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兒子車禍，急需熊貓血。
我卷起袖子：“醫(yī)生，抽我的，我就是！”
老公卻死死按住我的手：“等等！我打給另一個人！她也是！”
我將離婚協(xié)議甩在他臉上：“讓她來可以，你先簽字?！?br/>他捏著協(xié)議：“蘇意晚，你他媽瘋了？兒子躺在里面等救命，你跟我提離婚？”
我冷冷地看著他：“對。”
婆婆沖上來，一巴掌扇向我：“你這個毒婦！阿年是心疼你身體，你還鬧！”
我沒躲，走到搶救室門前宣布。
“醫(yī)生！停止術前準備！病人家屬拒絕輸血，也拒絕手術！”
老公和婆婆瞬間僵住。
他指著我，聲音都在抖：“當年你為了保他，差點死在醫(yī)院。蘇意晚，你現(xiàn)在是想讓他死嗎？”
我看著他，什么表情都懶得給。
“我沒忘。但那是以前，現(xiàn)在我不要他了?！?br/>醫(yī)生和護士們看著我們，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搶救室外的空氣凝固了，只有儀器運作的微弱聲音。
老公季年指著我的鼻子，眼睛里布滿血絲。
“蘇意晚，你再說一遍？”
“我說，停止手術。”我重復了一遍，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婆婆反應過來，沖過來想再打我，被季年攔腰抱住。
她在我面前張牙舞爪：“你這個沒有心的女人！安安還在里面！他是你的親骨肉！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
季年抱著掙扎的婆婆，對我低吼：“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我叫孟青過來刺激到你了？我跟她沒什么，只是她剛好也是熊貓血，我不想讓你再受苦！”
“你不想讓我受苦？”我問他，“季年，這話你自己信嗎？”
他被我問得一噎，臉色更加難看。“現(xiàn)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兒子的命最重要！你有什么不滿，等兒子手術做完了我們回家再說！”
“回家？”我看著他，“季年，我們沒有家了?！?br/>我把手里的離婚協(xié)議又往前遞了遞。
“簽字。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血庫和幾位志愿者，只要你簽了字，他們立刻動身，血足夠安安手術用?！?br/>婆婆的哭喊聲停了，她和季年都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我。
“為了逼我離婚，你連兒子的命都不管了？”季年問，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我說了，簽字，血就到?！蔽覜]有退讓。
周圍開始有其他病人家屬圍觀，對著我指指點點。
“這女人怎么回事？太狠心了吧?！?br/>“是啊，虎毒不食子，老公不讓她抽血是心疼她，她還拿孩子的命威脅人離婚。”
閑言碎語襲來，我卻毫無感覺。
季年看著我，胸口劇烈起伏?！昂?，蘇意晚，你夠狠?！?br/>他松開婆婆，一把搶過我手里的協(xié)議和筆，刷刷幾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協(xié)議狠狠砸回我胸口。
“現(xiàn)在，滿意了？可以救兒子了嗎？”
我撿起掉在地上的協(xié)議，確認了他的簽名，然后收進包里。我對旁邊的醫(yī)生說：“可以準備手術了，血源會盡快到位。”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
季年在我身后大喊：“你去哪？兒子的手術你不管了？”
我沒有回頭?！八乃阑睿c我無關?！?br/>

我剛走出醫(yī)院大門，一輛車就在我面前停下。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匆忙下車，臉上帶著焦急。
是孟青。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急切地問：“蘇意晚姐，安安怎么樣了？阿年給我打電話，說孩子出事了。”
我看著她，這個在季年身邊盤踞了十年的女人。“死不了。”
我丟下三個字，繞過她準備離開。
孟青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眼眶紅了。“蘇意晚姐，我知道你一直誤會我和阿年的關系，但現(xiàn)在孩子最重要。你別生阿年的氣了，他只是太擔心你了?！?br/>她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周圍的人聽清楚。
一個路過的大媽停下腳步，對著我就是一頓指責。
“你這媳婦怎么當?shù)模∪思叶歼@么勸你了，你還黑著一張臉，自己兒子都不要了，有沒有良心啊！”
孟青連忙對大媽解釋：“阿姨您別這么說，蘇意晚姐她只是太累了?！?br/>她越是這樣“通情達理”，我就越顯得惡毒。
我甩開她的手?！皠e碰我?！?br/>孟青踉蹌了一下，眼淚掉了下來。“對不起，蘇意晚姐，我不是故意的?！?br/>季年正好從醫(yī)院里追出來，看到這一幕，立刻沖過來將孟青護在身后。他憤怒地瞪著我：“蘇意晚！你鬧夠了沒有！孟青好心來看孩子，你對她發(fā)什么瘋？”
婆婆也跟了出來，看到孟青，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孟青的手?！昂煤⒆樱憧伤銇砹?！你快去看看安安，那個毒婦不管他了，我們只有你了！”
孟青一邊安撫婆婆，一邊對季年說：“阿年，你別怪蘇意晚姐，她肯定是一時接受不了?！?br/>三個人站在一起，儼然一副相親相愛一家人的模樣。
而我，是那個多余又惡毒的局外人。
我看著他們，只覺得這十年的婚姻像一個笑話。
我沒再說話，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離開。車開出去很遠，我還能從后視鏡里看到季年抱著孟青，婆婆在一旁抹眼淚。
回到家，我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這個房子是我婚前買的，寫的我自己的名字。
十年里，我把它變成了一個家，可到頭來，這里沒有一絲一毫屬于我的溫暖。
晚上，我接到了我媽的電話，電話一接通就是劈頭蓋臉的責罵。
“蘇意晚！你是不是瘋了？安安出了那么大的車禍，你竟然在醫(yī)院跟他爸鬧離婚？我跟你爸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媽，我……”
“你別叫我媽！我沒有你這么狠心的女兒！”媽媽的聲音尖利。
“季年都跟我說了，他不讓你抽血是心疼你，你當年生安安的時候大出血，身體一直不好。你怎么就這么不知好歹！”
我握著手機，說不出一句話。
“你現(xiàn)在立刻給我去醫(yī)院！去給季年道歉，去看看安安！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媽，就趕緊去！”
電話被掛斷了。我看著已經(jīng)黑掉的手機屏幕，心臟像是被一只手緊緊攥住。
當年生安安，我確實差點死了。
可他們沒有一個人知道，我為什么會大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