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符號遭遇超級打臉。

當羅永浩在吐槽西貝“高價預制菜”時，華與華那套曾經(jīng)無往不利的魔法突然失靈了。華杉先生的回應堪稱災難級公關的“典范”，他先是宣稱“這不是危機公關，因為根本沒有危機”。

這種操作就像是有人告訴你房子著火了，你卻不慌不忙地反駁說：“根據(jù)消防條例第38條，這只能稱為‘可控性氧化反應’，并非真正的火災”。

華與華作為西貝十年的品牌咨詢機構，累計收取咨詢費超6000萬元，卻在危機中提供了最不專業(yè)的建議。

他們鼓勵西貝采取對抗姿態(tài)，使品牌從一個可能獲得諒解的“信息披露不充分”問題，滑向更嚴重的“傲慢欺客”的品牌形象危機。這讓人不禁想起那些甲乙方合作中的經(jīng)典場景：乙方創(chuàng)意火花四濺，卻被甲方領導硬生生改成了“屎上雕花”——可惜這次，華與華既是雕花者，也是被雕的屎。

最致命的是，華與華陷入了一場不可能贏的“定義之爭”。西貝援引國標稱“中央廚房半成品非預制菜”，但在消費者認知中“非現(xiàn)做即預制”。咨詢公司未能幫助西貝認識到：消費者并非抗拒預制菜，而是要求企業(yè)為“知情權”和“真實價值”買單。

這就好比你去菜市場跟大媽解釋“根據(jù)GB/T 20886，這個豬肉不算注水”，大媽反手就給你一秤砣——在消費者認知面前，專業(yè)定義蒼白無力。

一

華與華的三步臭棋

回顧華與華在此次事件中的表現(xiàn)，我們可以總結其中的“三重罪”。

第一罪是否認危機存在。華杉提出的“這不是危機公關，因為根本就沒有危機”的論斷，顯示出對現(xiàn)代商業(yè)環(huán)境下危機本質的完全誤解。在社交媒體時代，危機不再由企業(yè)單向定義，而是由消費者感知和輿論共同決定。當相當數(shù)量消費者感到被誤導時，危機已然客觀存在，否認這一事實只會加劇信任崩塌。

第二罪是與消費者對抗。將批評者標簽化為“網(wǎng)絡黑嘴”，采取“硬杠”策略，完全違背了危機處理中“化敵為友”的基本智慧。這種對抗姿態(tài)直接導致了輿論陣地的分裂，迫使旁觀者在品牌和批評者之間選邊站隊，使大量原本中立的消費者因反感企業(yè)的傲慢態(tài)度而站在對立面。

第三罪是混淆專業(yè)定義與消費者認知。華與華試圖用行業(yè)標準教育消費者，結果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消費者早就不吃這套了。消費者根本不關心“預制菜”的學術定義，他們只關心自己花168元點的羊排是不是上周就做好凍著的。用專業(yè)術語忽悠老百姓，這招在2025年早就過時了——現(xiàn)在大爺大媽刷抖音都比某些專家懂得多。

華與華營銷咨詢公司以其“超級符號”理論聞名業(yè)內(nèi)，這套方法論本質上是一種通過簡單、重復的符號刺激來建立品牌識別的系統(tǒng)。他們?yōu)槲髫惔蛟炝恕癐?莜”、“紅格子桌布”等視覺符號，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幫助西貝從地方品牌成長為全國性家庭餐飲選擇。

華杉先生常說的“品牌要承擔責任才有效果”，聽起來很有道理，就像魔法師念咒語一樣神秘而有力。

但問題在于，這套理論更像是一種外部視覺強化系統(tǒng)，而非品牌深層價值的構建方式。它依賴于大規(guī)模傳播和渠道壟斷來強行植入消費者記憶，這在傳統(tǒng)媒體時代確實有效——因為企業(yè)可以通過購買媒體資源來控制敘事。

簡而言之，超級符號理論就像是給品牌涂上一層厚厚的化妝品，能夠讓人一眼記住這張臉，但無法改變皮膚底層的健康狀況。當西貝面臨真正的信任危機時，這些表面化的符號系統(tǒng)無法提供足夠的信任資本來緩沖沖擊。

更幽默的是，華與華開創(chuàng)了訂閱制咨詢服務模式，華杉曾高調(diào)表示：“為西貝服務了十年，拿了六千多萬的咨詢，下個十年也不貪心，拿一兩個億就行了”。這種自信令人驚嘆，仿佛是一顆永不過期的仙丹，無論市場如何變化，這套方法論都能通吃四方。

可惜的是，消費者已經(jīng)進入了用戶主權時代，他們不再被動接收信息，而是主動選擇、解讀甚至重構品牌敘事。

二

時代變了，老師傅

華與華方法論的最大問題在于其與數(shù)字時代的嚴重脫節(jié)。華杉使用的“網(wǎng)絡黑嘴”、“網(wǎng)暴”、“茍且偷生”等高度情緒化、對抗性語言，完全不屬于理性商業(yè)溝通應有的專業(yè)語系。這種話語方式更像是在進行身份對抗而非品牌維護，試圖通過道德綁架（將西貝塑造為受害者）來轉移實質性質疑。

在社交媒體時代，傳播渠道去中心化使得單向灌輸模式效果大幅降低。每一個消費者都成為了媒體節(jié)點，擁有質疑、求證和傳播的能力。華與華顯然沒有深入理解當下餐飲消費的主力人群——年輕一代消費者的心理特征。

這代人在信息透明化的環(huán)境中成長，對品牌的真實性和一致性要求極高，同時對企業(yè)的道德標準有更高期待。他們拒絕接受“父權式”的品牌說教，要求平等、尊重的對話地位。

華與華的表現(xiàn)顯示他們?nèi)匀煌Ａ粼趥鹘y(tǒng)營銷的傳播范式中：認為可以通過媒體音量控制和信息重復來塑造消費者認知。

但這種模式在2025年已經(jīng)徹底失效——當西貝開放后廚自證清白時，直播卻意外展示了冷凍海鱸魚和隔夜羊排，一分鐘就有10萬人在線觀看。消費者不再是被動的接收方，而是積極的參與者和監(jiān)督者。

品牌建設的核心正在回歸其本質：創(chuàng)造真實價值，建立透明關系，交付一致體驗。

三

超級符號的致命缺陷

超級符號理論在數(shù)字時代暴露了三大致命缺陷，這些缺陷在西貝危機中得到了集中體現(xiàn)：

第一是認知構建的膚淺化。超級符號理論注重的是品牌識別（recognition）而非品牌認同（approval）。它可以幫助消費者更容易地記住和識別品牌，但無法解決品牌信任和情感連接的核心問題。西貝的案例正證明了這一點：消費者能夠迅速識別西貝品牌（超級符號成功），但同樣能夠迅速傳播對其的質疑（品牌認同失?。?/p>

第二是危機應對的逆時代性。華與華的應對策略完全違背了危機公關的5S原則（承擔責任、真誠溝通、速度第一、系統(tǒng)運行、權威證實）。他們否認危機存在，采取對抗姿態(tài)，使用情緒化語言，這些都與現(xiàn)代危機處理原則背道而馳。真正卓越的品牌顧問應當看到，當下消費者尤其是年輕一代對透明度和真誠度的要求已經(jīng)提高到前所未有的水平。

第三是價值創(chuàng)造的底層缺陷。超級符號理論在實踐中常常導致創(chuàng)意抄襲和符號搬運，將公共文化符號私有化。這種方法在初期可能帶來注意力紅利，但長期缺乏真正的品牌創(chuàng)新和價值創(chuàng)造。當西貝面臨消費者對“價值與價格錯位”的質疑時，超級符號無法提供任何解決方案——紅格子桌布不能解釋為什么一份番茄莜面要賣59元。

四

超級符號的黃昏？

西貝與華與華的事件絕非偶然，它標志著傳統(tǒng)營銷范式與數(shù)字時代現(xiàn)實之間的斷裂已經(jīng)到達臨界點。華與華在此次事件中的表現(xiàn)，揭示了一批曾經(jīng)成功的營銷咨詢機構在新時代面臨的認知滯后和能力缺口。

超級符號或許能夠讓人記住品牌，但只有超級體驗和超級價值才能讓人愛上并忠誠于品牌。未來的品牌建設者應當是用戶洞察的專家、社群運營的能手、價值創(chuàng)造的大師，而非僅僅符號設計的工匠。唯有如此，才能在新消費時代建立真正強大且具有韌性的品牌。

最后，讓我們以《了凡四訓》中的智慧作為結尾：“即須奮發(fā)，舍舊圖新，幸勿自誤?！?/p>

意思是明白自己的不足和缺點，就需要立刻發(fā)奮改正，舍棄過去錯誤的做法，力求改過自新，千萬不能耽誤了自己。希望西貝和其他品牌都能從這次事件中吸取教訓，以自省代替自辯，以透明代替遮掩，以共情代替傲慢。

在這個全民較真的時代，再厲害的“超級符號”，也干不過老百姓的“超級較真”。而華與華的下一個十年夢想——再拿一兩個億咨詢費——可能隨著西貝品牌的信任崩塌一起消散。畢竟，咨詢公司是軍師不是將軍，別動不動沖到前線跟網(wǎng)友對線。你看諸葛亮啥時候親自上陣跟魏國百姓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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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奧美創(chuàng)意總監(jiān)，熟諳重大事件策劃，虎嗅、鈦媒體、網(wǎng)易等多家內(nèi)容平臺熱門作者，推出營銷專業(yè)理論“營銷七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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