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芽梨

燕西清秋看完露天電影回來，母親問東問西，清秋不高興了。

冷太嘆氣：這年月，只要不焦吃不焦穿，你出去玩玩我是愿意的，難得金少爺看得起我們，送吃送穿，又替你舅舅找了差事，日子寬裕了，我看他那意思……

她把燕西討好女兒的種種來了個(gè)總結(jié)，然后說不下去了，沉默一會(huì)兒才開口：如今社交公開，男女交朋友也不算什么，只是……

冷太太說不口出的話就一個(gè)意思，女兒和燕西越來越親密，做母親的想囑咐幾句，要奔著結(jié)婚，就光明正大跟家長(zhǎng)提親，要是齊大非偶門戶不對(duì)，趁早拉到。

可這位媽也是個(gè)糾結(jié)之人，講話遮遮掩掩，該說的不說該問的不問，自家女兒有啥不好開口？這可是終身大事啊

清秋有主意，此時(shí)和燕西互明心跡，每次見面都在催他向家里提親，燕西卻想等她畢業(yè)。

她知道母親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然而男方不確定，自己不好挑明，只能含糊著裝聽不懂。

這日舅舅踱步過來，提出想跟燕西借錢，南邊老太太要過70大壽。

舅舅也算讀書人會(huì)做詩(shī)，外甥女和燕西來往是竭力地贊成，自己從中白得了許多好處，這不，赤果果提出要借錢。

冷太太不同意：我們麻煩人家夠多了，非親非故，老去找也不應(yīng)該，實(shí)在不行，把清秋的首飾當(dāng)了。

冷太太昨兒剛表達(dá)，清秋燕西背著上人來往不合適，今兒兄長(zhǎng)就要問人家借錢，她愛面子嫌丟份兒，一口拒絕了。

哪知韓媽多嘴，送碟子過去時(shí)把這事告訴燕西，說小姐和太太因?yàn)榻桢X的事慪氣，燕西一聽，馬上叫金榮去銀行提300大洋。

那韓媽兜著一包洋錢回家，往桌上一放，有一包沒兜住，嘩啦啦散開來，叮叮當(dāng)當(dāng)滾到了桌子下面。

冷太太吃一驚：你哪里弄來這許多錢？一轉(zhuǎn)念：不用說，又是舅舅從隔壁借來的，聽韓媽說完來歷，不由笑道：這個(gè)人的手實(shí)在是松，人家還沒張口他就送來，這叫我是收還是不收呢？

韓媽慫恿：干嘛不收，錢會(huì)咬人嗎？冷太太掂一掂兩包錢，又?jǐn)?shù)了一遍，沉吟著：錢我收了，告訴金少爺，將來我去籌還，這一來，她不再約束清秋和燕西來往了

人窮志短，在需要面前，窮人是講不起體面的，冷太先不許哥哥借錢，見燕西主動(dòng)送來，一邊說他手松，一邊又收了。

她并無堅(jiān)辭不受，如同女兒收珍珠項(xiàng)鏈一樣，模模糊糊地不提，行動(dòng)上卻做了說明，錢一到手，心里自然痛快起來，先前那愁煩解除了

日后償還？不過一句空話，靠借貸度日的冷家母女，哪里還得起這筆錢款？

面子和需要相比，后者更重要。冷家讀書人的體面，在白花花的銀子面前徹底敗下陣來，體面，不過是口頭虛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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