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鐵瓜

在外網上，如果想輕易激怒一個越南人，那么可以稱呼其為東南亞人！因為在很多越南人心里，他們應該屬于東亞，甚至認為自己是小中華！畢竟華夏文明的千年傳承是很多東亞國家都想染指并妄圖自詡正統(tǒng)，可惜他們面臨最大的困難就是咱們這個真正的正統(tǒng)還好好的活著，而且越來越強大！

既然打不過就加入，就比如說我曾經在國外的時候經常會遇到過一群越南年輕人，聊得還算投緣。我們的話題繞來繞去，就會不經意間拐到了歷史上。畢竟，那段持續(xù)了十年的邊境沖突，是實實在在存在過的記憶，不是能輕易繞開的話題。他們這一代人都知道這段歷史，記得還有一個年輕人甚至很平靜地說，他的爺爺當年就在戰(zhàn)場上沒了，家里老人偶爾會提，但從來沒說過要恨中國。

但接下來的對話走向，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沒有預想中的情緒化指責，也沒有糾纏于歷史恩怨，更讓我愣住的是，他們之中不少人，包括他們了解到的越南國內一些同齡人的想法，用一種近乎冷酷的務實態(tài)度來看待兩國關系。一種在中文互聯(lián)網上幾乎不可能成為公開討論的思路，從他們嘴里很自然地說了出來：“當年如果中國一鼓作氣把越南‘拿下’，變成中國的一個省，現(xiàn)在的越南人日子會不會好過得多？”

說這話的年輕人還立刻補充，這只是一部分人的想法，肯定不代表所有越南人，但這種觀點的存在本身，就足夠讓人玩味。它徹底跳出了“歷史仇恨-民族對立”的簡單框架，進入了一個更現(xiàn)實、甚至有些功利的評估維度：在發(fā)展的現(xiàn)實利益面前，歷史的情感包袱到底該占多大分量？

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這種“大膽假設”并非幾個年輕人的隨口閑談，在越南的社交平臺和網絡社群中，相關討論從未停止過，甚至形成了鮮明的輿論對立。越南國內一些擁有不少關注者的經濟分析者，也公開表達過類似觀點。他們擺數據、講道理，核心論調十分直接：以越南近億的人口規(guī)模、長達3260公里的海岸線、相對年輕的人口結構（中位年齡僅30歲）和這些年積累的制造業(yè)基礎，如果今天是中國的一個省，背靠中國完整的工業(yè)體系、龐大的統(tǒng)一市場和強大的基建能力，其經濟潛力會被徹底釋放，完全有可能取代廣東，成為中國經濟體量最大的省份。

這些分析者的邏輯并非空中樓閣。2025年越南進出口總額首次突破9200億美元，躋身全球前15大貿易國，出口額超過4700億美元，同比增長16%，看似亮眼的成績背后，是極度脆弱的經濟結構——外貿依賴度超過90%，外資企業(yè)（FDI）占出口比重極大，國內市場開發(fā)和電子商務發(fā)展嚴重滯后。越南所謂的“制造業(yè)崛起”，本質上是“用中國零件、中國能源、中國技術，貼上越南標簽”的來料加工模式，90%以上的核心零部件都依賴從中國進口，本土企業(yè)缺乏核心技術和市場競爭力，2024年越南對華貿易逆差已超800億美元。而廣東作為中國第一經濟大省，2024年GDP總量約14.5萬億元，擁有完整的產業(yè)鏈集群和自主創(chuàng)新能力，兩者的差距不在規(guī)模而在質量，這也讓越南年輕人對“背靠大樹”的想象更加強烈。

這種想象的背后，是越南年輕人實實在在的“發(fā)展焦慮”。他們親眼看著北邊的鄰居在過去幾十年里實現(xiàn)經濟騰飛，而自己身處的越南，雖然被視為“新興制造業(yè)明星”，卻始終擺脫不了“低端組裝廠”的定位。2025年越南勞動者月均收入約合人民幣2500元，僅為中國同崗位工人的一半左右，且城鄉(xiāng)收入差距顯著，城市收入是農村的1.4倍。更讓人焦慮的是就業(yè)穩(wěn)定性——2025年第三季度，受越美貿易協(xié)定反噬影響，越南外資撤離規(guī)模達68億美元，英特爾胡志明市的芯片廠擴建停工，耐克把三條生產線全搬到印尼，原本代工的廠子門口貼滿招租信息，工業(yè)區(qū)空置率沖到38%，玻璃碎了都沒人修。他們身邊常有朋友因為外資撤離、工廠倒閉而失業(yè)，找一份穩(wěn)定且薪資體面的工作，成了很多越南年輕人的奢望。

基礎設施的差距則讓這種焦慮更加具體可感。越南的公路密度僅為中國的三分之一，通往港口的道路多為土質，雨季容易癱瘓，電力供應嚴重依賴水電，干旱期頻繁停電，北寧省工業(yè)園一次停電就給三星造成近3億美元損失，而普通居民在四十度的酷暑天里，也常常因為拉閘限電無法使用空調。這種差距在越南旅游博主拍攝的短視頻里被無限放大——一位越南博主特意跑到被他們認為“中國最窮”的貴州找優(yōu)越感，結果拍了貴陽的街景和地鐵站后，評論區(qū)的越南網友徹底“破防”：“這不是中國最窮的省嗎？為什么看起來比河內還好？”“為什么連中國最貧窮的省份都有地鐵啊？”。

事實是，2024年貴州的經濟總量已突破2.26萬億元，約合3160億美元，人均生產總值達到8180美元，是越南全國人均生產總值（4017美元）的兩倍，甚至超過了越南最發(fā)達的胡志明市（7600美元，2024年數據）。貴州實現(xiàn)了縣縣通高速，地級市普遍有機場和高鐵站，連偏遠村莊都通了水泥路，而越南首都河內至今沒有像樣的地鐵網絡，直到2025年12月才開工建設由中國企業(yè)中標、總投資200億元的地鐵5號線，要到2030年才能投入運營。這種直觀的對比，讓“成為中國一省就能擁有完善基建”的假設，在越南年輕人心中有了極強的吸引力。

更值得關注的是，越南年輕一代對中國的認知，已經擺脫了單一的歷史敘事，變得高度復雜化和去妖魔化。洋抖在越南擁有6700萬用戶，成為年輕人獲取信息的主要渠道，上面充斥著中國城市街景、美食文化、科技產品的視頻，讓他們看到了一個充滿活力、消費時尚、高效便捷的中國。2025年第一季度，越南漢語水平考試（HSK）人數居全球第一，網上有關中國的搜索量激增，主要集中在中國電影、語言學習和消費產品上。

當“中國”從抽象的“歷史對手”，變成具體的手機配件、熱門網文、高效物流體系，甚至是帥氣的中國人形象時，情感上的對立就很難再維持單一的仇恨維度。這也是為什么那個爺爺戰(zhàn)死的年輕人，能平靜地談論家族悲劇，卻不會把這份傷痛與對另一個國家的整體情緒直接掛鉤——歷史并未被遺忘，但它已經被擱置在了更現(xiàn)實的評估框架之外。

這種認知轉變，也離不開中越深厚的文化淵源。越南歷史上長期受漢文化影響，不僅引進了中國的科舉制度，還誕生了積淀深厚的漢文文學。越南文人阮攸根據中國清代青心才人的《金云翹傳》改編的同名喃文長詩，被翻譯成21種外文在全球傳播，成為中越文化交流的經典案例?，F(xiàn)代越南語中近七成詞匯源自漢語，春節(jié)、中秋節(jié)等傳統(tǒng)節(jié)日的慶祝方式與中國高度相似，雖然越南后來推行了文字拉丁化，但老一輩人仍能識別漢字，年輕一代通過中國影視劇、歌曲等文化產品，對中國文化有著天然的熟悉感和認同感。這種文化層面的共鳴，讓“融入中國”的假設少了很多心理障礙。

不過，這種“希望成為中國一省”的觀點，終究只是越南部分年輕人的想法，在越南國內也面臨著尖銳的反對聲音。不少人認為，國家主權和民族獨立是不可逾越的底線，無論經濟發(fā)展水平如何，都不能犧牲國家的自主性，經歷過戰(zhàn)爭的老一輩人，對中國仍抱有戒備心理，擔心歷史重演，還有人擔憂，一旦并入中國，越南的民族文化、語言習俗會逐漸被同化，失去自身的民族特色。

從現(xiàn)實角度來看，這種假設更不具備可行性。中國始終堅持不干涉他國內政的原則，尊重各國主權和領土完整，“吞并他國”既不符合中國的歷史傳統(tǒng)，也違背中國的外交政策?；厮輾v史，乾隆年間越南曾主動提出歸附，想成為中國的一部分，卻被乾隆皇帝拒絕，核心原因就是當時的中國作為陸權帝國，與越南的海權經濟體系、文化差異、治理成本等存在根本性矛盾，接納越南只會是“撿燙手山芋”。放到今天，中越兩國在政治制度、社會治理等方面的差異依然存在，加上國際社會的復雜反應，“合并”必然會引發(fā)一系列無法解決的矛盾。

更重要的是，越南當前的發(fā)展困境，并非“并入他國”就能解決。2025年7月越南與美國簽署貿易協(xié)定后，本想借助關稅優(yōu)惠擴大出口，結果美國很快翻臉，將基礎關稅打回46%，再加征最高74.6%的反傾銷稅，導致越南紡織企業(yè)Vinatex在芝加哥的倉庫徹底癱瘓，虧損超2億美元；歐盟也跟風發(fā)難，要求越南取消35%的汽車進口關稅并搞碳足跡認證，大量中小廠因無力承擔檢測費用而關門。這些問題的根源，在于越南經濟對外依賴度過高、產業(yè)結構單一，而非“國家身份”的差異。

事實上，中越兩國當下的合作模式，早已超越了“合并”的虛幻假設，走向了更具現(xiàn)實意義的互利共贏。2025年12月，中越共建“一帶一路”的重點項目——老街—河內—海防標準軌鐵路正式開工，這條全長390.9公里的鐵路，將成為越南北部連通中國云南的重要客貨運“經濟走廊”，預計2030年建成后，將徹底改變越南北部的物流格局。加上此前開工的河內地鐵5號線，中國企業(yè)已在越南34個省市都有基建項目布局，2026年項目規(guī)模預計突破2000億元。

中國企業(yè)不僅帶來了資本和技術，也創(chuàng)造了大量就業(yè)崗位。越南工貿部數據顯示，中國已成為越南最大的貿易伙伴和投資來源地之一，2025年越南對中國出口額達2052億美元，占其出口總量的32%。越南的農產品、制造業(yè)產品通過中國市場走向全球，中國的技術和資本幫助越南彌補發(fā)展短板，這種平等合作帶來的成果，遠比“并入他國”的幻想更實在。

越南年輕人的這種“硬核假設”，本質上是對“國家主體性”與“發(fā)展效益”之間矛盾的一種天真而又殘酷的思考。它暫時擱置了民族情感、文化獨立和政治自主這些沉重議題，單純從經濟增長和居民收入的“計算器邏輯”出發(fā)，得出了驚世駭俗的結論。這當然不是官方的、主流的觀點，但能在部分年輕人的私下討論中浮現(xiàn)，足以說明他們的關注焦點已經發(fā)生了深刻遷移：他們更煩惱的，不是幾十年前的戰(zhàn)爭，而是今天工資漲得不夠快、好的工作機會不夠多、未來前景不夠明朗。

這種純粹基于經濟利益的想象，無疑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它消解了歷史包袱可能帶來的非理性對抗情緒，為務實的合作創(chuàng)造了某種意想不到的社會心理基礎——新加坡尤索夫伊薩東南亞研究所的民調顯示，越南民眾青睞中國的比例正快速上升，在受訪東南亞國家中增幅最大；另一方面，它也可能滋生不切實際的依賴心理，忽視了發(fā)展道路的復雜性和自主性的根本價值。

對越南來說，部分年輕人的這種想法，更應該成為推動自身發(fā)展的動力。越南擁有年輕的人口結構、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2025年前三季度GDP同比增長8.23%，F(xiàn)DI仍在凈流入，說明其發(fā)展?jié)摿σ廊淮嬖?。如果能正視自身短板，借鑒中國貴州“交通先行+產業(yè)轉型”的發(fā)展經驗，在基礎設施建設、產業(yè)升級、職業(yè)教育等方面持續(xù)發(fā)力，擺脫對外部資本的過度依賴，完全有能力實現(xiàn)自身的高質量發(fā)展。

說到底，這個“成為中國經濟第一省”的假設，從來不是一個嚴肅的政治提案，而是一面鏡子。它照出的，是全球化時代下，年輕一代對于國家命運和個人前途的重新思考。他們用自己這一代人的計算方式，把歷史、民族、發(fā)展、現(xiàn)實這些宏大的詞，放在同一個天平上稱量，得出的結論或許讓老一輩人驚愕，卻真實反映了他們的困惑與渴望：在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世界里，究竟什么才是通往更好生活最可靠的路徑？

當然我們也不能把這個當成越南國內的主流想法，但是不可否認有這種思想的存在，最關鍵是我們不要以我們?yōu)榇髧膽B(tài)去衡量類似越南這種小國的想法，畢竟世界上幾乎所有的小國都非常善于和樂于依附大國，這也確實是我們無法理解的，所以我們只能以大國國民的心態(tài)和三觀來要求我們自己，卻不能去如此看待別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