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恥！”

1951年，蔣介石在看到那個人的判決書時，氣得手都在抖，他抓起紅筆，狠狠地在“無期徒刑”四個字上畫了個大叉，然后力透紙背地寫下了這個字。

但這還不解氣，他又補了三個字：“處死刑”。

這不僅僅是一個人的生死，這是整整一年的殺戮盛宴。從1950年6月到1951年，臺北馬場町刑場的土都被血浸透了，9顆國民黨中將的人頭接連落地。這里面有他的心腹，有他的學生，甚至還有對他有恩的“干爹”。

那兩年，臺灣官場上流行著一種病，叫“嚇破膽”。

01 馬場町的槍聲，只是個開始

1950年6月10日，臺北的天壓得很低，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幾輛軍用卡車像發(fā)了瘋的野獸，呼嘯著沖進馬場町刑場。車上綁著的幾個人，一下子就把圍觀人群的魂都嚇飛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位，雖然五花大綁，但那股子氣勢還在，他就是國民黨國防部參謀次長——吳石中將。

很多人當時腦子里就一個念頭：這也太狠了吧？這可是國防部的高官??！

旁邊跪著的，還有他的老戰(zhàn)友陳寶倉中將，以及那幾個跟著他們一起出生入死的副官。

隨著幾聲爆豆般的槍響，幾具尸體倒在了血泊里。

如果你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的處決，那你就太小看蔣介石當時的心理陰影面積了。那時候的他，剛剛丟了大陸，退守臺灣，整個人就像只驚弓之鳥。在他眼里，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像是潛伏者，每一句話都像是暗語。

吳石的死，就像是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老蔣那時候的邏輯特別簡單粗暴：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管你是誰，管你立過什么功，只要沾上“通共”這兩個字，甚至是只要讓他覺得你有那個苗頭，那就只有一條路——死。

這場殺戮，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底線”。

02 潛伏在心臟里的那根刺

說起吳石，那真是一個讓蔣介石晚上做噩夢都能嚇醒的名字。

這人太厲害了。他雖然身在國民黨的心臟部門，但他干的事兒，全是把老蔣的家底往外掏。你想想看，那個時候解放軍為什么對臺灣的兵力部署、海防工事，甚至是空軍機場的位置都摸得清清楚楚？

那是因為有吳石這雙“眼睛”在盯著呢。

吳石并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他有個鐵桿搭檔，叫陳寶倉。這陳寶倉也是個硬茬子，河北遵化人，當年在抗日戰(zhàn)場上那也是響當當?shù)娜宋铩Ｈf家?guī)X大捷聽說過吧？那就是陳寶倉帶著兵跟日本人硬磕出來的。

但這哥倆有個共同點，就是早就看透了國民黨那套腐朽的東西。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他們利用職務(wù)之便，把一份份絕密情報，像流水一樣送到了海峽對岸。羅青長后來都說過一句話：“我們過江前有劉斐，過江后有吳石?！边@就足以證明這哥倆的含金量了。

但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尤其是在那個特務(wù)橫行的年代。

事情壞就壞在蔡孝乾身上。這個人是當時的地下黨負責人，被抓之后，沒扛住特務(wù)的酷刑，軟了。他這一軟不要緊，直接把吳石這條線給賣了個底掉。

特務(wù)們順藤摸瓜，從一張不起眼的離臺通行證查起，最后竟然查到了國防部次長的頭上。

當特務(wù)頭子把證據(jù)擺在蔣介石面前的時候，老蔣那個表情，估計比吃了蒼蠅還難受。他怎么也想不到，每天跟自己匯報工作的人，竟然是最大的那個“雷”。

吳石被捕后，那是真硬氣，什么都不說。但陳寶倉就更慘了，特務(wù)們?yōu)榱藦乃炖锴顺鳇c東西，那是什么手段都使上了，甚至把他折磨得連路都走不了，最后是被抬回牢房的。

可就算這樣，陳寶倉還是咬死了一句話：這是正常職務(wù)行為。

這兩個人，在1950年的那個夏天，把血流在了一起。

03 連“干爹”都殺，還有什么不敢的？

吳石死了才過了8天，也就是6月18日，馬場町又迎來了一位重量級人物。

這次要殺的，是陳儀。

這陳儀是誰？那資歷老得嚇人，當過浙江省主席，還當過臺灣省行政長官。更重要的是，他是湯恩伯的恩師，湯恩伯平時見了他，那得恭恭敬敬叫一聲“義父”。

但這年頭，在權(quán)力面前，親情這東西，有時候比紙還薄。

陳儀這人吧，當時也是看清了局勢，覺得國民黨沒戲了，就想著勸湯恩伯起義。他尋思著，咱們爺倆手里有兵，只要反了老蔣，那不是順應(yīng)歷史潮流嗎？

他把湯恩伯當兒子，可湯恩伯把還沒把這信捂熱乎呢，轉(zhuǎn)手就送到了蔣介石的辦公桌上。

這就是現(xiàn)實版的“農(nóng)夫與蛇”。

蔣介石一看這信，火冒三丈。好你個陳儀，我讓你當官，你還要反我？而且這人還是當年搞出“二二八”事件的主角，老蔣早就對他有意見了。

本來嘛，像陳儀這種元老級別的人物，就算犯了事，按照國民黨的潛規(guī)則，怎么也得留條命，或者軟禁起來就算了。但那會兒老蔣已經(jīng)殺紅了眼，什么面子、里子，通通不要了。

他在判決書上就寫了四個字：“槍決可也”。

陳儀死的時候，特別從容。他可能早就料到了這個結(jié)局，但他唯一沒料到的，大概就是把自己送上黃泉路的，竟然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好兒子”。

這事兒傳出來，整個國民黨高層都寒了心。連陳儀這樣的關(guān)系都能被殺，還有誰是安全的？

04 特務(wù)頭子的“兔死狗烹”

如果說吳石和陳儀被殺，是因為他們真的動了“反心”，那周偉龍的死，就純粹是一場鬧劇了。

周偉龍是干啥的？他是軍統(tǒng)出身，戴笠手下的“十人團”之一。

這人以前那是專門幫老蔣干臟活的。當年老蔣想策反唐生智的部隊，結(jié)果戴笠被抓了，就是周偉龍把戴笠給放了，還跟著戴笠混，成了生死之交。后來刺殺唐紹儀這事兒，就是周偉龍指揮的。

按理說，這種人是老蔣的鐵桿心腹吧？

錯。在那個年代，沒有什么鐵桿不鐵桿，只有用得著和用不著。

戴笠一死，周偉龍就沒了靠山。再加上國民黨兵敗如山倒，周偉龍也開始動起了心思。他受程潛的影響，把一些軍用物資和黃金運到了衡陽，其實就是想留條后路，準備配合湖南起義。

但他這動作有點慢，還沒來得及真反呢，就被老蔣的特務(wù)給盯上了。

當時的保密局局長毛人鳳，正愁沒機會清除異己呢。一看周偉龍有把柄，那還不趕緊落井下石？他跑到蔣介石那兒一通添油加醋，說周偉龍要造反，還要把交警總隊拉過去投共。

老蔣一聽，這還了得？我讓你帶兵，你敢反水？

1950年，周偉龍被五花大綁押到了臺灣。

他在牢里還一直喊冤，說自己是黨國功臣。審訊他的特務(wù)冷冷地回了一句：“功臣？校長現(xiàn)在殺的就是功臣。”

一聲槍響，這個搞了一輩子暗殺的老特務(wù)，最終死在了自己人手里。這真是一個巨大的諷刺，他一輩子都在算計別人，最后卻被自己效忠的系統(tǒng)給吞噬了。

05 一個“恥”字，滅了全家

在這9名遇害的中將里，最讓人唏噓，也是死得最慘的，當屬李玉堂。

李玉堂是黃埔一期的，那是真正的天子門生。在抗日戰(zhàn)場上，他打仗那是出了名的猛，被稱為“泰山軍長”。到了解放戰(zhàn)爭后期，他成了“海南王”，駐守海南島。

那時候，局勢已經(jīng)很明朗了。李玉堂也不是傻子，他也動過起義的念頭。

當時地下黨派了個聯(lián)絡(luò)員，叫李剛，專門去策反他。李玉堂其實已經(jīng)心動了，他甚至都讓夫人陳伯蘭和內(nèi)弟陳石清開始做準備工作了。

但是，這事兒壞就壞在那個聯(lián)絡(luò)員身上。

海南島解放得太快，通訊又不順暢，李玉堂還沒來得及起義，就被迫撤到了臺灣。

到了臺灣之后，李玉堂其實挺低調(diào)的。他手里也沒兵權(quán)了，就想著安安穩(wěn)穩(wěn)過個晚年。畢竟自己是黃埔一期的，老蔣再怎么著，也得給幾分薄面吧？

可惜，那個叫李剛的聯(lián)絡(luò)員也被抓了。

這李剛是個軟骨頭，進去還沒怎么審呢，就把李玉堂當年在海南島打算起義的事兒，一股腦全吐出來了。

這下完了。

報告送到蔣介石桌上的時候，老蔣那個氣啊。他一直以為李玉堂是忠臣，是跟著他從大陸撤回來的鐵桿，結(jié)果搞了半天，這人早就想賣了他。

這種被“背叛”的感覺，讓蔣介石徹底失去了理智。

負責審判的錢大鈞，考慮到李玉堂的資歷和并沒有既成事實的起義行為，一開始判的是有期徒刑7年。

這判決書一遞上去，就被蔣介石給罵回來了。老蔣嫌判得太輕，錢大鈞沒辦法，改成了15年。

老蔣還是不滿意，直接把判決書摔了回去。

最后，有人揣摩到了老蔣的心思，改判無期徒刑。

這時候，就出現(xiàn)了開頭那一幕。蔣介石看著“無期徒刑”這四個字，覺得簡直是對他的侮辱。他拿起紅筆，在上面狠狠寫了一個“恥”字，然后改判死刑。

1951年2月，臺北碧潭刑場。

李玉堂和他的夫人陳伯蘭，被一起押上了刑場。

那一刻，李玉堂心里該有多絕望？他為國民黨打了一輩子仗，流了一輩子血，最后不僅自己保不住，連老婆都得跟著陪葬。

這一槍下去，不僅僅是殺了一個將軍，更是把國民黨內(nèi)部那點僅存的人心，都給打散了。

后來，李玉堂被追認為革命烈士。但在當時，他的死，是那個白色恐怖時代最血腥的注腳。

06 那個時代的血色黃昏

1950年到1951年，這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里，馬場町刑場的槍聲就沒怎么斷過。

除了吳石、陳寶倉、陳儀、周偉龍、李玉堂，還有那個王彬中將……一個個名字，在判決書上變成了一個個紅色的勾。

蔣介石殺得手軟了嗎？沒有。

他用這9顆中將的人頭，給臺灣所有的官員上了一課：別想那些有的沒的，誰敢有二心，這就是下場。

這種高壓統(tǒng)治，確實在短期內(nèi)穩(wěn)住了他的腳跟。整個臺灣官場，那是噤若寒蟬，誰也不敢亂說話，誰也不敢亂動。

但是，這種靠殺戮建立起來的威信，真的牢固嗎？

你看吳石臨死前留下的那張照片，他在寫遺囑，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他似乎早就看透了這一切，看透了這個政權(quán)的虛弱和瘋狂。

那一年的臺北，雨總是下個不停，好像老天爺也在幫著洗刷地上的血跡。

但有些東西，是洗不掉的。

比如李玉堂判決書上那個紅色的“恥”字，它不像是在羞辱李玉堂，倒像是在羞辱那個荒唐的時代。

幾十年過去了，馬場町的風還在吹。

那些將軍們的骨頭早就化成了灰，但那段歷史留下的疤，到現(xiàn)在還隱隱作痛。

有時候你會想，如果當時李玉堂的聯(lián)絡(luò)員沒被抓，如果陳儀的信沒被送出去，結(jié)局會不會不一樣？

誰知道呢。

在那樣的絞肉機里，人命啊，有時候真的比草還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