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老公非逼著女兒退掉車票，坐他嫂子的車回老家。
“都是一家人，順路捎上咱閨女，還能省幾百塊路費！”
我拗不過，只能同意。
結(jié)果女兒剛上車半小時，就給我發(fā)來消息：
給車加油200，輪胎損耗費500，給堂弟充游戲幣648……
我忍著火氣問老公：“這就是你說的省錢？都快趕上機票了！”
老公卻還要做爛好人：“哎呀，親戚之間別計較那么多，我嫂子也不容易。”
我強壓怒火，直到下午三點，女兒帶著哭腔打來電話：
“媽，我在服務區(qū)上了個洗手間，他們一家人開車走了！”
我的手一抖，剛削好的蘋果皮斷在了一半。
“你給她打電話了嗎？”
“打了，大伯母沒接，顯示關(guān)機?！?br/>女兒的聲音在發(fā)顫，像是被風吹透了。
我轉(zhuǎn)頭看向坐在沙發(fā)上刷視頻的老公陳剛。
“你嫂子把念念扔在服務區(qū)了?！?br/>陳剛眼皮都沒抬一下。
“怎么可能，肯定是念念磨蹭，嫂子把車開去加油了吧。”
“念念說車開走了！電話也關(guān)機！”
我提高了音量，把手機遞到他面前。
陳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一家人至于嗎？嫂子開車本來就緊張，可能沒注意?！?br/>“你現(xiàn)在立刻聯(lián)系她?！?br/>陳剛慢吞吞地拿起手機，撥通了他哥的電話。
沒人接。
他又撥給了李娟。
這次通了。
陳剛開了免提，語氣甚至帶著幾分討好。
“嫂子，念念說她在服務區(qū)沒上車，你們是不是開過了？”
電話那頭傳來李娟夸張的驚呼聲。
“哎呀！這孩子怎么沒上車？我以為她在后座睡覺呢！”
我對著手機大喊。
“后座有沒有人你看一眼后視鏡不知道嗎？”
李娟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
“弟妹，你這話什么意思？我是好心捎她，還得給你當保姆？”
陳剛狠狠瞪了我一眼，示意我閉嘴。
“嫂子別生氣，她是急糊涂了。你們能不能掉個頭接一下念念？”
“我們都開出去二十公里了?！?br/>李娟在那頭抱怨，聽筒里還能聽到收音機的嘈雜聲。
“這高速上掉頭多麻煩，還要多燒油?！?br/>我深吸一口氣，壓住胸口翻涌的火氣。
“油費我出?！?br/>李娟立刻換了副口氣。
“行吧，也就是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
電話掛斷，陳剛把手機往茶幾上一扔。
“你看，我就說嫂子不是故意的。你剛才那個態(tài)度，讓我以后怎么做人？”
我沒理他，抓起車鑰匙就要出門。
“你去哪？”
“我不放心，我去接念念?！?br/>“你神經(jīng)病啊！”
陳剛攔在門口，一臉不可理喻。
“嫂子都回去接了，你還去干什么？來回幾百公里，油錢不是錢？”
我想起早上他非要退掉女兒高鐵票時的嘴臉。
“還是自家人靠譜，路上有個照應，還能省幾百塊?！?br/>這就是他說的照應。
這就是他說的省錢。
我推開他，剛要說話，女兒的電話又打不通了。
提示音冰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
我看了一眼時間，下午四點，天快黑了。
這一刻，我殺人的心都有。

半小時后，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進了我的手機。
我?guī)缀跏敲虢印?br/>“媽，是我。”
女兒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
“你在哪？”
“我上車了。剛才手機沒電自動關(guān)機，這是借服務區(qū)阿姨的手機?！?br/>我懸著的心終于落回了肚子里。
“把電話給你大伯母。”
“她……她在開車，心情不好?！?br/>女兒支支吾吾，聲音壓得很低。
背景音里傳來李娟尖銳的嗓門。
“真倒霉！為了掉頭回來，剛才壓實線被拍了！這下好了，要罰兩百扣三分！”
陳剛就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
他立刻給我使眼色。
“嫂子因為念念被罰款，這錢咱們得出?！?br/>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那是她自己違章，關(guān)念念什么事？”
陳剛一把搶過我的手機，對著那頭喊。
“嫂子你別急，罰款我給你轉(zhuǎn)過去，再給你轉(zhuǎn)五百，當精神損失費?！?br/>掛了電話，他理直氣壯地沖我要錢。
“轉(zhuǎn)五百給我?！?br/>“陳剛，你腦子進水了？”
“那是為了接你女兒！你要是不給，這一路上嫂子能給念念好臉色看？”
他抓住了我的軟肋。
女兒還在那輛車上，還在那個女人手里。
我咬著后槽牙，給他轉(zhuǎn)了五百塊。
陳剛美滋滋地收了錢，轉(zhuǎn)手發(fā)給了李娟。
沒過十分鐘，女兒的微信發(fā)來一張圖片。
是一張收銀小票。
服務區(qū)西餐廳，澳洲牛排套餐，298元。
緊接著是女兒的一條文字消息。
“堂弟非要吃牛排，大伯母說沒帶夠錢?！?br/>“她說我是姐姐，要懂得分享，不能讓弟弟餓肚子?！?br/>“媽，那是我的生活費?！?br/>我盯著屏幕，手指都在發(fā)抖。
還沒等我回復，第二張圖片發(fā)了過來。
是李娟的朋友圈截圖。
配圖是那個胖堂弟郝帥正在大快朵頤吃牛排，女兒在角落里啃面包。
文案寫著：還是自家侄女懂事，知道孝敬弟弟。
我直接把截圖甩到陳剛臉上。
“這就是你說的省錢？還沒到家，一千塊沒了！”
陳剛掃了一眼，漫不經(jīng)心地坐回沙發(fā)。
“小孩子長身體，吃頓肉怎么了？你那個生活費給得也太多了，讓她學會節(jié)約?！?br/>“那是念念的生活費！不是用來養(yǎng)你侄子的！”
“行了行了，別在那斤斤計較?！?br/>陳剛翻了個身，背對著我。
“一家人分什么你我，難看。”
看著他的背影，我突然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什么省錢。
他們早就商量好了，要在路上把這一年的便宜都占回來。
而我的丈夫，是他們的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