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就是來打醬油的” 看中國發(fā)展速度

文/黃申

如今，網(wǎng)絡(luò)上常有人說“我是來打醬油的”，但他們哪里知道，我小時候可是實實在在地去打醬油?。∧嵌螘r光，雖然簡單，卻充滿了溫暖與幸福。醬油的香味，不僅是一種食物的味道，更是一種時代的記憶，一種對祖國繁榮發(fā)展的見證。

不知為何，小時候的我特別喜歡打醬油。或許是因為那醬油的醇香，或許是因為打醬油路上的故事，又或許是因為那段簡單而充滿期待的時光。幾十年來，從打醬油到如今的生活，我親眼見證了國家的巨變，感受到了時代的脈搏。那些關(guān)于醬油的記憶，仿佛是一幅幅生動的畫卷，記錄著我們從貧瘠走向富足、從封閉走向開放的歷程。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打醬油得去街上那唯一賣醬油的供銷社去打。我讀二年級，哥哥讀四年級，每次要去打醬油時，母親總是安排在星期天，給我和哥哥五毛錢，我們兄弟兩個挎著籃子，拿著一個空塑料桶，我們家到街上來回八里路，對于我們小孩子走路來說，路挺遠的，路上為了打發(fā)無聊時間，哥哥對我說：“你挎籃子和桶，我講故事給你聽，而且很精彩?！蔽遗闹指吲d地叫著：“好啊，快講，我喜歡聽故事！”我一邊說著一邊搶過他手中的籃子和塑料桶，哥哥清清嗓子，開始講故事，一路上他滔滔不絕地講著，我津津有味地聽著，思緒被他帶到故事中去，不知不覺我們就來到了漁溝區(qū)供銷社，不遠處供銷社外面排著長長的隊伍等候買鹽，醬油、醋之類的生活用品。

供銷社里面有幾個大姐姐在忙碌著，她們打扮得花枝招展，臉上抹著粉，嘴上擦著口紅，連我們小屁孩都想多看兩眼，可想而知那些大小伙還不得口水吧唧吧唧往心里咽。他們都是當時的非農(nóng)業(yè)戶口，屬于“國家人員”（相當于現(xiàn)在的公務(wù)員、事業(yè)編的待遇），所以他們也是很多人高攀不起的白富美，我們排隊耐心等候，很快就輪到我們了，我們走到柜臺，一個身材高挑，五官俊秀的大姐姐走到我們跟前親切和藹地說：“小孩，想買什么呢？”看著柜臺琳瑯滿目的那么多好吃的，真是急煞人啊，我被這些好吃的吸引住了，哥哥趕緊答道：“打五毛錢醬油！”

“好嘞”，漂亮大姐姐一邊應(yīng)道，一邊拿起一個用木頭做的油溜子，掀開裝醬油桶的蓋子，頓時散發(fā)出一股子醬油醇香，她熟練地舀了滿滿五溜子醬油，然后通過漏斗把醬油裝進我們的塑料桶，然后把塑料桶蓋子擰好遞給我們說道：“一毛錢一溜子，打了五溜子醬油”，我們接過滿滿塑料桶醬油，五毛錢遞給她說聲：“謝謝你”?！跋乱晃弧?，漂亮大姐姐一邊點頭示意，一邊吆喝著。

回來的路上，哥哥故技重演，又要講故事給我聽，當然還是用講故事給我做交換，我挎籃子和醬油桶，一路上雖然故事很精彩，但是我確實好累，雖然很累但覺得有那么好的故事聽也值啊！回到家里，我已累得精疲力盡，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只見哥哥一副輕松自在的樣子著實令小弟我敬佩，還沒有來得及擦汗歇過來氣，我迫不及待地問：“哥，你的故事從哪里看的，借給我看看？”哥哥望著我焦急的眼神笑道：“哪有啊，這都是俺自己編的！”“啊……”，我瞬間驚呆了，這有文化就是不一樣，自己編的都那么精彩！從那以后我好喜歡和哥哥一起去供銷社打醬油，從那以后我就莫名其妙的喜歡上了文學(xué)和寫故事。

我讀四年級的時候，情況有了變化，不再需要專門去供銷社了，因為時常能在巷道里聽到小販那悠長而富有特色的吆喝聲：“醬油——醋，醬油——醋。”只要這聲音在巷道里響起，我就興奮異常，眼睛瞬間亮得像璀璨的星星，滿心期待地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兩只小腳也不自覺地來回晃動，仿佛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奔向那賣醬油的小販。

家里的醬油瓶子，是父親喝過的二鍋頭綠玻璃瓶子，容量不多不少正好能裝兩斤。一斤醬油八分，打滿一瓶一毛六，母親每次給我兩毛錢，這樣就能找回四分。母親總是帶著溫柔的笑容說：“誰去跑腿打醬油，這四分就歸誰。”聽到這話，我就像一只敏捷的小兔子，“嗖”的一下就躥了出去，跑得比田徑運動員還快。哥哥見狀，氣得直跺腳，嘴巴嘟得老高，眼睛瞪著我，埋怨道：“每次都你跑得快！真懷念供銷社打醬油的日子！”

賣醬油醋的，是隔壁村那個行動遲緩、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文化。文化總是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fā)白的藍色褂子，臉上總是帶著憨厚樸實的笑容。他慢悠悠地推著自行車走進村，自行車后座兩側(cè)各焊著一個牢固的鐵架子，一邊穩(wěn)穩(wěn)地放著一大塑料壺醬油，另一邊則是同樣大的塑料壺米醋。前面的車手把上掛著一個灰色的布袋，里面整齊地放著兩個長把的溜子。他一邊不緊不慢地走著，一邊拉長聲調(diào)喊：“醬油——醋，醬油——醋?！币蝗赫{(diào)皮的孩子跟在他身后，嘻嘻哈哈地學(xué)著他的腔調(diào)：“醬油——醋，醬油——醋?！?/p>

一直不知他家的醋品質(zhì)如何，反正我從未打過，因為我們家有自己釀的醋缸。但他家的醬油那是真的香。只要他輕輕擰開塑料桶蓋，那濃郁醇厚的黃豆香氣便迫不及待地沖出來，剎那間，整個巷道都被這迷人的香氣填滿。村里的女人們聽到吆喝，穿著樸素的衣裳，有的頭發(fā)還隨意地挽在腦后，紛紛提著自家的醬油瓶子快步走了出來。孩子們則在一旁嬉笑打鬧，臉上洋溢著天真無邪的笑容，那場景熱鬧又溫馨。

我讀初一的時候，我們家不遠有了一個小小的小賣部。小賣部雖然面積不大，但日常的貨物也算齊全。打醬油變得更加方便了，不用再專門被動地等著小販的吆喝，沒來，醬油沒了還得鄰居家借點用，買了再還?，F(xiàn)在有小賣部，主動權(quán)在我們這，想啥時候去買就啥時候買，很方便。

而如今，時代發(fā)展迅速，到處都是寬敞明亮的超市。走進超市，貨架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醬油，品牌眾多、口味豐富、包裝各異，讓人眼花繚亂。再往后，甚至不用出門去超市，通過網(wǎng)購平臺比如美團、餓了么等外賣平臺上下單，醬油很快就能送到你手中?？刹恢醯模幢闳绱吮憬?，卻再也找不到小時候那種懷著滿心期待去打醬油的興奮和喜悅的感覺了。

很奇特的是，那時候的醬油香里似乎包含著陽光的熱烈溫暖，還有某種植物的清新自然，是一種純粹質(zhì)樸、實實在在的食物味道，讓人聞了就忍不住直咽口水。不像如今，吃什么東西，都感覺有一種工業(yè)化、充滿科技狠活的味道在里面。同樣是香，卻是相差甚遠，完全不是一個味兒。

小時候，記得家里炒菜做飯用的調(diào)料特別少，廚房的鍋臺上好像就只有粗鹽巴和花椒面，至于醬油，那可是珍貴的稀罕物。不是每一道菜，都能有幸得到醬油的“青睞”。偶爾有需要菜品需要添加的時候，母親拿起醬油瓶，拔掉上面的玉米芯塞子，用食指半堵住瓶口，小心謹慎又無比熟練地往飯菜里滴上五六滴，飯菜的香味立刻就爆發(fā)出來，那些原本普普通通的蔬菜仿佛一下子被賦予了高貴的靈魂，瞬間變得色香味俱全，讓人食欲大增、垂涎三尺！

最幸福的回憶，當屬醬油和豬油夾饃。剛出鍋的熱饅頭，熱氣騰騰，用手迅速掰開，哥哥學(xué)著母親的樣子，拿起醬油瓶，拔下玉米芯塞子，用手指半堵著瓶口，我則雙手捧著饅頭片，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嘴里不停地咽著口水，滿心期待著那美味時刻的到來?？粗诤稚囊后w像蜿蜒的小溪一般在饃片上流淌、滲透，再添加點熬好的豬油，一股濃香瞬間襲來，口水在舌下不停地涌動。我們各自捧著熱饅頭，站到院心那棵粗壯的棗樹下，狠狠咬上一口，那香味簡直令人陶醉。饞得樹丫上的幾只麻雀六神無主，小腳亂晃，撲棱著翅膀，差點就掉落下來。饞得大門口的大黑狗拖著長長的鐵鏈，張著大嘴，伸著脖子，探著渴望的目光，兩只前爪不停地刨著地面，把塵土刨得四處飛揚。饞得一群雞鴨跟在屁股后面“嘎、嘎嘎”地叫。

哥哥看著我笑，臉上綻放出如春日暖陽般溫暖的笑容，眼睛里滿是對我的寵溺，我看著哥哥笑，滿心歡喜，露出缺了顆門牙的嘴巴，笑聲在小院里回蕩。那時候，生活雖然過得貧苦，可是我們是多么容易獲得滿足啊。

曾經(jīng)只能去供銷社打醬油，到現(xiàn)如今醬油能夠輕松送上門，這一路走來，真切地感受到了現(xiàn)代生活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國家的迅速發(fā)展和日益強大。這種變化不僅體現(xiàn)在打醬油這樣的生活小事上，更體現(xiàn)在工業(yè)、科技、教育、醫(yī)療、軍事等方方面面。真心為我們祖國的繁榮昌盛感到驕傲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