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Claude Monet - flicker, Public Domain

撰文 | 阿嫻?

審校 | Z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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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站在克勞德·莫奈的畫作前，很難不被那絢爛卻又帶著朦朧感的色彩所震撼和吸引。他早年的作品，如《日出·印象》，用柔和的色調(diào)、靈動的筆觸捕捉光線瞬間的變化，將清晨港口的薄霧、初升太陽的微光描繪得如夢似幻。那時候的莫奈，視力敏銳，能精準捕捉到自然界中細微的色彩差異。

但是，如果你看過他晚年創(chuàng)作的《睡蓮》系列，會發(fā)現(xiàn)色彩濃烈得近乎夸張，筆觸也愈發(fā)奔放，與他早年細膩清新的風格截然不同。你或許會產(chǎn)生疑惑，是什么讓這位印象派大師的畫風在晚年發(fā)生了如此巨大的轉(zhuǎn)變？

只因他患上了白內(nèi)障。

裂隙燈照射下顯現(xiàn)出因白內(nèi)障而渾濁的水晶體。｜Rakesh Ahuja, MD，CC BY-SA 3.0

什么是白內(nèi)障？

人體的眼內(nèi)有一重要的器官叫晶狀體，它在正常情況下是透明的，如果晶狀體透明度降低或者顏色改變，變得混濁，就稱為白內(nèi)障。人們患白內(nèi)障的原因有很多，包括年齡增長、外傷、長時間暴露在陽光下。在白內(nèi)障早期，晶狀體混濁程度較輕，對視力影響不大，一般不會引起患者重視。而后晶狀體混濁逐漸加重，問題才會變得更加明顯，最終患者的視力會明顯下降甚至失明。

大約在1905年，也就是莫奈65歲那年，他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視力變得“模糊”，色彩似乎也不如以前鮮亮，但他并未過多在意，依舊沉浸在繪畫創(chuàng)作中。直到1912年，莫奈的視力明顯惡化，調(diào)配顏料時他都難以分辨顏色的細微差別，不得不依靠顏料管上的標簽來辨認顏色。在醫(yī)生的診斷下，莫奈得知自己患上了老年性白內(nèi)障。

1912年至1918年間，莫奈的視力從大約20/50下降到20/100（即0.4下降到0.1）。｜Peak Eyecare ???????????

1914年，他在給朋友的信中寫道：“顏料不再像以前那樣鮮艷，紅色開始變得渾濁，我的畫作越來越暗......我可能很快就要放棄繪畫了?！比欢@個想法令他痛苦萬分，對于莫奈來說，沒有繪畫的生活根本算不上生活。

唯一的希望是接受白內(nèi)障手術(shù)。不過，20世紀初的醫(yī)療條件不夠完善，這種手術(shù)在當時仍有很大風險。莫奈曾親眼目睹他的朋友兼藝術(shù)家同行瑪麗·卡薩特（Mary Cassatt）在兩次白內(nèi)障手術(shù)后幾乎失明，從此很少再拿起畫筆。于是莫奈越來越沮喪，并坦言：“我一生中經(jīng)歷過許多痛苦的時刻，但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備受煎熬?！?/strong>

上圖清晰地展現(xiàn)了莫奈患白內(nèi)障時期畫作細節(jié)的缺失。｜art-monet.com

1922年9月，莫奈的視力已降至20/200（即0.1），屬于法定盲人。莫奈看到的整個世界都充滿了“馬賽克”和重影。輪廓消失了，細節(jié)模糊不清。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樣使用精細復雜的筆觸，而是變得粗糙厚重。

他的色彩運用也發(fā)生了變化——莫奈尤其難以辨認“冷色調(diào)”，例如藍色和綠色。隨著情況惡化，莫奈試圖用更鮮艷的色彩，比如熾熱的紅色和黃色來彌補畫面中暗淡的綠色和藍色。這些暖色調(diào)的畫作并非莫奈有意為之的風格轉(zhuǎn)變，他只是在白內(nèi)障的影響下，如實地描繪了他所看到的景象。

莫奈做完白內(nèi)障手術(shù)。｜art-monet.com

在藝術(shù)生涯岌岌可危之際，莫奈鼓起勇氣給右眼做了手術(shù)——這樣萬一出現(xiàn)什么問題，他還有一只備用眼。然而，手術(shù)后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xiàn)了后囊膜混濁，這是白內(nèi)障手術(shù)后常見的并發(fā)癥，這讓莫奈感到非常失望。

莫奈還對醫(yī)生抱怨說，他雙眼的顏色感知存在明顯的差異，那只無晶狀體眼所看到的一切都變成了藍色（藍視癥），而他那只未做手術(shù)的眼睛看到的卻是偏黃色。

用左眼、右眼分別畫的花園。｜art-monet.com

醫(yī)生成功說服莫奈進行第二次手術(shù)，即后囊膜切開術(shù)。該手術(shù)于1923年6月在他的家中順利進行。到了1924年，莫奈向雅克·馬瓦斯醫(yī)生尋求咨詢（當時馬瓦斯醫(yī)生任職于蔡司光學公司），后者為莫奈定制了一副帶有黃綠色調(diào)的新鏡片。佩戴上這副新鏡片后，莫奈終于能夠清晰地看到自己作品的真正色彩。

在剩下的幾年里，莫奈也一直堅持作畫，直到1926年去世。

參考資料：

[1]https://www.zmescience.com/feature-post/culture/art/could-claude-monet-see-in-uv-like-a-bee-something-strage-happened-after-his-eye-surgery/

[2]https://en.wikipedia.org/wiki/Claude_Monet_sight

[3]https://jamanetwork.com/journals/jamaophthalmology/fullarticle/418859

[4]https://med.stanford.edu/news/all-news/2007/04/eye-disease-gave-great-painters-a-different-vision-of-their-work-stanford-researcher-says.html

[5]https://www.pbs.org/newshour/arts/how-monets-artistic-vision-shone-through-blurry-eyes

[6]https://pmc.ncbi.nlm.nih.gov/articles/PMC4408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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