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4月26日,貴州普定縣補郎區(qū),138名解放軍戰(zhàn)士被5000多土匪團團包圍。匪首李名山布下50多里的包圍圈,兵分兩路壓境而來。就在我軍彈藥即將耗盡、形勢萬分危急的時候,土匪哨兵向李名山報告:"解放軍過河來支援了,一共來了三團人!"李名山聽完臉色大變,立刻下令撤退。數(shù)千土匪亂成一團,落荒而逃。等援軍趕到一看,只有三條船的兵力。原來哨兵把"三船人"錯傳成了"三團人",一字之差,救了全體戰(zhàn)士的命。

生死時速:一個字的誤會改變戰(zhàn)局

星秀坡前硝煙彌漫,槍聲震天。武工隊長賀蘭皋帶著不到一百人的隊伍,死守猛噶陣地。副隊長秦德明率領自衛(wèi)隊員占據(jù)山頭,從側(cè)面支援。對面山頭上,李名山、李成舉的土匪黑壓壓一片,少說也有兩三千人。李名山這次是鐵了心要報仇,從織金、普定、平壩、安順、郎岱五個縣拉來的土匪,加起來超過5000人,把補郎區(qū)圍了個水泄不通。

賀蘭皋心里明白,今天這一仗兇多吉少。原本駐扎在補郎的146團3營有幾百號人,前幾天剛接到緊急任務回普定縣城去了?，F(xiàn)在補郎區(qū)只剩下武工隊員和自衛(wèi)隊員,加起來138個人。5000對138,這仗怎么打?可退是退不了的,補郎區(qū)要是丟了,老百姓就得遭殃。賀蘭皋咬咬牙,下令死守陣地,等待援軍。

李名山占領了水井寨,居高臨下往下打,子彈像雨點一樣潑過來。我軍戰(zhàn)士趴在掩體后面還擊,一個上午就打退了土匪三次沖鋒。到了中午,彈藥越來越少,傷亡開始增加。秦德明從山頭上看得清楚,土匪正在調(diào)集兵力,準備發(fā)動總攻。再這么耗下去,頂不了多久。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槍聲和喊殺聲。土匪隊伍后方亂了起來,有人大喊:"解放軍援軍到了!"李名山正指揮手下準備進攻,聽到這個消息趕緊派人去打探。過了一會兒,哨兵氣喘吁吁跑回來報告:"報告匪首,解放軍從三岔河過來了,有三船人!"

這個消息在土匪隊伍里傳開了,可傳著傳著就走樣了。李名山手下這5000多人是臨時拼湊起來的,有普定的、織金的、平壩的、安順的、郎岱的,各說各的方言。哨兵是織金人,口音重,說話含糊。消息口頭傳遞,經(jīng)過好幾個人的嘴,等傳到李名山耳朵里,已經(jīng)變成了:"解放軍過河來支援了,一共來了三團人!"

李名山臉色刷一下就白了。三個團?那可是好幾千人!李名山這次敢來進攻補郎,靠的就是兵力優(yōu)勢。5000多土匪對付138個解放軍,穩(wěn)操勝券?？梢墙夥跑妬砹巳齻€團,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別說三個團,就算一個團,李名山都打不過。解放軍戰(zhàn)斗力強,訓練有素,土匪這邊雖然人多,都是烏合之眾,真打起來肯定吃虧。

李名山當機立斷,下令撤退。這一撤可就亂套了,5000多人的隊伍,各股土匪平時就不對付,這會兒一聽要跑,誰還顧得上誰,各自逃命要緊。隊伍頓時亂成一團,你推我搡,爭著往后撤。有的土匪還沒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裹挾著跟著跑。李名山、李成舉叔侄倆跑得最快,讓機槍隊掩護自己先撤。

賀蘭皋正納悶土匪怎么突然撤了,就看見遠處塵土飛揚,一支部隊沖了過來。定睛一看,是146團的戰(zhàn)友!原來駐扎在窩子寨的部隊得知補郎被圍,立刻組織人手來支援。窩子寨的兵力也不過百把人,明知道來了也是杯水車薪,可戰(zhàn)友有難,不能不救。戰(zhàn)士們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乘船強渡三岔河,一路打過來。

說是"三船人",其實就三條小船,每條船坐二三十人,總共不到一百人。可李名山聽成了"三團人",嚇得屁滾尿流,領著土匪跑了。等窩子寨的戰(zhàn)友趕到,看見土匪正在逃竄,哪能放過這個機會,立刻追了上去,一路追一路打。

賀蘭皋弄明白怎么回事后,哈哈大笑。這可真是天助我軍!立刻整頓隊伍,加入追擊行列。土匪不知道解放軍到底來了多少人,跑得更加賣力。下午5點,146團輪訓隊趕到增援,幾發(fā)炮彈轟過去,土匪跑得更快了。我軍各部一路追到本杰大坡,匪首張新文手下的土匪還沒撤走,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丟盔棄甲逃命去了。

黃昏時分,我軍各部在星秀坡前會師。清點戰(zhàn)果,138人對戰(zhàn)5000余人,堅守整整一天,擊斃土匪400多人。李名山、李成舉雖然逃走了,可這一仗打出了威風,打掉了土匪的囂張氣焰。老百姓奔走相告,說解放軍真厲害,一百多人就把幾千土匪打跑了。

匪患根源:李名山從小股土匪到擁兵五六千

李名山這個人不是一天變成大土匪的。1949年解放軍進入貴州的時候,當?shù)乩习傩斩纪g迎,盼著能過上安穩(wěn)日子。可好景不長,織金地區(qū)的國民黨殘部發(fā)動叛亂,殺害了解放軍派去的工作人員,還糾集土匪成立了什么"反共救國軍第八軍團",想在貴州重建國民黨勢力。那時候解放軍剛進駐,兵力不足,一時間匪患猖獗。

李名山本來只是個小股土匪,手下也就幾十號人。1950年初,國民黨的羅湘培找到李名山,給了個"游擊司令"的頭銜,還提供槍支彈藥。李名山一下子膨脹了,覺得自己有靠山了,開始四處收編散兵游勇。國民黨保安團、249師的殘部,都被李名山收入囊中。周邊的小股土匪一看李名山勢力大了,紛紛過來投靠。

郎岱的張新文、普定東北地區(qū)的胡棉剛、刁清德、宗昭德,還有湯二、湯三這些匪首,統(tǒng)統(tǒng)拜入李名山門下。連霸地主潘宜斌、方進益,國民黨鄉(xiāng)長潘宜琦這些人,也跟著李名山混。不到半年時間,李名山手下就有了五六千人,成了貴州一帶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土匪。

李名山為啥盯上補郎區(qū)?這地方對土匪來說簡直是天然的老窩。補郎區(qū)山高林密,地形復雜,跟普定縣城和周邊幾個縣都隔得老遠。更關鍵的是,補郎離李名山的老巢四方洞山脈特別近,進可攻退可守。補郎正好處在織金、安順、平壩幾個縣的交界處,又是多民族聚居區(qū),情況混亂,管理起來難度大。李名山覺得,只要拿下補郎,就能在這兒站穩(wěn)腳跟,跟解放軍長期對抗。

1950年4月23日,貴州省委下了指示,要求普定縣委和駐軍146團成立武工隊,進駐各區(qū)開展剿匪工作。146團作戰(zhàn)參謀賀蘭皋當隊長,指導員秦德明當副隊長。武工隊抽調(diào)了98名戰(zhàn)士,又從游擊隊選了幾十名骨干,加起來一百多人。副團長焦劍俠、3營營長郭全福還帶著部分主力開進補郎,準備好好收拾李名山。

李名山聽說解放軍進了補郎,心里發(fā)慌,趕緊召集周邊五個縣的匪首開會商量對策。會議地點選在黑土馬場土匪肖亮高的碉堡里,覺得這地方易守難攻,解放軍不敢來。賀蘭皋得到消息,向副團長焦劍俠建議,立刻出兵黑土馬場,把這幫匪首一鍋端了。

郭全福帶著8連,趁著夜色把碉堡圍了個嚴嚴實實。土匪正在碉堡里喝酒吹牛,冷不防被解放軍包圍了。槍聲一響,土匪嚇得四處亂竄。李名山反應快,讓手下發(fā)射信號彈,趁亂帶著幾個心腹溜了。這一次雖然沒抓到李名山,可把土匪嚇得夠嗆。

李名山逃回老窩,越想越氣。就在一個多月前,李名山手下在松林坡設伏,偷襲了解放軍146團3營8連,打死了我軍34名戰(zhàn)士。李名山覺得自己占了便宜,更加囂張。這次黑土馬場的事,讓李名山覺得丟了面子,非要報仇不可。

李名山開始策劃一次大行動。聯(lián)系了李成舉、胡棉剛、刁清德、宗昭德、張新文這些匪首,從織金、普定、平壩、安順、郎岱五個縣調(diào)集土匪,總共湊了5000多人。李名山親自指揮,4月26日清晨在補郎區(qū)外面布下50多里的包圍圈,兵分兩路往補郎壓過去。

恰巧就在這個時候,3營接到緊急任務,回普定縣城執(zhí)行任務去了。補郎區(qū)的防務一下子空虛了,只剩下武工隊員和自衛(wèi)隊員不到200人。李名山打聽到這個消息,高興壞了,覺得這次穩(wěn)贏。5000多人打不到200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徹底剿滅:從補郎大捷到肅清匪患

補郎這一仗,在當?shù)赜绊懞艽?。老百姓都說,解放軍真是神兵天降,一百多人就把幾千土匪打跑了。其實大家心里清楚,要不是那個哨兵傳錯了話,這一仗還不知道要打成什么樣。可話說回來,就算沒有這個誤會,李名山也占不到便宜。窩子寨的戰(zhàn)友拼了命來支援,146團的輪訓隊也在趕來的路上,李名山早晚要跑。

補郎大捷給了土匪沉重打擊,也給了老百姓信心。原本還有些人對解放軍心存疑慮,看到解放軍這么能打,紛紛站到解放軍這邊來。民兵、自衛(wèi)隊的人越來越多,土匪的日子越來越難過。李名山、李成舉雖然逃走了,可手下的土匪士氣大跌,不少人開始動搖。

5月2日,解放軍135團接到命令,進剿窗子洞土匪窩。這個窩子是匪首安克庚的老巢,藏著一百多名土匪。135團打了個漂亮仗,端掉了土匪窩,抓獲安克庚的老婆、兒子、女兒,還有130多名匪徒。李名山聽說安克庚的窩被端了,知道形勢不妙,帶著李成舉四處逃竄。

解放軍窮追不舍,李名山跑到哪兒,解放軍就追到哪兒。土匪在明,解放軍在暗,老百姓又幫著解放軍,李名山根本藏不住。跑了一段時間,李名山手下的人越來越少,有的被打死了,有的被抓了,還有的偷偷跑回家了。到了1950年底,李名山已經(jīng)成了光桿司令,最后也沒逃過解放軍的手掌心。

補郎剿匪只是全國剿匪的一個縮影。1950年3月16日,中共中央、中央軍委發(fā)布了《剿滅土匪,建立革命新秩序》的指示。指示里說得很明確,剿匪是當前全國革命斗爭不可超越的重要階段,是建立人民政權、恢復社會秩序的必要前提。全國各地的土匪必須徹底肅清,才能讓老百姓過上安穩(wěn)日子。

解放軍從各部隊抽調(diào)精兵強將,總共動員了39個軍、140多個師、150萬人投入剿匪。從1950年到1953年,三年多時間里,殲滅了240多萬土匪和反動武裝。這個數(shù)字聽起來嚇人,可想想舊中國幾百年的匪患,就知道這個任務有多艱巨。

湘西剿匪打得特別激烈。湘西地勢險峻,土匪勢力盤根錯節(jié),一直有"湘西土匪剿不了"的說法。解放軍偏不信這個邪,1949年冬天開始進剿,一直打到1952年夏天,殲滅土匪和地方反動武裝11萬多人,解放了湘西22個縣。湘西老百姓在沅陵縣修了一座剿匪勝利紀念塔,湖南省委書記黃克誠親筆題詞:"消滅土匪惡霸,功在湘西人民,犧牲烈士永垂不朽!"

廣西的土匪也很厲害,女匪首韋秀英在十萬大山稱王稱霸。解放軍用了好幾個月時間追剿,韋秀英東躲西藏,最后被解放軍包圍在防城縣大菉鎮(zhèn)那厚村。戰(zhàn)士們冒著槍林彈雨沖進院子,用手榴彈炸開碉堡,擊斃了這個女匪首。

華北地區(qū)的李子義匪幫,新疆的烏斯?jié)M叛匪,內(nèi)蒙古的伊南匪團,一個接一個被解放軍消滅。解放軍戰(zhàn)士翻山越嶺,風餐露宿,鉆山進洞,追著土匪跑。有的戰(zhàn)士在剿匪中犧牲了,有的負了傷,可沒人退縮。

剿匪能成功,靠的不光是解放軍能打仗,還靠老百姓的支持。各地組織民兵、自衛(wèi)隊,配合解放軍剿匪。群眾自發(fā)組織崗哨,監(jiān)視土匪行蹤,給解放軍通風報信。解放軍對土匪開展政治攻勢,勸降了不少人。土匪看大勢已去,紛紛投降。軍民團結,形成了強大力量,土匪再狡猾也逃不掉。

到1953年,全國的土匪基本肅清了。老百姓終于能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不用擔心土匪來搶劫了。土地改革順利進行,農(nóng)民分到了土地。抗美援朝的時候,后方穩(wěn)定,前線戰(zhàn)士沒有后顧之憂。新中國的政權鞏固了,社會秩序恢復了,經(jīng)濟開始發(fā)展了。

回過頭看補郎那一仗,雖然有偶然因素,可偶然中有必然。土匪再多,都是烏合之眾,一盤散沙。解放軍人雖少,可訓練有素,紀律嚴明,戰(zhàn)斗力強。土匪靠欺壓百姓過日子,老百姓恨透了。解放軍為老百姓打仗,老百姓擁護。這一正一邪,勝負早就定了。那個哨兵傳錯的一個字,只是加快了這個結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