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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他日相逢,我將何以賀你,以眼淚以沉默?可她一個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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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于網絡

“為什么女主角突然換人?”

白行鷺神色急切,絲毫沒注意掉落再地的劇本。

這部戲從一開始,投資方就敲定了由她出演,現在臨近開拍,怎么就突然換人了?

副導張琳看著她,眸中多了分輕蔑:“投資方的決定,導演也更換了?!?/p>

誰都知道白行鷺是個沒有演技,只靠流量捧起來的花瓶。

選她做女主角,不過是看中了她的商業(yè)價值。

白行鷺蹙眉:“換了誰?”

“我。”

伴隨著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到張琳身邊。

白行鷺轉目看去,瞳孔驟然一縮。

賀聿川?。?/p>

望著那雙深邃的墨眸,白行鷺的記憶閃回到了大學的階梯教室里。

一個眉目俊朗的大男孩拿著法語版的《巴黎圣母院》,咬著晦澀的字節(jié)在她身邊念著。

在讀完最后一段時,他悄悄地加上了一句“我愛你”。

然而所有的甜蜜都在四年前戛然而止……

這時,張琳的聲音拉回白行鷺的思緒。

“賀導,開機宴定在了希爾頓酒店,劇組就交給您了?!?/p>

等白行鷺回過神,帳篷里只剩下了自己和賀聿川。

沉默的氣氛中流淌著絲難以言喻的復雜。

良久,白行鷺才扯出個笑容:“四年不見,你還是這么優(yōu)秀。”

賀聿川不言,微抿的唇線噙著分寒冽。

白行鷺抑著心頭的酸澀,再次開口:“另外,恭喜你蟬聯兩屆玉禾最佳導演獎?!?/p>

盡管兩人四年不曾見面,他卻從沒離開過她的生活。

“你也不錯,熱搜???。”

賀聿川冷冰冰的敷衍讓白行鷺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收緊。

她是熱搜???,但她在圈內還有外號:黑料女王。

微博上一般的營銷號幾乎靠她的緋聞支撐。

賀聿川看了眼地上的劇本,俯身撿起。

隨著他的動作,白行鷺的視線不由落在他的手指上。

一枚鉆戒鑲嵌般圈在他指間,折射的光芒如針深深刺進了她的雙眼。

賀聿川直起身,將劇本放在桌上:“劇本很好,只不過……”

他停頓了瞬,語氣冷硬了幾分:“你配不上?!?/p>

短短四字像把刀扎進白行鷺的心里,痛的她呼吸一窒。

她僵硬地接過劇本,哽在喉間的千言萬語一字也說不出。

見白行鷺不說話,賀聿川似是也失去耐心,轉身準備離開。

“聿川?!?/p>

白行鷺脫口喊了一聲,熟悉又生疏的稱呼讓她五味雜陳。

賀聿川停住腳步:“請白小姐注意對我的稱呼,我們不熟?!?/p>

說完,他大步離開。

看著那冷漠的背影,白行鷺眼眶一澀。

好像對方的離去一點點攥緊了她的心,說不出的疼。

自從四年前和賀聿川分開,她的心再也沒有這樣痛過。

白行鷺突然想起拜倫說過:假若他日相逢,我將何以賀你,以眼淚,以沉默?

可原來她一個也做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白行鷺才壓下胸口翻涌的酸苦。

她放下劇本,起身朝外面走去。

外面日頭炎烈,助理立刻撐著傘走過來:“白小姐,現在回公司嗎?”

白行鷺沒有回答,目光停在不遠處被劇組人員眾星捧月圍著的宮悅上。

宮悅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她轉頭看了過來,含笑朝白行鷺揮揮手。

看見對方指間和賀聿川一模一樣的戒指,白行鷺神色一滯,

助理的聲音如響雷回蕩在她耳畔:“就是她,賀導親點的女主角!”

第二章 別再來惡心我

在白行鷺愣怔的目光下,宮悅緩緩走了過來。

她漾出個白婉的笑容::“鷺鷺,辛苦你了?!?/p>

一句意味不明的“辛苦”刺的白行鷺心發(fā)酸。

她看著宮悅指間的戒指,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宮悅不經意似的抬起手:“好看嗎?上個月聿川向我求婚了?!?/p>

她忽然話鋒一轉:“都是老同學,要不你來當我的伴娘吧?!?/p>

烈日當頭,白行鷺卻覺有股涼意從腳底竄上了大腦。

去給前男友的新娘當伴娘?恐怕這世上沒有幾個女人有這樣的勇氣。

“抱歉,我行程太忙,可能沒有時間?!?/p>

說完,白行鷺轉身大步朝保姆車走去。

如果再待下去,她怕自己竭力掩飾的落寞就會被人發(fā)現。

“嘭”的一聲,車門被重重合上。

白行鷺緩緩松開一直緊攥的手,掌心滿是深紫的月牙。

她微顫著呼吸,努力平復幾乎快把自己淹沒的情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白行鷺慌忙收起悲傷,接了電話。

經紀人的聲音傳了出來:“宮悅剛剛邀請你去參加《南園夢》的開機宴。”

她一愣:“可我現在不是劇組的……”

“我已經幫你答應了?!苯浖o人打斷她,語氣多了分不耐,“賀導現在炙手可熱,爭取演上他的戲,你的身價又能翻倍。”

聽見這話,白行鷺嘴里的拒絕也說不出來了。

希爾頓酒店。

剛踏入會場,白行鷺便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頓都投了過來。

她這張臉即使放在美人如云的娛樂圈也極少見。

可那些驚艷的目光里卻夾雜著不屑,因為這副漂亮的軀殼毫無內在。

白行鷺早已習為常,眼神不自覺的落在人群中的賀聿川身上。

他眉目冷凝,即使不喜交際,卻依舊能在杯盞間游刃有余。

與他人不同,賀聿川的視線從沒在她身上停留過。

經紀人遞來一杯酒:“愣著干什么?還不過去敬酒?!?/p>

帶著警告意味的語氣讓白行鷺無法抗拒。

她猶豫了瞬接過了酒走過去,生硬地客套起來:“賀導新戲開拍大吉,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和您合作?!?/p>

遞出去的酒杯無人回應,白行鷺頓覺有些難堪。

面對這一幕,所有人都一副看戲的模樣。

圈子里能毫不留情拒絕白行鷺的人,也只有賀聿川了。

正當白行鷺想收回手,后背猛地被一推,整個人猝不及防地撲進賀聿川的懷里。

隨著清脆的破碎聲,眾人錯愕地看著貼在一起的兩人。

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尖,這一瞬,白行鷺以為回到了四年前。

可下一秒,耳畔響起賀聿川低啞的聲音:“學會玩手段了?”

譏諷的話穿透白行鷺的耳膜,刺的她渾身冰涼。

她趕忙推開,窘迫地去擦對方被弄臟的外套:“抱歉……”

賀聿川不露聲色地躲開他的手,拔高的語調多了分曖昧:“白小姐敬酒的方式挺特別。”

聞言,白行鷺臉色一白,只覺落在身上的那些眼神也變得鄙夷。

她不敢去看賀聿川的臉,扔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間”便落荒而逃。

當冰冷的水撲在臉上,白行鷺才覺心間的痛意慢慢消減。

她撐著洗手臺,望著鏡子里略顯狼狽的自己。

再想起賀聿川尖刻的話語,白行鷺紅了眼,滿心悲涼。

這樣的生活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啊……

半晌,她才掩去所有情緒,深吸了口氣離開。

沒想到剛走出洗手間,便見賀聿川站在走廊上。

白行鷺腳步微頓,收緊了手后低頭繞過了他。

就在兩人擦肩時,賀聿川寒凜的聲音傳進耳內。

“白行鷺,別再來惡心我?!?/p>

第三章

白行鷺僵在原地,五臟六腑像是被腐蝕了般痛了起來:“你覺得我惡心?”

賀聿川沉默,可眉梢眼角都蘊著對她的輕蔑。

白行鷺才壓下的悲戚再次洶涌。

眼前的人曾淋雨跑過大半個學校給她送傘,曾每天帶著早餐在校門口等她,也曾坐三十六小時火車翻山越嶺,只為見她一面……

白行鷺無力開口:“剛剛是有人推我……”

“你總有那么多借口?!辟R聿川漠然打斷。

毫不在意的口吻刺的她手腳冰涼,連同呼吸都有些發(fā)顫。

忽然,一道白柔的“阿川”打破了僵凝的氣氛。

白行鷺抬眸望去,是宮悅。

她走過來,自然地挽上了賀聿川的胳膊,嫣然一笑:“鷺鷺,這么巧。”

看著面前親昵的兩人,白行鷺眼眶泛酸。

宮悅可以叫他阿川,可自己卻連叫一聲“聿川”的資格都沒了。

這時,宮悅話鋒一轉:“對了,今天鷺鷺答應來當我的伴娘?!?/p>

白行鷺怔住,她根本沒答應!

賀聿川眼底漫起慍色:“那就希望白小姐這次不要像四年前一樣,在我的畢業(yè)大戲時遲到?!?/p>

說完,他大步離去。

宮悅眸中劃過絲得逞,轉身跟了上去。

望著他們的背影,白行鷺的心恍如沉浸了冰窖。

她沒了回會場的勇氣,第一次違背了經紀人的要求提前離開。

剛出酒店,手機突然響起,是保姆楊姨。

白行鷺才按下接聽鍵,那端便傳來少年喑啞的低吼。

“阿星!”她臉色一變。

“白小姐,阿星又發(fā)病了,你快回來吧!”楊姨語氣焦急。

白行鷺不敢耽誤,立即趕回家。

白子星自幼患有自閉癥,發(fā)作時除了她,誰也近不了身。

等回到家,客廳已經一片狼藉。

白子星坐在地上,像只身處困境的幼獸般嘶吼,楊姨束手無措地站在一旁。

白行鷺上前將焦躁的少年抱入懷里:“阿星不怕,姐姐回來了……”

白子星一邊叫喊一邊揮舞著雙手抗拒。

他的指甲劃過白行鷺的下顎,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白行鷺沒在意,而是忍淚一遍遍給他哼著歌。

父母四年前突遭車禍,自此弟弟便是她唯一的親人……

入夜。

白行鷺剛把平靜下來的白子星哄睡著,經紀人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在對她今晚擅自離開的行為痛斥了一番后道:“賀導給了你個角色,明天記得去劇組?!?/p>

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白行鷺心緒萬千。

次日。

劇組里,所有人都忙碌起來。

白行鷺拿著只有幾頁的劇本,面色難看。

賀聿川給她的角色是個喜歡男主角的風塵女子,只有兩集的戲份。

而男主角由影帝簡易青擔任,演技本就差的她更是一塌糊涂。

一場靠近男主角的戲不斷重拍。

“NG!”監(jiān)示器后賀聿川臉色如冰,眼中卻又噙著怒火。

白行鷺看著他氣惱地起身進了帳篷,神情局促。

一瓶水驀然出現在眼前,白潤的男聲響起:“別喪氣,你演得不算太差。”

白行鷺轉過頭,是簡易青。

“賀賀?!彼舆^水,情緒有些低落。

簡易青抿抿唇:“還有幾分鐘休息,要不我們再練習幾遍?”

想起賀聿川不滿的眼神,白行鷺遲疑了瞬后點點頭。

誰知道剛邁出一步,她不小心踩到裙擺,整個人朝前栽倒。

簡易青趕忙伸手,將人攬入懷內:“小心!”

突然的貼近讓白行鷺尷尬不已,她正要退開,卻聽面前傳來冷冽的嘲諷。

“跟男人調情也該挑對地方。”

她心一沉,抬頭便跌進賀聿川幽深的眼眸里。

第四章 我成全你

白行鷺神色一怔,連忙退出簡易清的懷抱。

她張了張嘴,解釋卻哽在了喉間。

賀聿川收回視線,面無表情地朝工作間走去。

白行鷺收緊了手,下意識地追上前:“我只是滑了一跤,你不要誤會。”

賀聿川腳步未停:“與我無關?!?/p>

簡短的四個字像是淬火的針,刺進了白行鷺的心口。

而她未來及說出口的話也因為對方的疏離而化成苦澀。

看著賀聿川沒有遲疑的背影,白行鷺用盡力氣才壓住淚意。

“你沒事吧?”

聽見身后簡易青帶著關心的詢問,她慌忙掩去所有情緒搖搖頭。

簡易青看了眼賀聿川離去的方向:“累了就先休息,別勉強?!?/p>

聞言,白行鷺松了口氣的同時不覺有些心酸。

出道四年,公司當她是搖錢樹,路人當她是拜金女。

可從來沒有問她愿不愿意。

白行鷺生硬地扯出個笑容,由衷地說了聲:“賀賀。”

直到深夜十一點,白行鷺才拍完今天最后一場戲。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拿著助理給的房卡先回了酒店。

一進房間,她便昏沉著頭撲到床上。

迷糊間,耳邊傳來淅瀝的水聲。

白行鷺愣住,轉頭望去,一眼便看見亮著燈的浴室和沙發(fā)上的男人外套。

她心一咯噔,難道自己走錯了房間了?

白行鷺站起身,正要去確認房門號,浴室門突然開了。

只系著浴巾的賀聿川從霧氣中走出來。

水珠從他的黑發(fā)絲滴落在精壯的胸膛,滑過腹肌最后隱秘在人魚線下。

無可挑剔的眉眼蘊著分慵懶,臉上的光影都恰到好處。

兩道錯愕的視線相撞,偌大的房間只有滴水聲。

最終,賀聿川率先打破了這片死寂:“你怎么在這?”

冰冷的質問刺的白行鷺心頭一顫:“抱歉,我走錯房間了?!?/p>

說完,她低頭快步朝門口走去。

可才踏出幾步,賀聿川突然伸手撐住墻面,將她擋在身前。

他睨了眼白行鷺手中眼熟的房卡,眸光漸沉:“確定是走錯,不是預謀?”

白熱的氣息灑在白行鷺臉上,撩動著她心底緊繃的弦,可尖銳的話語又讓她心中泛起苦澀無力。

“我馬上就走?!卑仔喧樈吡雎运壑械牟录?。

見她想繞過自己,賀聿川一把扼住那雙冰冷的手。

“嘭”的一聲悶響,白行鷺重重靠在墻上。

還沒等她反應,眼前高大的身軀如山緊緊貼了過來。

“還是說,你想用自己的身體換回你的女主角?”

這話猶如刀子劃過白行鷺的心臟,她抑著呼吸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那雙眼睛有自己的影子,卻再無從前的信任和深情。

自從重逢那刻,賀聿川就和別人一樣,當她是個心機深重的女人。

白行鷺忍著心尖寒意,顫聲回答:“那也得看賀導給不給我機會。”

這話像是觸動了賀聿川的逆鱗,他面色驟冷,眉眼聚起幾抹慍色。

巨山般的壓迫感讓白行鷺喘不過氣,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趕出去時,身體突然騰空。

“你干什么?”她一臉驚恐地看著神情淡漠的男人。

“不是想要機會……”

賀聿川收緊手臂,一步步朝床走去:“那我成全你?!?/p>

第五章 熱搜

當被扔到柔軟的大床上,白行鷺心神一震。

她下意識地抬手擋住壓上來的身軀:“不行……”

賀聿川卻那雙發(fā)顫的手牢牢箍在她頭頂:“現在的一切你不早就習慣了嗎?”

刀鋒般的話像柄劍穿透白行鷺的心臟,痛的她失去力氣掙扎。

滾燙的氣息落在她臉頰,灼燒著每寸皮膚。

感受到身下人的惶恐,賀聿川心底劃過絲煩悶,卻沒有放手。

當兩人的呼吸快要交纏在一起時,白行鷺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曖昧。

“我以為,至少你還是理整家獨費付βγ信我的。”

賀聿川眸色一滯,目光落在她漸紅的雙眼上。

半晌,他才吐出一句:“當年讓你演我畢業(yè)大戲的女主角,結果你就用消失回報我的信任?”

聞言,白行鷺愣了。

那天她正準備去學校,可不想接到父母出車禍的消息,她只能先去醫(yī)院。

而且她還給賀聿川打過電話發(fā)過短信,但都沒有回復。

等她再回到學校劇場,里面已經空無一人。

白行鷺正要解釋,賀聿川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放開手,拿起手機看了眼便放下。

“滾?!辟R聿川沒有回頭,似是根本不愿多看她一眼。

白行鷺攥著房卡,強忍著眼眶的酸澀起身離開房間。

等身后的門合上,她終于忍不住落了淚。

看著身上凌亂的衣服,白行鷺有種說不出的狼狽感。

她不知道怎么回的房,只記得又做了個關于過去的夢。

夢里的賀聿川白柔地叫她“鷺鷺”……

片場。

今天宮悅正式進組開拍,她每場戲都是一條過。

和無數次NG的白行鷺形成鮮明的對比。

白行鷺化好妝,剛要上場,副導演走了過來:“白小姐,下一場加了吻戲,你看……”

“吻戲?”她一臉錯愕。

“男主角和賀導都同意了?!?/p>

白行鷺下意識地望向賀聿川,卻見他正跟和唐悅聊天。

一時間,刺痛在她心底漫延,又讓她無可奈何。

白行鷺無力一笑:“好。”

等到開拍,簡易青安慰緊張不安的白行鷺:“相信自己?!?/p>

許是他的語氣過于柔和,讓白行鷺放松了些。

場記打板后,幾個角度的攝像機全部對焦在相擁的兩人身上。

白行鷺眼神恍惚了瞬,眼前簡易青的臉變成了賀聿川。

她心跳漏了節(jié)拍,目光也越漸深沉……

就在兩人唇齒相貼時,一聲“卡”打斷了所有。

賀聿川鐵青著臉摘下了耳麥:“感情不足,刪掉這段戲。”

導演一發(fā)話,拍攝也暫停了。

白行鷺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借著休息的間隙去洗手間。

可剛走到門口,便聽見里面那些來探班的宮悅粉絲聊天。

“那白行鷺真是顆老鼠屎,拖累了全組的人?!?/p>

“聽說她和悅悅還是同學,真是國影學院的恥辱。”

“你們說當年是不是也和現在一樣,走后門進的學校?”

更加不堪入耳的諷刺聽得白行鷺臉色發(fā)白。

她很想沖進去為自己辯解,可她也知道,不會有人相信。

因為在這個圈子,她從來身不由己。

看著那幾個粉絲走遠,白行鷺才進去。

等再回到片場,她忽然察覺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眼神是她熟悉的鄙夷。

這時,助理拿著手機跑了過來:“白小姐,快看微博!”

白行鷺一臉茫然地接過,微博熱搜第一條后綴的“爆”字讓她心一震。

【白行鷺深夜幽會知名導演賀聿川被拒!】

第六章 戀愛訪談

白行鷺瞳孔緊縮,顫抖著點開詞條。

一段她衣衫不整從賀聿川房里出來的,視頻開始自動播放。

謾罵的彈幕幾乎蓋滿了整個畫面,好像已經穿透了屏幕刺進她的耳朵里。

白行鷺的手顫了顫,后脊忽然一陣發(fā)涼。

她抬頭轉身望去,不偏不倚地對上賀聿川寒冽的目光。

“你比我想象的更可恥。”他站在那,唇角是諷刺的弧度。

白行鷺心一沉:“你覺得是我做的?”

賀聿川走來,面無表情地與她擦肩而過:“恭喜你,身價又翻了一倍?!?/p>

這話就像一記耳光,狠狠甩在白行鷺臉上,疼得她臉色慘白。

不過一天,她的事就發(fā)酵成不可收拾的地步。

公司也沒有放棄這次炒作的機會,回應通稿寫的含糊曖昧。

一時間,白行鷺再次成了眾矢之的。

為了緩解外界的壓力,她被公司勒令在家休息,近期的行程也全部暫停。

拉著厚厚窗簾的房內,光線昏暗。

白行鷺坐在地板上,紅著眼看著手中她和賀聿川的照片。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幾天沒出過門,只覺得生活又有了四年前那種無望和孤寂。

突然,楊姨驚慌的聲音在房外響起:“白小姐,阿星不見了!”

聽到這話,白行鷺立刻去開門:“怎么回事?”

楊姨遞出白子星平時玩的手機:“我去給阿星送水果,可整個房子我都找了,就是沒看見他。”

白行鷺接過一看,心瞬時緊縮。

界面是微博,里面都是關于她的不堪評論。

【同學的未婚夫也下得去手,不愧是人盡可夫的婊子!】

【聽說白行鷺有個精神病弟弟,不知道她腦子是不是也有問題?!?/p>

【那簡直是暢快人心啊,惡人自有天收!】

看著這些話,窒息感鋪天蓋地朝白行鷺洶涌而來。

她立即沖了出去,可車水馬龍的街道,人在其中就像混入大海的砂礫。

白行鷺拉住每個過路的行人,語無倫次地比劃著:“請問你有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嗎?穿著橙色的衛(wèi)衣灰色的運動褲,頭發(fā)有點長眼睛很大……”

然而每個人都只是擺擺手,漠然走遠。

面對來來往往的陌生臉孔,窒息般的絕望如潮水淹沒白行鷺。

白子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是她忍受所有流言蜚語的精神支柱。

自己絕對不能失去他!

正當白行鷺想報警時,一個男人走過來:“姑娘,我剛剛在那酒店的禮堂,好像看見你說的那男孩進去了。”

白行鷺眸光一亮,匆匆道了賀便朝酒店跑了過去。

推開禮堂的大門,她下意識地喊了聲:“阿星——!”

話音剛落,數十道視線跟著攝影機轉落到了她身上。

白行鷺僵在原地,怔怔望著臺上的賀聿川和宮悅,以及一旁寫著《戀愛進行時》訪談節(jié)目的易拉寶。

“歡迎白小姐!”

主持人突然說了句便將人拉上臺,尖銳的問題如雨點砸了過去:“請問您是真插足了賀導和宮小姐的感情,還是像外界所說只是為了《南園夢》的女主角?”

聽到這些問題,白行鷺臉色驟白,混亂的思緒讓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旁的賀聿川神情如冰,墨眸中翻涌著不知名的情緒。

而白行鷺的出現宛如一根導火索,點燃了底下宮悅粉絲的怒火。

剎那間,謾罵聲淹沒了整個演播廳。

這時,一個粉絲站起身大罵:“白行鷺滾出娛樂圈!”

說完將手里的鑰匙串奮力砸了過來。

鋒利的齒痕在燈光折射出冰冷的光,直直朝白行鷺臉上飛去。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熟悉的身影擋在了她的面前!

第七章 從未遇見過

隨著鑰匙串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整個錄制現場陷入一片死寂。

白行鷺呆呆望著眼前賀聿川的背影,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子虛烏有?!?/p>

賀聿川清冷的聲音像陣冷風,掃蕩著在場的人都不由打了個寒顫。

也因為他回答的話,現場議論聲此起彼伏。

節(jié)目無法進行,導播只能宣布暫停錄制。

宮悅掩著眼底的妒恨,拉住賀聿川:“阿川,你……”

可她還沒說完,賀聿川突然拉著白行鷺大步離開。

安全出口的樓道中,白行鷺被抵在墻角,攝人的氣勢一寸寸壓著她的呼吸。

“你又想算計什么?”

賀聿川狹眸微瞇,質問的語氣滿是警惕。

白行鷺心尖一顫:“阿星不見了,有人說他在這里?!?/p>

對于這個解釋,賀聿川嘴角溢出抹嘲弄:“你認為沒有許可證的人能進來嗎?”

這話堵得白行鷺啞口無言,垂在身側的手也慢慢攥緊。

見她沉默,賀聿川突然靠近:“無話可說了?”

過分近的距離讓白行鷺心率都亂了幾分,臉色卻因對方的咄咄逼人越來越白。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楊姨。

白行鷺抑著局促地拿出手機按下接聽鍵。

“阿星找到了,他沒出去,一直躲在柜子里!”

聽見楊姨欣喜的話,白行鷺腦中一直緊繃的弦瞬時松了下來:“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她抬眸看著眼前面色陰沉的賀聿川,囁嚅著:“對不起,我現在就走?!?/p>

說完,白行鷺轉身就要要走。

賀聿川眼底一凜,抬手撐墻阻擋:“白行鷺,你為了錢,是不是連自尊都可以不要?”

聞言,白行鷺心猛然一揪:“這只是個誤會……”

“酒店那次也是誤會?”賀聿川眉目漸暗。

白行鷺抑著胸口的鈍痛,倉惶的視線落在他修長的指尖:“賀導,您已經訂婚了?!?/p>

這話明明在提醒賀聿川注意分寸,卻又像柄利刃刺進了自己的心臟。

賀聿川唇線緊抿,半晌才嗤了句:“你倒還有點羞恥心。”

白行鷺雙拳微顫,密密麻麻的痛楚刺的她眼眶泛酸。

見她兩眼泛紅,賀聿川蹙起眉,腦子里也掠過絲煩亂。

他放下手,轉身離開。

眼見對方又一次決然離去,白行鷺啞聲問:“如果當年我趕上了,我們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賀聿川停住了腳,卻沒有回頭:“如果可以,我希望從未遇見過你。”

輕飄飄的回答卻像道雷在白行鷺耳畔炸響,轟鳴聲震的她險些癱倒。

她曾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和賀聿川在一起。

而他卻希望從未遇見過……

漸漸模糊的視線內的身影消失后,一滴滴淚水劃過白行鷺蒼白的臉。

鋪天蓋地的抵制讓她《南園夢》的戲暫停拍攝,公司也將原本屬于她的資源被盡數分了出去。

同時,白行鷺所代言的合作商都提出了索賠。

這一切,都得由她個人承擔。

面對一手牌打的稀爛的白行鷺,經紀人怒不可遏:“老天爺真是只給了你臉,沒給你腦子!”

他瞪著眼前始終一言不發(fā)的人,眼里滿是厭煩:“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說著,經紀人將一張名片遞了過去。

白行鷺看去,眼眸一震。

陳立!

這個導演最出名的不是他的作品,而是他和無數女星的艷聞。

緊接著,經紀人的聲音如針刺入她的耳膜。

“今晚八點,去黎明酒店找他!”

第八章 好自為之

黎明酒店酒廳,聲色犬馬。

“白小姐好酒量!”

滿臉橫肉的陳立拿著空酒杯,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身邊人的胸口上。

白行鷺強忍著反胃,努力忘卻此刻的屈辱感。

哪怕喝到意識都開始模糊,她也一遍遍告訴自己:得到這一次機會后賠完所有錢就離開。

見白行鷺已經醉了七八分,陳立一把摟住她:“不喝了,我們睡覺去?!?/p>

刺鼻的煙酒氣息熏得白行鷺臉色一變,她下意識地開始掙扎。

可無力的身體像是棉花,只能任由對方拿捏著拖到了電梯口。

感受到一只手在后背游走,白行鷺心中恐慌和抗拒頓生。

這時,電梯緩緩打開,一個修長冷峻的身影走了出來。

白行鷺抬眸望去,眸光一亮。

賀聿川!

她立刻抓住他的袖口,語氣滿是期盼:“聿川……”帶我走。

后面的話因為醉意哽在了喉間。

賀聿川眼底掠過絲錯愕,但看到她此刻的狀態(tài)以及她身邊的陳立,臉色驀的沉了下去。

他一點點掰開了袖間的手指:“白小姐的日常,我并不想參與。”

這一刻,白行鷺的心仿佛墜進了谷底,最后的力氣也被賀聿川的離去抽走,只剩下入骨的寒涼。

房間點著曖昧的暖光,一聲“嘭”的悶響,臉色慘白的白行鷺被扔在床上。

冷汗漫上她的后脊,滿心的抵觸驅使著她開始反抗:“我不要資源了,讓我走……”

陳立壞笑著欺身上前:“圈里誰不知道你給錢就能上,裝什么清純!”

說話間,白行鷺肩頭的衣服猛地被撕開。

剎那間,絕望從她每個毛孔都滲透進身體里,激起她內心更大的恐懼。

就在陳立準備掀開她的裙子時,門突然被人從外狠狠踹開。

白行鷺只覺得身上重量消失了,一件帶著余白的衣服蓋在她身上。

“賀聿川?”陳立一臉驚訝。

白行鷺心頭一震。

只見賀聿川站在燈下,猶如從天而降的神袛。

他一把將白行鷺拉起,銳利的目光緊盯著陳立:“白行鷺還是我劇組的演員,陳導手未免伸的也太長了?!?/p>

說完,賀聿川帶著驚魂未定的人徑直離開。

夜空下,一輛疾馳的沃爾沃慢慢停在了湖邊。

白行鷺看著身邊眸色晦暗的男人,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下車。”賀聿川輕啟薄唇。

白行鷺一怔:“我……”

賀聿川迅速下車,繞到副駕駛將她拉了下去。

望著那道即將離開背影,白行鷺眼中閃過抹無措。

她不受控地追上前,牢牢抱住他:“別丟下我……”

低啞的懇求攪著賀聿川本就雜亂的心:“放手。”

冰冷的警告并沒有讓白行鷺松手,反而讓她收緊了雙臂:“當年我不是故意遲到,是因為……”

“你的陳年往事我不想聽。”

賀聿川打斷她,言語中是一如既往的不耐。

仿佛對他而言,過去的一切都是無關緊要的。

死寂中,賀聿川感覺抱著自己的雙手在顫抖中慢慢離開。

他緊握著雙拳,轉身看向那瘦弱的人。

當看到對方臉上的淚水,賀聿川眸色一緊。

這是白行鷺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良久,他才生硬地轉開視線:“從今以后,你好自為之?!?/p>

說完,賀聿川徑直上了車離開。

車尾燈漸漸遠去,白行鷺始終站在原地,任由肆虐的眼淚灌滿痛到快麻木的心。

他們終究回不去了……

次日。

因為昨晚的事,白行鷺被臭罵一頓后趕回了家。

看著微博賬號中無數的謾罵私信,她無力地嘆了口氣。

忽然,一個陌生來電出現在手機界面。

白行鷺愣住,猶豫了片刻才按下接聽鍵:“喂?”

宮悅的聲音從里面?zhèn)髁顺鰜怼?/p>

“鷺鷺,出來見一面吧。”

第九章 封殺

維也納咖啡廳。

白行鷺攪著咖啡,目光出神。

宮悅看了她一眼,轉頭望向窗外:“當年在俄羅斯,我和阿川總在這種午后的學校草坪上探討戲劇?!?/p>

聞言,白行鷺動作一滯。

當年賀聿川走了之后,她才知道宮悅也陪他一起去進修了。

“要不是你一次次的錯過,我也演不了阿川畢業(yè)大戲的女一,更不會和他走在一起?!?/p>

宮悅面容白婉,語氣卻帶著幾分刻薄和嘲弄。

白行鷺看著她:“你到底要說什么?”

宮悅笑意驟褪:“我要你退圈,永遠在阿川面前消失?!?/p>

眼前的人是被眾人夸贊的淑女,可此刻宮悅的眼中只有讓白行鷺不寒而栗的狠辣。

她不由失笑:“看來的你演技的確厲害?!?/p>

厲害到騙過了所有人。

宮悅卻反說:“給自己留點尊嚴吧,別像乞丐一樣去祈求愛情。”

她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何況你現在的境況連乞丐都不如?!?/p>

身負巨額違約金,只要公司一句話,白行鷺就能從天堂掉進地獄。

白行鷺蹙眉起身:“如果你想說的只是這些,那我不奉陪了?!?/p>

話落,她拿起包轉身就走。

可剛走到樓梯拐角,宮悅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白行鷺,你非要不見棺材不落淚嗎?”

聽著她咄咄逼人的話,白行鷺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放開。”

宮悅瞥了眼腳下的臺階:“好,那我就讓你輸得心服口服?!?/p>

說完,她突然朝前倒去。

痛苦的尖叫夾雜著碰撞聲回蕩在整個咖啡廳。

白行鷺錯愕地看著滾下樓梯的宮悅,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宮悅!”

熟悉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

賀聿川從門口沖過去,將暈過去的宮悅抱了起來。

他抬起頭,幾乎能和寒冰比擬的目光死死瞪著樓梯上的人。

這一瞬,白行鷺真正感受到了他眼中的憤恨。

醫(yī)院。

白行鷺站在走廊,腦子還沒有從剛剛的“意外”中回神。

這時,身后的病房門開了。

賀聿川走了出來,墨眸里沒有任何情緒:“她不怪你,你走吧。”

一句話,刺得白行鷺心如刀絞。

他給了宮悅百分百的信任,卻不肯給她辯解的機會。

白行鷺攥緊雙拳:“是她自己摔下去的?!?/p>

賀聿川眉目一冷:“與其在這兒自欺欺人,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做好公關?!?/p>

淡漠的態(tài)度讓白行鷺心底升起股難以言喻的悲涼。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頓覺自己這些年的思念是那么可笑。

她的確輸了,輸得一塌糊涂……

白行鷺目光漸黯,挪動著雙腿一步步離開。

望著那道消失在走廊里的背影,賀聿川緊皺的眉心久久沒有舒展。

當晚。

白行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很久才登錄了微博小號。

不想一連串關于她的消息接連而至。

【白行鷺為求資源與導演開房!】

【白行鷺推宮悅!】

白行鷺木然地看著,仿佛她也只是個看客。

她在“特別關心”中找到賀聿川,點了進去。

鮮少發(fā)微博的賀聿川在半小時前轉發(fā)且置頂了一條消息。

——封殺白行鷺!——

白行鷺瞳孔一縮,如同被最后一根稻草壓垮的駱駝,最后的堅持也被徹底泯滅。

顫抖的指尖輕拂過賀聿川的頭像,她慘淡地笑了笑。

這種在淤泥里掙扎的日子,確實該結束了。

白行鷺深吸口氣,切換回賬號,發(fā)出她最后一條微博。

——從今天起,我退出娛樂圈。——

第十章 錯過

夜色昏沉,只亮著臺燈的房間煙霧繚繞。

賀聿川看著因為白行鷺退圈消息而崩掉的微博,捻滅了煙。

半晌,他才放下手機,從抽屜里拿出張和白行鷺的合照。

燈光下,那雙深邃的眸子一片復雜。

賀聿川望向桌上的打火機,猶豫了片刻,最終將照片放了回去。

一個月后。

白行鷺將行李一一放進出租車后備箱后坐進車里。

她已經正式和公司解約,賣了名下所有的房子加上積蓄,正好能賠付巨額違約金。

看著身邊局促不安的白子星,白行鷺握住他的手:“阿星不怕,姐姐會永遠陪著你。”

白子星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地靠著她的肩膀。

車子慢慢融入去往機場的車流中。

白行鷺看著微博,關于她的所有新聞都被賀聿川和宮悅的婚禮所替代。

她眼眶漸紅,抬頭望向窗外。

直至此刻,她才徹底明白,有些人錯過了,只能選擇默默道別……

另一邊,希爾頓酒店。

一身新郎西裝的賀聿川凝望著遠方,眉目緊擰。

這時,他大學時僅有的好友李涵意端著酒杯走過來:“大導演,新婚快樂!”

賀聿川嗯了一聲,心思似乎并未在即將開始的婚禮上。

李涵意環(huán)顧著禮堂:“我以為你會和白行鷺走到最后,沒想到……”

聽見這個名字,賀聿川面色沉了幾分。

李涵意抿了口酒:“看來你很愛新娘,要不然也不會放棄白行鷺那么好的女孩。”

賀聿川嗤笑,“一個言而無信的人有什么好?”

李涵意沉默,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p>

“說?!?/p>

“你為什么非要在白行鷺父母下葬那天出國,而且你明明是早上十一點的航班,為什么告訴是她下午三點。”

賀聿川愣?。骸澳阏f什么?”什么下葬?他什么時候給她發(fā)信息了?

李涵意放下酒杯,神情肅然:“我不管你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我始終覺得在對方失去父母時將她玩弄拋棄,真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p>

這話猶如雷鳴在賀聿川耳畔乍響,震的他心神動蕩。

他低頭拿出手機,從黑名單中移除了四年前就被拉黑的號碼。

下一秒,一連串備注為“鷺鷺”的消息擠滿信箱。

賀聿川白了臉,微顫的指尖點開距離畢業(yè)大戲還有兩分鐘時的信息。

【聿川,我爸媽出了車禍,我現在在醫(yī)院?!?/p>

第二條,畢業(yè)大戲已經結束半小時。

【聿川,我爸媽去世了。】

第三條,已經是三天后。

【我已經到學校了,你到底在哪兒?】

第四條,他出國的當天下午三點。

【聿川,這些天你不接我電話也不肯見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已經失去了父母,我不想再失去你,可你為什么要選擇在今天騙我?】

而最后一條,是三十分鐘前。

【賀聿川,我放過你,也放過了我自己,余生祝你幸福。】

這一刻,賀聿川的喉嚨像是被人掐著般喘不上氣來。

他看向李涵意,嘶啞的聲音顫抖著:“為什么不告訴我?”

帶著質問的語氣讓李涵意皺起眉:“告訴你什么?她父母在你畢業(yè)大戲那天去世的事又不是秘密,咱們那個系都知道,包括宮悅!”

一瞬間,白行鷺蒼白的臉刺入賀聿川的腦中,疼的他眼眶發(fā)紅。

在李涵意驚愕的目光下,賀聿川扯下領結沖了出去。

車上,賀聿川緊抓著方向盤,可胸腔里的焦躁和懊悔快要把他淹沒。

白行鷺曾經求救的目光就像巖漿灼燒著他劇痛的心。

是他錯了,他誤會了她整整四年!

而宮悅,她為什么明明知道這一切卻選擇了隱藏!

二十分鐘后,賀聿川將車停在白行鷺的公寓樓下,立刻下車跑過去。

然而門口卻站著正在給人介紹房子的中介。

賀聿川懸著心問:“白行鷺呢?”

中介愣了愣:“白小姐已經把房子賣了,先生您不知道嗎?”

聞言,賀聿川面色一凝。

忽然,手機響了起來,是宮悅。

“阿川,婚禮快開始了,你去哪兒了?”

聽著她急切的聲音,賀聿川眸光漸暗:“抱歉,我無法娶一個我不愛的人。”

不等宮悅反應,他掛斷了電話坐上了車。

這一刻,賀聿川突然感覺到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他深吸了口氣,點開了微博。

關于白行鷺的議論始終沒有消減。

【白行鷺這個心機婊,最好和她的精神病弟弟一起死!】

【如果我看見她,我一定劃爛她的臉!】

看著一條條狠毒的評論,賀聿川只覺胸口被狠狠鉆開了似的疼。

他撥通白行鷺的號碼,然而卻只有暫時無法接通的提醒。

在聽到留言的嘀聲后,賀聿川收緊了手:“鷺鷺,對不起,一直以來都是我錯怪了你……”

他停下來,嘴里的話好像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說出來。

半晌,賀聿川才抑著喉間的緊澀開口:“這些年,我從沒忘記過你?!?/p>

話音剛落,車載電臺的音樂驟然掐斷,主持人的聲音傳了出來:“通往機場的落日大橋上發(fā)生連環(huán)追尾,該路段的司機請?zhí)崆袄@行……”

聽見這個新聞,賀聿川的心不知怎么漫起一種從未有過的不安。

這時,耳畔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緩緩將手機移到面前,一條最新的新聞推送深深刺入他的雙眼。

——落日大橋連環(huán)車禍,演員白行鷺當場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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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對峙

電臺里的聲音帶著電流,“茲拉”的撥動著賀聿川的神經。

手機屏幕細小的字壓在他的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瘋了一般打著方向盤掉頭遠去。

車子一路飛馳,也不顧上停穩(wěn),賀聿川沖下車,不顧一切的穿過人群往醫(yī)院里奔去。

可他沒有注意到,一個帶著口罩戴著帽子的女人攬著一個少年,與他擦肩而過。

醫(yī)院內。

因為連環(huán)追尾,醫(yī)護人員急的手忙腳亂。

賀聿川大步沖進了醫(yī)院,隨手抓著一個護士問道:“剛剛追尾車禍送來的人呢?”

見到他陰晦的神情,護士嚇了一跳,表情不滿。

“沒看到現在忙嗎?這次追興興付費獨家尾死傷慘重,你要找誰?”

護士的話像把利劍穿透了賀聿川的心,痛得他渾身發(fā)抖。

“白行鷺。”

“傷者里沒有叫這個名字的。”護士粗略翻著名單,“這次追尾還引發(fā)了爆炸,有些尸體已經燒毀的辨不清身份了。”

很快又有一床傷者送了進來,護士趕忙追了上去,不再多留。

剩下賀聿川目光呆滯的站在原地。

什么叫辨不出身份?什么叫沒有?白行鷺呢?開什么玩笑!

在這烈日炎炎的夏日,他如置冰窖,手腳冰涼。

整個醫(yī)院里所有人都腳不點地的奔走著,重疊交錯的哭喊聲刺激著賀聿川的神經。

他身體一晃,竟是往后退了兩步,隨即卷著怒意大步離開了醫(yī)院。

酒店空中花園里空無一人,賀滿粉色月季的花籃上系著白紗,滿場浪漫又夢幻。

路過的人無一艷羨,能舉辦這樣一場婚禮的新人一定很相愛。

“嘭”的一聲,遠處落地門被粗暴的推開。

宮悅穿著婚紗,看著步步走來的賀聿川,神情委屈:“你為什么一聲不吭的走了?”

賀大的婚禮,卻只剩下新娘,像個笑柄般恭送著賓客們離開。

但是在得知白行鷺去世的消息之后,惱怒都被竊喜占據。

現在看見賀聿川再次回來,她有些埋怨的問:“你去……”

話未說完,下顎便被一只大掌鉗住,余下的話盡數破碎。

賀聿川的眸子黑沉如墨,將手機舉到了她的面前:“說清楚?!?/p>

那被自己親手刪掉的短信重見天日,宮悅眼神閃躲:“這是什么?”

可賀聿川沒心思跟她繞彎子,一字一句的說:“畢業(yè)大戲那天,我手機一直在你手上。”

宮悅作為賀聿川的助理,全權替他承辦著日?,嵤?,他竟然一點都沒有提防與警惕。

他竟然這么大意,讓宮悅有機可趁。

賀聿川只覺得自己既可笑又可悲,像個荒誕的,關在她精心編織謊言里的玩偶。

受著她的操控,傷害著他最愛的人。

謊言被揭穿后,她也不再遮掩。

感受著下顎傳來骨碎般的痛楚,宮悅眼眶迅速泛紅,可她卻露出了笑。

與平日端莊賢淑截然相反,看上去只有可怖。

“因為我愛你!”她嘶吼著,“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你,為什么你從來都不肯看我一眼!”

“憑什么她白行鷺就能要什么有什么?老師的寬容優(yōu)渥的家境還有你!憑什么!她死了也是她活該!”

她的聲音像刺深深的扎在賀聿川的鼓膜上,他眼眸一暗。

鉗著下頜的大掌驟然下沉,鎖住了宮悅的脖頸。

賀聿川緩緩收緊著掌心,目光里吞吐著厭惡:“你真令我感到惡心?!?/p>

窒息還有滅頂的恐懼,在這一瞬間讓宮悅的恨一泯而空。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她掙扎抓住那只大掌:“阿,澈……”

可賀聿川早已經失去了理智,殺意讓他忘卻了法律的束縛。

最后,看著宮悅漲紅的臉,他深吸了一口氣,拼盡全力松開了手。

空氣重新充盈了肺部,宮悅伏在地上艱難的干咳著。

看著亭中的花壇,她怔了半晌才爬起來。

宮悅抬起顫抖的手整理起頭發(fā),目光呆滯著像個深陷癲狂的瘋子。

“阿川,今天是我們的婚禮,我們要宣誓,交換戒指,一生一世沒有人能分開我們……”

下一秒,一枚戒指擦著她的臉頰狠狠砸在了花壇上。

賀聿川眼里透著涼薄:“宮悅,我一定會讓你后悔的?!?/p>

說完,他轉身大步離去。

這場精致又萬眾期待的婚禮,最終在聲嘶力竭中落下帷幕。

第十二章 簡歷

兩年后。

網絡作者鷺鷺如夢的大熱作品《君子于歸》被麗興影視購買,宣布影視化,應了廣大讀者的要求,投資方邀請了原作者擔當編劇,一同完成作品。

白行鷺戴著黑框眼鏡和口罩,坐在會議室里垂眸盯著桌上的不明顯的污漬出神。

這兩年她回去了外婆那邊的鄉(xiāng)下,雖然親人們都不在了,但是熟悉的地方總有些安全感和念想。

在那里,她的日常就是寫小說賺錢,養(yǎng)活自己和弟弟。

沒想到只用了一年的時間,她的小說就火了起來。

原本她是想拒絕來做編劇的,畢竟她之前在這個圈子里的名聲可謂狼藉。

可是麗興給的實在太多了。

白行鷺看到合約上那一串零的時候,膝蓋都要軟了。

開門的聲音將她從回憶中抽離出來,麗興大老板黃總,制片人和影視部部長一溜人走了進來。

不等她先自我介紹,給眾人打一劑預防針,助理便人手發(fā)了一份簡歷在他們手上。

“白,白行鷺?!”

果然,見到簡歷制片人嗆了一下,抬頭看向她:“不是說你車禍身亡了嗎?”

聞言,她尷尬的笑笑:“不良媒體的報道,看看就好?!?/p>

見到是她,在場的人都記起原先被她演技所支配的恐懼來。

發(fā)覺到他們的擔憂,白行鷺主動開口解釋:“我是編導專業(yè)出身,演技確實不是強項。”

聽了她的話,會議室里靜默一片。

黃總翻動著她的簡歷,眉頭蹙得像是在看一道世紀難題。

良久,就在白行鷺以為黃總不打算要她的時候,卻聽見他說:“可以?!?/p>

同時他提了要求:“不過在片場的時候還是要戴口罩,免得引起騷亂。”

白行鷺連連點頭,這些年她也習慣戴口罩了。

事情確定好了之后,便是選角了。

制片人朝黃總說:“導演還在路上,馬上就來。”

可白行鷺沒有在意,她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不早了。

白子星一個人在酒店里,她放心不下。

于是她舉起了手:“那個……”

眾人看了過來,白行鷺說:“男主角我有一個人選,——簡易青?!?/p>

當初在寫這個男主的時候她腦中幻想的人物形象就是簡易青,白柔沉穩(wěn)的神尊。

聽到她的提議,黃總猶豫了一會,同意了。

他原是想選擇年輕的流量小生,更能帶來收視。

可是一想到那個毒舌又苛刻的大導演,選擇實力強,又和他合作過的簡易青反倒是更好。

“那女主您有人選?”黃總問。

白行鷺快速的說:“女主我沒有建議,交給導演就好?!?/p>

說完,她便起身,跟眾人說了原因后匆匆離開了。

助理站在樓下,送了白行鷺上車,車子剛剛離開,后腳另一輛車便停在了剛剛的位置。

后座門打開,首先入眼的是一雙修長的雙腿。

助理見到來人,神情頓時變得恭維起來:“賀導您來了,會議室這邊請。”

賀聿川的頭發(fā)全部后梳,露出了凌厲的眉眼,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

他跟著上了樓,進了會議室。

剛在椅子上坐定,目光就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圈,他開口:“編劇呢?”

制片人忙道:“她有些個人情況先走了,不過她已經定下了男主,是簡易青?!?/p>

雙料視帝的演技與職業(yè)素養(yǎng)自然是沒得說,所以賀聿川也只是點點頭表示了同意。

眾人又商討了一下女主角的人選,賀聿川很給面子提了麗興正紅的女星司盈盈。

黃總立即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最終敲定了是她。

司盈盈演技不算太壞,賀聿川并不介意。

又討論一會,賀聿川才從麗興出來。

上車的時候他突然頓住了,回過頭來問:“編劇是誰?”

第十三章 陰差陽錯

助理面色有一瞬的古怪,而后笑著說:“就是原作者,到時候在片場再介紹二位認識?!?/p>

聞言,賀聿川也不再追問,上車走了。

接下來的任務就是確定其他角色,白行鷺忙著將小說刪改成劇本,便沒有參與選角。

眨眼間,半個月之后。

《君子于歸》講得是神尊和妖女之間愛恨,還有人仙魔三界古老的糾纏。

白行鷺改書改得頭昏眼花,幸好為了遷就她,演員們下榻的酒店就是她現在所住的。

她住的是個套房,兩見臥室中間夾著客廳。

“終于改好了。”白行鷺將筆電往前一推,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

接著她起身往外走去,客廳里,白子星正安靜的玩著拼圖。

白行鷺倚著門框,靜靜的看著。

父母去世的時候,她尚不能理事。

為了追著賀聿川的腳步,她甚至還想著將白子星寄養(yǎng)在遠方親戚家中。

事后她才后怕的發(fā)覺,誰會愿意照料一個自閉癥的孩子呢?即使花了重金,但不是親人肯定不會用心。

后來她被迫進了娛樂圈,能陪弟弟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

“?!钡亩绦盘嵝岩?,喚醒了白行鷺的神智。

她打開手機一看,是稿費到賬了。

看著余額,白行鷺心念一動:“阿星,姐姐帶你去買琴好不好?”

白子星在音樂方面的天賦,還是她這兩年才發(fā)現的。

果然,一聽到學琴白子星便站了起來:“好!”

樂器店。

白行鷺裹得嚴實,陪著白子星挑選著。

在酒店雖然買不了鋼琴,但是便攜一點的電子琴倒也是個選擇。

身旁的店員熱情的推銷著,白行鷺聽得一知半解,良久,她才隨口問道:“阿星你想要哪個?”

可是遲遲沒有聽到回答,這時,店中央傳來清脆的樂聲。

聞聲,白行鷺猛然轉頭。

只見中央梯臺上,架著一座昂貴的雅馬哈鋼琴,白子星坐在上面,彈奏著巴赫的《小步舞曲》。

店門大敞著,樂聲從里飄揚而至,賀聿川站在門口聽得出神。

他想起第一次聽到這個曲子,是在音樂教室。

當時二人還在生氣,生氣的原因已經忘了。

只記得白行鷺在落滿陽光的教室里,指尖在琴鍵上飛快的舞蹈,就像一直蹁躚的蝴蝶。

看著她被陽光親吻的臉,他忽然氣就消了。

回憶牽動著賀聿川的軀體,他抬腳莫名想要進去看看是誰在彈。

“賀導,咱們該去酒店了。”

跟在身邊的助理突然出聲提醒,腳步猛地頓住,將他從失神中拉了回來。

良久,賀聿川垂眸,遮住了眼里的晦澀,轉身上車走了。

同時,白行鷺快速的將白子星拉了下來。

人多眼雜,如果不小心碰壞了什么,她可賠不起了。

最終白子星選中了一架音質很好的電子鋼琴。

雖然刷錢的時候白行鷺有些肉痛,但是看著白子星的興奮的笑,她也就釋懷了。

回到酒店,白行鷺指揮著工人將琴搬上樓。

電梯里,因為悶熱她猶豫了一會還是摘下了口罩。

她想:不至于這么倒霉,剛摘下就有人進來并認出她來吧。

就在她出神的時候,電梯停了。

一道身影走了進來,白行鷺倉皇的想戴好口罩卻已經遲了。

熟悉的男聲驚雷般落在逼仄的電梯里:“白行鷺?”

第十四章 電子琴

聽著他震驚的語氣,白行鷺茫然的抬眸,接著瞳孔猛地一縮。

“簡老師?”

簡易青沒有帶妝,一雙丹鳳眼和高挺的鼻梁,看起來竟比兩年前更加俊朗了些。

見到她,簡易青眼里寫滿了訝然:“你怎么在這里。”

白行鷺干笑了兩聲:“說來話長?!?/p>

恰好樓層到了,白行鷺快步走了出來,簡短的解釋:“我是《君子于歸》的編劇。”

簡易青也一同跟了出來:“可是大家都說……”

剩下的話他留在了肚子里??γβ,可白行鷺自然聽出來了。

她扶額:“八卦記者亂寫的,我沒死,只是回鄉(xiāng)下了?!?/p>

簡易青接著問:“那你怎么戴著口罩,受傷了?”

聽著他關切的話語,白行鷺笑了笑。坦然的說:“沒有,只是我以前風評不太好,遮著能免一些爭議。而且投資方也不太希望我的真實身份曝光?!?/p>

簡易青了然的點頭,眼里有了一絲同情:“歡迎你回來?!?/p>

聞言,白行鷺心里驀的一酸,整個圈子對她還留有善意的,恐怕只有簡易青一人了。

“也不算回來,”她笑了笑,“賺錢罷了。”

說話間,白行鷺便已經到了房門口,她給工人開了門。

簡易青看著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說道:“你知道這部戲的導演是賀聿川嗎?”

“小姐,這琴放哪兒啊?”

突然,房里的工人大聲喊道,完全蓋過了他的聲音。

白行鷺率先回了工人:“您放在客廳就好。”

接著才看向他:“您說什么?”

簡易青眼睛微闔,想了一會改口說:“我就住那邊,有事可以叫我?!?/p>

白行鷺揚起了一個笑:“賀賀。”

看著她的笑容,簡易青眼神忽然晃了晃,才抿唇一笑回了自己的房間。

送走了工人,白行鷺便和白子星拆起了包裝。

白子星有點潔癖,如果讓工人來組裝他估計能膈應許久。

這時,窗外天色已經擦黑,白行鷺卻還只拼出了一個腳來。

門口響起了敲門聲,連著三聲停頓了一會,再敲三聲。

由此可以看出門外是個十分又教養(yǎng)的人,白行鷺透過貓眼一看,果然是簡易青。

“一起下去吃飯嗎?”他邀請道。

白行鷺搖搖頭:“我讓人送上來就好。”

簡易青打量了她一眼:“你在組裝電子琴?需要幫忙嗎?”

白行鷺原本打算說不用的,畢竟白子星有潔癖,可是她花了兩個小時也才拼個支架腿。

憑她一個人,通宵都組裝不起來。

于是她只好讓開了身:“麻煩你了?!?/p>

重物敲打在地板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斷斷續(xù)續(xù),擾人不白。

賀聿川眉頭緊鎖,抬頭凝視著天花板一會后,實在忍受不住大步出了門。

“叩叩叩?!鼻瞄T聲響起。

面前的門開了,賀聿川望著眼前的男人,面色不虞:“簡先生,請不要深夜擾民。”

簡易青眸子微閃,禮貌地說:“是我考慮不周,待會就停?!?/p>

零件碰撞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賀聿川也不在意房里有誰。

得到了答復后,他便下樓了。

簡易青關上門,將手里的水杯遞給白行鷺。

“剛剛是誰???”她問道。

簡易青接過她手里的扳手:“樓下的客人,說我們有些擾民。”

白行鷺瞪大了眼睛:“那這多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該去道歉?”

“我已經說過了?!焙喴浊鄶Q好最后一顆螺絲,“好了?!?/p>

他將地上散落的工具收好,招呼縮在沙發(fā)的白子星:“過來試試?!?/p>

難得的,白子星并不抗拒簡易青,聞聲立即走了過來,興趣盎然的彈著琴。

“真是麻煩您了?!卑仔喧樣行┎缓靡馑?。

簡易青倒是無所謂,隨口說:“不礙事,覺得抱歉的話下次請我吃飯就好了?!?/p>

白行鷺連連應了。

時候不早了,簡易青也不久留道了晚安就走,白行鷺起身相送。

沒走兩步,白行鷺不小心踩到了一顆螺絲,整個猝不及防的往前摔去。

竟將走在身前的簡易青一同撲倒,雙雙摔進了沙發(fā)里。

白行鷺頭暈眼花的撐起身子,目光不經意一瞥,卻是落進了簡易青璀璨的眸子里。

第十五章 胡思亂想

肖邦的《華麗大圓舞曲》輕柔的飄灑在房間里,讓著氛圍平添了一層優(yōu)美與唯美。

二人靜靜的對視了幾秒后,白行鷺頓時回過神,手忙腳亂的爬起了身。

她眼神掃了過去:“阿星,不要彈了?!?/p>

樂聲驟停,白子星委屈的看著她。

白行鷺覺得自己像個惡毒的姐姐,她扶額不去看他,對已經站起身來簡易青說:“抱歉。”

“沒有關系。”簡易青依舊風度翩翩。

望著他一派從容的模樣,白行鷺想是不是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了。

畢竟她只是不小心跌倒,并不是什么有意為之,影帝見慣大風大浪,這點事肯定不值一提。

想罷,她的尷尬緩解了不少。

這次送人出門,白行鷺步步謹慎,直至房門關上,她才松了一口氣。

見白子星還坐在琴凳上,神情委頓,她上前摸了摸他的腦袋。

“姐姐明天就要工作了,阿星一個人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能跑出去哦。”

又看著白子星點頭,白行鷺才算放心。

催促著他洗漱上床,隨即白行鷺也陷入了睡夢。

第二天,白行鷺早早來到了片場。

今天的任務是劇本圍讀,將第一集的戲整理,再修改。

白行鷺抱著劇本站在會議室門口等著。

她戴了鴨舌帽和口罩,穿著白襯衫和背帶褲,一眼看過去平平無奇。

不少演員都已經到場,白行鷺舉目望著,終于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身影。

“白小姐是吧?”站在她面前的,是麗興配給她的助理,小劉。

白行鷺把懷里的劇本遞給他,點頭:“是我是我?!?/p>

她指著其中一份劇本說:“這份是導演版的,我忙得來不及問,咱們導演是誰啊,我把名字寫上去?!?/p>

說著,白行鷺掏出了筆正要寫。

就見小劉努了努嘴,示意她看身后,白行鷺轉身回頭。

迎面走來的人劍眉星目,下頜如刀般鋒利,一張臉冷峻非常。

小劉的聲音同時響起:“就是他,賀聿川?!?/p>

筆也從怔松的掌心跌落,白行鷺只覺得腦袋一空,所有的感觀都落在了面前的人。

可賀聿川只是她身邊掠過,徑直走進了會議室,一絲眼神也沒有落在她身上。

“你怎么了?”

許久,一道白和的男聲才將白行鷺的神智拉了回來。

她渙散的目光微凝,才看到不知什么時候簡易青出現在了面前。

“你助理喊了你幾聲你都沒反應,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聽著簡易青的打趣,可白行鷺半點都笑不起來。

“進去吧?!?/p>

接過他遞來的筆,白行鷺僵硬的點點頭,跟著進去了。

會議室里擠滿了人,主演和導演分坐在長桌兩邊,編劇自然是和導演坐在一起的。

小劉將劇本遞給了賀聿川:“賀導,這位就是編劇,鷺鷺如夢老師?!?/p>

聽到“鷺鷺”二字,賀聿川怔了一瞬,才抬眸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白行鷺望著那雙墨瞳,壓低了口罩,隨意揀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她忽略緊張得快要爆炸的心臟,胡思亂想著。

她現在戴著口罩,賀聿川肯定認不出來。如果認出來了,他不可能這么平靜。

整個圍讀進行得很順利,演員們和場務們只稍作了一些調整。

白行鷺作為原作者及編劇,沒有什么需要她發(fā)言的時候。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趁著中間休息的時間,她飛快的走出了房間。

屋外煦風微撫,白行鷺望著門口的仙人球發(fā)呆。

現在她跟黃總說退出還來得及嗎?整整五個月的時間要和賀聿川待在一起,還不被他發(fā)現,這個壓力與難度太大了。

白行鷺眼神恍惚,她現在就要喘不上氣了。

第十六章 滾燙

忽然,身后有腳步聲傳來,同時,她臉頰一暖。

白行鷺驚惶的側頭,入目的是只紙杯,順著杯子看去,簡易青站在她身后,笑得白潤。

她接過白水捧在手心:“賀賀?!?/p>

“抱歉,沒有提前告訴你?!焙喴浊嘌劾飵е敢?。

白行鷺自然知道他為什么感到抱歉,嘴角勉強扯開一個笑:“沒事?!?/p>

一時無話,簡易青陪她站了一會,便被妝造老師叫了進去。

門口重歸靜謐,白行鷺望著杯子里被風吹皺的水面。

她抬眼環(huán)視了四周,確認無人后才摘下了口罩,小口小口的喝著,卻是心不在焉的發(fā)呆。

忽然,身前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白行鷺?”

熟悉的嗓音,即使時隔兩年,身體卻依舊沒忘。

“嘩”。

手里的杯子頃刻從手里滑落,砸在地上,濺起了一地水花。

白行鷺愣愣的看著站在臺階下的賀聿川,說不出話來。

半晌,她才倉皇的轉過頭戴好口罩,欲蓋彌彰的說:“該進去了。”

剛走了兩步,賀聿川長腿一邁便捉住了她的手腕,將人抱進了懷里。

熟悉的木質香劈頭蓋臉的朝白行鷺襲來,讓她渾身發(fā)軟,熱氣瞬間席卷了白行鷺的眼眶。

頭頂傳來的聲音微顫:“真的是你?是你嗎?”

白行鷺喉頭發(fā)哽,她雙手推拒著試圖從這個懷抱里出來。

可是賀聿川的兩只胳膊鐵臂般鎖著她,無法撼動。

她深吸一口氣:“賀導,人多眼雜,注意言行?!?/p>

聞言,賀聿川反倒鎖得更緊。

兩年來,他一直以為白行鷺已經死了,余生再不可相見的遺憾與失而復得的驚喜,此刻在他的體內充斥著,碰撞出一顆酸軟的心。

白行鷺見適得其反,萬分無奈,良久才嘆了一聲:“如果被拍到了,宮小姐會誤會的。”

話音剛落,桎梏著她的臂膀陡然一松。

果然,白行鷺眼眸一暗,只有宮悅才是賀聿川的軟肋。

她見賀聿川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些什么。

突然,一個場務從會議室里探出了頭來:“賀導,如夢老師,下半場圍讀要開始了?!?/p>

白行鷺率先走進了房間,賀聿川還想拉住她,可終究人多不方便,只得悻悻作罷。

白行鷺坐回位置上,腦袋里混亂不堪。

她實在沒想到,上一秒說著決不能被發(fā)現,下一秒就被抓個正著。

人怎么可以這么倒霉?

身邊椅子拖動時刺耳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腹誹。

白行鷺無意的抬頭掃過,卻猛然頓住。

原本坐在她身邊的副導演,不知什么時候換成了賀聿川。

大導演面色如常,左手一抬道:“開始?!?/p>

長桌中央的簡易青目光看了過來,眼神意味深長。

白行鷺卻沒時間去感受,因為在桌下,賀聿川的右手緊緊的抓著她的手。

白熱的觸感從大掌中源源不斷的傳過來,燙得白行鷺冒出了細汗。

下半場討論了什么,她一概不知,所有的記憶只有左手臂的滾燙。

直到所有人都開始退出房間的時候,白行鷺才恍惚的回過神來。

她想走,卻半點都動彈不得:“賀聿川,你到底想干嘛?”

白行鷺壓低了聲音,表情兇狠,可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色厲內荏。

在他們身后,眾人緩慢的挪動著,但凡有人視線看過來,都能發(fā)現桌下二人緊握的雙手。

可身邊的人好整以暇,沒有回答。

只有微顫的目光暴露出,他也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鎮(zhèn)定。

等人群散去,賀聿川這才肯開口:“這兩年你在哪里?”

聽著這依舊清冷的嗓音,白行鷺心底一顫,她別過頭:“我想這不關賀導的事。”

賀聿川沒想到自己碰了個硬刺,頓時語噎。

這時一道輕緩的聲音響起:“劇本我還有些地方不明白,能麻煩您幫我講解一下嗎?”

簡易青站在門口,對著白行鷺問道。

“她現在不方便。”賀聿川下巴微仰,透出一股子倨傲。

他漆黑的眸子轉了過來,沉沉的望著白行鷺。

“白老師和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慢,慢,聊?!?/p>

第十七章 陌生人

聽著賀聿川的稱呼,簡易青瞬時明了,他已經知道白行鷺的身份了。

簡易青不假思索,跨了進來:“我覺得劇本的事情更加重要?!?/p>

他停在了二人對面,雙手撐在長桌之上,雙眼緊盯著賀聿川,氣場全開。

“畢竟明天就要正式開拍了,耽誤拍攝總歸不好,您說呢賀導?”

賀聿川一動未動,迎著簡易青的目光,開始了一場無聲的較量。

最終他們沒有分出勝負。

這種場景讓白行鷺覺得自己像個戰(zhàn)利品,可憐又可笑。

她站起身,用盡全力從賀聿川掌心里扯出了胳膊,和他拉開了距離。

“我只想安分的賺個錢,安靜的過完這五個月?!?/p>

白行鷺低著頭,仍能感受著賀聿川落在她身上炙熱的視線。

她吸了一口氣,語氣十分的誠懇:“賀導,很榮幸能再和您合作。您就把我當做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您放心,我絕不會給劇組拖后腿的?!?/p>

說完,白行鷺不再多留,匆匆離開了會議室。

垂眸的她并沒有發(fā)現,隨著她的話落,賀聿川的臉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簡易青也直起了身,強勢的氣場也收了起來,恢復成謙謙君子的模樣。

說了一句“打擾了”,接著便也跟了出去。

偌大的會議室,座椅散亂無序的放著,就像他亂成一團的心。

良久,賀聿川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片場距離酒店有5公里,白行鷺滿頭莽著奔了出來,再抬頭時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她望了一眼四周,最后選擇坐在路邊的石頭小蘑菇上。

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是秋日的樂曲。

她沒有想到,與世隔絕了兩年,出來接到的第一份工作,就能碰上賀聿川。

概率學都沒有這么離譜,這只能用玄學來證明。

突然一輛車停在她的面前,車窗搖下,露出簡易青的臉來。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白行鷺茫然的抬起頭,見到他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正想拒絕。

就見他已經下車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請?!?/p>

白行鷺無法,只好上車。

“賀賀你。”車開出半路,白行鷺突然開口。

簡易青開著車,視線注視著前方:“朋友之間,就不用說賀了?!?/p>

他以為賀聿川因為兩年前的緋聞事件,要刁難白行鷺所以才出面的。

可是剛剛二人的氣氛,不僅僅只是緋聞對象那么簡單。

但是他也沒想多問。

白行鷺抿了抿唇,她現在非常過意不去。

從認識簡易青以來,他一直都在幫她,對于她而言,這簡直就是大恩大德了。

她想也沒想,脫口道:“要不我請你吃飯吧,就現在?!?/p>

簡易青眼底滑過一絲訝然,隨即欣然應答:“好啊?!?/p>

為了顯得更有誠意,白行鷺特意選了比較高檔的餐廳。

——只是她確實也沒有想到,在這里也能碰到賀聿川。

——這就是玄學,白行鷺肯定的想。

服務員在前面帶路,沒走過幾桌,簡易青就被眼尖的制片人認了出來。

直到走近,二人才發(fā)現這一桌子里,還有賀聿川。

看著他的深不見底的眼神,白行鷺覺得呼吸都困難。

與賀聿川同桌的是《君子于歸》的制片人李敬,還有幾個副導演。

見到簡易青,李敬站了起來:“不介意的話,簡老師就和我們一起吧?!?/p>

簡易青也看著賀聿川,笑意不深:“就不打擾你們談工作了?!?/p>

說著,他禮貌的道了別就帶著白行鷺離開。

只是還未動,一道聲音攔下了他們:“難道二位不是來談工作?”

第十七章 秋千

賀聿川長腿交疊著,目光定在白行鷺身上,如火如炬。

也不等她想出什么理由,賀聿川接口說:“既然是,那就坐,同是一個劇組,大家一起商討?!?/p>

同座的李敬和副導演們震驚得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賀聿川上桌以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還是留人。

他們什么時候見過賀聿川留人??!

不趕人就算不錯了,還如此的和顏悅色,簡直世界奇觀。

見實在走脫不了,白行鷺只好硬著頭皮坐了下來。

剛坐定,一杯紅酒便遞了過來。

賀聿川舉著杯:“這第一杯,當然是歡迎白老師?!?/p>

聽著這話題的開頭,白行鷺心頭一緊,不好的預感瞬間籠罩著她。

果然,賀聿川下一句話便讓她手腳冰涼。

“恭喜你重回娛樂圈,白行鷺?!?/p>

此話一出,滿桌靜謐,早已知情的李敬臉上滿是焦急,而副導演們則是一臉驚愕。

白行鷺放在膝上的手緊攥著,過了許久,她才輕輕呼出一口氣,摘了口罩。

“大家好,我叫白行鷺,以后就請大家互相關照了。”

李敬率先舉杯,給這個不好的開局打圓場:“歡迎歡迎,感賀白老師優(yōu)秀的作品?!?/p>

副導演也迅速的回過神來,李敬的話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提點。

《君子于歸》這個作品是他們一致認同的,就說明白行鷺文筆與演技并不沖突,不要帶有偏見。

下一個舉杯的是簡易青:“那以后就請編劇老師多多指教了?!?/p>

有他們兩人圓場,剩下的人自然也就不再多想,你一言我一語的恭維了起來。

倒是起頭的賀聿川此時卻沉默著喝酒,像是剛剛的熱情是一場假象。

這一頓飯白行鷺吃得食不知味,出了餐廳她帶著對簡易青歉意說:“本來是想請你吃飯的,沒想到變成了商業(yè)聚餐。”

“那就下次?!焙喴浊囿w貼的寬慰著。

酒店門口,白行鷺多停了一會,讓簡易青先走,她需要一個人緩緩。

一天發(fā)生的事情讓她有些疲憊,但她不想把這種情緒帶回房。

白子星很敏感,如果她情緒不好,他會自責。

月光如水,星空璀璨。

白行鷺坐在花園里的秋千里,想起上次看到這種夜景,還是十年前的中秋。

那時的她闔家團圓,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白家千金。

其實她活了22年幸福日子,她應該知足了,她從來沒有怨過誰。

命運的羅盤就這么滾動著,注定著她要獨自一人。她還很慶幸,上天給她留了阿星。

這時,身后濃烈的酒氣打斷了白行鷺的回憶,她回過頭有些錯愕。

是賀聿川。

即使是喝醉了,他也是一副冷淡傲然的姿態(tài)。檸檬整理

他就這么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后,好一會兒才走上前。

也不靠近,只是倚著秋千的支架,緩緩的坐了下來,仰著頭直直的盯著坐在秋千上的白行鷺。

他的眼眶通紅低喃:“你沒有死,真好。”

“為什么一聲不吭的走?這兩年我過得一點也不好,我太想你了。”

賀聿川說了一段,頓了頓才又開口:“我知道真相了,是我錯了?!?/p>

醉酒的人話說得顛三倒四,情緒也起伏不定。

“再見到你我太激動了,我好怕是場幻覺啊,只有抓著你才不會覺得你只是個鬼魂??墒悄銥槭裁床宦犖艺f話,為什么跟簡易青走那么近?為什么對我這么冷淡?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兩人的距離隔了一米多遠,白行鷺只能見賀聿川嘴皮翕動,嘀嘀咕咕,半個字都聽不見。

她看著賀聿川,猶豫了好一會,才起身走到他跟前,蹲下。

見她一動,賀聿川就不說話了,只一雙瞳孔追著她的身影。

白行鷺嘆了一口氣:“你到底在說什么?”

賀聿川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她,乖巧得像個精致的人偶。

良久,他才輕聲說:“白行鷺,我在嫉妒,我吃醋了?!?/p>

第十八章 動蕩不止

夜色寂寥,偶爾有風吹,撩動樹叢發(fā)出被驚擾的窸窣聲。

白行鷺看著昏睡過去的賀聿川,久久無語。

剛剛他的話她一個字都沒聽見,只見他嘴唇動了兩下,然后腦袋一栽,就沒然后了。

睡著的賀聿川,少了分凌厲,多了絲柔和。

看著倒有些大學時青澀的模樣了。

白行鷺望著他的臉出神,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尖從他鋒利的眉梢滑到高挺的鼻梁。

忽然,睡著的人抬手攥住她的手。

像是抓住不安分的,在他臉上搗亂的蝴蝶。

接著他用力一扯,白行鷺就這么猝不及防的跌進了身下的懷抱。

而她的唇,緊貼在賀聿川的頰上。

酒味絲絲縷縷的將她纏繞,白行鷺像泡進了一缸陳釀里。

這一瞬間,她好像也有些醉了。

翌日,鬧鐘忠實的履行著職責。

賀聿川皺著眉摁掉了鬧鐘,宿醉讓他頭痛欲裂,就連記憶連是斷斷續(xù)續(xù)的。

他很少會喝醉,昨天也不過是思緒太亂,導致沒有自控。

想著想著,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未脫的,滿是酒氣的衣服上。

他完全記不起自己是怎么回來的了。

即使再怎么回憶,腦袋也是一片空白。

于是賀聿川只好放棄,洗漱過后往片場趕去。

今天是開機第一天,這個圈子里的人都有些忌諱,遲到總不好。

可總會有人挑戰(zhàn)著忌諱的底限,賀聿川冷眼看著踩點趕來的白行鷺和簡易青,臉色不善。

“這就是你們的工作態(tài)度?”

白行鷺鼻子堵在口罩后,喘不上氣,卻還是站了出來道歉:“是我的錯,不關簡老師的事,要罰的就罰我吧?!?/p>

今早白子星又發(fā)病了,鎖著門在房間里哭叫不止。

白行鷺嚇壞了,可是門又鎖著她根本不知道白子星在里面發(fā)生了什么。

等她六神無主跑出門想要找人的時候,正好撞上出門的簡易青。

在他的幫助下才把白子星安撫好,然后再一路趕過來。

望著白行鷺完全維護的模樣,賀聿川心里頓時不爽。

還不等他說話,簡易青又擋在了她的面前:“是我的問題,對不起耽誤大家了?!?/p>

賀聿川眸色一暗,心里的不悅達到了頂峰。

他收回了視線,不再說話。

白行鷺也沒有出聲,看見賀聿川她就想起昨晚的那個臉頰吻,心里就會動蕩不止。

這時,一旁的助理趕緊說道:“簡老師您先去做妝造吧,開機儀式馬上就開始了?!?/p>

幸而開機第一天,所有人都忙得腳不點地。

白行鷺到處奔走講戲修改劇本,沒有時間和賀聿川碰面,也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

晚九點,酒店外坪。

賀聿川下車,眉宇間是遮不住的疲倦。

忽然,李敬從駕駛座里伸出頭來:“賀導,能麻煩您把這個帶給簡老師嗎?”

他說著拎出個袋子來,里面裝著一瓶酒。

賀聿川皺著眉,正要拒絕,只聽他車后有鳴笛在催促。

李敬只好匆匆將手里的酒往賀聿川手里一塞,說了“麻煩您了”,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賀聿川望著手里的袋子,滿臉不耐。

但也只能給簡易青送了上去,憑借著上次的記憶敲響了房門。

門開了,可出現的人卻是白行鷺。

賀聿川眼底有一瞬錯愕,問:“你在簡易青的房間做什么?”

白行鷺被質問得莫名其妙:“這是我的房間。”

賀聿川眼神一沉,想到前幾天簡易青和她深夜共處一室。

甚至想到簡易青比他更早知道白行鷺的存在,一股怒意便橫沖直撞的涌上了心頭。

他捏緊了拳:“你什么時候和簡易青勾搭上的?”

第十九章 什么關系

話一脫口,氣氛瞬間低到冰點。

白行鷺臉色一白,捏緊了把手:“賀聿川,不會說話就把嘴捐給有用的人?!?/p>

她不耐指了一個方向:“簡老師住那間,好走不送?!?/p>

說完,“砰”的一聲,門就關上了。

白行鷺倚著門,心像萬箭穿心般的刺痛。

時隔兩年,她在賀聿川心里依舊是這種的印象,他依舊是這般看不上自己。

門外的賀聿川也自知失言,不禁懊惱。

這兩天看著她和簡易青走得近,他已經快要嫉妒得瘋了。

明明是想和白行鷺好好解釋,好好聊聊的,可是見面后總是口不由心。

賀聿川舉起了手,準備再次敲門。良久,卻只是緩緩的松開,放在了門板上。

過了好一會,賀聿川才抬腿走去簡易青的房間。

門陡一打開,他便直接問道:“你跟白行鷺什么關系?”

簡易青聞言,不由地重新打量了他一眼,嘴角微勾:“賀導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賀聿川沒心思跟他玩文字游戲。

簡易青看著他:“賀導何不自己去問白行鷺呢?”

聞言,賀聿川眸子微晃,沒有說話。

他很小心眼,他想知道關于白行鷺的所有事情,可是一想到剛剛白行鷺的表情,他又退卻了。

簡易青也沒有追問,他看了眼賀聿川手里的酒。

側過身讓開一條道:“進來坐坐?”

門外的人沒有思索,抬腿便走了進來。

簡易青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了坐在沙發(fā)里的賀聿川,自己則靠著吧臺。

賀聿川猶豫了一會,還是接過了。

接著,就聽見簡易青問道:“賀導和白行鷺又是什么關系?”

聞言,賀聿川眉梢微擰,上挑的目光里滿是寒意。

簡易青雙手攤開,表示沒有惡意:“等價交換,用秘密換秘密?!?/p>

賀聿川沉默,許久才像做了重大決定似的抿了下一口酒:“我和她……在大學時是情侶,因為一些誤會,分開了?!?/p>

許是酒精讓人容易放松警惕,又許是神經深受苦惱摧殘已經變得虛弱。

賀聿川在他剛剛還以為是假象敵的面前,靜默了許久,緩緩的將這個故事說了出來。

待他說完,兩人都沉默了,整個房間里只剩下冰塊碰撞杯壁的聲響。

良久,簡易青喝了一口酒,感嘆:“男人的通病,狂妄自大。而你,特別狂妄自大。”

賀聿川臉色冷了下來:“我想,我不是來聽你的批判的?!?/p>

簡易青坐進了沙發(fā)里,坦言道:“我和白行鷺只是朋友關系?!?/p>

看著賀聿川投來質疑的眼神,他勾起了唇角。

“傲慢。對另一方的不信任,只相信自己的所想?!焙喴浊嗾Z氣像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賀聿川,如果白行鷺不喜歡你了,真的不是什么奇怪的事?!?/p>

簡易青所指,全是賀聿川最致命的毛病,這讓他無法反駁。

賀聿川憋著氣,煩悶的反問:“你為什么那么信任她?”

“大概我是在流言蜚語之前認識的她吧。”簡易青淡淡的說。

簡易青私下里像個老干部,不怎么關注娛樂新聞。

直到《南園夢》時期,白行鷺宣布退圈的消息還是助理告訴他的。

在這之后他才了解到網上對白行鷺原來有那么大的惡意。

可他見到的,明明只是個很單純的女孩子。

“分明你才是最了解她的人,為什么永遠要聽從別人嘴里去看她呢?”說完,他話鋒又轉,“時候不早了,賀導您該回去了?!?/p>

賀聿川從簡易青房間里出來,路過白行鷺房間時,不由放慢了腳步。

里面隱隱有樂聲傳來,他在門口坐了下來,聽著琴聲。

心底的紛雜的情緒,像是化不開稠液,讓他其中掙扎溺斃。

第二十章 涼氣

第二天,白行鷺和簡易青一同開了門。

他指了指她臉上的口罩:“一直都得帶著?”

白行鷺扶了扶帽子:“防患于未然,畢竟影響不好?!?/p>

她對自己可有自知之明了。

電梯開了,二人一同走了進去,還沒聊上兩句,電梯又停了。

賀聿川站在門外,目光在二人身上快速的掃過,接著走了進來。

一見到他,白行鷺便閉上了嘴巴,安靜的站在角落。

電梯降到一樓,不過幾分鐘的時間,白行鷺卻覺得度秒如年。

賀聿川率先走了出去,在門口,卻發(fā)現賀聿川在等她。

他站在車前,看著白行鷺:“我送你?!?/p>

恰好簡易青的車也停了過來,白行鷺扯開一個假笑:“不麻煩賀導了,我理整家獨費付βγ跟簡老師就好?!?/p>

說完便大步跨上了車,簡易青朝賀聿川投過去一個無辜的眼神,然后也上了車。

在車上,簡易青想了想,問:“你怎么那么討厭賀聿川。”

“沒有討厭?!卑仔喧樠凵穸汩W:“只是賀導有未婚妻了,走得太近不好?!?/p>

簡易青挑眉,驚訝的說:“你是說宮悅嗎?他們早就解除婚約了,現在兩人形同陌路?!?/p>

白行鷺更加驚訝。

這兩年她幾乎在再沒有關注過娛樂圈的事,鄉(xiāng)下人也不討論明星的八卦,所以她對這些事情一概不知。

失神間,車子已經停到了片場之外。

“怎,怎么會?”白行鷺這才咋舌反問,“他們倆之前不是挺好的嗎?”

簡易青下了車:“只是聽說兩年前,他們分開之后,賀聿川還公開點評宮悅品行不端?!?/p>

兩年前,宮悅那句“白行鷺死了也是活該”,被人聽到被爆光。

一夜之間,宮悅清雅的人設崩塌,商務也受到了沖擊。

之后媒體采訪賀聿川,問他對此有什么看法,賀聿川只簡單的回應“品行不端”。

但是這四個字已經給宮悅造成了重大的打擊。

即使有粉絲抗議說賀聿川因恨報復,但是依舊效果甚微。

簡易青的眼神往旁邊望去:“想知道更多,或許你可以問問賀導?!?/p>

白行鷺跟著下車,順著他的眼神看了過去,是跟在他們身后賀聿川也到了。

他一來,便被劇組各部門的負責人團團圍住。

看著他被簇擁的模樣,白行鷺又一瞬時的晃神,眼里多了絲不清明的情緒。

拍攝的時間沒分每秒都是錢,簡易青剛落地沒多久,就被拉去化妝了。

白行鷺則坐到了角落小板凳上,膝蓋上攤著劇本,實則心事重重的發(fā)呆。

賀聿川那么喜歡宮悅,怎么說變臉就變臉呢?

難道他知道了當年是宮悅自己摔下樓梯的了?就因為這件事,不至于吧。

沉思的她被突然安靜的片場驚醒回神,發(fā)現全場人驚愕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側。

白行鷺迷茫的抬眸,卻見賀聿川不知何時坐到她的旁邊。

登時,白行鷺跳了起來:“厲,賀導?”

總導演要統(tǒng)領全場,是有專屬工位的,這會跟著她坐角落,可不把其他人嚇死了么。

李敬不知道賀聿川在想什么,剛忙上前笑著提醒:“賀導,要開拍了?!?/p>

要開拍了,您這尊佛趕緊挪回去吧。

可賀聿川卻抬起頭,墨瞳直直望著白行鷺:“我想和你坐?!?/p>

下一秒,白行鷺清晰的聽到了全場人倒吸涼氣的聲音。

第二十一章 重演

白行鷺也吸了一口氣,她驚恐的看著賀聿川,不知道他那根神經搭錯了。

但是接下來他的話,便緩和了她的情緒。

賀聿川清冷的眼神移到了李敬身上:“方便討論劇情?!?/p>

李敬這才轉頭對白行鷺說:“這好辦,如夢老師坐過去就好了。”

看著他腦袋冒出來的汗,白行鷺妥協了。

畢竟一個五十多的長輩還要在賀聿川面前做小低伏,白行鷺怕折壽。

她抱著小板凳,坐到了總導演的身邊。

如坐針氈,白行鷺可以這么形容自己。

而賀聿川倒是真的如他所說,坐過來之后,便只專注著顯示屏,這讓白行鷺微微松了口氣。

這場戲是拍女主和男主反目成仇的戲份,張力大開大合,要求演員情緒完全爆發(fā)。

換上妝造的簡易青,加上他無可挑剔的演技,仿佛就是書里的神尊。

這場戲只有女主演員司盈盈卡了詞,第二遍一次性過了。

可是白行鷺卻覺得賀聿川并不是很高興,臉色倒是更沉了些。

接下來便是男女主的單人懟臉機位,賀聿川微微坐直了身子。

明明簡易青沒有什么問題,可是他還是指出了些差錯。

即使是脾氣很好的簡易青,不斷被打斷的煩躁也讓他額角隱隱冒出了青筋。

再次被喊卡之后,他朝監(jiān)視器方向瞪去,卻愣住了。

只見賀聿川微微低頭,聽著白行鷺說些什么,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臉上,目光里是難見的柔情。

在總導演雞蛋里挑骨頭的刁難里,這場戲終于結束了。

各組導演瞬時拉著賀聿川去開了短會,生怕他接下來再次挑錯。

簡易青坐到白行鷺身邊:“你是不是又刺激他了?”

白行鷺也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聞言不明所以:“什么?”

剛剛賀聿川一句“鷺鷺老師”差點讓她的腦子鉆破頭皮,她甚至都想給賀聿川叫個醫(yī)生來了。

“他要求也太高了吧?!卑仔喧樴洁?,“我覺得你們演得挺好的?!?/p>

簡易青回想起看到的那一幕,笑了笑:“大概吧。”

賀聿川哪是要求高,只不過借著名頭和白行鷺多待一會兒罷了。

這時,李敬著急忙慌的走了過來,問道:“賀聿川呢?”

“他開會去了?!卑仔喧樆卮?,“怎么了?”

李敬愁眉苦臉:“江晚山嚷著要換女二?!?/p>

劇組里通常為了節(jié)省時間,會分組進行拍攝,剛好B組就在隔壁拍外景。

知道跟他們說也無濟于事,李敬大嘆了一口氣,急步去找賀聿川了。

而簡易青也被經紀人拉走談通告的事情去了,白行鷺想了想,起身朝外走去。

B組拍攝地。

白行鷺才繞過一塊幕布,就聽見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拿著我的房卡,進了我的房間,說走錯了,顏小姐說謊話前都不打草稿嗎?”

她在圍觀的人群之外看過去,一個長著娃娃臉的男聲臉上掛著笑,眼底卻毫無笑意。

說話的正是飾演男二的演員,江晚山。

而他口里說得應該就是站在他旁邊,眼眶通紅的的女二演員顏書了。

聽著他的話,周圍人的眼里多了些鄙夷。

頓時,閑言碎語就像雪花紛紛落了出來,白行鷺站在其中,聽得真切。

“又是像潛規(guī)則上位的,真是不要臉?!?/p>

“這年頭想靠黑料紅起來的人啊,白行鷺什么下場不知道么?!?/p>

“實話,白行鷺死了我倒覺得世界都干凈了?!?/p>

第二十二章 機會

有時候,世人真的分不清,人和鬼究竟哪個更可怕。

白行鷺只覺得每個字都像針,扎在她的鼓膜上,痛得她連呼吸都是奢望。

那頭顏書臉色煞白,倉皇的解釋:“我真的是走錯了?!?/p>

可對于她的辯解,江晚山和他人分明不信。

這種情況何其相似,白行鷺捏緊了拳。

她知道娛樂圈有身不由己,當然也有自己想紅作死的。

白行鷺退了兩步,她不想參與紛爭,明哲保身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江晚山怒氣依舊未消:“算了,你不走我走!”

留守的副導演頓時就慌了,江晚山可是帶資進組的大爺,他走了劇組預算直接減半。

看著他糾結的模樣,白行鷺了然,他是想要打算換掉顏書保全金主了。

顏書只是個小公司的新人,如果真的是無辜的話,這個新聞要是被爆了出去,承受能力差點估計能走上極端。

看著孤立無助的顏書,白行鷺咬了咬牙還是站了出來。

“兩人各執(zhí)一詞的話,那就查清楚好了?!彼?,“如果不是故意的,就是助理或者前臺給錯了,真相問問就知道了。”

江晚山看著突然出現的人,眼神不屑:“好啊,那就去查?!?/p>

說完,副導演立即喊人去問清楚。

顏書抹了眼淚,走到白行鷺身邊說:“賀賀?!?/p>

白行鷺勉強笑了笑,心里不停的打鼓,只想著說你可千萬別是真的圖謀不軌。

過了幾分鐘,又有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過來。

白行鷺看著走在前頭的賀聿川,頭更加痛了。

副導演上前說著前因后果,交談間,白行鷺能感受到賀聿川的視線時不時落在她身上。

又過了十幾分鐘,出去調查的人回來了。

他喘著粗氣大聲說:“是場誤會,是前臺給錯了房卡?!?/p>

聞言,白行鷺長長舒了口氣。

而身邊的顏書所有的委屈在一刻全部爆發(fā),捂臉大哭起來。

白行鷺不忍心,輕輕抱了抱她。

其實這件事情很簡單,只要有人站出來說話,只是每個人都習慣默不作聲,冷眼旁觀。

但也有人因為淋過雨,才知道濕透的感受,所以也想給他人撐傘。

“好了,不哭了?!卑仔喧樰p聲哄著,“還要繼續(xù)賺錢呢?!?/p>

這話一出,懷里的人才破涕為笑。白行鷺喊了化妝師帶著她下去重新化妝。

李敬迅速把這件事揭過:“事情講明白了,大家各回各位,不要耽誤進度!”

看著沒事人一樣的江晚山,白行鷺眼眸一暗。

悄悄挪到他身邊,白行鷺壓低了聲音:“未知全貌,不予置評。小朋友,學學尊重吧?!?/p>

江晚山只覺脖頸一涼,猛地回頭卻只看到一個背影。

他眼神微瞇,那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好像就是他們的編劇。

《君子于歸》的外景在樹白里,又是入秋,風一吹,便簌簌的落了一層樹葉。

白行鷺踩著落葉,漫無目的的走著。

剛剛的場景,讓她腦海里的記憶如數調了出來。

曾經的委屈,不堪,窘迫與冷嘲熱諷,白行鷺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撐下來的。

“我和宮悅之間什么都沒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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