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過一次后，我清楚地記得侄女林巧巧那本日記里的每一個字。
她寫：8月15日，姑姑給我買了新手機，卻給妹妹買了最新款，她是在用這種方式提醒我，我只是個外人。
她忘記了我對她的收養(yǎng)之恩，忘記了她生病時是我徹夜不眠照顧。
為了讓她沒有自卑，我買什么東西都是兩份。
這些，她都不寫在日記里。
我被她愚昧暴虐的父親借故打死。
重生后，時鐘正好指向8月14日。
我當著全家的面，把兩部一模一樣的最新款手機分別遞給女兒和侄女。在侄女錯愕的眼神中，我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
巧巧，手機這個記得讓你爸給錢，這是姑姑先墊付的。工廠效益不好，你讓你爸把你這么多年的伙食費結(jié)清下吧。
我當著全家的面，把兩部一模一樣的最新款手機分別遞給女兒安安和侄女林巧巧。
在林巧巧意料之中又故作驚喜的眼神中，我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
巧巧，這個手機是姑姑先墊付的， 6888記得讓你爸給錢。
我頓了頓。
工廠效益不好，對了，還有你在這兒住了這么多年的吃穿用，你讓你爸一起算算吧。
客廳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我哥林強瞪著銅鈴大的眼睛，嘴里的瓜子都忘了吐：林琳，你發(fā)什么瘋？跟孩子要什么錢？
嫂子趙芬也尖著嗓子附和：
就是啊！你一個月掙那么多，給巧巧吃你點用你點怎么了？我們巧巧可是把你當親媽看的！你這么做，是存心往孩子心窩子上捅刀子嗎！
她一邊說，一邊戲很足地把林巧巧摟進懷里，巧巧立刻配合地抽了抽鼻子，眼圈泛紅，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要是在上一世，我早就心軟了，忙不迭地道歉，把手機硬塞到她手里，還會再塞幾百塊零花錢，哄著她別往心里去。
可現(xiàn)在，我看著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就是這張臉，在我哥把我打得奄奄一息時，冷漠地關(guān)上了房門，還把音樂聲開到了最大。
又在我死后，繼承了我所有的財產(chǎn)，穿著我買的名牌衣服，對我女兒安安頤指氣使。
還罵她是拖油瓶
……
面對這些蛀蟲，我故意笑道：哥，嫂子，你們誤會了。我不是跟孩子要錢，我是跟你們要錢。
說著，我從茶幾下抽出一張紙，慢條斯理展開跟他們算賬：
巧巧從十歲過來跟我住，到現(xiàn)在八年了。吃穿用度，學費補習費，還有各種興趣班，我從來沒虧待過她吧？
林強和趙芬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你提這個干什么？林強不耐煩地把瓜子殼吐在地上，一家人，算那么清干嘛。
要算的。我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為我快養(yǎng)不起了。你們也知道，我開的那個小設(shè)計工作室，今年行情不好，都快倒閉了。以后巧巧的生活，還得你們自己多費心。
什么？倒閉？！趙芬的嗓門瞬間拔高了八度，聲音尖利得能刺穿耳膜，林琳你他媽來這套！我上個星期還看見你提了個新包！你會沒錢？
我笑了笑，看向我的女兒。
安安，把你手機拿來給舅媽看看。
安安乖巧地解鎖手機遞過去。
我指著購物APP上的訂單記錄，展示給趙芬看：嫂子，你眼睛最亮，這個包，99塊錢包郵，高仿的。沒辦法，生意不好，只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趙芬湊過去，死死盯著那個99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像是活吞了一只蒼蠅。
林巧巧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她懷里還抱著那個嶄新的手機盒，此刻卻像個燙手山芋。
我沒理會他們，繼續(xù)輸出：
哥，我大致算了下，這八年，巧巧在我這兒花了差不多三十萬。我也不要多了，你們把二十萬的伙食費和學費給我結(jié)了就行。剩下的，就當我這個當姑姑的，送給巧巧的成年禮物。
二十萬？！林強猛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
林琳，你是不是窮瘋了！我們哪有那么多錢給你！
我冷冷地看著他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心中毫無波瀾。
沒錢？我輕笑一聲，
哥，你和我嫂子每個月工資加起來也有一萬多吧？你們自己不養(yǎng)女兒，天天在外面吃喝打牌，會沒錢？是不想給吧。
你！林強被我戳中了痛處，氣得滿臉通紅。
我不再看他，轉(zhuǎn)頭看向林巧巧，語氣依舊溫柔：
巧巧，姑姑知道你懂事。你爸媽辛苦，以后也要多體諒他們。這個手機，你要是喜歡，就讓你爸媽付錢。
要是不喜歡，姑姑明天就拿去退了，還能省下六千八呢！
說完，我拉起安安的手：安安，走，跟媽媽回房間，媽媽給你削蘋果吃。
我這番軟中帶硬、滴水不漏的話，讓我哥徹底沒了轍。
他爭辯不過，臉色由紅轉(zhuǎn)紫，惱羞成怒地抓起茶幾上那林巧巧懷里的手機盒，狠狠摔在地上。
林琳，你行！你真他媽行！這破手機誰稀罕！
他指著我的鼻子，撂下狠話，
錢一分沒有！我看你能把我們怎么樣！
說完，他拽起還在發(fā)愣的趙芬和林巧巧，氣沖沖地摔門而去。

一聲巨響，防盜門被我哥狠狠甩上，震得墻上的掛畫都歪了。
安安嚇了一跳，抱著我的胳膊，小聲地問：媽媽，你真的要讓舅舅給錢嗎？他們會不會更討厭我們了？
我扶正掛畫，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fā)，心里一陣尖銳的刺痛。我這傻女兒，上一世就是因為太善良，才被那一家子吃得骨頭都不剩。
安安，記住，不是我們讓他們討厭，是他們一直在占我們的便宜，還理所當然。
媽媽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把本該屬于我們的東西拿回來，保護我們自己。
安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這件事知識一個開始。
果然，不到十分鐘，我媽的奪命連環(huán)call就來了。
林琳！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找你哥要錢！你還有沒有良心？巧巧可是你親侄女！電話一接通，我媽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這熟悉的開場白，和我死后她對我哥一家的維護如出一轍。
上一世，林強失手打死我后，是我媽哭天搶地，說是家庭糾紛，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還主動簽了諒解書，讓我哥連牢都不用坐。
她的理由是：你哥是你唯一的親人，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媽下半輩子怎么辦？你反正已經(jīng)死了，就當是為了媽，行不行？
呵呵，為了她。
我捏著手機，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媽，巧巧是我親侄女，難道安安就不是你親外孫女嗎？我一個人拉扯安安，還要養(yǎng)著巧巧，你什么時候心疼過我？
就連上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我自己端盤子掙的，你忘了嗎？
電話那頭噎了一下，隨即是更激烈的控訴：
你哥日子過得緊巴，你幫襯一下不是應該的嗎？非要鬧得家里雞飛狗跳你才開心？我告訴你林琳，這錢你要是敢要，我就……我就沒你這個女兒！
好啊。
什么？我媽似乎沒反應過來。
我說好啊。我重復了一遍。
你要是覺得你兒子比女兒重要，那從今天起，你就當我死了吧。以后你的養(yǎng)老，也別指望我了，全部讓你寶貝兒子負責。
說完，我直接掛了，拉黑號碼，動作一氣呵成。
世界，終于清靜了。
我從床底拖出一個塵封已久的箱子。
里面是我這八年來，為林巧巧花的每一筆大額開銷的票據(jù)和轉(zhuǎn)賬記錄。
當初留下這些，只是想等巧巧長大了，讓她知道姑姑為她的付出。沒想到，現(xiàn)在卻成了討債的鐵證。
我把所有票據(jù)整理好，用手機拍下照片，然后打開一個文檔，開始清算。
伙食費，按每月一千算，八年九萬六。
學費、補習費，各種收據(jù)加起來，十二萬多。
衣服鞋子、旅游、興趣班…….零零總總，加起來早已超過三十萬。
我只跟他們要二十萬，已經(jīng)算是打了骨折。
做完這一切，我把整理好的電子賬單和照片證據(jù)，打包發(fā)到了我哥的微信上。
并附上了一句話：哥，賬單發(fā)你了，很清晰。三天之內(nèi)，把錢轉(zhuǎn)給我。不然，我們就法庭見。
發(fā)完消息，我仿佛能想象到林強看到消息后暴跳如雷的樣子。
果不其然，一連串的語音辱罵彈了出來，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我一條都沒點開，直接設(shè)置了消息免打擾。
對付流氓，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方式。你越是跟他理論，他越是來勁。
而對林強這種人來說，沒什么比讓他掏錢更讓他害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