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丨花朵財經(jīng)觀察（FF-Finance）

撰文丨華見

“為什么到死都擺脫不了中國！”

前不久，日本網(wǎng)民這句近乎崩潰的吐槽在網(wǎng)上刷屏。起因是《產經(jīng)新聞》一篇報道：東京火化費漲到9萬日元（約4200元人民幣），還把原因歸為“中國資本暗中入侵”。

但吐槽歸吐槽，一個更有意思的事實是——如今日本的“死亡產業(yè)鏈”，從墓碑、棺材到火葬場，幾乎被中國人承包了。有人算過賬，靠這門“送最后一程”的生意，中國每年要賺走超1000億日元。

這到底是“中國資本入侵”，還是另有隱情？其實背后藏著的，是中國制造從產品到產業(yè)鏈的進階邏輯。

PART.01

中國承包了日本人的“身后事”

日本人的“死亡焦慮”，早從2020年就露了端倪。

那年疫情，東京葛飾區(qū)石材店老板井岡進急得轉圈——五位顧客等著墓碑下葬，上游工廠卻斷貨兩個月。他的電話，最終打向了中國福建惠安縣。彼時全日本的石材店都一樣：一邊是待葬的逝者，一邊是“無碑可賣”的窘境。

沒人想到，日本人能不能順利下葬，竟要看中國縣城的進度。

惠安縣人口不過80多萬，卻攥著日本90%的墓碑市場，年產值近20億人民幣。

早在上世紀80年代，日本掀起“修墓潮”，老人在世就會準備墓碑，可本土花崗巖不夠用，石材商一路找到中國。

有生意頭腦的惠安人接住了機會，根據(jù)惠安縣人民政府官網(wǎng)披露，這里有1億立方米的花崗巖儲量，1600多年的石雕手藝（連人民英雄紀念碑都有惠安工匠參與），再加上現(xiàn)代激光雕刻、五軸水刀切割——誤差能控制在0.1毫米內，正好戳中日本“極致挑剔”的需求。

精美的惠安石雕；圖源：小紅書@廖信忠

如今惠安有631家石雕企業(yè)，10萬人靠這行吃飯，連安倍晉三家族的墓碑，都出自這里。

如果說惠安管“入土”，那山東曹縣就管“裝殮”。

2017年日本綜藝《不可思議的世界》拍過一個名場面：曹縣棺木廠的大媽們列隊喊話：“日本的各位，一定要用我們的棺材呀！”不是玩笑，日本每10個去世的人里，有9個躺在曹縣的棺材里。

曹縣能拿下90%市場，靠的是“精準踩中需求”。日本喪葬有個特殊要求：棺材要和遺體一起燒，所以木材得輕便易燃。曹縣恰好是“中國泡桐之鄉(xiāng)”，300萬株泡桐樹，年采伐量4萬多方，原材料管夠。

更能打動日本人的是曹縣的“服務力”。想要櫻花紋、鍍金款？能做；想要Hello Kitty、哆啦A夢的二次元棺材？也能做；著急用？72小時全日本配送；擔心環(huán)保？JIS（日本工業(yè)標準）認證率87%。關鍵是價格——日本本土棺材賣4000元以上，曹縣的只要一半，質量還不差。

連曹縣棺木廠老板招婿，都能拿出8個網(wǎng)店當陪嫁，足見這行的底氣。

要是說惠安、曹縣是“產品輸出”，那上海人羅怡文，就是直接把“終端”握在了手里。

2022年安倍晉三的葬禮上，網(wǎng)友扒出一個細節(jié)：火化他遺體的“桐谷齋場”，背后老板是中國人羅怡文。如今東京23區(qū)的9家火葬場里，有6家是他的，每年要“燒走”近10萬日本人，壟斷了東京70%的火化市場。

羅怡文發(fā)家的路子很有“資本”特色，早年靠《中文導報》在日本站穩(wěn)腳跟，后來幫蘇寧收購日本家電連鎖Laox，還把它改成免稅店，賺走中國游客“搶馬桶蓋”的錢。2021年他盯上日本殯葬業(yè)，收購老牌企業(yè)廣濟堂的股份，把旗下火葬場“東京博善”收入囊中。

接手后，他也沒閑著，直接打破“殯儀館和火葬場分開經(jīng)營”的行規(guī)，和寺廟、殯儀公司合作搞“一體化服務”。此外還引進歐姆龍溫控技術，讓火化從人工變自動化，還能用1000度恒溫把骨灰燒得更淺——這下連日本皇室和高官都愿意選他家了。

現(xiàn)在日本人調侃：“就算不用中國墓碑、棺材，最后還是會被中國人‘燒掉’。”

PART.02

中國商人的進階邏輯

有人說這是“中國資本搶生意”，但仔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中國人能拿下日本殯葬業(yè)，靠的不是“投機”，而是一步步的產業(yè)進階。

第一步是“資源+工藝”的打底。

惠安的墓碑能壟斷，先靠“老天爺賞飯”——1億立方米的花崗巖儲量，質地硬到能存千年；再靠“老祖宗傳手藝”——晉朝就有的石雕技術，2006年還成了國家級非遺。曹縣的棺材也一樣：泡桐木是天然優(yōu)勢，再加上山東“厚葬文化”傳下來的木工手藝，才能做出嚴絲合縫、誤差不超1毫米的棺材。

但光有傳統(tǒng)不夠，還得疊加“現(xiàn)代buff”。惠安把激光雕刻和傳統(tǒng)影雕結合，能刻出日本客戶要的精細花紋；曹縣搞電商，讓日本人能直接網(wǎng)上訂棺材，還能定制動漫款——這些都是“老手藝+新玩法”的結果。

第二步是“從散兵到集群”的規(guī)模效應。

早年惠安做墓碑，是小作坊零散接單；現(xiàn)在成了631家企業(yè)抱團，從原材料開采到加工、出口，全鏈條都有。曹縣更夸張，2500多家棺木企業(yè)、5000多個個體戶，連包裝、運輸都有專門配套，成本一下就降下來了。

這種“產業(yè)集群”的威力，日本本土根本比不了。日本殯葬企業(yè)多是小作坊，原材料要進口，人工成本高，想做定制款還沒規(guī)?！从^曹縣，你要100個櫻花棺，一周就能交貨，價格還比日本本土低一半。

第三步是“從產品到資本”的深度介入。

如果說惠安、曹縣是“賣東西”，羅怡文就是“做生態(tài)”。他沒去建火葬場，而是收購日本老牌企業(yè)，用中國的運營思路改造：優(yōu)化流程、引入技術、整合資源，把原本低效的本土火葬場，變成了高利潤的“服務終端”。

這“三板斧”下來，中國不是在“搶日本生意”，而是在填補日本的“供給缺口”——日本老齡化嚴重，每年死亡超140萬人，殯葬業(yè)是剛需，但本土企業(yè)又滿足不了“性價比+個性化+效率”的需求，中國產業(yè)鏈正好補上了這個空。

PART.03

沒有中國，日本人更“死不起”

日媒吐槽“中國資本讓日本人死不起”，但真相可能正好相反：沒有中國，日本人的殯葬費可能更貴。

先看價格。日本本土墓碑賣5萬-15萬元，惠安的只要一半；日本棺材4000元起，曹縣的2000元就能拿下。就算是被吐槽“漲價”的火化費，也不全是中國資本的鍋——東京博善漲價，是因為要退出“區(qū)民葬”政策（原本政府補貼低價，企業(yè)賺不到錢），而全東京只剩一家民營火葬場還能走“區(qū)民葬”，排隊都要等很久。

再看供給。要是沒有惠安，日本墓碑可能斷貨；沒有曹縣，日本人想買便宜棺材都難；沒有羅怡文改造的火葬場，東京的火化效率可能還停留在“人工燒”的階段，排隊時間更長。

說到底，日本人的“吐槽”，本質是對“中國制造不可替代”的無奈。這些年中國制造早不是“低價劣質”的標簽了，而是“質價比”的代名詞——有傳統(tǒng)工藝的底子，有現(xiàn)代產業(yè)鏈的效率，還能精準踩中需求，這樣的競爭力，不是靠“惡意入侵”能得來的。

就像曹縣棺木廠的老板說的：“我們不是要搶誰的生意，是日本人需要，我們正好能做好?！?/p>

從惠安縣的墓碑，到曹縣的棺材，再到羅怡文的火葬場，中國人拿下的不只是一門生意，更是一套“從產品到產業(yè)鏈”的硬核邏輯。

而日本網(wǎng)民的吐槽，或許正是對這種邏輯的最好認可——畢竟能讓日本人“入土為安”，本身就是中國人的一種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