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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瀛洲海客

編輯：莉莉絲

對于慕容復，諸君并不陌生。他本出身名門，武功、學識、相貌皆是一流，但為了復興“大燕”，慕容復卻汲汲營營，用盡滿腹心機與手段，窮盡畢生之力，卻淪為了主角成長的背景板。

在小說結(jié)局，慕容復因備受打擊而神智失常?？杉幢闳绱?，他仍沉浸在自己的復國夢中：只見在七八名鄉(xiāng)下小兒的擁戴中，“慕容復坐在一座土墳之上，頭戴高高的紙冠，神色儼然”，順利“登基稱帝”。

看罷小說，部分讀者在唏噓感慨的同時，也不禁感到好奇：慕容復為何要把復國當成畢生所愿？這個讓他心心念念的大燕，到底有何來歷？

上圖_ 82版《天龍八部》中的慕容復，石修飾演

一、靠打擊匈奴上位

慕容是鮮卑的一支，而鮮卑，又是東胡人的分支。

據(jù)《后漢書·西羌傳》記載：“至于漢興，匈奴冒頓兵強，破東胡，走月氏，威震百蠻，臣服諸羌。”冒頓單于統(tǒng)一草原期間，大破東胡，后者由此分裂為烏桓、鮮卑二部。

竺可楨先生曾指出：“東漢時代，即公元之初，我國天氣有趨于寒冷的趨勢?！?/strong>受此影響，東漢初期的鮮卑、烏桓、匈奴各部常聯(lián)合侵擾邊郡。為此，光武帝劉秀任祭肜為遼東太守，于建武二十一年（45年）大破鮮卑；至明帝劉莊繼位初年（58年），祭肜再破之，“于是鮮卑大人皆來歸附，并詣遼東受賞賜”。

從這時起，鮮卑各部便成了東漢王朝在草原上的“雇傭兵”。且與匈奴、烏桓相比，鮮卑人最早內(nèi)遷，率先接觸到漢文化，這便為慕容氏后來對漢人的懷柔政策埋下了伏筆。

上圖_ 東漢時期

匈奴分裂為北匈奴與南匈奴后，后者率先歸附，前者的日子卻一日不如一日。先是鮮卑大破北匈奴，“斬優(yōu)留單于，取其匈奴皮而還”；后有東漢名將竇憲，再破北匈奴，燕然勒石而還。北匈奴接連遭受重創(chuàng)，不得不遠遁歐洲。于是“漠南地空”，“鮮卑因此轉(zhuǎn)徙據(jù)其地，匈奴余種留者尚有十余萬落，皆自號鮮卑，鮮卑由此漸盛”。不久后，鮮卑又迎來了一位堪比匈奴冒頓單于的首領(lǐng)——檀石槐。

至桓帝年間，檀石槐統(tǒng)一鮮卑各部，建立聯(lián)盟，而后“盡據(jù)匈奴故地，東西萬四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網(wǎng)羅山川水澤鹽池”。隨著鮮卑整體實力的增長，檀石槐不愿再受東漢王朝管轄，“寇鈔滋甚”。

上圖_ 檀石槐塑像

據(jù)《三國志·鮮卑傳》注引《魏書》記載：“（檀石槐）乃分其地為中、東、西三部……從右北平以西至上谷為中部，十余邑，其大人曰柯最、闕居、慕容等，為大帥。”胡三省注《資治通鑒·晉紀三》曰：“是則慕容部之始也?！?/strong>

在檀石槐的帶領(lǐng)下，鮮卑部落已成長為東漢王朝的心腹大患。但隨著這位“草原梟雄”的突然去世，原本未形成穩(wěn)定社會結(jié)構(gòu)的鮮卑聯(lián)盟，又頓時四分五裂。

因此，包括慕容部在內(nèi)的一些部落，再次倒向了中原政權(quán)。這其中，便有把慕容部發(fā)揚光大的“初代老祖”——莫護跋。有意思的是，莫護跋發(fā)家的第一桶金，竟然來自司馬懿。

上圖_ 司馬懿（179年—251年9月7日）

二、發(fā)家的第一桶金

按《晉書·慕容廆載記》：“（慕容廆）曾祖莫護跋，魏初率其諸部入居遼西，從宣帝伐公孫氏有功，拜率義王，始建國于棘城之北?！?/strong>

魏明帝在位期間，遼東公孫淵自立為燕王，勾連孫權(quán)，聲勢浩大。司馬懿臨危受命，并帶上了莫護跋（慕容焉）。魏國有個發(fā)明家馬鈞，曾見過諸葛連弩，聲稱“作之可令加五倍”。馬鈞有沒有成功改進諸葛連弩，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馬鈞必然能復刻出這種新型連弩。那么，莫護跋軍團的存在便很有意義了。

鮮卑是游牧民族，自詡“引弓之民”，是以騎射是他們必備的生存技能。而諸葛連弩可以連續(xù)發(fā)出十支箭矢，倘若將其配合善于騎射的莫護跋軍團，便能打出1+1大于2的效果。

上圖_ 馬鈞 （魏晉時期發(fā)明家）

為了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司馬懿命人把“男子年十五已上七千余人皆殺之，以為京觀”。這種殘酷手段，固然能解決遼東地區(qū)的不臣之心，卻也便宜了鮮卑各部。公孫氏在遼東地區(qū)經(jīng)營多年，雖有反心，卻仍為漢人；但隨著公孫氏及其黨羽盡數(shù)被滅，導致遼東地區(qū)成了“真空地帶”。于是，這里后來便成了慕容氏、宇文氏等鮮卑部落的棲息地。

莫護跋獲封率義王后，徹底倒向中原王朝；其子慕容木延，隨毌丘儉大破高句麗，得封左賢王；其孫慕容涉歸，則繼承鮮卑單于的名號。經(jīng)過幾代人的發(fā)展，慕容部實力極為雄厚，這為日后的“大燕”打下了堅實基礎(chǔ)。

上圖_ 鮮卑等部

三、慕容家族的執(zhí)念

正如慕容氏的中興之主慕容廆（涉歸之子）所言：“吾先公以來世奉中國?！?/strong>作為最早歸附中原的鮮卑部落之一，慕容氏接受漢文化已久，對待漢人并非特別排斥。就連他們的生產(chǎn)方式，都在朝著農(nóng)耕轉(zhuǎn)變。見《晉書·慕容廆載記》：“（廆）教以農(nóng)桑，法制同于上國。永寧中，燕垂大水，廆開倉振給，幽方獲濟。天子聞而嘉之，褒賜命服。”

可見，在常年的“雇傭兵”生涯中，慕容部已逐漸被漢人同化，并對中原產(chǎn)生了認同心理。所以，當中原地區(qū)陷入八王之亂與五胡亂華的時候，慕容廆卻因“刑政修明，虛懷引納”，吸引了不少士族與流民加入，時中原“流亡士庶多襁負歸之”。

上圖_ 八王之亂

公元337年，慕容廆之子慕容皝自稱為燕王，在擊敗同為鮮卑部落的宇文部以及高句麗等部后，成功統(tǒng)一東北地區(qū)。至慕容皝之子慕容儁在位時，慕容恪大敗冉閔，向中原地區(qū)邁進一步。公元352年，慕容儁稱帝，定都鄴城，燕國正式建立，并與西北地區(qū)的前秦、長江以南的東晉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不過“燕國”卻有五個。慕容儁建立的政權(quán)，史稱“前燕”，除此之外，還有“后燕”“西燕”“南燕”“北燕”等政權(quán)。而后面這四個燕國，都是慕容子孫為復興大燕而做出的努力。

回到小說《天龍八部》中：慕容復接連遭遇喬峰、段譽“毒打”，心態(tài)崩潰，遂打算引劍自刎。關(guān)鍵時刻，其父慕容博蒙面而來，將其救下，而后又勸道：“當年的慕容恪、慕容垂、慕容德是何等的英雄，想不到竟成了無后之鬼?！?/strong>

上圖_ 淝水之戰(zhàn)

慕容儁能擊敗冉閔，成功建立大燕，慕容恪居功至偉；慕容恪病逝前，曾推薦弟弟慕容垂接替自己，不料卻引起宗室猜忌。無奈之下，慕容垂只好投奔前秦；在前燕為前秦所滅后，慕容垂隱忍十余年，終于趁著苻堅在淝水之戰(zhàn)中大敗后脫離前燕，建立后燕。

與此同時，以慕容暐為首的前燕王室后裔也成功復國，史稱“西燕”。但沒過多久，西燕內(nèi)斗愈烈，旋即被慕容垂殲滅。慕容垂去世后，怯弱的慕容寶繼位，后燕輝煌不再。公元397年，中山被北魏攻克，后燕首尾不能連，由此分裂。南方的慕容德再次復國，建立“南燕”，而北方的權(quán)臣馮跋叛亂，以慕容云（即高云，慕容寶義子）為新帝，建立“北燕”。

上圖_ 后燕 西燕 南燕 北燕

在這段幾十年的“慕容家族復國史”中，慕容垂、慕容德都曾出力頗多，為慕容家族的光復大業(yè)費盡心血。慕容博以他們來開解慕容復，便是想讓后者仿效先人，重新鼓起勇氣。

有這幾位祖先做榜樣，難怪慕容復會把復國大業(yè)當成自己的畢生執(zhí)念。

參考資料：

[1]陳壽撰，裴松之注 《三國志》

[2]范曄撰，李賢注 《后漢書》

[3]房玄齡等撰 《晉書》

[4]司馬光撰，胡三省注 《資治通鑒音注》

[5]金庸著 《天龍八部》