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路繁花2》最暢快的時候，不是張柏芝靠顏值露面，也不是劉曉慶談婆媳關系像戰(zhàn)場那般激烈，而是62歲的何賽飛把所謂的“體面”全拋進草原的風里。

當她對張柏芝吼完，又當眾往罐頭瓶里夾炒蝦皮時，我突然發(fā)覺：我們一直期盼的“活人綜藝”，并非在于嘉賓有多真實，而是有人替我們把憋在心里的那股悶氣給宣泄出來了。

和那些把“情緒管理”明確寫進工作準則的年輕女星不一樣，何賽飛性子急，像一把沒拆包裝的剪刀，雖有些遲鈍，卻能精準劃開虛偽表象的一道縫隙。

節(jié)目中候車之時，她覺張柏芝在偷懶，便直接發(fā)語音道：“牛都在譏笑我們這些傻瓜！”

彈幕瞬間就滿屏了——在公司群里，誰沒見過那種59秒的消息方陣？我們敢生氣卻不敢轉發(fā)，她敢生氣還敢公開說出來，所以替我們出了口氣。

更為過分的是，她存在飲食潔癖，她不吃牛羊，也不接觸鹽，就連麻油都認為“不干凈”，卻偏要自己帶著罐頭、蝦皮蹲在角落搭配白粥。

劉嘉玲當時眼睛瞪得很大，觀眾也覺得她頗為尷尬，細想一下，這不就如同社恐之人參加團建時最為懼怕的情形——害怕給別人添麻煩，結果卻愈發(fā)混亂。

何賽飛將那份“怕”拿出來展示，反倒使我不再焦慮：原來大名人也會害怕不合群，只是他們不怕被人看見。

節(jié)目組老是剪輯她發(fā)火的片段，熱搜上全是“低情商”的詞條；可是下一集里，她馬上就認錯，還說兒子天天跟她說“媽你別著急”，一下子就把“惡婆婆”的劇本換成了“育兒日常“。

這一來一去，就如同我跟閨蜜在群里吐槽老板，十分鐘后又將話收回，稱：“算了他也有難處”

觀眾期望完美的受害人，不過她卻偏要呈現一個有問題的自己，于是輿論從“她好兇”的言論轉變?yōu)椤八孟裎夜谩钡挠懻撚懻摱戎苯臃艘环?，?jié)目組可真是太獲利了。

有人擔憂她這般會被罵到退出娛樂圈，而我卻覺得情況恰恰相反，內娛已經好久沒有“說錯話”的女明星了，大家才一同懷念袁立、寧靜、鄭某。

何賽飛一亮相，仿佛復古風便再度襲來，這與我們所言：觀眾并非無法接納有瑕疵者，而是厭惡完美得似人工智能之物。

她越吵越表明這條旅行線確實存在問題，并非是經過精修的視頻，畢竟誰會愿意去看在草原日出前還敷著面膜背臺詞的姐姐？

換個角度來思索，若“真性情”成了流量的關鍵，難道不會演變成新的表演方式嗎？下一季要是眾人都效仿“何氏發(fā)火”，節(jié)目效果難道不會如同復制般嗎？

我能想到，導演組于會議室言：“吵架之時需押韻，道歉之際要落淚?！?/p>

當真實被分解為可復制的情緒模板，我們目睹的究竟是真人，還是更為高級的AI2.0？

另外不要忽略姐姐們的江湖地位，何賽飛敢大聲說話，是由于她早已不在娛樂圈的生存鏈條中混了——在戲曲圈穩(wěn)固占據首位，在電視劇里飾演過所有人的婆婆，片酬依舊拿，獎也依舊拿。

另一種表述，她“翻車”的起跳面，比那些小花們的最高水平還要高，要是換成仍在爭奪時尚資源的30多歲女演員，有誰會敢這樣做？

于是“真性情”成了老戲骨的特權，若年輕人學了，那便是自己往火坑里推，此乃最隱蔽的雙重標準。

不過她確實令我重新思索“道歉”的分量張柏芝被吼后未還嘴，便默默重新整理行程表；何賽飛吃完飯當眾承認不是：“我性子急，對不起”

無經紀人來操刀稿件，也無后期添加淚點，就連煽情的背景音樂都沒去找尋，那時我忽然明白，所謂“活人感”并非是大張旗鼓地去干，而是敢于把爛攤子擺出來，接下來自己親自把它縫合好，我們平常所欠缺的從來就不是完美，而是縫補的勇氣。

節(jié)目以外，她一件運動服穿了30年，洗得發(fā)黃了還繡朵小花繼續(xù)穿，有人夸贊她“節(jié)儉”時她直擺手稱：“別往高處說，我就是懶?！?/p>

這話透著股懶洋洋的感覺，比任何環(huán)保標語都更實際，讓我不由想起自己椅子上堆著的那些“次凈衣”——剛看到買的時候還覺得有點松弛感才舒服，可沒想到松垮得像剛亂過一樣

何賽飛拿著一根繡花針，對我說道：“真正的松弛便是敢于將舊物攜往新旅程，且不懼鏡頭給予特寫，消費主義致使我‘常換常新’，而她令我‘?？p常親’。

那我便開始反思，我們追綜藝究竟在追尋什么？是明星的狀況、場面還是可替代真實生活的治愈感？

何賽飛將“不完美”呈現在明處，使我能在安全距離內體驗一番：原來當眾發(fā)脾氣沒什么了不得，說錯話也能夠被諒解，不吃牛羊肉也不會被逐出群聊。

屏幕為我做了一個社會實驗，我積攢了些許勇氣，下一次團建時我也打算嘗試說：“我不食辣，可否單獨要一碗粥？”

回歸現實之中，職場不會因我效仿何姐那般行事便對我網開一面，領導只會皺著眉頭道：“就你事兒多，”因而我更為看重這檔節(jié)目的那似烏托邦般的意味——它使一群已然財務自由的大女主，為我充當“拒絕”的范例。

如同成年人喜愛看校園文那般，雖已無法回到往昔，卻能于文字中再度翹一回課，何賽飛恰似那個幫我逃課且將作業(yè)撕掉的同桌，她暢快過后便回歸她的戲曲世界，而我得規(guī)規(guī)矩矩去打卡。

至少我打卡時心里哼的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并非“打工人打工魂”。

末尾我想對節(jié)目組講：莫急著將她塑造成下一季的范本，任她吵任她縫任她把罐頭蝦皮分給劉嘉玲，也任她在草原的風中依舊急吼吼的，待觀眾學會自行發(fā)火、自行致歉、自行繡花，那便無需“真人”了。

不過在此之前，留些毛邊，莫使“真性情”成為新的濾鏡，我還盼著這位62歲的互聯(lián)網嘴替，伴我度過下一個“你媽和媳婦掉水里”的送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