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
那年春日的風掠過教室的玻璃，她站在講臺上朗讀課文，發(fā)梢被陽光鍍上金邊。粉筆灰簌簌落在藍白校服上，我攥著橡皮擦的手心滲出薄汗，突然明白有些光亮是注定追不上的。
從重點初中到省重點高中，志愿表上的筆跡總是驚人相似。我刻意報名她參加的文學社，在辯論賽上偷偷觀察她辯論時漲紅的臉，卻始終不敢遞出那封寫了又撕的信。直到大二那年，她發(fā)的牽手照在朋友圈炸開，配圖是銀杏大道下十指緊扣的剪影。我盯著屏幕許久，把聊天框里打了又刪的"恭喜"換成了點贊，轉(zhuǎn)身答應了同部門女生的告白。
婚禮前夜，我跪在母親家積灰的倉庫里。鐵盒里泛黃的電影票根還留著爆米花的甜香，她送我的鋼筆早已寫不出墨，卻始終舍不得扔。當教堂鐘聲響起時，朋友發(fā)來消息說在后排看見過白裙子的身影，等我回頭，只有旋轉(zhuǎn)門卷進的一陣冷風。
十年光陰如白駒過隙。我在煙火氣里學著沖泡奶粉，她在朋友圈分享著北京凌晨三點的寫字樓燈光。有時她發(fā)頤和園的初雪，我總會比其他人早幾分鐘點贊，像是維系著某種隱秘的儀式。直到某天深夜，那條"結(jié)束北漂，回故鄉(xiāng)發(fā)展"的動態(tài)下，我們的對話框突然彈出在屏幕頂端——"老同學，下周有空聚聚嗎？"
窗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我看著鎖屏壁紙里兒子吹蒲公英的照片，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遲遲未落。月光爬上書架角落的鐵盒，鎖孔里積著歲月的銹跡，而有些答案，或許早就該在風里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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