里的不以為然像一層薄冰,“你先讓媽問清楚,到底是不是正規(guī)醫(yī)院醫(yī)生建議的。別病急亂投醫(yī)!

“是正規(guī)醫(yī)院提過的,”我試圖解釋,“媽說問過醫(yī)生了,是種物理治療的……”

“行了行了,”他打斷我,語氣加重,“林薇,我不是說不給。但錢要花在刀刃上。這樣,你先轉兩千給媽,讓爸去醫(yī)院做個全面檢查,看看醫(yī)生到底怎么說。儀器什么的,等確診了,看是不是必須,再商量。咱們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家!

兩千。我心里咯噔一下。先不說檢查費用是否夠,那“商量”二字,像兩團濕棉花塞住了我后面所有的話。我看著他重新拿起筷子,注意力似乎已經回到了飯菜上,或者說,他覺得自己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給出了方案,也標定了“合理”的金額上限。

“可是,如果檢查完,確實需要呢?”我還是問了出來,聲音有些發(fā)干。

“需要再說!彼卮鸬煤芸,不容置疑,“到時候看具體情況。你現(xiàn)在急也沒用! 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什么,又看了我一眼,“對了,家用是不是又快沒了?省著點用。你看你,買這豬肝,味道一般,也不見得有營養(yǎng)。下次別亂買了。”

我看著湯碗里那幾片暗紅色的豬肝,它們安靜地沉在碗底。我“亂買”的東西。那盒被他隨手放在茶幾上的進口點心,恐怕能買很多很多這樣的豬肝。喉嚨里堵得厲害,我低下頭,默默扒著碗里的飯,再也嘗不出任何味道。

最終,我從自己以前工作攢下的一點微薄積蓄里(那是我偷偷存著,一直沒動的底線),取了三千塊錢轉給了我媽。打電話時,我說是周晟讓給的,讓爸先好好檢查。我媽在電話那頭連聲道謝,語氣里滿是欣慰,還叮囑我別老顧著家里,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周晟。我握著手機,嗯嗯地應著,舌尖發(fā)苦。

這件事,像一根被輕輕撥動的弦,余音在我和周晟之間微弱地顫動了幾下,很快就沉寂下去。他再沒問過我爸的病情,似乎那兩千塊的“解決方案”已經為這件事畫上了句號。我們的生活,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他早出晚歸,應酬繁多,我守著家和八百塊的預算。

矛盾第二次升級,來得更直接,更帶著點羞辱的意味。那是個周末,周晟難得在家,說是有兩個以前的大學同學要來云城玩,晚上一起吃個飯。他讓我“收拾一下,穿體面點”。我翻遍了衣柜,找到一件料子還不錯的連衣裙,是好幾年前買的,款式早已過時,但還算整潔。

他打量了我一眼,沒說什么,但眉頭微微動了一下。出門前,他接了個電話,語氣熱絡:“……對,就定‘悅宴坊’,他們家的海鮮和招牌燒鵝不錯……哈哈,放心,安排好了……”

“悅宴坊”,我知道那地方,路過幾次,門面氣派,從沒想過自己會走進去。

到了包廂,他的兩位同學已經到了,都帶著家屬。男人們衣著光鮮,談笑風生,聊著股市、項目、行業(yè)動向。女伴們也都妝容精致,拎的包,戴的飾品,一眼看去就知道價值不菲。我坐在周晟旁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們聊著最新款的護膚品、海外旅行見聞、孩子上的國際夏令營,那些話題像一層透明的玻璃罩,把我隔絕在外。我只能保持微笑,偶爾點點頭,手指在桌下無意識地絞著裙角。

點菜時,周晟大手一揮,把菜單遞給同學,顯得十分豪爽:“隨便點,別客氣,這頓我安排! 龍蝦、鮑魚、海參……一道道菜名報出來,配上他推薦的高檔紅酒。席間氣氛熱鬧,周晟似乎很享受這種做東的感覺,談笑風生,頻頻舉杯。

我吃得很少,那些昂貴的菜肴在我嘴里味同嚼蠟?粗荜擅娌桓纳叵M著可能是我?guī)讉月“家用”才能抵上一道的菜,心里那根刺,開始隱隱作痛,變成了緩慢的鈍痛。

飯局過半,一位同學的女伴,一位妝容很精致的女士,笑著對我說:“周太太皮膚真好,平時用什么保養(yǎng)品。课铱茨愫孟穸紱]怎么化妝,是用的哪個牌子的素顏霜嗎?”

桌上安靜了一瞬,幾道目光落在我臉上。我有些窘迫,我的皮膚只是普通,甚至因為常年操持家務有些干燥,哪里用什么高級保養(yǎng)品,更別提素顏霜!拔摇綍r不太用這些! 我低聲說。

“哎呀,那真是天生麗質。” 另一位女伴接話,語氣里聽不出是贊嘆還是別的什么,“不過女人啊,還是得對自己好點,該保養(yǎng)就得保養(yǎng)。你看 Ann(指第一個發(fā)問的女伴),她每個月花在臉上的錢,起碼得這個數(shù)。”她比劃了一下手指。

周晟在一旁笑著插話,拍了拍我的手,語氣帶著一種近乎炫耀的隨意:“她呀,樸素慣了,不會這些。持家是把好手,就是不太懂得打扮自己。我也常說,別老省著,該花就花! 他的話引來同學們善意的笑聲,有人說“周總好福氣,娶了這么賢惠的太太”,有人說“嫂子這是會過日子”。

我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語氣里的那種“寬容”和“展示”,把我像個物件似的擺在了桌上,標上了“勤儉”、“樸素”、“賢惠”的標簽,卻也在無聲地告訴大家,我與這個環(huán)境,與她們,是多么不同。我的“好”,是建立在無需花費、不懂享受之上的。而那每月八百的家用,在這一桌豐盛菜肴和輕松談笑的映襯下,顯得如此荒謬和諷刺。

我借口去洗手間,離開了包廂。在裝修豪華、香氣彌漫的洗手間里,我看著鏡子里那個穿著舊裙子、脂粉不施、眼眶微紅的自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一種冰冷的隔閡。這不僅僅是我和他同學女伴們的隔閡,更是我和周晟之間,那道早已存在、卻日益加深的鴻溝。他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高薪帶來的體面和享受,而我,連同這個家,似乎只是他生活中一個需要以最低成本維持的背景板,最好還能為他“賢惠”的名聲增添一筆。

那天晚上回到家,周晟因為喝了不少酒,很快睡去,甚至帶著點滿足的笑意。我躺在黑暗中,睜著眼睛,毫無睡意。耳邊回響著包廂里的笑聲、勸酒聲,眼前晃動著那些精致的菜肴和周晟談笑風生的臉。手指觸碰到枕頭下,冰涼的手機。我忽然想起很久沒看過他的朋友圈了——自從他嫌我“總是看些沒用的”,我就屏蔽了。鬼使神差地,我點開了他的朋友圈。

最新一條是今晚發(fā)的,一張包廂的局部照片,精美的餐具和酒杯,配文:“老友相聚,暢快!” 下面不少共同好友的點贊和評論。我再往前翻,頻率不高,但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一些分享:某家新開業(yè)的高檔餐廳打卡,某次行業(yè)峰會后的酒會,甚至是一張隨手拍的、放在豪華轎車前座上的某個品牌購物袋……沒有我的身影,沒有這個家的痕跡。他的世界,光鮮、忙碌、充滿各種消費和社交,而我,被完美地排除在外。

我又想起上次那張酒吧消費單。一種強烈的沖動驅使著我,我輕輕起身,拿起他隨意扔在沙發(fā)上的外套。手指有些顫抖,探進他外套內側的口袋。沒有消費單。我又摸了摸其他口袋,在褲子后袋里,摸到了一個薄薄的皮夾。打開,除了現(xiàn)金、銀行卡,在夾層里,有幾張折疊起來的單據(jù)。

一張是高級西餐廳的,消費一千二。日期是上周三,他說要加班的那天晚上。

一張是某品牌男裝店的,購買了一件襯衫,金額兩千三百元。日期是大前天。

還有一張,是加油的小票,但加油的金額是五百,油品標號很高,而且,附帶的便利店購物清單上,有幾樣進口零食和飲料,價格不菲。

我一張張看著,指尖冰涼。這些數(shù)字,不再僅僅是讓我胸悶的符號,它們變得具體而鋒利,切割著我所剩無幾的、關于這個婚姻的溫存想象。原來,他所說的“忙”,他的“工作需要”,他口中“不是大富大貴”的生活,是由這些構成的。而我和這個家,只配擁有那每月定額的、需要“精打細算”的八百塊錢,以及因為多花了幾塊錢買豬肝而被提醒“別亂買”的資格。

我把小票按照原樣折好,放回去。皮夾放回他口袋。重新躺回床上,身邊是他均勻的呼吸聲,偶爾還夾雜著一點酒后的鼾聲。我們離得這么近,中間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

這一次,我沒有再默默消化。那根刺,已經變成了楔子,釘進了心里。但我仍然不知道該怎么辦。爭吵嗎?質問嗎?像那些單據(jù)甩在他臉上?然后呢?換來他更理直氣壯的反駁——“我賺錢我不該花?”“你懂什么應酬開銷?”“家里給你錢了你沒管好難道怪我?”——或許,還有那每月“叮”的一聲徹底消失的風險。

我承擔不起。至少現(xiàn)在,我還需要那“叮”的一聲,來維持這個表面上的“家”,來應付我父母關切的詢問,來面對外人眼中“周晟太太”這個身份。我像被困在了一張無形的網里,網的一端是周晟和他光鮮的世界,另一端是現(xiàn)實生活的瑣碎與沉重,而我,被那每月八百塊錢的細線捆在中央,動彈不得。

夜很深了。我靜靜地躺著,聽著窗外的風聲,心里那潭死水,似乎被投入了這些冰冷的單據(jù),激起了深沉而危險的漩渦。但我什么也沒做,什么也沒說。只是,在黑暗中,慢慢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留下幾個月牙形的、泛白的痕跡。

第二天是周一。周晟像往常一樣起床,洗漱,換上挺括的襯衫和西裝(不是昨晚小票上那件新的),吃完我準備好的簡單早餐,拿起公文包準備出門。走到門口,他像忽然想起什么,從錢包里抽出三張百元鈔票,放在鞋柜上。

“這三百你拿著。昨晚吃飯,我看你也沒吃好,今天自己買點好吃的! 他說這話時,眼睛看著手機屏幕,手指在滑動,語氣平淡無波,像在吩咐一件最尋常不過的小事,“對了,晚上我不回來吃,有個推不掉的局。”

說完,他拉開門,走了出去。門“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我站在原地,看著鞋柜上那三張鮮紅的紙幣。它們靜靜地躺在那里,像一種施舍,又像一種對昨晚我所有難堪和隱忍的、廉價的補償,更像我與他之間,那無法逾越的鴻溝的、一個小小的、可笑的注腳。

我沒有去碰那三百塊錢。許久,我才挪動有些僵硬的雙腿,走到窗邊。樓下,周晟的身影正走向他那輛黑色的轎車,他開了門,利落地坐進去,車子很快啟動,匯入清晨的車流,消失不見。

雨后的城市,天空是一種渾濁的灰白色。我靠在冰涼的玻璃窗上,呼出的氣在玻璃上凝成一團白霧,又慢慢消散。掌心被指甲掐過的地方,傳來隱隱的刺痛。第三卷

三百塊錢像三片褪色的楓葉,在鞋柜上躺了三天,落了一層薄灰。我沒動,周晟也沒再問。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成了我們之間一道沉默的注解,寫滿了心照不宣的難堪和某種冰冷的平衡。日子還在繼續(xù),用一種更加稀薄、更加公式化的方式。他晚歸的頻率似乎更高了,身上帶回來的氣味也越發(fā)混雜,有時是濃烈的雪茄味,有時是某種甜膩的香水尾調——不是我用的那種廉價花香。我照例煮我的粥,計算著八百塊錢的用途,在菜市場為幾毛錢和小販低聲商量。只是心里那片冰冷的漩渦,不再只是沉滯地轉動,它開始有了方向,一種近乎自虐的、想要看清漩渦底部到底是什么的沖動。

契機來自一次意外的“清掃”。周晟的書房通常是他自己整理,美其名曰文件重要,怕我弄亂。那個周末上午,他說公司臨時有事,匆匆走了,書房門罕見地沒鎖死,只是虛掩著。我端著水杯路過,看見門縫,鬼使神差地,停了腳步。

里面是他的世界。寬大的書桌,昂貴的電腦,皮質轉椅?諝饫餁埩糁S玫墓琵埶兜,混合著一點煙味。我走進去,腳步很輕。書桌上很整潔,除了電腦和筆筒,沒什么多余的東西。我拉開第一個抽屜,里面是些票據(jù)夾、名片盒、備用文具。第二個抽屜,放了些公司文件,我快速掃了一眼,都是些項目名稱和術語,看不懂,也沒細看。

第三個抽屜,是帶鎖的,但此刻,鎖孔里沒有鑰匙。我試著拉了拉,鎖著。目光落在書桌側面一個不起眼的、帶窄縫的抽屜上。那是放鍵盤的抽屜嗎?我蹲下身,輕輕拉了一下,沒動。仔細看,發(fā)現(xiàn)它似乎比普通的鍵盤抽屜淺很多。我用力往外一拉,抽屜滑出一半,里面是空的,積了點灰。但我用手敲了敲抽屜底板,聲音有點空。指甲沿著邊緣小心地摳了摳,一塊薄薄的、與底板顏色幾乎一致的板子微微翹起——是個簡易的夾層。

我的心跳驟然加快,手心里冒出汗。屏住呼吸,輕輕掀開那塊薄板。

里面沒有文件,沒有機密。只有幾樣東西:一捆用銀行捆鈔紙帶扎好的現(xiàn)金,看厚度,大概有兩三萬,F(xiàn)金下面,壓著幾張卡,不是常見的銀行卡,其中一張燙金的黑色卡片,上面印著“云頂尊享”的字樣和一個私人會所的logo。還有一張,是某高端健身中心的鉆石會員卡。最下面,是一本巴掌大的、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皮質筆記本。

我拿起那本筆記本,很輕。翻開,前面幾頁是些潦草的工作筆記和電話號碼?焖俜胶竺,在中間偏后的位置,出現(xiàn)了一些不同的記錄。不再是工作內容,而像是一種簡單的賬目,或者說是……消費記錄?沒有日期,只有縮寫和數(shù)字。

“S - 包, 18,800”

“L - 手鏈, 6,600”

“M - 酒店, 2,400”

“C - 晚餐, 1,850”

這些字母代表什么?人名?地點?后面的數(shù)字是金額?那個“S - 包,18,800”尤其刺眼。一個包,一萬八千八。比我一年從他那里得到的“家用”總額還要多得多。我拿著筆記本的手有些抖。迅速用手機把這幾頁拍了下來,包括那幾張卡的特寫。然后把一切按原樣放回,薄板壓好,抽屜推回,盡量抹去痕跡。離開書房時,我輕輕帶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才感覺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猛烈地撞擊。

周晟對我并不設防——或者說,他根本不屑于設防。他的手機密碼我知道,是我們結婚紀念日,諷刺的是,他自己似乎常用指紋或面部解鎖,很少輸密碼。他從不在我面前刻意遮掩手機,因為他認定我不會看,或者看了也不懂。過去確實如此。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那天晚上,他在浴室洗澡,手機隨意扔在客廳沙發(fā)上,屏幕還亮著,停留在某個聊天界面。我給自己倒了杯水,狀似無意地走過去。眼睛快速掃過屏幕。是一個群聊,名字是“云城逍遙客”。最新幾條信息在飛快滾動:

“周總下周有空不?‘蘭亭’新來了幾個姑娘,絕了!

“聽說‘水月洞天’的私房菜又有新花樣,配酒一流!

“老周最近滋潤啊,看你朋友圈,又換表了?”

周晟的回復跳出來:“還行。表是老婆送的生日禮物。(笑臉)”

下面跟著一堆起哄和曖昧的表情。

“老婆送的”……我生日時,他送我的是一條不到一千塊的項鏈。而他的新手表,我雖然不認識牌子,但那個精致的表盤和質感,絕非凡品。我手指微微收緊。浴室水聲停了。我立刻移開視線,坐到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拿起一本早已過期的雜志。

他擦著頭發(fā)出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手指滑動幾下,似乎退出了那個聊天界面,然后很自然地把手機揣進睡衣口袋。整個過程,他沒看我一眼。

我需要更確切的。光有群聊名稱和只言片語不夠。幾天后,機會又來了。他應酬喝得有點多,回來倒頭就睡,手機從褲袋里滑出來,掉在地毯上。我撿起來,屏幕因消息提示亮了一下,顯示出微信預覽。發(fā)信人備注是“萱萱”,信息內容只顯示前幾個字:“晟哥,昨天謝謝你的禮物,那條裙子我好喜……”

屏幕很快暗下去。我盯著那黑暗的屏幕,像盯著一口深井。手指懸在指紋感應區(qū)上方,只要輕輕一按……但我最終沒有。解鎖的風險太大。我記下了這個名字,“萱萱”,和那條不完整的預覽信息。裙子……裙子。我想起筆記本上那個“L - 手鏈,6,600”!癓”會不會就是“玲”或“琳”之類的?那這個“萱萱”呢?是“X”嗎?筆記本上似乎沒有X開頭的記錄。或許,是更新更近的“消費”?

周晟的快遞通常寄到公司,偶爾有寄到家里的,也都是他自己處理。直到一個周二的下午,一個快遞員敲門,送來一個不算大的紙箱,收件人是他。我下意識替他簽收了。箱子不重,放在玄關。



晚上他回來看到,眉頭立刻皺起:“這什么?誰讓你簽收的?”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責備。

“快遞送來的,我就……”

“以后我的快遞,別動!”他打斷我,拿起箱子掂了掂,臉色不太好看,徑直拿著進了書房,鎖上了門。

我站在原地,那種熟悉的、被排斥在外的冰冷感又包裹上來。但這一次,除了冰冷,還有一絲疑惑。他很少用這種嚴厲的語氣對我說話,尤其是為這種小事。那箱子里是什么?

第二天,他照常上班。我收拾房間時,在客廳垃圾桶最底層,看到了一些被撕碎、揉皺的紙質填充物。我本沒在意,但一片較大的碎屑上,隱約有字。我把它撿出來,攤平。是某奢侈品品牌的售后服務單的一角,上面有部分產品信息,字很小,但能辨認出“女士”、“手袋”、“維護”等字樣,還有一個訂單編號的后幾位。品牌logo的碎片,我也在垃圾里找到了。

女士手袋。維護。不是新的,是送去維護。所以,筆記本上那個“S - 包,18,800”,很可能就是同一個包,同一個“S”?這個“S”,不僅收到了一個近兩萬的包,還需要專門的售后服務。我小心地把這些碎片收集起來,夾進一本舊書里。心臟在胸腔里沉沉地跳。這些碎片,連同手機里那個“萱萱”和她的裙子,連同筆記本上冰冷的字母和數(shù)字,連同那張酒吧小票、餐廳收據(jù)、加油單……它們像一塊塊冰冷的拼圖碎片,雖然還拼不出全貌,但那圖案陰森的輪廓,已足夠讓我不寒而栗。又是一個他聲稱要加班、讓我別等他的晚上。我沒有像往常一樣隨便應付,而是淘了米,耐心地熬了一鍋白粥,米粒開花,稠糯適中。從冰箱角落找出最后一點蘿卜干,切得細細,淋上幾滴香油。然后,我坐下來,等待。

十一點,門口傳來聲響。他帶著一身酒氣和陌生的香水味進來,臉色泛紅,眼神有些飄,但看得出心情不錯,甚至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還沒睡?”他看到我坐在餐桌旁,有些意外,隨即看到桌上那兩碗粥和一碟咸菜,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那點微醺的愉悅瞬間凍結、碎裂。

“林薇,”他連名帶姓叫我,聲音因為酒精有些沙啞,但里面的冷意清晰可辨,“你什么意思?大晚上不睡覺,就弄這個?”

我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客廳只開了一盞小燈,光線昏黃,勾勒出他煩躁而不耐的輪廓。我慢慢拿起勺子,攪動著自己面前那碗粥,米湯稠厚,泛著溫潤的光。

“等你吃飯!蔽艺f,“粥還熱著!

“我吃過了!”他幾乎是低吼出來,扯松領帶,像要擺脫什么束縛,“在公司吃過了!你看不懂信息嗎?我讓你別等!”

“我知道!蔽曳畔律鬃,陶瓷碰到桌面,發(fā)出輕微而清晰的“咔”聲。我抬起眼,目光筆直地看向他,看向他因為惱怒和不解而微微睜大的眼睛,“你在‘蘭亭’吃的,還是‘水月洞天’?或者,是陪那位‘萱萱’小姐,試試她新到的裙子合不合身?”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住了。周晟臉上所有的表情——酒意、煩躁、高高在上的不耐——瞬間凝固,然后像破碎的冰面一樣,出現(xiàn)無數(shù)裂痕。他瞪著我,瞳孔在昏黃的燈光下急劇收縮,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坐在對面的這個女人。房間里安靜得可怕,只有舊冰箱壓縮機啟動的嗡嗡聲,突兀地響著。

他張了張嘴,喉嚨里發(fā)出一個含糊的音節(jié),卻沒說出完整的話。震驚、慌亂,以及一絲被驟然戳穿的狼狽,在他臉上交織閃過。但很快,那絲狼狽被更深的慍怒所覆蓋,他的臉沉得能滴出水來,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

“你……你查我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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