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軍殘兵背骨灰回川，路遇渾水袍哥劫道，老兵拿不出錢，含淚打開骨灰壇：這里裝著我父和我兒，只求落葉歸根，聞言3000袍哥百里相隨。
在豫皖邊界那條年年塌方的山道上，一位風燭殘年的老兵，一身破衣，背著兩個粗陶壇子，走得一瘸一拐。
他不是走錯路了，而是走了一條最難的路，把死在異鄉(xiāng)的親人骨灰?guī)Щ卮ǖ?，可剛過山口，前面一群袍哥攔路，刀子亮了出來。
老兵沒哭，直到壇子摔了一下，他才跪地解布：“這不是錢，是我爹和我兒?！币痪湓?，讓人群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誰也沒想到，這場“劫道”，最后演成了百里相送的大義之旅。
提起川軍，很多人第一反應(yīng)是“敢打硬仗”，但在抗戰(zhàn)史中，他們更像是“用命填的部隊”，從1937年算起，川軍出川抗戰(zhàn)的總?cè)藬?shù)達到350萬，占當時全國抗戰(zhàn)部隊的五分之一。
可裝備呢？一支步槍打三人，子彈要省著用，軍鞋靠搶布票縫，滕縣保衛(wèi)戰(zhàn)，是歷史上一個不怎么起眼的地名，卻是川軍血染的戰(zhàn)場。
1938年，王銘章師長率122師死守滕縣，面對的是坦克、大炮和日軍“鋼鐵洪流”，四天三夜，3000余人全數(shù)陣亡。沒有退路，也沒人投降。
陳老幺當時在輜重隊，親眼看著父親倒在血泊里，兒子才十七歲，跟在隊里打雜，見爺爺犧牲，端起槍就沖了上去。
結(jié)果，爺孫倆都沒回來，他刨了三天尸堆，才把父子倆的骨灰收在兩個壇子里，那壇子，不是陶的，是命換的。
抗戰(zhàn)勝利后，陳老幺帶著壇子走回四川。他不要國家撫恤，不圖榮譽，只想把親人的骨灰埋在老家祖墳邊，但路沒那么好走，剛進豫皖交界的山道，就被袍哥給攔了。
袍哥是誰？在民國江湖，那是比地方武裝還講“規(guī)矩”的幫會組織，可規(guī)矩歸規(guī)矩，攔路搶劫也是真事。
當時也亂，龍三帶著人以為陳老幺護著的包袱里是煙土或銀元，刀子一亮，包袱一摔，壇子磕地哐一聲響。
陳老幺沒動怒，只是哆嗦著解開布，跪著說：“這里面是我爹和我兒子?！饼埲读?，半晌沒說話，掄自己一耳光，把壇子請上馬，鋪軟墊，還一路護送。
這事不久就傳開了，前面山頭的袍哥、傷殘老兵、甚至附近村的百姓，一聽這事兒，紛紛放下活計，加入隊伍。
送的送水、遞草鞋、燒熱飯，短短幾天，送行隊伍從幾十人變成三千多人，沿路百里，竟無人打擾。
很多人聽到“袍哥”，第一反應(yīng)可能是“黑社會”，但在民國年代，這幫人有時候比國家還靠譜。
四川成年男人里，七成以上都沾過袍哥的邊，組織嚴密，講究義氣，有事先靠“仁義禮智信”排資論輩。
抗戰(zhàn)時期，袍哥組織不是袖手旁觀，他們主動募資支援前線，組織民兵配合部隊作戰(zhàn)，有些老大直接領(lǐng)人上陣。
當年的川軍里，不少基層軍官就是袍哥出身，在國家最混亂的時候，他們用一套“江湖規(guī)矩”去維護一份“家國信念”。
這次百里送行，不是因為老兵有權(quán)有錢，而是因為那兩個壇子里裝著的是他們認同的“忠魂”。袍哥信一句話：“兄弟死了，不送一程，心里不安?！?br/>從滕縣到四川，陳老幺走了快一年，這一路，他不是在趕路，是在與記憶和痛苦對峙，他不想讓親人孤魂野鬼地飄在外頭，他說：“我活著回來，不是為了活，而是為了埋了他們。”
在那段時間，像陳老幺一樣的老兵，不在少數(shù)，據(jù)記載，八年抗戰(zhàn)后，僅13.7萬川軍士兵活著回了家。
陣亡26萬，受傷35萬，失蹤3萬，這不是數(shù)字，是幾百萬家庭的破碎，是無數(shù)母親、妻子、孩子等不到的歸人。
他們中的不少人，回家時帶的不是榮譽，是一壇骨灰，一個勛章，一塊血跡斑斑的平安符，他們不求國家獎?wù)?，只求一個老墳頭，落葉歸根，是川人的執(zhí)念，是對祖先的交代，也是對自己這一路的交賬。
這支突如其來的“送親隊伍”，沒有鑼鼓，沒有橫幅，只有沉默，人們走得慢，是在敬重，也是怕壇子顛了。
有人說，那是抗戰(zhàn)結(jié)束后，最安靜、也最體面的送行，沒有司禮兵，但滿是江湖人；沒有哀樂，但人人低頭。
有人寫了條子送到前方鄉(xiāng)紳手里：“此人非富非貴，但其父其子，皆死國難，宜厚待。”幾個字，穿透了冷漠，也喚起了尊重，那是一個國家最后的體面，在一個老兵身上得到了延續(xù)。
這不是一段傳奇，只是一個普通人的歸途，但這一路上，裝著的不是骨灰，而是中國人骨子里的信仰：忠孝、義氣、落葉歸根，那三千袍哥，不是護送一位老兵，而是在送別一個時代的榮光。
戰(zhàn)爭結(jié)束了，但記憶不能散，歷史不是用來感動的，是用來記住的，川軍的血，袍哥的義，還有那壇子里的忠魂，永遠不該被塵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